第六百零四章 戰前
河間遂城,呼延守信提著鞭子,對著手下的一幫將士就是一頓狠抽,一邊抽一邊怒罵道:「平時都他娘的人五人六的,怎麼一到戰場就給老子熊了,你們不是看不起人家西北軍嗎,怎麼全他娘被人家給揍趴下了……」
呼延守信打的狠,罵的更狠,事實上這還是他來到遂城后第一次這麼生氣,但挨打受罵的將士卻一個個低著頭,連躲都不敢躲,也沒臉躲,因為之前西北曹俁帶著火槍軍前來,也同樣駐紮在遂城。
兩支火槍軍早就彼此聞名,特別是曹俁的火槍軍在西北屢立戰功,把河北的火槍軍給壓得抬不起頭來,偏偏河北軍一向覺得自己對抗的是強大的遼國,而西北的党項與遼國相比,只是土匪山賊一流,根本上不得檯面,所以他們也看不起西北火槍軍。
在這種情況下,河北火槍軍就藉機挑事,與西北火槍軍較量了一下,呼延守信與曹俁雖然交情不錯,但兩人同為火槍軍的主將,自然也想比試一下,結果西北火槍軍憑藉著豐富的經驗,幾乎是把河北火槍軍壓得打,呼延守信感覺自己的臉都快丟光了,同時也為自己這幫不爭氣的手下生氣,這才又打又罵。
「呦,守信兄這是在練兵嗎?」正在這時,忽然只見曹俁笑呵呵的走進了營帳,看到這幫挨打的將士也不由得笑道,他們火槍軍被調到遂城后,也直接與呼延守信的火槍軍混編在一起,這次也是攻遼的主力之一。
看到曹俁進來,呼延守信也不好意思再訓斥手下,當即把這幫不爭氣的傢伙全都趕了出去,隨後這才向曹俁笑道:「不打不知道,以前我覺得自己練的兵已經相當不錯了,卻沒想到僅僅只是一場演練,就讓他們現原形了!」
「守信兄也不必生氣,其實和你說實話,你的這些兵訓練的並不差,有些地方甚至比我們西北軍還要強,只是缺少實戰,確切的說是大規模的實戰,所以在配合與協調上有一些問題,相信只要打上幾場大仗,你手下的這些將士也絕對不會比我們差。」曹俁這時也正色道。
曹俁並不是在安慰呼延守信,事實上呼延守信在練兵方面的確很有一手,只是河北這邊承平日久,偶爾有遼軍南下,數量也不多,根本不足以練兵,所以呼延守信的這些手下將士缺少實戰經驗也正常。
聽到曹俁這麼說,呼延守信也感覺心中好受了些,當下也是哈哈一笑,隨後吩咐送來酒菜,他與曹俁本就是好友,只是分開數年也有些生疏了,這次雖然比試了一番,但卻把之前的生疏給打沒了。
「曹兄,李兄這次應該也給你寫信了吧?」呼延守信親自給曹俁倒了杯酒,隨後這才開口問道。
「不錯,李兄寫信叮囑我一定要抓住這次機會,如果能一舉拿下燕雲的話,你們等人皆將永留史冊,甚至還能在功績上超過咱們的祖父!」曹俁這時也笑著端起酒杯品了一口道,雖然軍中禁酒,但那只是在戰時,平時他們這些將士在沒事時都喜歡喝上幾杯。
曹俁的祖父是曹彬,呼延守信的祖父則是呼延贊,全都是大宋的開國名將,特別是曹彬,死後被追贈中書令、濟陽郡王,謚號「武惠」,哪怕是以現在曹瑋的戰功,也不敢說超過自己的老子,至於曹俁更是差得遠,不過他們還年輕,心氣也頗高,一直以超過自己的祖父為目標。
「哈哈~,李兄在信中也是這麼說給我說的,而且他還說了,奪回燕雲十六州只是第一步,甚至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直接滅掉遼國這個大敵才是最終目標,而這就要看咱們這一仗打成什麼樣了。」呼延守信這時也大笑著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
身為大宋的武將,他們平時雖然待遇豐厚,但地位卻十分低下,連在軍中都是束手事腳的,再加上大宋對外的策略,幾乎很少有用兵的時候,而武將不打仗,自然也沒有軍功,這對於呼延守信這些滿懷抱負的年輕將領來說自然是一種折磨,不過自從認識了李璋后,他們卻似乎不用發愁沒有仗可打了。
「滅遼自然是我等武將心中最大的願望,只不過遼國哪怕內亂,但依然不可小視,這次出兵收復燕雲,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這點呼延兄你也要做好準備。」曹俁這時卻是沉聲道,他是參與過大仗的人,比呼延守信更了解戰場上的殘酷,所以對於戰爭他一向是抱著十分敬畏的態度,哪怕佔據著優勢也不會輕視任何敵人。
「曹兄放心,我好歹也和遼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自然知道遼人不好惹,否則以劉將軍的傲氣,也不會在上次議事時多次吩咐咱們要小心行事,絕不過小看了遼人。」呼延守信當即再次笑道。
劉平早就到了河間府,前段時間更是召集他們這些人議事,也正是在那天,劉平才宣布了這次對遼用兵之事,而事先許多將領都被蒙在鼓裡,只有像曹俁和呼延守信這些比較精明將領,才能從一些跡象中分析出朝廷的這次戰略目標。
聽到呼延守信的這些話,曹俁也放心的點了點頭,隨後兩人邊吃邊聊,主要還是聊一下即將到來的戰事,前幾天遼國的內亂爆發,劉平也命令全軍做好準備,現在他們只等著劉平的一聲令下,立刻就能殺進遼國境內,只是這道命令什麼時候下達,他們也沒有任何消息。
其實不但是呼延守信了曹俁,整個河間府凡是參與攻遼之事的將領,這時全都在等著劉平的命令,畢竟這麼好的機會,他們也全都在摩拳擦掌的等著立功,至少為自己掙一個蔭庇子孫的爵位出來,畢竟大宋的爵位還是十分值錢的。
與此同時,河間府城外大營中,劉平站在一座碩大的沙盤前,仔細的打量著沙盤上的地形,這種沙盤的製作之法是從武學中流傳出來,並且很快得到了劉平這些老將的認可,而他眼前的這座沙盤則是按照宋遼邊境的地形詳細製作出來的,每一條道路、第一座城池上面都有標註。
劉平手中拿著代表宋軍的紅旗,模擬著幾路大軍的行軍軌跡,而另一邊的郭遵則手拿藍旗,他代表著遼軍,應對著宋軍的進攻,只是他手中能動用的遼軍實在太少了,最後只能放棄外圍的城池,然後集中兵力固守在析津府等幾座大城之中。
「士衡兄,你這三路大軍壓鏡,我這邊除了退守析津府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辦法,不過析津府牆高城深,哪怕是有火器,也不是那麼容易攻克的,萬一你在析津府消耗了太多的兵力,恐怕就無力攻打西京大同府了,日後更難以輕易的打下整個燕雲十六州。」最後郭遵放下手中的藍旗笑道。
郭遵是劉平的副手,而且他極為擅長騎兵做戰,剛好遼軍主要是騎兵,所以他在推演時一直扮演遼軍的角色,只是最後的結果幾乎差不多,每次都是被逼得收縮兵力,憑藉著析津府的城牆固守,希望藉此消耗宋軍的兵力,甚至拖到宋軍退兵,然後再嘗試反擊,這倒是與現在的耶律宗真有點像。
劉平這時也放下了手中的小旗子,當下也皺著眉頭開口道:「我也發現了這一點,所以才希望把更多的遼軍消滅在析津府城外,只是遼軍大都是騎兵,想要攔截他們實在太困難了。」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能夠追上騎兵的也只有騎兵,當初趙振與党項大軍在黃河邊決戰時,就派我的騎兵繞到後方偷襲党項人的大營,從而導致党項首尾難顧,最後不得不敗退而走,這次不如也讓我率領一支騎兵突襲,絕對能攔截住遼軍,使得他們無法退到析津府去!」郭遵這時主動請命道,他是騎兵將領,最嚮往的就是能與契丹鐵騎一決生死。
劉平聽到郭遵的建議也頗為心動,他這次攻打遼國本來就決定要速戰速決,而騎兵剛好可以達成這個目標,再加上郭遵經驗豐富,手下的騎兵也十分精銳,遼國騎兵對上他們也未必是對手。
不過劉平最後卻還是搖頭否決了郭遵的提議道:「契丹人以騎兵聞名,雖然現在遼軍主力被調走,但依然不能小視,以騎兵對騎兵還是有些太冒險了,而且析津府離的太近,萬一你們攔截外圍的遼軍時,析津府派兵夾擊,到時你們也會遇到危險,而咱們第一次對遼國用兵,第一仗必須要打得漂亮,這樣才能樹立起將士們的信心,所以絕不能冒險!」
聽到劉平這麼說,郭遵也覺得有道理,雖然他之前打敗了党項騎兵,但是對遼國鐵騎也沒有十分的把握,畢竟遼國鐵騎的威名實在太重了,大宋立國這麼多年,一直被遼國鐵騎的威名壓制的死死的,以前根本不敢有興兵的念頭。
「士衡兄,那你準備什麼時候下令?我估計下面的將領現在都快等不及了!」郭遵這時忽然再次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