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朱雀樓
朱雀樓,京城最大的酒樓之一,因為位於朱雀門附近而得名,這家酒樓有不少的拿手菜,特別是以東京當地菜做的最為地道。今天是旬日,李璋卻在中午時來到酒樓,他早就讓人在這裡訂下二樓的包廂,因為今天他要宴請一個貴客。
就在李璋來到包廂后不久,很快他請的客人就來了,就見進來的人五十歲左右,身著青色長衫,身材頎長五官端正,頜下三縷長須,正是大宋第一相的呂夷簡。
「呂相來了,快快請坐!」李璋看到呂夷簡進來當即也站起來笑道,隨後就吩咐人上菜,不一會的功夫,兩人面前就擺滿了朱雀樓的拿手菜,隨後李璋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
「李都尉怎麼忽然想到請老夫吃飯了,而且還特意請我來朱雀樓,怕不是有什麼用意吧?」只見呂夷簡這時坐下來直接開口問道。
「哈哈~,就知道瞞不過呂相!」李璋這時也大笑一聲,隨後親自給對方倒了杯酒這才接著道,「朱雀門前朱雀樓,樓前送別使人愁,這兩句俗語幾乎整個東京城都知道。」
朱雀門是東京城的南正門,很多人離開京城時,親友前來送別都會在朱雀樓設下送行宴,當然因為朱雀樓消費不低,能來這裡送別的人也是非富即貴,而朱雀樓也以做本地菜聞名,久而久之,朱雀樓設宴也就多了一層送別的意味。
「怎麼,李都尉你最近要離開京城?」呂夷簡當下再次問道,東京城的酒樓那麼多,李璋偏偏選在朱雀樓設宴,但自己並沒有離京的打算,所以唯一的解釋就是李璋最近要離京了,說不定是有什麼事情要拜託自己照顧?
「呂相誤會了,我並沒有離京的打算,只不過我最近夜觀天象,發現呂相最近可能要離京,而我到時可能有事抽不出時間,所以這才提前在朱雀樓設宴為呂相送行!」李璋當下再次笑呵呵的道,現在他的臉皮也厚多了,睜眼說瞎話也是張嘴就來。
呂夷簡自然不信李璋懂得觀什麼天象,但他卻了解李璋的為人,知道對方絕不會無的放矢,所以這時也不由得一皺眉道:「李都尉有什麼話不妨直說,不必繞這麼大的彎子!」
李璋其實也不喜歡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但他和呂夷簡的關係微妙,說話也不能太直接,否則可能對方還接受不了,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只見李璋這時吃了口菜,然後這才放下筷子嘆了口氣道:「聽說最近王相被呂相打壓的很厲害,現在人人都說呂相雖然是王相的後輩,但卻是青出於藍,把王相壓的死死的,不知這些可是事實?」
「這些都是別人的風言風語,我為宰相一心為公,從來不會以權勢壓人!」呂夷簡也沒想到李璋竟然會當著自己面問這些,隨後就開口否認道,他當然不會承認自己打壓王曾的事。
「呂相不承認也正常,只不過我有時候也在想,呂相聰明一世,為何會在王相的事上犯糊塗呢?」李璋對呂夷簡的否認並不意外,只見他這時似乎是有些自言自語的道。
「李都尉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知道了些什麼?」呂夷簡當下再次皺起眉頭道,如果別人說這些話,他可能會惱羞成怒,甚至拂袖而去,但李璋卻不一樣,他是趙禎的表兄,又是趙禎最信任的人,整個大宋如果說要找一個對趙禎最了解的人,恐怕除了李璋就沒有第二個人選了,所以呂夷簡這時也懷疑李璋是不是從趙禎那裡知道了些什麼?
李璋這時卻沒有直接解釋,而是再次吃了口菜這才再次道:「其實呂相是個聰明人,應該也能明白陛下的用意,之前李少傅被逼走也就算了,可若是王相再被逼走的話,呂相你覺得到時陛下會怎麼想?」
「這個……」呂夷簡聽到這裡也是一驚,當即坐直了身子,他的性格的確有些霸道,之前李迪是主動向他動手,所以他才設計逼走了對方,而王曾雖然沒有向他動手,但卻讓他感受到了威脅,所以呂夷簡也想像之前逼走李迪那樣,把王曾也逼出朝堂,可是他卻忘了趙禎對這件事的態度。
其實以呂夷簡的智慧,本來不應該忽略這麼明顯的事,但正所謂權勢迷人眼,他一心只想著保住手中的權力,自然也就忽略了其它的事,趙禎能容忍他逼走李迪,但卻絕不會容忍他再逼走王曾,如果他真的硬要對王曾下手,最後無論對錯,恐怕他這個宰相就要做到頭了,到時很可能像李璋說的那樣被貶出京城。
看到呂夷簡沉思的模樣,李璋則是再次一笑道:「據我剛得到的消息,陛下最近想要加封王相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集賢殿大學士,封沂國公,而其中的用意也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呂夷簡聽到李璋的話再次一驚,他身為宰相,而宰相還有另外一個正式的稱謂,也就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這也是以前王曾擔任過的官職,而現在趙禎打算將王曾加封為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平章事,職位已經與他相當的接近,再加上自己這段時間對王曾的打壓,顯然趙禎是在支持王曾,同時也是對他的警告。
「多謝李都尉的提醒!」想到上面這些,呂夷簡當即醒悟過來,隨即向李璋鄭重的行了一禮道,雖然他懷疑李璋對自己說這些可能是出於趙禎的意思,但無論如何,這個人情他都記下了。
「哈哈~,其實這些事情就算我不說,以呂相的智慧肯定也能想到,當初人人都說丁謂智計過人,但在我看來他卻只有小謀而無大局,最後這才惹火燒身,呂相當初也扳倒丁謂的功臣之一,所以有些話我也就不多說了!」李璋說到這裡再次給呂夷簡倒了杯酒。
聽到李璋拿丁謂做比,呂夷簡也是苦笑一聲,雖然他不至於落到丁謂的下場,但也的確給他提了個醒,自己之前的確犯了一些帝王的忌諱,可笑自己竟然被權勢迷了眼,根本沒看清眼下了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