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當初,被注定犧牲的人,是我
孟糖現在……
分明就是已經無可救藥了。
但是,她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我過的幸福?”簡寧看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覺得我能有今天,哪一步不是我自己一點點熬過來的?你既然口口聲聲說你參與了我那麽多並不被我知曉的你在暗處的時光,那就應該明白,我經曆那些黑暗的時候一個人又遭遇了什麽。
可是這些遭遇,在我們成年之後,隻有我在經曆。
被好朋友背叛,被愛人傷害、否定,被他懷疑不信任,在手術室以為自己親眼看著剛出生的孩子就是死嬰的時候,你又在做什麽?”
“我?”孟糖笑了,“我當然是在慶祝。”
“可是你當你受傷的時候,當你覺得在實驗室裏被傷害,當你覺得自己在服下那些藥丸的時候,我又在做什麽?”
“你……”孟糖有了一瞬間的怔愣。
簡寧接著道,“我也在和你一樣接受了那種慘無人道的實驗!和你一樣服了很多藥,甚至痛苦到在媽媽找準機會把那個實驗室舉報給國家警察之後,就接受了深度的催眠治療,徹底消失了小時候的記憶,可媽媽對爸爸終究有情,隨著我的記憶消失,爸爸被抓,她一個人也經曆了很多很多,然後精神開始有些失常,在犯病的時候對我非打即罵,我們每個人都為此付出了很沉重的代價。
孟糖,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受苦。
在你受苦的時候,我也一直和你一樣,都在受苦,都在受疼。”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傷疤,然後走到孟糖跟前,“以前,我問過媽媽,我頭上這個疤痕是什麽,媽媽說是我調皮摔的,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這是我們經曆那些黑暗的證據。
她其實,並不希望我們記得。
但是你有的疤痕,我也有。
而這些年來你報複在我身上的所有,也讓我的痛苦絲毫不在你之下。”
孟糖似乎有了一絲鬆動,她抬頭問簡寧,“那你憑什麽說爸爸比我想象中愛我?”
她小時候,童映容對她那麽凶。
隻有爸爸願意對她笑。
可後來,他在夢中喊了那對母女的名字,從此,她的心更加封閉了。
後來,她對他那麽好。
在所有人都說他對她不好,可以讓她指控他的罪行的時候,隻有她追著那輛控製了簡振國的警車跟在後麵一直跑。
也隻有她哭著喊爸爸,在法庭上說爸爸對她最好。
她要爸爸。
要跟著爸爸生活。
後來,在簡振國終於有機會從裏麵出來的時候,也是她第一時間走到他身邊,帶著他隱姓埋名,來了這裏,甚至不惜一切代價,為他們父女打造了一個屬於他們父女的國度,可是他卻依然不領情!
這麽多年來,他居然還想弄死她!
可現在簡寧說什麽,說他愛她,嗬嗬,這父愛未免有點太搞笑了。
“簡振國不是個正常人。”簡寧道,“但是他自己意識不到,自己做的實驗有多反人類,也意識不到自己所追求的科學方向就是錯的,科學是為人類的發展服務,而不是搞這些慘絕人寰的東西讓人成為科學的附屬。
可正是因為意識不到,所以他對我們的愛在他看來……”簡寧說到這裏,嘲諷不已,“其實是對我們愛的不行,還嗬護不已,但實際上早就畸形的不成樣子,不然媽媽當初也不會從他身邊離開。
而我之所以能對你說出這種話,是因為在你的記憶儲存中,我做了和你完全不一樣的選擇。
看到了之前一直被你忽略的東西。”
孟糖其實一直有在看簡寧的所作所為,所以這會兒她也想到了什麽:“那個實驗數據記錄本……”
“嗯。”簡寧點點頭,“對,就是那個。”
“那上麵寫了什麽?”
“不是有關我們的數據。”
“是。”簡寧道,“但是我那本記錄本下麵還壓著很多很多和我一樣情況的記錄本,但你知道為什麽我那本子下麵壓著的都是白底黑字的本子嗎?”
孟糖愕然了。
她之前從來沒想過要去翻那些東西。
所以也沒思考過。
“那不是因為普通所以才選擇了白底黑字的本子,而是因為在我的那個記錄本之下,全都是已經因為這個腦機交互的實驗死掉的人,因為人死了,所以才采用了黑白色的本子,而沒死的,就是粉色本子。”
孟糖瘋了一樣站起來,跑到主機前麵,摁下回放鍵,那上麵……
那上麵……
她那個粉色本子下麵,是沒有黑白本的。
那也就意味著在她身上這個不男不女的實驗,不會死。
而簡寧的實驗……
有很高很高的死亡概率。
“所以,我不是幸運,也不是因為簡振國偏愛,而是他早就做好了,我做這個實驗有百分之九十九會死亡的概率,那百分之一的成功率……他可能連自己都沒敢想,所以當初才會選了我,做了腦機交互的實驗,至於在你身上的實驗。”簡寧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到底屬於什麽範疇,但你的安全度一定比我低。”
“為什麽?”孟糖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一定是在騙我!不可能的!明明所有人都對你更好!怎麽可能現在又成了簡振國在我和你之前早就選了我?”
簡寧搖頭,“不知道。”
明明孟糖是當初那個抱回去的孩子,可為什麽……
不。
不對。
簡寧知道這些,也隻是因為她體驗了孟糖的記憶。
不論如何,都是她的視角更多。
從她的視角來說,孟糖自己才是被抱回去,不被媽媽接受的孩子。
那如果……
事實呢?
她想到簡振國說的那句話,他在童映容無法接納孟糖的時候,總是說的那句,“你會後悔的。”
為什麽他這麽篤定?
“簡振國呢?”簡寧眼睛赤紅,率先繞開孟糖,從這個實驗室裏走了出去,“我要去見簡振國!”
門外沒有人。
反而是那個步履蹣跚的老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等在了門口,“我……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