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 作孽啊
有些事情,還是提前和她溝通一下比較好。
簡寧那邊已經到了深夜。
兩邊的時差相差大,但她卻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接了起來。
她還沒睡。
也是,怎麽可能睡得著呢。
“我醒了。”他聲音淡淡,沒有了之前麵對她的無措和別扭,淡的像是有了留白,隱去了更深層次的眷戀。
他們之間的對話,安靜的就像是陌生人。
對於他的蘇醒,她並不驚訝。
仿佛就是全世界人都不相信他會醒來,她也從來沒懷疑過一樣。
“嗯。”隨著他的寧靜,簡寧也發現自己心中再和他講話也沒有了波瀾,她秀眉一擰,道,“你知道傅宥的事情了吧?”
傅庭堯點頭,“我就是為了這件事才找你。”
這樣很好。
他們就像是兩個互不幹擾的爹地媽咪,隻為了孩子才維係聯係的紐帶。
“你有方向嗎?”簡寧看向窗外的月光,心裏無端的安靜了一會兒。
這一整晚下來,她還沒未這樣安詳過。
“沒有。”傅庭堯道,“所以打電話和你商量商量。”
哢噠一聲。
那頭似乎是傳來了打火機的聲音。
他在抽煙。
煙霧成團籠罩住了他的五官,留下模糊的剪影,蒼白中透出清晰的刀刻一般的麵容,可出口的聲音卻依舊清晰脆朗,帶著他特有的磁性。
簡寧點頭,“我查了她DNA結果還沒出來,除此之外,我今天歸納了很多我這些年來的所有事情。”基本相當於是她的生平了,“把傅宥擄走的孟糖之前說她設計了我的人生,那我就把我的人生擺到了紙上。”
簡寧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
老手機了,打這一會兒電話就隱隱有些發燙。
她點開攝像頭,把紙上這些東西都拍了下來,“我發到你微信上了,你看看,如果孟糖說的是真的,那她又是何時出現在我了身邊?而我們全都渾然未覺?”
她想了好久了,可這個問題依然想不明白。
因為每一個重要節點,都找不到漏洞。
更找不到那個女人突然出現的存在。
“孟糖是侏儒,要是她出現過,我肯定會記憶鮮明。”
“為什麽會記憶鮮明?”傅庭堯像一個穿針引線的人,將口中的煙霧吐了一個大煙圈,然後眯著眼睛看向屏幕,簡寧寫的很全,基本從她有記憶開始所有的有印象的事情都按照年齡大小歸納成了一條條的,他把煙頭扔到垃圾桶裏,就站在垃圾桶旁邊,像是一個雕塑。
身上披著的外套更是隨意搭在肩膀,裏麵的病號服寬寬鬆鬆,卻依然被他穿的像是世界級手工定製,路過的女孩很多人都頻頻回頭。
傅庭堯抬眸,淡淡掃了她們一眼。
頓時,那些人像見到了惡狼一樣,做鳥獸散。
太嚇人的男人了!
那種壓迫人的氣息像是要把她們拆了一樣!
但當男人的目光落到手機上的時候,又重新變得溫潤。
簡寧在想,她嗯了幾句,道,“因為我們都很高,要是她是一個孩子的話,我肯定會有印象,會忍不住多照拂幾眼。”
“那如果你也是小孩子的時候呢?”傅庭堯這麽一說,簡寧頓時打了個激靈,“你是說她在我小時候就出現在過我身邊?”
“不是沒可能。”他說的也不肯定,這隻是推測,“因為隻有那樣,當你身邊全是身高差不多的小孩子時,你才不會覺得這個人奇怪,而是會把她當成很普通的和自己一樣的小朋友。”
“可是小時候的事情,時間太久遠了,除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我真的都想不起來了。”
簡寧抬頭,看了眼月色,“沒關係。”
男人的聲音傳來,她眼中的月光漸漸變得圓潤。
簡寧幾乎是毫無意識地鬆了口氣,“那怎麽辦?”
話音裏,透出濃濃的無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那邊由夜晚到白天,這邊從白天到黑夜。
傅庭堯想了想,又把她寫的那些東西仔細看了一遍,“簡寧。”
“嗯?”
“為什麽你這上麵從來沒有和你父親相關的記憶?”
……
北極,極寒地帶。
一間石屋裏。
一個約莫七八歲外形的小男孩躺在床上,手裏把玩著一頂假發。
他拿了剪刀過來,一點點把那些頭發剪的稀碎。
很快,一個身材不高,寬鼻子,頭發又黑又直的中年女性走了過來,身上還穿著仆人裝,她是很典型的因紐特人長相,也是唯一一個能在北極生活下來的種族。
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華夏人。
他很早就移民來了這裏,因為經常給大家免費看病,所以現在已經在這個種族裏有了相當高的威望。
他見到那弄了一床的細碎頭發,眼中閃過幾抹震驚,然後很快若無其事地把頭發收到了手中,“你前些日子去了哪裏?”
“去看了看姐姐。”
男人臉色一變,“孟糖!”
孟糖笑嗬嗬的,不,說是笑容有些不恰當了,用似哭似笑來,時哭時笑來形容或許更契合,反正看上去非常詭異。
“我去看看她都不行嗎?”他說著,臉上閃過一抹憤恨,繼而,是有些討好的表情,“父親,你放心,我絕對沒有暴露身份。”他指指床上那些被徹底剪碎的頭發,“你看,我戴了假發的,他們都以為我是女孩。”
“你!”男人還是很生氣,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話覺得有一點放鬆,“說好了不出現在簡寧麵前,你怎麽能瞞著我出去見她!”
氣氛變得緊繃起來。
那名傭人似乎對這種氣氛見怪不怪,看了孟糖一眼之後,悄悄退了出去。
孟糖撒嬌似的,鑽到男人懷抱裏,小小的身體正好窩在他身前,露出沒有喉結的脖子,像是要刻意放到他眼皮底下似的,“父親……我是真的想姐姐了,而且我什麽都沒做,真的,我隻是和她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回家了,而且……你不想聽聽她現在的消息嗎?”
男人身心俱震,似乎被勾起了內心深處最深刻的渴望。
但繼而,他又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