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疑點
戴家郎趕到醫院的時候王美娟已經蘇醒了,醫生也給她檢查了身體,並沒有發現其他的毛病,顯然是受到了丈夫死訊的刺激,突然昏厥了。
「哎呀,阿郎,你也知道了吧,咱們趕緊回去。」王美娟見戴家郎走進來,急忙坐起身來焦急道。
戴家郎看見母親頓時又悲從中來,哽咽道:「媽,怎麼會出這種事?」
王美娟幽幽道:「都怪我,不應該跑這裡來,他肯定是一個人無聊才深更半夜爬到樓頂抽煙的。
自從新房蓋好之後,他總是喜歡晚上爬到樓頂抽煙納涼,可如果我在家的話,他應該不會喝那麼多酒,如果不是喝太多的話也不會從屋頂摔下來,這件事都怪我。」
戴家郎聽了母親的話才明白父親晚上爬到屋頂並不是偶然的,而是以前就經常爬上去抽煙納涼。
儘管戴家郎不願意讓母親心裡內疚,可也覺得母親如果這次不出來的話,父親也不會出事了。
不過,這也只是心裡想想,嘴裡卻說道:「媽,既然人都沒了,你也沒必要自責,你身體怎麼樣?如果沒問題的話咱們現在就走。」
說著話,私下掃視了一圈,卻沒有看見侄女王梅,連忙問道:「梅子呢?」
王美娟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她剛才跑出去玩了,你趕緊給她打個電話。」
戴家郎憤憤道:「這死丫頭,讓她在這裡陪你,居然跑出去玩?」說完,急忙掏出手機給王梅打電話。
戴家郎帶著母親梅向月和侄女王梅坐一輛車,趙宇按照周繼堯的吩咐帶著三名保安乘坐另一輛車,於當天下午四點鐘左右風風火火趕到了雲嶺縣人民醫院。
在那裡他們見到了戴明已經冰冷的屍體,戴家郎和王美娟自然要痛哭一番,隨後王美娟就把大兒子王耕田和兒媳婦罵了個狗血噴頭,責怪他們在自己不在家的時候沒有照顧好丈夫,要不是梅向月拉著,戴明可能要挨幾個耳光呢。
說實話,戴家郎對哥嫂心裡也有點怨氣,畢竟,母親不在家,他們應該多留點心,起碼不能讓父親和這麼多酒。
很顯然,父親肯定是一個人在家自斟自飲,這才喝多了,如果身邊有個人勸一下的話,也就不會出這種事了,不過,她見母親已經把兄嫂罵的抬不起頭來,也只能忍住了。
戴家郎找到了縣醫院的一名醫生詢問了戴明的死因,因為他心裡有個疑惑,自家的新屋也就是兩層半,高不過十幾米,如果摔斷了胳膊腿倒也正常,可父親怎麼一下就沒命了呢?
「我檢查過他的身體,雖然有多處擦傷,但並不會致命,真正致命的應該是腦部的傷口。」醫生說道。
戴家郎問道:「你的意思是腦袋摔壞了?」
醫生點點頭說道:「他腦袋上有一個兩三厘米的傷口,應該是摔下來的時候腦部碰到了什麼堅硬的物體。」
頓了一下又說道:「當時有可能只是昏厥,如果發現的早應該不至於喪命,我認為主要還是失血過多導致的死亡。
按照你家裡人的說法,第二天早晨五點鐘才發現他從屋頂上摔下來,差不多有六七個小時沒人管。」
「我哥說我爸晚上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戴家郎問道。
醫生遲疑了一會兒,說道:「喝過多少酒我就沒法判斷了,除非做解剖,不過,送來的時候確實身上還有酒精味。」
戴家郎聽完只能深深嘆了一口氣,心裡頓時明白母親的自責了,說實話,母親和父親幾十年的夫妻,晚上都是在一張床上睡。
加入母親在家的話,不僅不會讓他喝那麼多酒,也不可能讓丈夫晚上失蹤六七個小時呢?看來,母親這次跑去南召市真不是時候。
眼下城裡面辦喪事已經不再搞的這麼複雜了,基本上是找些親戚朋友把人送到火葬場開個追悼會,然後火化,最後在酒店請送葬的親友吃頓飯了事。
可農村裡卻仍然舊俗不改,尤其是老人去世,家裡人再窮,即便借錢也要把喪失辦的風風光光,否則就會被人看不起,或者責怪子孫不孝順。
對戴家郎來說,錢已經不是問題了,所以自然要把戴明的喪失辦的風風光光,當天晚上就在村口搭建了一個能容納幾十人的大靈棚。
所有家裡人都披麻戴孝,靈棚里供著戴明的遺像,前面設香案火盆,接下來的七天之內,靈棚里的香火不息,二十小時哀樂不斷,孝子賢孫二十四小時守靈,並且每天晚上子時都要放火炮。
除此之外,還專門從隔壁村子找來幾個廚師,在村子里大擺宴席,款待前來弔唁的親朋好友以及同村的村民。
等到七天屆滿,這才把骨灰盒放在棺木里,聘請八個男人抬著棺材前往山上的已經挖好的墓地。
家裡的親友和村民排著浩浩蕩蕩的隊伍跟在後面送行,屆時一路上火炮隆隆,香紙滿天飄蕩,再加上婦女的哭喪,那場面很多人已經沒有見過了。
終於,七天之後,戴明下土為安了,沒想到王美娟卻病倒了,戴家郎只好先把趙宇等幾個人先打發回去,自己和梅向月留在家裡陪老母親看病。
其實,王美娟的病倒是沒有什麼大礙,只要還是因為心病,她總覺得丈夫的死跟她有關。
在她看來,如果她那天在電話里把周繼堯找她的事情告訴戴家郎的話,也就沒有必要跑去城裡面了,如果她不去城裡面,丈夫也就不會死了。
戴家郎當然知道母親心裡的內疚,可心病沒有葯醫,只能耐心勸慰,無奈王美娟自己過不了那道坎,整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直到戴家郎差點跪下來求她,這才勉強能喝點稀粥了。
不過,即便這樣,她還是沒有把周繼堯找她的事情告訴戴家郎,一方面她認為周繼堯的計劃對兒子有利。
另一方面,周繼堯的警告讓她有種莫名的恐懼,雖然幾次想對兒子開口,可最終還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按照農村的風俗,梅向月算是戴家郎沒有過門的媳婦,不應該住在戴家郎的家裡,可農村也比以前開放多了,對男女之事反倒不再那麼保守。
何況,兩個人都在城裡面打工,誰還在乎是不是一起睡的問題,所以,戴家郎不僅讓梅向月住在自己家裡,而且還每天晚上睡在一張床上,只不過父親剛死,兩個人也只是同床睡覺,那種事是絕對不能幹的。
「你去查看過你爸摔下來的現場嗎?」這天晚上,戴家郎睡下之後,梅向月忽然問道。
戴家郎疑惑道:「看過啊,怎麼啦?」
梅向月猶豫道:「醫生說你爸腦部的傷口是碰上了什麼硬物,我猜測應該是一塊比較大的石頭,或者是堅硬的建築材料。
可我仔細看過現場,除了沙土上的一攤血跡之外,並沒有找到帶血的硬物,你爸是從小樓的西側摔下去的,那邊根本沒有路,也沒人會去那裡,難道誰打掃過現場嗎?」
戴家郎點上一支煙,說道:「可能是我哥清理過了,我聽說我爸出事的時候,那邊堆著不少磚頭十塊。」
梅向月猶豫道:「那些磚頭石塊還是在那裡啊,如果你爸的腦袋撞到了某塊石頭或者磚頭的話,肯定會留下血跡,可我仔細找過,沒有找到,我問過你哥了,他也沒有注意到。」
戴家郎坐起身來,盯著梅向月不解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我爸是死於意外?」
梅向月若有所思地說道:「死於意外是肯定的,現在看來他是喝多了酒從樓上摔下來的,但那塊硬物在哪裡?
不可能憑空消失了吧,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下過雨,泥沙地上的血跡還看的清清楚楚,為什麼就找不到那塊帶血的石頭呢?」
戴家郎坐在那裡怔怔楞了一會兒,問道:「你究竟想說什麼?」
梅向月謹慎道:「難道有人特意把那塊硬物拿走了?」
戴家郎又楞了好一陣,隨即搖搖頭說道:「不可能,你是不是想說我爸有可能是被人從樓上推下來害死的?」
梅向月說道:「我也沒有這麼說,我只是奇怪,既然你爸的死因是腦部受到了重創,那肯定能找到導致他腦部重創的硬物,否則就說不過去。」
戴家郎把煙頭在煙灰缸里掐滅,然後默默地坐在那裡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搖搖頭說道:「也許你沒有找到,像我爸這種老實巴交的人,既沒有仇人,又不亂搞女人,身上也沒有錢財,有誰會去害他?
我媽說了,自打新房蓋好之後,他就喜歡晚上爬到樓頂抽煙納涼,你不知道,蓋這棟新房是我爸一輩子的夢想,現在夢想終於實現了,自然心裡高興。
所以,他每天晚上在樓頂坐坐無疑是享受一種成就感,怪就怪他不應該喝這麼多,否則就不會出事了。」
「你爸經常喝酒嗎?」梅向月問道。
戴家郎點點頭說道:「我爸在村子里喝酒是有名的,每天晚上基本上最少二兩,這還是在我媽的監督下,如果我媽不管的話,一斤都能喝下去,不過,他倒不像村子里的一些酒鬼,喝點酒就滿村子撒瘋。」
梅向月猶豫道:「既然你爸酒量這麼大,那天晚上怎麼會醉到這個程度?據你哥說村子里沒人看見你爸去新屋的樓頂,這麼算來,你爸起碼是在十一點以後才去的新屋,這個時候村民們基本上已經睡下了,否則在外面納涼的村民肯定會看見他。
你嫂子說那天晚上五點鐘她過來給你爸做的飯,因為只有他一個人吃,所以只抄了兩個菜。
照你嫂子的說法,你爸差不多五點半就開始坐在你家廚房裡喝酒了,你嫂子離開的時候還特意勸他少和幾杯。
這麼算來,你爸那天晚上即便喝上一斤酒,兩個小時也就足夠了,七點半左右就結束了,事實上,還有人在八點鐘左右看見你爸砸村子里晃悠了一圈,並沒有明顯的醉態。
等到他十一點多鐘睡不著起來去新屋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三四個來小時,按道理應該慢慢清醒過來,怎麼反倒醉的更厲害了呢?」
戴家郎盯著梅向月怔怔地楞了一會兒,一臉狐疑道:「你怎麼調查的這麼清楚?難道你一開始就懷疑我爸是被人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