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奢侈的饋贈
戴家郎忍受著「煎熬」終於等到了初八上班的日子,憑第六感覺,總覺得今天會發生點什麼事,果然,吃過早飯之後開始坐班不到半個小時,只聽外面有哥女人大聲叫他的名字。
這次不用吳奎招呼,他就已經從通鋪上跳下來,筆挺地站在了鐵柵欄門跟前,只見一個女警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個登記簿,把戴家郎打量了幾眼。
然後把登記簿從小窗口塞進來說道:「戴家郎,你家裡給你打來兩萬塊錢,在上面簽個字。」
戴家郎一愣,忍不住有點微微失望,不過,幾天來的鬱悶頓時一掃而空,不管怎麼說,總算是等來了周繼堯的消息。
他相信這筆錢肯定是周繼堯讓人打進來的,如果是梅向月的話,不會一下子打這麼多錢,只有賬上有了錢,才有資格住進VIP,沒錢的話「內應」也沒法做出安排。
「你在這個號子待不了多久了。」王奎聽說戴家郎的家裡人打進兩萬塊錢,像是有點可惜地預言道。
果然,中午時分,伴隨著一陣叮叮噹噹鑰匙串的聲響,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來,隨即就聽到開門聲,一名陌生的男管教大聲道:「戴家郎,收拾東西出來。」
王奎急忙從通鋪上跳下來,沖管教諂笑道:「陳管教,這是調號子還是放人?」
陳管教瞪了王奎一眼,訓斥道:「關你什麼事?」
王奎急忙沖戴家郎說道:「把東西帶上。」
戴家郎楞了一下,他是兩手空空進來的,不明白王奎讓他帶什麼東西,正自疑惑,只見王奎親自掀起了通鋪的床板,從裡面拿出戴家郎臉盆毛巾。
又叮叮噹噹地拖著腳鐐從牆壁的隔斷里拿出牙缸牙刷放進盆子里,最後還特意拿了一支新牙膏,說道:「VIP那邊都是自己用自己的東西,把這些帶著,省的再買了。」
戴家郎接過盆子,心裡突然有種感動,別看只是一支牙膏一個盆子,但在號子里都屬於「稀缺資源」,任何犯人離開都不能帶走,王奎的行為無異於一次奢侈的饋贈。
不過,戴家郎什麼都沒說,只是沖王奎點點頭,然後走出了號子,當管教鎖上柵欄門的時候,王奎趴在門上大聲說道:「兄弟,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情。」
戴家郎回頭看了一眼,也大聲說道:「放心吧。」
陳管教並沒有把戴家郎送到其他的號子里,而是把他帶進了一間辦公室,屋子裡還有三名管教,其中就有剛才讓戴家郎簽名的那個女警。
陳管教坐在自己辦公桌前面,戴家郎則端著盆子站在牆角,陳管教點上一支煙,坐在那裡盯著戴家郎打量了幾眼,說道:
「你的律師早晨來過了,你家裡人願意賠償那輛撞壞的車,但你的行為已經構成了犯罪。
最終會不會逮捕起訴目前還不能確定,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鑒於你的案情並不太嚴重,我們決定把你調到5號關押。
5號可是文明號子,條件待遇不是20號可比的,如果我發現你有任何不遵守監規的地方,馬上就送你回20號,聽明白沒有?。」
「報告管教,聽明白了。」戴家郎大聲說道。
陳管教點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問道:「20號的那個蒼蠅對你說了什麼?」
戴家郎楞了一下,似乎沒有聽明白,疑惑道:「哪個蒼蠅?」
陳管教訓斥道:「還有那個蒼蠅?就是20號的王奎,他跟你說了什麼?你老老實實告訴我。」
戴家郎一臉恍然的樣子,說道:「也沒說什麼,他只是讓我出去之後去看看他的母親。」
「他讓你帶什麼話了嗎?」陳管教問道。
戴家郎說道:「他讓我告訴他母親,他對不起她,如果還有來世的話,他還做她的兒子,保證孝順她一輩子。」
陳管教盯著戴家郎問道:「就這些?」
戴家郎點點頭,說道:「就這些。」
陳管教拿起那串要是站起身來正準備帶戴家郎出去,坐在對面一直在寫東西的一名男管教抬起頭看看戴家郎,問道:「什麼罪名?」
戴家郎還以為管教是在問他,急忙說道:「酒駕。」
陳管教笑道:「這小子可不是一般的酒駕,大年初三竟然喝得酩酊大醉,把我們正在夜檢的一輛警車給撞報廢了。」
「傷人了嗎?」那名女管教驚訝地瞥了戴家郎一眼問道。
陳管教搖搖頭說道:「那倒沒有,幸好兩個民警當時都在車外。」
男管教點點頭說道:「我說怎麼會送到這裡來。」頓了一下,沖戴家郎說道:「小子,讓你家裡人準備好錢,這筆錢不賠的話你休想從這裡出去。」
陳管教笑道:「他家裡人和公司倒是願意賠一輛新車,為了替這小子贖罪,他公司的老闆還打算給派出所贊助一輛車。」
男管教驚訝道:「什麼公司這麼牛逼?」
陳管教說道:「周繼堯,這小子是周繼堯的助理。」
管教感嘆道:「操,我說呢,誰這麼大方,原來是他?」
陳管教沖戴家郎問道:「抽煙嗎?」
戴家郎楞了一下,急忙點點頭,陳管教沖女警說道:「愛玲,給他一條雲煙。」
女警從辦公桌的柜子里拿出一條煙,陳管教接過來扔進了戴家郎的盆子里,說道:「煙錢從你的伙食費裡面扣,到時候可別說錢少了。」
那個男管教笑道:「你就別擔心了,周繼堯連車都願意替他賠,難道還會在乎這點煙錢?」
正如王奎描述的那樣,5號和20號相比確實天差地別,雖然只有四個床位,可面積幾乎跟20號一樣大。
靠牆的一面擺著四張單人床,每張床頭還有一個床頭櫃,並且每個床位都隔著一段距離,顯得有點空蕩蕩的。
最大的不同恐怕要算廁所門上掛著的一塊布簾了,掛上這塊布簾之後,對面的探頭就看不見裡面的人。
說實話,戴家郎每次在20號如廁的時候,看著對面的探頭就不自在,一想到某個地方有人正在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有時候都拉不出來。
不過,真正吸引戴家郎的還是號子里最裡面靠著著放風圈門口那張床上躺著的一個人。
當陳管教把他送進去的時候,那個人扭過頭朝著戴家郎看過來,而戴家郎的目光也從他的臉上掃過,幾乎一瞬間,戴家郎就認出了這張臉,一顆心忍不住砰砰亂跳。
不過,戴家郎的目光迅速從徐瑞軍的臉上移開了,同時注意到號子里的另外兩個人,其中一個男人差不多四十多歲的樣子,正坐在床邊抽煙,一邊擺弄著一把電子剃鬚刀。
另一個男人的年紀差不多都快六十歲了,坐在靠門的床邊,看見陳管教帶著戴家郎進來,急忙站起身來遞給陳管教一支煙,笑道:「陳管教,春節怎麼都沒有看見你值班啊。」
陳管教接過煙點上,說道:「出去旅遊了,昨天才回來。老吳,這個年過得怎麼樣啊。」
老吳苦笑道:「還能怎麼樣?苦中作樂罷了。」頓了一下,瞥了一眼端著盆子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的戴家郎,說道:「哎吆,這是誰家的公子哥啊,怎麼進來的?」
「酒駕。」戴家郎照例說道。
陳管教笑道:「倒也不是什麼公子哥,周繼堯的馬仔,大年初三晚上喝醉了酒,開著一輛路虎硬是把我們正在夜檢的一輛警車給撞報廢了,幸好沒有傷著人。」
老吳一臉驚訝地看看戴家郎,笑道:「倒是有點像周繼堯馬仔的風格,不過,應該待不了幾天。」
陳管教說道:「誰知道呢。」說完,哐當一聲關上鐵柵欄門,自顧走掉了。
「叫什麼名字?」老吳問道。
「戴家郎。」
老吳點點頭說道:「這個號子我負責,這裡雖然沒有這麼多規矩,可也不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今天起,你負責打掃一個星期的衛生,然後再每個人輪流。」
坐在床邊抽煙的男人笑道:「老吳,你就別想好事了,就這麼點屁事,這小子隨時都有可能拍屁股走人。」
老吳說道:「管他呢,待幾天算幾天。」說完,沖戴家郎吩咐道:「你睡那張床,把盆子放在床底下,日用品放在床頭櫃里,你小子運氣好,今天剛走了一個,不然還輪不到你呢。」說完,脫掉鞋子躺在了床上。
戴家郎偷偷瞥了一眼隔著一張床的徐瑞軍,只見他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身上了,而是躺在那裡專註地看書,並沒有說什麼。
戴家郎把盆子塞進了床底下,學著老吳的樣子脫了鞋子上了床,不過,並沒有躺下來,而是盤腿坐在了床上,腦子裡開始思考怎麼接近徐瑞軍。
很顯然,號子里還有另外兩個人,不可能當著他們的面向徐瑞軍轉達周繼堯的話,根據吳奎的說法,VIP里的放風圈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會關門,並且犯人能夠自由出入。
現在看來,能夠單獨接觸的徐瑞軍的也只有放風圈了,不過,起碼還需要再待幾天,等到跟徐瑞軍混熟了以後再說,反正這裡吃得好,睡得好,還有煙抽,只當是在這裡靜靜地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