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禮遇
戴家郎的話音剛落，只聽頭頂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怎麼回事？」
戴家郎抬頭一看，只見上面的窗戶跟前有個巡視道，一名管教站在上面正看著他，於是急忙從壯漢的腦袋上收回一隻腳，不過並沒有出聲。
只見兩頭的兩個哨兵急忙都朝著巡視道轉過身去，其中一個大聲道：「報告管教，平安無事。」
那個管教盯著下面的戴家郎注視了一會兒，罵道：「你麻痹的，平安無事？我看你們是不是都骨頭痒痒了？是不是想讓我封閉你們半個月的放風圈啊。」
吳奎急忙笑道：「報告管教，今晚來了一個新兵，張管教剛才吩咐今晚都睡覺，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可李軍不願意，非要鬧事，結果被新兵給修理了。」
管教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點上，吸了幾口，對剛剛狼狽地爬起身來的壯漢說道：「李軍，你膽子不小啊，連管教的話和學習員的話都不聽，是不是想讓人每天給你喂飯啊。」
李軍馬上面向管教站的筆挺，說道：「報告管教，新兵藐視我，我不得不出手告訴他這裡的規矩。」
管教呸了一口，罵道：「你他媽算什麼東西，你就是一個人渣，藐視你又怎麼樣？從今天起，你就是新兵，刷一個月的廁所，睡刀片。」
李軍一臉沮喪地說道：「謝謝管教。」
管教看看戴家郎，好一陣沒出聲，過了一會兒說道：「都給我老老實實睡覺，誰在鬧事別怪我不客氣。」說完，消失在了巡視道。
吳奎沖戴家郎說道：「管教的話美聽見嗎？你上來，睡二鋪。」
戴家郎急忙爬到了通鋪上，把自己脫的只剩下褲衩，睡在了壯漢的位置，不過，臨躺下之前，他觀察了一下。
只見吳奎一個人幾乎睡了兩個人的位置，接下來他的位置稍微寬敞一點，越往下位置越小，等到最後面壯漢的睡的地方，幾乎一個人都躺不下，只能側身貼著牆睡，頓時明白了刀片的意思。
戴家郎畢竟是「一進宮」，心情比較激動，加上又被壯漢折騰了一陣，躺在那裡根本睡不著。
他現在幾乎已經可以肯定徐瑞軍不在這個號子里，忍不住有點納悶，按照周繼堯的說法，只要自己進的來，就會有人把他安排到徐瑞軍的身邊。
可現在卻被安排在了另一個號子里，如果接觸不到徐瑞軍，這一次算是白折騰了，不過，也許明天就會有人安排他去徐瑞軍的號子。
戴家郎躺在那裡思緒聯翩地胡思亂想了好一陣，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不過，他覺得自己壓根就沒有睡幾分鐘，馬上就被一陣刺耳的鈴聲驚醒了。
睜開眼睛一看，只見身邊的吳奎和其他犯人們全都坐起來了，急忙也跟著坐起身來，吳奎大聲道：「趕快整理內務。」
只見犯人們一個個穿上衣服，套上紅馬甲，然後開始疊被子，戴家郎也趕緊把自己的被子疊起來。
不過，他馬上注意到所有犯人不僅僅是把被子疊起來，而且疊好以後一個個都盤腿坐在通鋪上不停地捏著被子的邊角，頓時明白他們在幹什麼了。
吳奎有點驚訝地看著戴家郎把自己被子疊成了四四方方的豆腐塊，說道：「我本來還想找個人教教你呢，沒想到你還是個內行，當過兵？」
戴家郎點點頭，說道：「不錯，沒想到這裡早晨起來跟部隊一樣，都是整理內務。」
「怪不得，挺能打嘛。」吳奎說道。
戴家郎沒出聲，他注意到吳奎自己並沒有疊被子，而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幫他疊，並且仔細看了一眼吳奎腳上的鐐銬。
只見一條手指頭般粗細的鐵鏈，兩頭連著一個圓形的鐵圈，套在吳奎的腳腕上，可能是防止磨破皮膚，鐵圈上纏繞著一層布片，只要他的腳動一下，就會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酒駕進看守所倒是不多見啊，怎麼？把人撞了？」吳奎問道。
戴家郎搖搖頭說道：「沒有，只是撞壞了一輛車。」
吳奎不解道：「既然沒有撞傷人，賠錢就是了，怎麼弄到這裡來了？」
戴家郎瞥了最裡面那個壯漢一眼，奇怪的是昨晚還囂張的不可一世的人，現在居然老實的像一隻綿羊，坐在那裡低垂著腦袋不停地捏著被子的邊角，就像是在做一件高難度的細活。
「我撞的是警車。」戴家郎嘟囔道。
吳奎一愣，隨即笑道：「我明白了，你還真是撞大運了。你叫什麼？」
「戴家郎。」
正說著，只聽最裡面那扇鐵門咔嚓一聲響，壯漢急忙從床上跳到地上，推開了鐵門，只見外面是個帶著高高圍牆和防護網的露天小院子，戴家郎猜想應該是犯人放風的地方。
「抓緊時間洗漱。」吳奎又大聲地吩咐道。
只見犯人們紛紛跳到地上，掀開通鋪的木板，從裡面拿出洗臉盆和毛巾，然後去了放風圈。
吳奎沖一名犯人吩咐道：「擼串，去給老戴拿一套洗漱用品。」
擼串二話不說就掀開床板拿出了一個臉盆一個牙缸和一條毛巾，，戴家郎仔細一看，竟然全是新的。
「牙膏是公用的。」吳奎說道。
戴家郎猜想吳奎今天應該不會怎麼為難他了，於是說聲：「多謝老大。」然後就下床去了放風圈。
所有的犯人洗漱完畢之後，都把毛巾疊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小豆腐塊，放在牙缸上面，並且在牆上的隔斷上擺成一條線。
等所有的人都洗漱完畢之後，吳奎才叮叮噹噹拖著腳鏈來到放風圈，然後在擼串的服侍下洗刷完畢。
這個時候號子里一個人都沒有，所有犯人排成三行站在放風圈裡，只有吳奎坐在靠近門口的一張石凳上面。
天空陰沉沉的，沒有人說話，四下里靜悄悄的，就這樣站了大約十幾分鐘，只聽裡面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然後就傳來敲打鐵門的聲音。
所有人都沒有動，只有擼串一個人急忙跑進了號子，約莫幾分鐘之後，吳奎站起身來大聲道：「開飯。」
戴家郎這才明白剛才擼串跑進號子打飯去了，並且外面的鐵門已經打開，只有鐵柵欄門還鎖著，透過柵欄門能夠看見外面的走道。
不過，不知為什麼，雖然昨天晚上都沒有怎麼吃飯，只喝了幾杯酒，吃了幾口菜，可戴家郎卻一點食慾都沒有。
除了吳奎坐在通鋪上吃飯之外，所有犯人都是蹲在通鋪前面跟自己晚上睡覺對應的位置上，每個人的面前放著一大一小兩個碗，一副筷子，戴家郎也自覺地蹲在自己的位置上。
早餐是稀飯饅頭，外加腐乳和花生米，擼串和另外一名犯人負責分發，吳奎自然是第一個。
「老大，稀飯稠點還是稀點。」擼串問道。
吳奎伸過腦袋朝著大鐵桶里看了一眼，說道：「稀點吧，這兩天有點上火。」
戴家郎注意到，所有犯人的伙食都是一樣的，一碗稀飯，兩個饅頭，只有吳奎的小菜有點區別，別人都是一塊腐乳，十幾粒花生，只有吳奎是兩塊腐乳，幾乎小半碗花生米，居然還有一個魚罐頭。
「老戴，你上來吃。」吳奎突然沖戴家郎說道。
戴家郎一愣，隨即意識到這是對自己的格外「恩寵」，能坐在通鋪上吃飯應該是一種特殊的待遇，只是不明白吳奎為什麼要給自己這個新兵這種「禮遇」，不過，他還是爬上了通鋪。
「老戴，說實話，這個時候來到這裡也算是你的運氣。」吳奎突然說道。
戴家郎疑惑道：「怎麼講？」
吳奎說道：「現在還在春節假期，改善伙食，每天都能見到點葷腥，如果換做其他時間，那就只有清湯寡水了，不過，有錢的例外。」
戴家郎不解道：「怎麼？難道自己還可以買吃的？」
吳奎笑道：「多新鮮，有錢當然就能買吃的，你想吃烤鴨他們都會幫你買來，當然價格有點小貴。」
說著，嘆口氣道：「我們20號是個窮號子，這些傻逼外面基本上沒人管，說白了都吃我一個人，就這樣還有傻逼跟我鬧事呢。」說完，瞥了最後面的壯漢一眼。
戴家郎聽得不是太明白，沒有出聲。
吳奎夾過一條小魚乾放在戴家郎的碗裡面，問道：「你該不會也沒人管吧？」
戴家郎疑惑道：「有人管是什麼意思？」
吳奎說道：「意思就是你進來之後，家裡面的人會不會給你打錢。」
戴家郎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家裡人知道我進來的話自然有人管，如果有必要的話也會打錢。」
吳奎點點頭說道：「看你也不像是沒錢的樣子，不過，你恐怕在這裡也待不長，家裡面如果每個月能給你打兩千塊錢並且幫你活動一下的話，你就可以去住VIP了。」
「VIP？」戴家郎疑惑道。
吳奎說道：「既然是一進宮，這裡的情況你當然不了解，我就給你介紹一下吧，VIP也叫文明號。
我們這裡有三個這樣的號子，分別是5號，8號18號，住在那裡的都是有錢人，每天都是大魚大肉，並且每個號子只有八個人，每人一張床。
其中5號是至尊VIP，裡面只有四張床，住在那裡面的人不用坐班，不用學習，煙隨便抽，放風圈二十四小時不關門，晚上熄燈睡覺，白天想睡就睡，聽說全是大貪污犯。
不過，想住進那裡面可要捨得花血本，聽說每個月要兩萬塊，光有錢還不行，必須還要有關係，起碼是所長的貴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