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鬼點子
屋子裡還一陣沒有聲音,想必是和尚正在給周繼堯看手相,戴家郎心裡火急火燎的,祈禱著老和尚改變當年的那個結論,如果仍然得出命中無子的結論,誰知道周繼堯心裡會怎麼想。
良久,只聽老和尚緩緩說道:「施主雙掌豐厚,脈絡曲折而不散,十指粗短卻又剛勁有力,分明是大富大貴的命,然而……」
「然而什麼?」周繼堯忍不住問道。
老和尚猶豫了一下說道:「然而雙掌豐厚卻過於綿軟,脈絡曲折雖不散,卻是岳父像,十指粗短卻過於剛硬,若是貧賤之身或許命中有子,可施主分明大富大貴,憑藉的是剛柔相濟,自然是女兒緣了。」
周繼堯一聽,好像再也忍不住了,訓斥道:「胡說八道,我明明已經有了兒子,怎麼說是女兒緣呢?」
沒想到老和尚居然也是一根筋,說道:「施主剛才說女施主只是身懷有孕,即便是男嬰,卻也無法確定命中有子。」
周繼堯倒吸一口涼氣,怒道:「你的意思是這孩子活不下來?」
老和尚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會帶來麻煩,急忙說道:「我可沒這個意思,其實,當年我說施主命中無子的時候,施主的兒子就站在門外,後來雖然不幸離世,卻也不能說施主命中無子。」
沒想到周繼堯哼了一聲道:「如果當年站在門口的是我的兒子的話,那我只當你的話是放屁,今天也不會再來找你算命。」
老和尚疑惑道:「可剛才施主分明說站在門口的是你的兒子,只是不幸離世了。」
周繼堯壓低聲音說道:「他雖然是我的兒子,卻並非我親生。」
老和尚一聽,驚訝道:「這個……這個,老衲失言,老衲失言。」
周繼堯緩和了語氣說道:「你倒也沒有失言,我問你,你今天的結論是不是仍然說我命中注定沒有兒子?」
老和尚遲疑了好一陣才說道:「不怕施主生氣,說起來,施主對佛家的偈語還是不夠了解。
實際上,佛家所說的無就是有,有也是無,命中無子,也是命中有子,命中有子,也就是命中無子。
至於到底是有還是是無,全在施主自己的一念之間,老衲言盡於此,請施主沒必要過分執念,俗話說,命中有時終歸有,命中無時不強求。」
周繼堯似乎被老和尚繞糊塗了,罵道:「你這老禿驢一派胡言,簡直自相矛盾,什麼有了無了,到底是有是無,難道就不能給一句痛快話?」
老和尚也不生氣,緩緩說道:「施主請見諒,老衲本是出家人,並非街上的算命先生,在老衲眼中並沒有什麼有無之煩惱,這就是所謂的四大皆空,施主既然已經大富大貴,又何必自尋煩惱呢。」
周繼堯坐在那裡閉著眼睛靜靜地沉思了好一陣,最後說道:「今天來這裡還有一件事,六年前你給我的孫子取名周嘯虎,那你也給我兒子取個名字。」
老和尚疑惑道:「貴子尚未出生,沒有生辰八字,這名字如何取法?」
周繼堯擺擺手說道:「沒必要拘泥於什麼生辰八字,我連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不是照樣大富大貴嗎?可見這玩意狗屁不如,你只要替我想個好名字就行。」
老和尚遲疑了好一陣,才說道:「那我只能根據施主的意願來取這個名字。」
周繼堯點點頭說道:「這樣最好。」
老和尚嘴裡念念有詞了一陣,說道:「就叫周存旭吧。」
周繼堯疑惑道:「有什麼特別的意思嗎?」
老和尚說道:「這個存就是家裡有子的意思,存旭就是意寓貴子如旭日東升,非人力所能限制。」
周繼堯嘴裡念叨了幾句,點點頭,說道:「好好,這個名字好,說實話,我對你老禿驢的學問還是很欽佩的,不過,我還是那句話,我們說的話只能限於我們兩個人知道,要是被第三個人知道,我就割了你的舌頭。」
老和尚念了一句佛號,說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聽到這裡,戴家郎急忙跑到精舍前面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掏出一支煙點上,一顆心忍不住撲通撲通亂跳。
不一會兒,周繼堯從精舍中走了出來,戴家郎急忙扔掉半截煙真起身來,此時,天已經黑了,也看不清楚周繼堯的臉色,不過,憑感覺他就知道老闆此刻的臉色應該不會好看。
媽的,該死的老和尚怎麼就不能頭腦靈光一點呢,只要他說一句施主時來運轉命中有子的話,周繼堯現在恐怕高興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老闆,去哪兒?」戴家郎小心翼翼地問道。
周繼堯坐在那裡好一陣沒出聲,好像還在禪悟著老和尚剛才說的話,良久才聽他忽然問道:「周存旭這個名字怎麼樣?」
頓了一下,好像生怕戴家郎沒文化不知道哪幾個字,又補充道:「存在的存,旭日東升的旭。」
戴家郎沒想到周繼堯會跟自己探討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問道:「這是給唐總的兒子取的名字?」
周繼堯點點頭說道:「不錯,剛才那個老禿驢給起的。」
戴家郎笑道:「聽上去不錯,不過,我沒什麼文化,不清楚有什麼意思,我們老家給小孩取名字都要有個講究。」
周繼堯摸出一支煙點上,在黑暗中抽了幾口,問道:「那你家人給你取的這個名字有什麼講究。」
戴家郎沒想到周繼堯竟然會對自己的名字感興趣,笑道:「董事長,我這名字說來話長了,還是不說了吧。」
沒想到周繼堯堅持道:「反正也沒事,你就說來聽聽,說實話,要說取名字,眼下還是農村人講究,城裡人只是圖個好聽,什麼稀奇古怪的名字都叫得出來。」
戴家郎只好說道:「我父親姓戴,年輕的時候很窮,娶不起老婆,最後只好入贅,我媽家裡姓王,所以,我跟我哥生下來之後不姓戴,而是姓王,等到我哥成家之後,我爸總覺得不能斷了祖宗的香火,所以就讓我認祖歸宗了,改名戴家郎,意思是戴家的第一個男孩。」
周繼堯聽了感嘆道:「是啊,即便再貧窮,也不能斷了祖宗香火,女兒是靠不住的,嫁人之後就基本上忘記自己姓什麼了。
即便入贅也沒用,你看,你父親入贅王家,可等你們長大之後,還不是要認祖歸宗?」
戴家郎沒想到周繼堯這種大老闆竟然還有這種傳統思想,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笑道:
「其實,我爸的想法很簡單,他就是擔心我們兄弟姓王之後家裡的祖墳沒人去祭拜,更擔心後代不去給他上墳,農村人很重視清明冬至大年初一上墳的事情。」
周繼堯點點頭說道:「敬天地祖宗本來就是中國人的傳統,倒也不是農村人的專利,只是城裡人連自己的祖宗叫什麼都記不得了。」
戴家郎琢磨不透周繼堯的意圖,所以不敢多嘴,於是又問道:「董事長,現在去哪兒?」
周繼堯沒有回答戴家郎的問題,而是說道:「我現在還有一個難題,看看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解決。」
戴家郎急忙說道:「哎呀,既然連董事長都解決不了,我哪有這個本事?」
周繼堯說道:「那可不一定,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呢,你的腦袋很機靈,沒準可以幫我想個好辦法。」
戴家郎只好說道:「我當然願意替董事長分憂,只是擔心沒這個能耐。」
周繼堯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有兩個女人,她們都給你生了兒子,可突然有一天你懷疑這孩子有可能不是你的,那你準備怎麼辦?」
戴家郎嚇的渾身微微一顫,不明白周繼堯為什麼突然會跟自己說這些,難道他已經懷疑上自己了?
不可能,如果他真懷疑自己給他戴綠帽子的話,哪裡還能心平靜氣地跟自己坐在這裡探討問題,多半是剛才老和尚的話引起了他的猜疑。
「這還不簡單,去醫院做親子鑒定啊。」戴家郎裝作頭腦簡單的樣子說道。
周繼堯搖搖頭說道:「如果每個孩子生下來你都去醫院做親子鑒定的話,豈不是鄉里鄉親都知道了,到時候肯定到處都是閑言碎語,你不覺得丟人嗎?」
戴家郎摸摸腦袋,想了一會兒,就事論事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兩個孩子都可能不是自己的嗎?」
周繼堯遲疑了一下說道:「也許有一個不是自己的,但不知道是哪一個。」
戴家郎沉思了一下,說道:「我覺得兩個女人即便偷人也不大可能偷同一個男人吧,我只要確定這兩個孩子是親兄弟,那肯定都是我自己的孩子。
萬一不是親兄弟的話,那其中一個肯定不是親生的,或者兩個都不是親生的,這就必須親自去醫院做親子鑒定了。」
周繼堯怔怔地楞了一會兒,忽然伸手在戴家郎的肩膀上拍了一掌,哈哈笑道:「好辦法,好辦法,我就知道你小子肚子里鬼點子多。」
戴家郎脊背上都冒汗了,諂笑道:「董事長過獎了。」
周繼堯好像忽然又高興起來,擺擺手說道:「走吧,去大雲山16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