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局中局
紀文瀾坐在那裡一直沒出聲,似乎在觀察戴家郎,這時說道:「有件事周繼堯不可能沒有一點忌諱。」
戴家郎明知故問道:「什麼事?」
「孫乾死在你的車上,難道他就沒有一點想法?」祁菲問道。
戴家郎哼了一聲道:「你們也很清楚,那不過是一次巧合,我已經跟周繼堯說清楚了,他也相信我說的話。
我也不瞞你們,我之所以去周繼堯的公司上班並不是我自己找去的,而是他們主動找的我,原因我不說你們也應該能猜得到吧。」
紀文瀾問道:「他們是不是懷疑孫乾臨死前跟你說了什麼?」
戴家郎對紀文瀾倒沒有「深仇大恨」,點點頭說道:「不錯。」
「周繼堯親自找你談過這件事?」祁菲問道。
戴家郎點點頭沒出聲。
祁菲跟紀文瀾對視了一眼,說道:「周繼堯對你挺重視啊,堂堂董事長竟然親自跟一個司機談話,你說說,他都跟你說了什麼?」
戴家郎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反正他沒有懺悔過自己的罪行,他只是懷疑孫乾綁架了他的孫子,懷疑孫乾臨死前是不是留下過什麼話。」
「那麼,孫乾臨死前究竟跟你說過什麼沒有?」祁菲盯著戴家郎問道。
戴家郎明顯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像是下決心似地說道:「我後來確實回憶起孫乾說過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什麼話?」祁菲和紀文瀾幾乎異口同聲地問道。
戴家郎想了一下,說道:「記得當時我正要從車裡面鑽出來,孫乾好像說什麼二道河116號,不過,我確實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祁菲咬牙切齒道:「該死的,你把這句話告訴周繼堯了?」
戴家郎撒謊道:「我誰也沒告訴,因為我不認為這句話有什麼意義,說實話,我也不清楚二道河在什麼地方。」
祁菲瞪著戴家郎問道:「你確定他說的是二道河116號?」
戴家郎猶豫道:「差不多吧,當時子彈亂飛,我哪裡有功夫琢磨這件事?」
祁菲站起身來,沖紀文瀾說道:「他就交給你了。」說完,抓起外套急匆匆跑了出去。
戴家郎有點幸災樂禍地暗自得意,心說,你去找吧,任你把那棟樓翻個底朝天也不會有任何收穫。
「你怎麼沒回家過年啊。」紀文瀾問道。
戴家郎聳聳肩說道:「公司安排我值班,看在那點加班費的份上,我就留下來了。」
「加班費很多嗎?」紀文瀾問道。
「幾千塊吧,對我來說也算是一筆不錯的收入了。」戴家郎敷衍道。
「大年三十在哪裡過的?你在這裡應該沒親戚吧?」紀文瀾又問道。
戴家郎也不清楚紀文瀾是在關心自己還是拐彎抹角了解周繼堯的動向,想了一下,說道:「大年三十一直在周繼堯家裡值班,說白了就是伺候人。」
紀文瀾點點頭,說道:「那老闆肯定有個大紅包了。」
戴家郎驚訝道:「你怎麼知道?」
紀文瀾笑道:「你怕什麼,那是你應得的,難道還怕我問你要嗎?對周繼堯的一些生活上的細節我們並不是一點不知道。」
戴家郎好像有點不耐煩,說道:「紀警官,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兜圈子,等一會兒我還有事呢。」
紀文瀾微微一笑,看看手錶,說道:「我知道你要去火車站接人,不會耽誤你的好事。」
戴家郎一愣,隨即吃驚道:「你,你怎麼知道我要去火車站接人?」
紀文瀾一臉詭秘地笑道:「我不但知道你要去火車站接人,我還知道你接的是什麼人,這個女孩應該是來找你相親的吧?」
戴家郎徹底懵逼了,一瞬間甚至懷疑唐婉是不是已經被祁菲收買了,否則,這件事也就周玉冰和唐婉知道,怎麼會傳到警察的耳朵里呢?難道他們在自己身上安裝了竊聽器?
「你們,你們是聽誰說的?」戴家郎吃驚道。
紀文瀾盯著戴家郎注視了一會兒,正色道:「我們不是聽誰說的,而是這件事本身就是我們安排的。」
戴家郎獃獃地說不出話,慢慢的,他似乎回過味來,一臉震驚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叫梅向月的女孩是,是警察?你們,你們竟然跟我家裡人……」
紀文瀾擺擺手打斷了戴家郎,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家裡人並不清楚這件事是我們安排的,提親也是真的,相親也是真的,並且她也確確實實是雲嶺縣梅家村的人,只是那裡只有她的爺爺奶奶,她跟著父母住在縣城。
只是,嚴格說來梅向月並不是警察,起碼她還沒有辦理入職手續,實際上,她只是警校剛剛畢業的學生,否則,我們也不會派她來了。」
「你們想幹什麼?」戴家郎一臉警覺地問道。
紀文瀾緩緩說道:「想幹什麼難道還用問嗎?我們要不惜一切手段、不惜任何代價把周繼堯極其犯罪團伙送上法庭。」
「那是你們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戴家郎有點氣急敗壞地質問道。
紀文瀾一臉神秘地說道:「這一次恐怕跟你有點關係,起碼你不應該對這個女孩的安危不聞不問。」
戴家郎憤憤道:「她跟我有什麼關係,既然是你們的安排,那這場相親也沒必要了,等一會兒你們自己去接她,我可不想參與你們這些破事,我只是個打工的……」
紀文瀾打斷戴家郎的話說道:「先別這麼早下結論,在你做出最後決定之前,我讓你見一個人。」
說完,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戴家郎正自狐疑,只見紀文瀾帶著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走了進來,仔細一看,急忙扔掉煙頭,從沙發上跳起身來,雙腿站的筆直,舉起手來敬禮,嘴裡大聲道:「首長好。」
嘴裡說著,心裏面已經明白兩個婆娘這是在唱什麼戲了,頓時把兩個女人罵了一百遍。
跟著紀文瀾進來的正是戴家郎過去在部隊曾經給他開過車的段一峰,現任雲嶺縣委常委、武裝部部長。
段一峰背著雙手盯著戴家郎打量了幾眼,笑道:「不錯,還有點軍人的樣子,坐下。」
戴家郎乖乖地坐在了沙發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腦子裡亂鬨哄的,一時也理不出一點頭緒。
段一峰在戴家郎身邊坐下來,摸出一包煙,遞給戴家郎一支,說道:「市局的領導跟我談了具體情況,雖然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首長了,可還是覺得有必要過來跟你談談,難道你真的不願意跟犯罪分子作鬥爭嗎?」
戴家郎面對自己的首長,為難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憋了半天才說道:「請首長指示。」
段一峰擺擺手說道:「我說了,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首長了,我只是過來看看我的兵,我跟市局的領導說了,你在部隊是一名好兵,還立過功,受過獎,並且還是一名年輕的黨員,我就不信我的兵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段一峰雖然沒有直接讓戴家郎做出表態,但這幾句話基本上已經把他逼到了牆角,再也沒有退路了。
「首長,我沒受過這方面的訓練,我是擔心完不成任務,說不定還會壞了紀警官他們的大事。」戴家郎只好轉防守。
沒想到段一峰今天來好像就是為了給戴家郎灌迷糊湯的,一臉嚴肅地說道:「我相信的你素質,如果你不能勝任的話,市局的同志也不會這麼器重你了。」
媽的,被誰器重也千萬別被祁菲這個賊婆娘器重,明明是把人放在火上烤,居然說是器重,他們其中自己什麼?要是真少了自己不行,那乾脆給個編製讓自己加入警察算了。
戴家郎可以不給祁菲和紀文瀾面子,但絕對不敢駁了首長的面子,猶豫再三才說道:「首長,有一點你可以放心,只要我發現周繼堯的直接犯罪證據,保證及時向紀警官彙報,但如果發現不了,那我也沒辦法。」
段一峰嗯了一聲,嚴肅道:「你這態度可有點消極啊,做為一名戰士,必須積極主動去完成任務,怎麼能坐在那裡等著罪犯自己暴露呢?
你必須積極配合市局的同志徹底查清周繼堯的犯罪證據,爭取將這個犯罪團伙一網打盡,到時候我親自把酒給你慶功。」
戴家郎一聽,心裡有點激動,說實話,要是在部隊首長親自把酒的話,那可是無上的榮耀,換算成人民幣的話,起碼也值十萬塊,可問題是現在已經不在部隊了,首長也已經轉業到地方了,親自把酒的榮耀自然也打了不少折扣。
不過,戴家郎心裡很清楚,除了段一峰說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之外,他還確實欠首長的人情。
因為當年段一峰之所以選中他做自己的司機,不僅僅是因為他表現出色,而多少還看在了老鄉的面子上。
並且在戴家郎複員的時候,段一峰還通過雲嶺縣的關係幫他安排了一份工作,只是他自己不想待在縣城,否則倒也四平八穩,就憑這兩點,戴家郎就沒法當面拒絕段一峰。
「既然首長認為我合適,那我還有什麼話可說的?」戴家郎有點垂頭喪氣地哼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