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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賀綻為了讓他方便進出, 給了他家裡的鑰匙, 又怕他無聊還特地給他帶回了筆記本、平板。
那一日他幫著晏行玉戴上「深海之吻」后, 他就一直沒有再摘下來,賀綻只當他喜歡得緊, 心裡暗暗想著, 既然晏行玉喜歡, 等著後續的袖扣、領結扣出來了也送他一份好了。
賀綻在家的時候會給兩人準備飯菜, 他要是有事外出, 就會讓晏行玉自己點外賣——晏行玉身上什麼都沒有,賀綻先借了他一筆錢。
不過這幾日下來, 賀綻隱隱有種錯覺, 晏行玉是不是對自己也太親近了些。
賀綻他以往都會刻意和別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而現在:
他洗菜做飯的時候,晏行玉會跟在旁邊給自己打下手, 兩個大男人擠在廚房裡, 也不說話,一個低頭擰開水龍頭「嘩嘩嘩」地洗著菜,一個在砧板上細心地切著肉。他居然也不怎麼排斥,兩個人悄然一起做飯的感覺……很奇妙。
他有時候在自己工作室里畫圖看書忙得忘記了時間,晏行玉已經把洗衣機里自己的衣服都晾曬好了,隔日的衣服也是由他收下來疊好了放在客廳的小沙發上。這讓賀綻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作為回報, 賀綻提醒著自己晚上記得煮一鍋牛奶給晏行玉送去。晏行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隨便吃點什麼都可以忍受下來, 自從賀綻親手做飯後, 他秉承著不能浪費的心思, 幾乎是餐餐光了盤的。賀綻知道像他生得這麼高大,應該會餓得很快,臨睡前的牛奶算是特地給他準備的。
晏行玉頭一次收到賀綻送來卧房的一大杯熱牛奶,很是驚訝,道謝之後捧著就喝了一大口,牛奶有些燙,晏行玉感覺自己渾身都熱騰起來。
「廚房鍋里還有的,你多喝點。」賀綻心想,果然是要準備多些飯菜。
晏行玉自然是點點頭,他自己看不見,賀綻望著他喝了一大口牛奶后,唇瓣上方一圈沾了奶,白白的一圈,偏偏他臉上的神情嚴肅,這讓他忍不住彎了下嘴角。
兩人在一個屋檐下生活了一個多星期,賀綻問起晏行玉:「你晚上還會難受嗎?」
「晚上還會發作,但是沒那麼難受了。」晏行玉應答道,他不覺伸手摸了摸鎖骨前的項鏈。
賀綻送給他的項鏈真的帶了治癒力。
第一晚戴著項鏈入睡后,晏行玉能感覺到從項鏈之中涌流出的治癒靈力,正在慢慢溫柔地安撫著他的身軀。
「要是之後還難受,我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好的。」晏行玉心想,不知道現在的醫學技術能否治癒他。
不過戴了一個多星期了,這鏈子里的治癒力好像也在慢慢減弱。晏行玉大概是知道的,畢竟項鏈只是賀綻釋放出的治癒靈力的一個承載物。只有賀綻身上,才會一直有治癒靈力。
*
賀綻這幾日就收到了原家小少爺遞過來的生日晚宴請帖,原家他只認得原秋,原秋算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當即就親自回了信息給原秋,應了下來。
其實他不久前就開始準備給原秋的生日禮物了,原家有百年四世的大家大業,尋常禮物原秋這二十多年來也收了不少。賀綻之前便打算給他雕刻一副平安扣。
賀綻花了很多心思,用頂級的老坑玻璃種,雕刻打磨得圓潤,在頂端鑲嵌了金,同一條鏈子上串了幾粒飽滿滑潤的小小翡翠珠。
小小的平安扣自古以來就寓意平安健康、圓滿幸福,這是所有人最簡單樸實的願望。
原秋的身體不太好,聽說是從娘胎裡帶出的病弱,賀綻希望他能好好的,如果沒有好身體,就會錯過世間很多很美好的事情。
他一個上午沉浸在工作室里,完成了最後的工作,小心翼翼把平安扣裝在小錦盒裡,這才下樓準備喝點東西。
想不到他一走下來,就瞧見客廳里,晏行玉居然把他的一頭長發給剪掉了!
晏行玉昏迷的時候賀綻就看過,那的的確確是真正從他頭上長出來的,也不知道蓄養了多久才留得這麼長。
想不到他現在說剪就剪掉了!
賀綻站在原地,一言難盡地看著晏行玉自己剪短的新髮型,黑直的短髮剛好齊耳,好在他容貌生得好,這麼狗啃似的髮型才沒有丑出天際。
兩人相望無言好一會,晏行玉先忍不住了,他臉上有一絲僵硬,開口說:「賀綻,我自己剪了頭髮,沒有弄髒地板。」剪掉頭髮后,晏行玉感覺自己腦袋一輕。
賀綻抿了下嘴唇,深吸一口氣:「呃,不如我帶你出門一趟,一起出去做個髮型吧。」
「……好。」晏行玉自己親手割剪下長發,相當於同過去的世界告別了,他之後要好好在這裡生活。
這兒無需肩負魔教一切的重任,他可以自由做自己。
兩人一塊兒出門的時候,賀綻才發覺,晏行玉自從暫住他家后,除了丟垃圾,幾乎沒有出過家門。
賀綻忽然決定出門,也不是去特別遠的地方,乾脆就自己駕車了。見晏行玉坐在副駕駛座上,系好了安全帶,賀綻才啟動汽車離開。
賀綻自己的蓬鬆短髮也長長了不少,兩人都在理髮店修剪了一番,賀綻的只需剪短,而晏行玉是重新做了個髮型。賀綻在一旁坐著等他,看到最後的成果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因為不知道想要做怎麼樣的髮型,他們倆便由著理髮師隨意發揮。理髮師最喜歡這樣的客人啦,晏行玉的發質很好,理髮師給他兩側的頭髮剃短,腦後那些多餘的短髮也剃短,前端的稍長的被他卷燙了起來。
這樣的晏行玉忽然就帶上了點邪氣,與賀綻初次見他時的樣子全然不同。
「很好看。」賀綻不得不誇一句。
晏行玉初次對著全身鏡坐了快兩個小時,渾身都僵硬了,這會兒聽到賀綻這麼說,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因為太滿意自己的作品,理髮師兼店長的小哥給晏行玉打了八折。
時間過得很快,兩人在同一棟的餐廳吃了飯,離開的時候賀綻見晏行玉看了好幾眼大屏幕的電影預告,瞬時就問:「你想看電影嗎?」
「電影?想看……」晏行玉點了點頭。
這會兒賀綻倒是有些惱自己一時問得太快了。今天是周六,現在這個時間點去電影院看電影的幾乎是小情侶們,不說還有沒有位置,他們兩個大男人混在其中也感覺怪怪的啊。
男人已經坐起來,在沙發上僵硬地坐著,一動不動,他的目光起先是像鷹眼一般銳利地警惕著看著賀綻,大概是看到賀綻的樣子沒有攻擊性,才粗略地看了看四周。
賀綻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著什麼,但見他看了看自己、又向四周掃視了一眼后,露出了滿臉震驚的神色——這樣的表情出現在男人的面孔上說不出的違和。
他在驚訝什麼呢?賀綻心裡納悶,卻是沒有問出來,等男人左右來回看了幾眼,兩人的目光再次接觸時,都變得有些不同。
賀綻遲遲不見他開口說話,又見他這副表情,心裡開始擔心:該不會是被那些人打得狠了,腦袋出了問題?
素來平靜如水、無喜無悲的晏行玉,這會兒也止不住內心大駭:他這是在發夢嗎?這兒是何處?他竟是誤入了另一方天地嗎?
他當時使了畢生的絕學,寧願散盡功力,與張宿新同歸於盡,也不願意忍受寒冰五毒的折磨,苟延殘喘活在張宿新身邊。他和張宿新是絕無生還可能的,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到了另一個天地。難道,是當時鬧出的動靜太大,撕裂了虛空,跌落到別的地方了嗎?
晏行玉完全沒有頭緒,隱隱猜到了些原因,既然自己誤入了此處,那他的「好兄弟」張宿新也極有可能與他一般,到了這個世界。
他收回了思緒,望向離自己不遠處站著的男子,他身材修長,頭髮竟然被剪得極短,有些蓬鬆軟塌塌的,在這屋中暖橘色的光亮中泛著金棕的星芒。再看他的著裝扮相,竟是與自己全然不同。晏行玉終於是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真相。
晏行玉忽然想到,自己在昏沉之中時,似乎有人背起了他,還給他傳輸了不少柔和溫暖的光,那光芒順著他的血脈湧向全身,讓昏睡中疼痛欲裂、寒冷刺骨的他好受了許多。
這男子竟然有醫治之術嗎?他雖然那時候完全陷入了昏迷狀態,但迷糊之間感覺到了有人在輕輕碰了自己一下,被撫摸而過的地方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清靈的暖光,讓他粉身碎骨一般的絞痛減緩了許多。
晏行玉認真地看向賀綻,賀綻見他想要說話,默默地走上前去,這一靠近又讓晏行玉警惕起來。不是他性情多變,初來乍到,他什麼都不懂,先前又遭最親近的兄弟、心腹背叛,這會兒還怨恨著,很難一時就平靜面對賀綻。
賀綻看出了他在抗拒,當即停住了腳步,對著他說:「你先前昏倒在林子里,身上都是血,是我把你帶回來的。」
「你無需擔心,那些人不會再傷害你了。」賀綻隱約猜到男人在抗拒什麼,雖然他個子比自己壯實高大,這會兒也不由得放低聲音安撫他。
晏行玉一聽,愣了一下,多看了賀綻一眼。
他心裡頭初次湧起怪異的感覺,又覺得自己一直不說話很是奇怪,終於開口說:「多謝你了……救下我,今日一事,我來日定前來報答。」他話音剛落,自己都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這聲音沙啞,嗓子說得難受。
看來是寒冰五毒的後遺症,自己運功不得、渾身發冷、四肢酸痛、嗓子難受,簡直宛若廢人。
晏行玉眼裡閃過怒意又被他隱下去,他沒死透,反而是帶著中毒后的殘軀廢體來到另一方天地,上蒼莫不是在戲弄他?
賀綻聽得他嗓子不舒服,示意他無需道謝,走近了茶几倒了杯溫水給男人。
「你先別說話了,喝點水吧。」賀綻雖然對他所經歷的事情好奇,但眼下也沒有特別想要探究他人心思的意思,他只想著,等男人好好歇一晚,明日天亮再由著他離開——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外人說得也沒錯,賀綻看起來冷清難接近,今日出手相救一事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稍稍偏離了他日程上的一個小斑點,對他根本不會有其他影響。
晏行玉遲疑了會才接過水杯,望著一切與他先前生活的世界里截然不同的事物,有些無從下手。他有些拘謹,但面上還是從容地接過了點頭示意,喝下一口水。他也實在是渴了,一杯水下來舒服了不少。
「……你無需照看著我,我已經沒事了。」晏行玉要接受的東西太多,若是賀綻一直在他跟前,會很快就看出他的破綻的。
總得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來適應的。
賀綻很是理解,這人沒醒來之時還好,自己背他、給他清理、換衣衫都干過了,但現在兩個人面面相覷,又都是一句話蹦不出幾個字兒的人,實在是弄得雙方都有些無措。
「好,你若是不舒服,可以來敲我卧房的門,我開車送你去醫院。」賀綻指了指上面一層樓,樓上只有兩間房,「廚房裡有粥和雞蛋,浴室在這邊,樓上還有間卧房。你可以隨意走動,無需拘謹。」
「好的,多謝。」晏行玉很是沉穩,完全不像一個剛剛遭受襲擊、被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
賀綻看多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沒問什麼,轉身上樓了。卧房也是用電子門卡解鎖,那人若是想要偷襲他是不可能的。這兒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賀綻放心任由他到處走動。
躺下休息時,賀綻直直平躺著,心想:他還不知道男人叫什麼名字……算了,反正日後也沒有交集的。
望著賀綻走上木頭階梯,身影從樓道拐角消失,晏行玉才收回目光,低頭看了下自己的現狀。
他忽然臉色一僵,活了二十七年從沒有紅過臉的晏行玉看著自己身上外形古怪的浴袍,剛剛那男子竟是幫自己褪下衣衫、換了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