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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沒事,不要緊的, 它只是數據合成的虛擬黑豹, 是假的。」賀綻說著, 一手輕輕拍了拍晏行玉的後背,走上前來,一手觸摸上那頭黑豹,他的手直直穿過了黑豹的頭顱。
晏行玉臉色一僵, 但反扣著攬著他的手還沒放下。
「……好。」
賀綻偷偷彎了彎嘴唇, 趁著晏行玉沒注意,又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晏行玉差點兒就想動手對上那黑豹, 此時被賀綻說破, 臉上沒有一絲窘迫,反而喃喃道:「原來這裡的世界已經這麼高階了啊。」他們所在的那個世界, 大多數修鍊的人可以一躍而飛, 但至多幾米高, 絕不能像這兒的人一樣,用宇宙飛船, 飛向浩瀚的太空。而且他們的千里傳音術也不是時時生效的,還不如這小小的手機來得方便。
沒有仔細問過晏行玉以前的家鄉是如何的,賀綻只能點點頭。
兩人在科技館里一待就是大半天,等他們全部參觀完走出來,已經快要兩點了。賀綻自己都已經是又餓又累, 當即說:「一起去吃好吃的。」
大夏天的, 兩人在冷氣十足的小包廂里, 點了好幾個菜:水煮肉片、剁椒排骨、黑椒牛肉、蚝油白菜、涼拌海帶絲、薏仁蓮藕湯。
晏行玉以往沒怎麼吃過辣,賀綻問了,還是覺得多點幾個肉菜,免得他吃不了辣。
「你先嘗一口,要是受不了就不吃辣了。」等菜擺上來,賀綻說道。
他很喜歡吃辣,大夏天裡天氣熱燥也要吃。賀綻看著晏行玉夾一塊紅油麻辣的肉片,吹了吹然後慢慢送進嘴裡,臉上神色略有鬆動。
看著晏行玉沒什麼太大反應,那應該是能吃了,賀綻這才動筷子吃起來。
兩人都是餓得不行,夾了菜就送嘴裡,再吃一口軟糯清香的白米飯,簡直幸福得要眯起眼睛。
賀綻捧著碗,吃得很認真,他沉迷吃水煮肉片的表情被晏行玉收在眼底,賀綻沉醉的表情讓他也不覺跟著多吃了好多薄嫩香辣的肉片,入嘴都是熱辣。等他再反應過來,雙唇都已經被辣得紅艷。
賀綻瞧見晏行玉嘴唇紅潤、微微張開嘴吸氣、吸氣的樣子,忍俊不禁,不敢笑出來,只能馬上收回表情。
「多喝點湯。」賀綻給他盛湯,心想著看晏行玉的樣子,他們那邊雖然人人都修鍊,但總的來說還是類似於古時候那樣原始的社會,許多東西都還沒出現,日子應該也挺平乏的。
有機會就帶著他多吃些好吃的。賀綻暗暗打算著。
下午到商業區的人就多了。今天是周末,天氣又好,大家都喜歡到外面逛。兩人吃好了只坐了一會兒,賀綻就結賬了,慢慢走著消消食。
「賀綻,你近日都不需要工作嗎?」晏行玉見他打算一日都陪著自己,問道。
「嗯,剛出新,可以稍稍休息一段時間。」賀綻應道。他們都是忙一陣、休一陣的。
兩人在商業大樓里逛,這會兒是人擠人了,幸好大樓里有冷氣,大家出來逛街也不會覺得悶熱。賀綻戴著口罩,又不是經常出現在時尚頭條里,人們也認不出是他。但兩人身形太吸人眼球,時不時會有人望著他們。
賀綻不太喜歡被人群擁擠的感覺,在他強忍著胸口悶悶難受時,身邊的晏行玉不動聲色地抬手虛擋著擁擠過來的人群,小心地護擋著避開。
「今天人太多了,不如先回去了吧。」晏行玉看出賀綻有些累乏。
「……走完這棟樓我們就回去。」底樓是茶飲、珠寶、化妝品等的店鋪,二、三樓多是服飾鞋子,再往上則是各國風情的餐廳、還有電影院、KTV等等。賀綻帶著人邊走邊細聲同他解釋,在別人看來好像是咬耳朵說悄悄話,親近得讓人不由得多看幾眼。
商業區大樓都差不多,隔壁兩棟樓也是百貨大樓,賀綻帶著晏行玉走出門時,指了指隔壁棟透明玻璃的一層說:「那兒是健身房,供大家健身鍛煉的。」他在裡面就有辦健身VIP年卡,普通會員是大廳里一塊兒鍛煉的,VIP年卡是有自己的小房間單獨鍛煉的,器材應有盡有,完全不受干擾。
晏行玉點點頭,忽然看見不遠處與眾不同的建築,倒有點兒熟悉的感覺。
「那裡是做什麼的?」晏行玉不懂就問。
賀綻看一眼:「那是武館。」他也不大清楚裡面具體做什麼,晏行玉聽見武館大概懂是什麼意思了。
眼看著時間還早,賀綻乾脆帶人去吃下午茶,他問了晏行玉喜歡吃什麼口味,晏行玉答一切都聽他的,因為他之前在吃食方面並沒有太大的欲.望。一是原先食材調料少,二是忙著修鍊、統領魔教。
「嗯,我點好了。」賀綻用手機點了單便放下,看向晏行玉,「你現在適應多了嗎?」
兩人坐的位置靠里,周圍有不矮的綠植和屏風擋著,空間也挺開闊,很適合私人聚會、聊天。
「嗯,我覺得這裡很好……」晏行玉點頭,「多謝你一直耐心給我科普介紹。」要是沒遇上賀綻,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極有可能把他當做精神失常之人。
晏行玉來到這個世界有一段時間了,他是喜歡這兒的。忽然想到什麼,晏行玉出聲說:「賀綻,等我拿到身份證,我想出去找找活兒做著。」他吃喝住全在賀綻家裡,身上所有的衣物也都是由賀綻為他置辦的。
雖然沒有任何學歷,晏行玉了解到有些力氣活還是能幹的,他打算自己在網上學習,以後學個一技之長。
賀綻聽了愣了一下,點點頭,晏行玉對現有的生活接受得很好:「好,不急,如果沒有合適的,可以慢慢找。」他心裡默默替人想著有什麼是晏行玉能做的。
點好的下午茶很快送了上來,清香醇厚的紅茶,櫻桃抹茶慕斯、抹茶千層、芝士榴槤、草莓冰淇淋鬆餅、藍莓布丁、芝士焗薯泥分別裝在精緻的盤裡,擺了滿滿一桌。
賀綻給他倒一杯紅茶,兩人抿一口甜香滾燙的茶,俱是舒暢了幾分。賀綻一邊吃一邊留心看著晏行玉喜歡的,見他每吃一種甜品,臉上的神色都稍有不同。
幸好賀綻觀察力不錯,能從晏行玉一張冷峻不改色的臉上瞧出喜好。看起來每一份甜品他都挺喜歡的,就是吃到芝士榴槤的時候,表情有那麼一刻的凝固。
賀綻細細看,裝作不經意喝一口茶,吃一口芝士榴槤,晏行玉緩過來了,再吃一口時,表情平靜了許多。
「要是不合口味,可以不用勉強吃呀。」賀綻小聲說一句,晏行玉似乎特別節儉,在外面吃飯好像都會儘力吃好多好多,這樣會撐壞自己的。
「不會,只是之前從未吃過這些,有些不太習慣這口感滋味。」晏行玉坦誠道,「我吃得下。」看他這麼鄭重其事地說,賀綻暗想晏行玉的心思也太單純了些,要是他自個兒去找工作,說不定會被人欺騙壓榨。
賀綻望著對方,他先前果然沒有猜錯,這人睜開了眼睛看起來就很是冷漠深邃的樣子,烏黑的眸子完全看不出有什麼情緒。
兩人對視了幾十秒,賀綻覺得自己再不開口,兩人可能會長久得沉默下去。
他慢慢開了口說:「你醒來了?」賀綻和陌生人說話總會有點不自在。
男人已經坐起來,在沙發上僵硬地坐著,一動不動,他的目光起先是像鷹眼一般銳利地警惕著看著賀綻,大概是看到賀綻的樣子沒有攻擊性,才粗略地看了看四周。
賀綻不知道他的心裡在想著什麼,但見他看了看自己、又向四周掃視了一眼后,露出了滿臉震驚的神色——這樣的表情出現在男人的面孔上說不出的違和。
他在驚訝什麼呢?賀綻心裡納悶,卻是沒有問出來,等男人左右來回看了幾眼,兩人的目光再次接觸時,都變得有些不同。
賀綻遲遲不見他開口說話,又見他這副表情,心裡開始擔心:該不會是被那些人打得狠了,腦袋出了問題?
素來平靜如水、無喜無悲的晏行玉,這會兒也止不住內心大駭:他這是在發夢嗎?這兒是何處?他竟是誤入了另一方天地嗎?
他當時使了畢生的絕學,寧願散盡功力,與張宿新同歸於盡,也不願意忍受寒冰五毒的折磨,苟延殘喘活在張宿新身邊。他和張宿新是絕無生還可能的,萬萬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到了另一個天地。難道,是當時鬧出的動靜太大,撕裂了虛空,跌落到別的地方了嗎?
晏行玉完全沒有頭緒,隱隱猜到了些原因,既然自己誤入了此處,那他的「好兄弟」張宿新也極有可能與他一般,到了這個世界。
他收回了思緒,望向離自己不遠處站著的男子,他身材修長,頭髮竟然被剪得極短,有些蓬鬆軟塌塌的,在這屋中暖橘色的光亮中泛著金棕的星芒。再看他的著裝扮相,竟是與自己全然不同。晏行玉終於是不得不接受了自己到了另一個世界的真相。
晏行玉忽然想到,自己在昏沉之中時,似乎有人背起了他,還給他傳輸了不少柔和溫暖的光,那光芒順著他的血脈湧向全身,讓昏睡中疼痛欲裂、寒冷刺骨的他好受了許多。
這男子竟然有醫治之術嗎?他雖然那時候完全陷入了昏迷狀態,但迷糊之間感覺到了有人在輕輕碰了自己一下,被撫摸而過的地方好似被注入了一股清靈的暖光,讓他粉身碎骨一般的絞痛減緩了許多。
晏行玉認真地看向賀綻,賀綻見他想要說話,默默地走上前去,這一靠近又讓晏行玉警惕起來。不是他性情多變,初來乍到,他什麼都不懂,先前又遭最親近的兄弟、心腹背叛,這會兒還怨恨著,很難一時就平靜面對賀綻。
賀綻看出了他在抗拒,當即停住了腳步,對著他說:「你先前昏倒在林子里,身上都是血,是我把你帶回來的。」
「你無需擔心,那些人不會再傷害你了。」賀綻隱約猜到男人在抗拒什麼,雖然他個子比自己壯實高大,這會兒也不由得放低聲音安撫他。
晏行玉一聽,愣了一下,多看了賀綻一眼。
他心裡頭初次湧起怪異的感覺,又覺得自己一直不說話很是奇怪,終於開口說:「多謝你了……救下我,今日一事,我來日定前來報答。」他話音剛落,自己都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這聲音沙啞,嗓子說得難受。
看來是寒冰五毒的後遺症,自己運功不得、渾身發冷、四肢酸痛、嗓子難受,簡直宛若廢人。
晏行玉眼裡閃過怒意又被他隱下去,他沒死透,反而是帶著中毒后的殘軀廢體來到另一方天地,上蒼莫不是在戲弄他?
賀綻聽得他嗓子不舒服,示意他無需道謝,走近了茶几倒了杯溫水給男人。
「你先別說話了,喝點水吧。」賀綻雖然對他所經歷的事情好奇,但眼下也沒有特別想要探究他人心思的意思,他只想著,等男人好好歇一晚,明日天亮再由著他離開——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外人說得也沒錯,賀綻看起來冷清難接近,今日出手相救一事對他來說,只不過是稍稍偏離了他日程上的一個小斑點,對他根本不會有其他影響。
晏行玉遲疑了會才接過水杯,望著一切與他先前生活的世界里截然不同的事物,有些無從下手。他有些拘謹,但面上還是從容地接過了點頭示意,喝下一口水。他也實在是渴了,一杯水下來舒服了不少。
「……你無需照看著我,我已經沒事了。」晏行玉要接受的東西太多,若是賀綻一直在他跟前,會很快就看出他的破綻的。
總得給自己爭取一點時間來適應的。
賀綻很是理解,這人沒醒來之時還好,自己背他、給他清理、換衣衫都干過了,但現在兩個人面面相覷,又都是一句話蹦不出幾個字兒的人,實在是弄得雙方都有些無措。
「好,你若是不舒服,可以來敲我卧房的門,我開車送你去醫院。」賀綻指了指上面一層樓,樓上只有兩間房,「廚房裡有粥和雞蛋,浴室在這邊,樓上還有間卧房。你可以隨意走動,無需拘謹。」
「好的,多謝。」晏行玉很是沉穩,完全不像一個剛剛遭受襲擊、被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的人。
賀綻看多了他一眼,到底還是沒問什麼,轉身上樓了。卧房也是用電子門卡解鎖,那人若是想要偷襲他是不可能的。這兒沒什麼值錢的東西,賀綻放心任由他到處走動。
躺下休息時,賀綻直直平躺著,心想:他還不知道男人叫什麼名字……算了,反正日後也沒有交集的。
望著賀綻走上木頭階梯,身影從樓道拐角消失,晏行玉才收回目光,低頭看了下自己的現狀。
他忽然臉色一僵,活了二十七年從沒有紅過臉的晏行玉看著自己身上外形古怪的浴袍,剛剛那男子竟是幫自己褪下衣衫、換了新衣。
自己剛剛防備著那人,若是男子想要對他不利,在他昏睡之際早就能動手了,根本不需要等到現在。
晏行玉內心有些複雜,又想到了什麼,伸手稍稍拉開了穿在自己身上的雪白衣袍,露出了乾淨結實的胸膛,不由得一愣。
他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先前完全釋放功力要與張宿新同歸於盡,晏行玉是明顯感覺到自己整個身子都爆裂的,看來是穿過虛空抵達這兒時自動修復了。只可惜他體內的殘毒並沒有被清除掉。
晏行玉細細觀察著周身的新世界,全然不知道這些是何物的他,臉上閃過一絲手足無措的迷茫和緊張,這樣的表情已經好多年沒有出現過的了。
方方正正的長黑板子還能倒映出他的身形,各種稀奇古怪的用具,晏行玉一個都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他獃獃站在原地,過了好久好久,肚子的「咕咕」叫聲才將他拉回了現實。
晏行玉想起剛剛男子對他說的話,那人體貼地為他準備了米粥,他猶豫了會,終究是走向了飯廳。砂鍋里有粥,旁邊的鍋里還水煮了兩個飽滿的雞蛋,晏行玉左右環顧,望見有透明琉璃隔著的櫃格里,似乎有小碗。
他其實還是有些拘謹不自在,那人救了自己,偏偏剛醒過來的他還沒從仇恨、震驚中抽離出來,一直對男子冷淡,也沒問他的名姓……怎麼想都是自己不知禮數了。
一早沾了枕頭就平躺著睡熟的賀綻被一陣清脆的「哐啷」聲驚擾,他想應該是樓下的男人摔碎什麼了,但向來睡得好的賀綻沒翻一下眼皮,繼續又睡了。
晏行玉內心充滿了歉意又難免有些難為情,明天一定要與主人家好好道歉,這次要好好道謝,自己人生地不熟,若非遇上這人,怕是生死難測。
他只喝了一碗粥、一個雞蛋就沒繼續吃了——雖然男子說了他可以「隨意」。晏行玉回到自己先前昏睡的地方,這兒的火光不知要如何吹熄,他左右看一眼,無法,只能坐回那柔軟的榻上。
他盤坐著閉目屏息,想要去探尋自己的靈脈,卻是一無所獲——一生的修為都沒了。晏行玉長長呼出一口氣,沒再想那亂七八糟的事情。
長夜漫漫,獨自坐著的晏行玉不由得開始想道:
這兒似乎只有男子一人,他身邊沒有一個服侍的人,想來……家裡是不大殷實?可瞧著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又隱隱覺得價值不菲。先前男子好像給自己傳輸了些內力,讓他好受了許多。
既來之,則安之。他不再是什麼魔教尊主晏行玉,現在的他,只不過是平凡人晏行玉。所以儘快融入這世界已經成了當下最緊要的事兒。
想了大半宿的晏行玉凝眉蹙額,下定決心,先跟隨男子一段時間,好熟悉熟悉這世界。自己現在身無長物,或許、或許還能給男子當個護衛?畢竟他……孤身一人的。
因為想著晏行玉本身就中了寒毒,再受冷不好,賀綻便沒有打開客廳里的中央空調。兩人從八點鐘起,就靠坐在沙發上牽著對方的手,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其實賀綻雖然在大腿上攤開了一本雜誌,但心思卻在自己和對方牽著的手上。他無法像晏行玉一樣感覺到靈力,生怕自己一分心,就會阻斷治癒靈力的傳輸。
賀綻一心想著,晏行玉的身體若能快快恢復便好了,自己的治癒力,是怎麼治療他的軀體的呢?像輸點滴一樣,順著晏行玉的血脈流遍全身嗎?
他有舒服一些嗎?連自己都無法感受到的靈力,應該很稀薄吧?對晏行玉而言,可能只是杯水車薪。賀綻努力想要給身邊的人多些靈力,但完全無從下手。
賀綻正苦惱著,晏行玉卻是猛地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治癒靈力暴漲,水藍色的暖流幾乎要讓他的身軀漂浮起來。
整個屋子裡瞬間充斥著源自賀綻身上的治癒靈力,晏行玉也是一愣,原來這人的靈力已經如此強大了。若是自己手把手教著他修鍊,有朝一日賀綻也能看清自己身上的力量,能更好地控制自己的治癒力……
賀綻聽得身旁晏行玉發出一聲低哼聲,忙看過去,見他臉色輕鬆,嘴唇微張,怎麼看都是舒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