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62 狗急跳牆
時輕音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這個鈴聲是傅子衿的手機鈴聲, 她翻過身看了一眼, 傅子衿在她旁邊睡得很沉, 沒有聽到電話的聲音。
時輕音從床上爬起來，拿過傅子衿的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北小貓」,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5點多。
北宮璃落這個時間打來電話一定是跟案子有關, 她又早就知道她們兩個的關係，時輕音也不需要避嫌。
時輕音靠在床頭，接通了電話, 壓低聲音說道：「喂, 北北, 是我。子衿還在睡覺。」
北宮璃落的聲音有些急切：「丁曉月失蹤了, 就在昨天早上。千靈縣警方給了我消息, 他們排查了於尚和趙川, 這兩個人最近都沒有離開過千靈縣, 但是鄒陽在11月2號下午的時候乘坐大巴離開千靈縣到了長京, 又從長京坐快軌去了津陽。」
「我讓千靈縣警方調出了丁曉月家附近的所有監控，發現她在昨天早上離開自家小區就再也沒回去。監控畫面顯示她上了一輛計程車, 我們根據計程車車牌找到了這位司機，司機說丁曉月最後去的地方是千靈山。」
「千靈山的景區還是有監控的, 但是也沒有拍到丁曉月最後去了哪裡, 她最後一次出現在監控畫面里是在山上的一處休息區里, 那之後就沒有蹤影。」
北宮璃落一口氣說了很多, 看來她昨晚又是一晚上沒睡的在調查。
時輕音覺得這種情況必須要讓傅子衿知道，於是讓北宮璃落稍等，她輕輕推了推傅子衿。
「子衿，醒醒，北北的電話，案子有了重大突破。」
傅子衿睡覺的時候不戴助聽器，她根本聽不到聲音，但是時輕音輕推她的動作她可以感覺到。
傅子衿睜開眼，就看到時輕音在她面前，她的唇一開一合，像是在說什麼。
「醒了么？」時輕音捏捏她的臉，道：「聽電話，北北有重要的事。」
傅子衿看清了她的唇語，立刻伸手在床頭柜上摸到藍牙助聽器戴上，她的手機連著助聽器，直接就接通了北宮璃落的電話。
「是我，你說吧。」她的嗓音還有些剛睡醒時的沙啞感。
北宮璃落把剛才的話簡單重複了一遍，然後說：「現在丁曉月生死未卜，嫌疑人基本就鎖定鄒陽了。」
傅子衿沉默了片刻，突然問：「廖婷呢？」
北宮璃落道：「三石跟著呢，昨天她又去了帝豪酒店，到現在都沒出來，不知道在幹什麼，也不知道見了什麼人。」
「讓三石調一下帝豪的監控，還有開房記錄，看看廖婷見了誰。」
「查過了，肯定是兇手，打扮和你形容的那個兇手一樣，看不到臉，帝豪的開房記錄是廖婷的，她之前開過房間就沒有退過。」
傅子衿想了想，說：「讓三石看好了，他們不可能在房間里躲一輩子，我現在去市司找你。」
掛掉電話之後，傅子衿和時輕音立刻起床洗漱，換好衣服后一起出了門，開車直奔市司去。
車是時輕音開的，傅子衿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案情，她開車沒辦法集中精力，時輕音就主動當了司機。
現在再重新去梳理案情，很多原來還很模糊的疑點就有了答案。
比如兇手為什麼會襲擊時輕音，如果兇手是鄒陽的話，他和丁曉月的關係非常親近，尤其是在何家明死亡的事實驟然間帶給丁曉月巨大的打擊時，他身為她的學長，一直以來就有聯繫，順理成章就會在她精神崩潰的時候成為她內心的依靠。
丁曉月剛剛發現何家明手機里的備忘錄時立刻通過苑果和北宮璃落取得了聯繫，並且在電話里要求和時輕音通話，把備忘錄的事告訴了時輕音，鄒陽當時應該就在她旁邊，那麼他順理成章的會把時輕音列為需要最先滅口的人。
再說孫偉留下的車票和參考書上的文字，他遇害前去過的地方是千靈山，於尚和趙川雖然是千靈縣人，但千靈山真正能指向的其實是鄒陽。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證據，她們並沒有掌握絕對有效的證據，如果就這樣貿然行動的話是不會有太大成效的。
傅子衿和時輕音剛到市司，北宮璃落就告訴她們一個新的消息，廖婷回雲水花園了，這次不是她一個人，跟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因為穿著連帽衫戴著帽子，所以看不清長相。
北宮璃落真的很想一聲令下讓林磊帶人衝進去把他們抓回來，但是她也苦於沒有證據，現在把人抓回來，兇手肯定會和她們周旋，過了24小時之後還是要把他們給放出去。
北宮璃落站在辦公室里，道：「現在案情已經基本明了了，鄒陽暫定為本案疑兇，廖婷為主要幫凶，以尚仁宇為首的若干大小畫家是通過他們找到了可以代筆的槍手，而江中平這樣的則是鄒陽綁架、虐待、並且洗過腦的槍手。」
苑果道：「我們在雲水花園不是找到了很多證據么？」
北宮璃落搖搖頭，說：「那些只能證明尚仁宇他們確實找了槍手，那些成名的畫作都不是他們本人的作品。這隻能證明尚仁宇他們作弊，卻不能證明鄒陽他們殺人了。」
雷阿諾手指飛快敲著鍵盤，道：「我之前寄希望於廖婷的電腦，我以為裡面會有些什麼更關鍵的證據，沒想到就只有她畫的畫而已。」
童筱芸道：「兇手太謹慎了，他不會輕易給我們留下證據，從他分離李薇薇的骨肉之後再進行拋屍這點就能看出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討論著，都希望可以快點找到證據，結束這個案子。這兩個星期以來他們幾乎所有人都緊繃著神經，沒有一刻放鬆。
北宮璃落說：「現在不知道丁曉月是不是還活著，還是已經遇害了。丁曉月失蹤可以看出，兇手已經是狗急跳牆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藏不住了，就乾脆把所有人證全都除掉。他自信我們手裡沒有任何物證可以證明他是兇手，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對丁曉月下手了。」
辦公室內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童筱芸幽幽問道：「丁曉月真的死了嗎？」
北宮璃落：「……」
她們曾經在千靈山上和丁曉月相處過幾天，都被她那種對愛情的執著感動，現在在面臨她可能已經死亡的事實時，不免心裡都有些難過。
一直沉默的傅子衿抬起頭，道：「丁曉月還活著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們也還有努力尋找的餘地，她只是剛剛失蹤一天而已，搜救的黃金時期還沒有過。」
北宮璃落也點頭附和：「對，我已經讓千靈縣警方出動警力去找了，不僅僅是千靈山上，附近的地方都會找，在沒有最壞的結果之前，還是要抱著希望的。」
傅子衿再次沉默了起來，鄒陽應該明知道廖婷已經被跟蹤了，但是他還是冒險和廖婷出現在一處，還一起回了雲水花園的廢棄工地，真的是咬准了警方沒有掌握他殺人的證據。
他太有恃無恐了，而且簡直像是在挑釁，好像是在說：你們來抓我啊，有本事你們抓到我，有本事你們找到證據。
所有人都沉默的思考著，希望可以在自己掌握的線索里找出一點有用的信息，可以找到證據把殘忍的兇手繩之以法。
片刻后，時輕音突然問道：「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他為什麼要拋屍呢？他把李薇薇的骨肉分離拋入雁水湖裡，柳芳的屍體明顯是隱藏過一段時間然後又拋到了千靈山裡。可是他為什麼要拋屍？他既然有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可以把人綁架過去並且囚禁一段時間，那他一直把屍體藏著不是挺好的？」
這一段話像是突然給了傅子衿靈感，她猛地抬起頭，道：「因為那個地方藏不住了。屍體腐爛是會發出氣味的，那個地方如果散發出掩蓋不住的惡臭，就會被人很快察覺到。」
北宮璃落雙眼發亮，一拍大腿跳了起來，道：「我知道了！看來我們曾經就在這個囚禁過人、還死過人的地方住過好幾天！」
傅子衿點點頭，道：「旅店人來客往，即使是在山裡，客流量不是很大的小旅店，也總是有客人的。如果屍體腐爛了沒有及時處理掉，那麼臭味會被客人們聞到，自然就藏不住了。」
北宮璃落激動一把抱住時輕音，笑道：「時老闆你真是個天才！」
天才時輕音：「……」
我其實就只是問了個問題而已。
北宮璃落用最快的速度向上級打了報告，申請了搜查令，然後阻止警力準備去千靈山的旅店搜查。
苑果作為痕檢專家必須要去，童筱芸作為法醫也要參與現場勘查，雷阿諾是遠程支援人員，可以不用參加。
傅子衿這次是無論如何都要去，無論時輕音怎麼勸都不聽，一定要去現場看看。
這傢伙驢脾氣上來誰也拗不過，最後傅子衿和時輕音也加入了搜查的行列。
而身手最好的林磊任務還是在雲水花園監視鄒陽和廖婷，等待北宮璃落的命令隨時對鄒陽實施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