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6 蛛絲馬跡
一直沉默的北宮璃落笑道：「你不用在意，這是例行公事，你畢竟是目擊證人，當時也在現場，所以該問的還是要問一句的。」
褚貴平輕咳一下，道：「我昨天只是去公園散步，我眼鏡就是丟在那了，離被害人倒下的地方有一段距離，我就是找眼鏡的時候聽到他倒在地上的。」
傅子衿眉毛輕挑，點點頭，道：「這樣啊，那我們該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對了，最後問一句，你認識被害人和嫌疑人么？」
褚貴平坦率的搖搖頭，道：「不認識。」
……
「怎麼樣？」從褚貴平家出來后，北宮璃落問：「是不是挺可疑的？」
傅子衿說：「這傢伙有問題，他一直在撒謊，而且有刻意模糊報案時間的嫌疑。」
「關於報案時間的問題，我已經核實過了，接到報案的時間是昨天18:45分，這個時間有問題，所以我才會懷疑這個證人。」
傅子衿點點頭，說：「屍檢報告上面明確的寫著，死者死亡的時間是昨天18:00至18:30之間。死者的手錶時間停留在18:22分，這應該就是他準確的死亡時間。這個褚貴平如果真的目擊了案發當時的情況，那他為什麼隔了23分鐘才報案？這段時間他在做什麼？還有，剛剛我讓他看照片，他必須要拿到手裡離的很近才能看清，這說明他的近視很嚴重，如果如他所說，當時他的眼鏡丟了，那他怎麼可能看清離的有一定距離的兇手？」
北宮璃落道：「對了，報案的是一部公用電話，並不是手機。而且我已經讓林磊去查過了，那部電話就在案發現場不遠處。」
傅子衿：「痕檢部門怎麼說？有什麼線索么？」
北宮璃落：「痕檢那邊沒有找到太多有價值的線索。只是找到一串腳印，對比證明是褚貴平的，證實他確實是走到電話亭用公用電話報案。」
「走？是走過去的？」
北宮璃落點點頭，道：「是，痕檢顯示，步伐並不大，參照褚貴平的身高來看，確實是一步步走過去的。」
傅子衿：「痕檢是苑果親自做的么？」
北宮璃落：「當然，果果是痕檢室的室長，我來負責的案子都是她親自做。」
傅子衿點頭道：「苑果的痕檢我很信任，看來你的懷疑方向沒錯，這個傢伙才真的有重大的嫌疑。」
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起來，片刻后，握著方向盤的北宮璃落才道：「這傢伙並不認識死者，殺人動機是什麼？」
傅子衿想了想，道：「對了，之前不是說在現場撿到了一副眼鏡么？上面有沒有提取到指紋？」
「有是有，只不過對比價值大么？」
傅子衿從檔案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道：「剛才那傢伙摸過了，回去化驗看看，應該可以對比出來。」
……
檢驗室很快給出了結論，眼鏡上面驗出的指紋和褚貴平的指紋一致。
「雖然不能成為定罪的證據，但至少可以證明，這傢伙不僅到過發現屍體的現場，還去過死者身邊。」傅子衿沉吟的分析著。
啪。
北宮璃落打開一罐可樂，遞到傅子衿面前。
「可我們現在沒有證據啊，而且動機呢？他為什麼要殺人？殺人本身就是一件風險極高的賠本買賣，如果沒有極大的利益的話，很少有人去做吧？他又不是精神病。」
傅子衿盯著手中的可樂罐，問道：「言真真提到她在公園撿到了一部手機，後來那個手機交給了死者，讓他等待失主，你們有在屍體附近找到手機么？」
「找是找到了，不過那應該是死者的手機，價值不是很很大。」
「那手機現在在哪兒？」
北宮璃落想了想，道：「應該在法醫室，因為沒有什麼調查的價值，所以一直由法醫室保管。」
傅子衿說：「咱倆兵分兩路吧，你去調查一下褚貴平的運營商號碼，從他的通話記錄著手，看看他都聯繫過什麼人。我去法醫室一趟，把死者身上的手機拿回來，也許取證的時候可以利用一下。」
「你是懷疑言真真他們撿到的手機有問題？」
「算是吧，我懷疑他們撿到的手機就是褚貴平的，而這個手機可能本身就是褚貴平殺人的動機。」
北宮璃落撇撇嘴，「我靠，金子做的手機啊？至於為它殺人？」
傅子衿笑了一下，反問：「如果這個手機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呢？」
北宮璃落這下就明白了，「對了，而且死者是個警察，如果褚貴平按照約定時間去公園取回手機，那他就會看到等在那裡的是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明明撿到手機和自己約定時間的是個女人，那麼他很有可能在做賊心虛的心理下以為是那個女人報警了！」
傅子衿贊同的點頭，「沒錯，就是這樣。事實上，褚貴平在公園裡不小心把手機弄丟了，然後他立刻打電話並且跟撿到的人約好時間地點見面把手機取回來。當時他應該通過電話詢問了對方的稱呼，從而得知對方姓嚴，只不過是通過語言溝通，所以他並不知道具體是哪個字。也因此，他在殺人後想要嫁禍，卻寫錯了字。」
「不錯，這樣就都能解釋通了。我現在就去調查他的運營商，一定會查出來的！你等我消息。」
傅子衿點點頭，說：「好，我去法醫室一趟。」
……
市警視司刑偵處下屬法醫室跟處長辦公室在同一層，可以說是上層特意把他們安排在這一層的，為的是有重大案件時北宮璃落可以隨時和法醫室等技術部門溝通分析。
所以熟悉處長辦公室的傅子衿並沒有怎麼費事就找到了法醫室。
看看法醫室的門牌，傅子衿抬手正要敲門，門卻恰好從裡面打開了。
門打開的一瞬間，一個熟悉的人從裡面走了出來，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女子怔怔看著傅子衿，片刻后才反應過來。
「傅姐姐？」女子輕輕發出幾個很小的音節，聲音小的幾不可聞。
傅子衿禮貌的笑道：「好巧啊筱芸，我來替阿璃拿點東西，正好你在。」
這女子正是法醫室現任室長童筱芸，她畢業於傅子衿的母校政法大學法醫系，曾經聽過傅子衿的幾次關於罪犯心理的講座。
要說起來，童筱芸和傅子衿也不僅僅是這幾面之緣的師生關係，她們其實認識挺久了。
童筱芸有個很牛的表姐，正是北宮璃落。因為這層親戚關係，所以她和傅子衿早就認識了，也一直都親近的稱呼她「傅姐姐」。
童筱芸眨了眨眼，隨即禮貌的微笑道：「傅姐姐來幫我表姐取什麼東西？」
「公園那個案子的死者身上帶著的手機，阿璃說是你們法醫室在保管。」
童筱芸想了想，點頭道：「是，在我這裡，你稍等一下，我去解剖室拿。」
傅子衿望著童筱芸的身影，不自覺的就想到了幾年前那次尷尬的表白。
……
「手機我看過了，應該是死者本人的沒錯，當時覺得沒有什麼檢驗價值，所以我表姐就沒有拿走。」
拿到手機的傅子衿獨自坐在北宮璃落的辦公室里發獃，想著童筱芸剛剛把手機交到自己手裡時說的話。
手機不是褚貴平的，這確實不能算是個好消息，只不過，這個手機也不是完全沒有利用價值就是了。
正在想著，有人風風火火的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緊接著就是北宮璃落元氣滿滿的聲音：「查到了！子衿，你猜怎麼著？咱們破了這個殺人案，順帶還查出了一個販毒團伙！」
北宮璃落拿起桌上的水猛地灌了幾口，「這個褚貴平，是個販毒團伙的成員，那個手機是他專門用來和同夥聯絡的。這個傢伙也是狡猾，我們查了三家運營商后才找到一些線索，這傢伙辦號碼用的是別人的名字，我們順藤摸瓜才掌握了證據。大爺的，這次要把這幫孫子一鍋端了！」
傅子衿狡黠的笑笑，道：「怎麼，你堂堂刑偵處處長還負責緝毒隊的事兒？」
「捎帶手的事。」北宮璃落道，「怎麼樣，手機拿到了么？有用么？」
傅子衿沉吟著說：「直接的證據沒有，不過倒是可以用來設個圈套。現在可是智能手機的時候，如果把其他手機的信息拷貝到自己手機里儲存起來，這不是很方便么？」
北宮璃落很聰明，她立刻明白了傅子衿的意思，「我這就去安排，假裝這個手機里拷貝了褚貴平手機的信息，把風聲放出去，引這傢伙上鉤，這可是輕而易舉的。況且，緝毒隊的同事已經去查這個販毒團伙了，只要有人落網，還愁審不出證據么！」
傅子衿托著腮，有些意興闌珊，「嗯，總之這個案子算是破了，之後就是偵查員的事了。」
北宮璃落見她懶散了下去，便道：「說真的，真不考慮來幫我忙么？」
傅子衿笑道：「這不是剛幫完？」
「市司要成立特案組了，你不考慮來？」
傅子衿伸了個懶腰，道：「我是律師，不是警察。偶爾顧個問還好，我可不當常駐人員。再說，你們這工資太低了。」
北宮璃落聽她提起工資，不禁一陣牙疼，道：「別哪壺不提開哪壺啊！愛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