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第二十五章

  小可愛, 此為防盜章哦,訂閱比例不夠  因為下雨的緣故, 外面一地梨花散落,鋪滿在青石板的小道上。


  楚宴打著傘,一襲青衫, 彷彿要同這裡的景色融為一體。而韓錚看著他,快要無法從這美景里拔/出/來了。


  「大將軍可知今日朕要去做什麼?」


  「臣不知。」


  楚宴輕笑了起來, 總是帶著幾分涼薄的:「朕,要去給高華上香, 今日是他的頭七。」


  高華下葬七日,楚宴一次也沒有去看過他。


  今天楚宴卻執意獨身一人前往,順道帶了正好過來探望他的韓錚。


  一聽到高華這兩個字, 韓錚的眼底閃過苦痛。


  這是他和楚宴永遠無法跨越的屏障,在他和楚宴相處的時候,楚宴時不時會發獃。陛下大約覺得自己隱忍得很好,可韓錚還是感受到了那淡淡的殺意。


  陛下——是想要殺他。


  韓錚早就明白了這一切, 近來的溫存, 不過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安靜。


  可這是他造下的孽,韓錚已經放棄抵抗:「臣願意陪陛下同往。」


  楚宴臉上的笑容一收, 直直的看向了韓錚。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說出來的話倒是鏗鏘有力。


  楚宴的眼底閃過痛苦,就連呼吸都沾染上了疼。


  最好的辦法, 就是藉助韓錚的力量, 奪回他失去的一切。可楚宴做不到, 只要一想起韓錚重傷了高華,他就無法做到去算計這些。


  若不是韓錚,高華就不會死於凌王餘孽之下。


  等楚宴漫步走到那個地方,他衣衫的下擺也因為侵染了雨水而濕了一些,春雨如酒,斜風細雨的飄散在身上,楚宴的心卻沉到了谷底。


  不知過去多久,他們終於走到了那個小屋。


  有楚宴在,高華的葬禮就不會太差。


  四處吊起了白帆,隨風微動,走到裡面,在棺材中間掛了一個大大的『奠』字。


  「高華,朕來看你了。」


  「朕說賜你一世榮華富貴,是朕爽約了。」


  「你死的時候可還在惦念著朕?今日是你的頭七,回魂夜之際,別再挂念朕。」


  楚宴每說一句,他眼底的霧靄便更濃一層。


  可他的語氣仍舊硬氣,極為無情。


  若不是韓錚此刻就站在楚宴身邊,他或許還真的以為楚宴對高華沒有感情。


  可楚宴越是這樣,他的心臟就越是抽痛。


  他錯了,錯得離譜。


  為何會用高華威脅楚宴?為何會拿高華來折磨楚宴?


  楚宴在高華棺材前撒了一杯酒,然後又重新斟滿了一杯遞給韓錚:「大將軍,你也弔唁下他吧。」


  楚宴說出這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讓兇手去弔唁真的合適嗎?

  韓錚接過了楚宴手中的酒,全身都緊繃了起來。他平生為保家衛國、戰場上殺人無數,卻是第一次因為重傷了誰而這般良心不安。


  即使不是他殺的,高華之死也與他脫不了干係。


  韓錚灑下了一杯酒,身為大將軍卻為一個奴才而彎下了腰:「安息。」


  待韓錚再次抬頭的時候,他已經被重重圍住,楚宴正拿著長劍指著他。


  韓錚笑了起來,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一切:「陛下瓮中捉鱉這招是好,可下次還需演得更像一些。」


  楚宴的臉色很是蒼白:「事到如今,大將軍還要這麼風輕雲淡的點評朕?」


  「臣不敢,臣只是擔心挂念陛下,若下次還有人像臣這樣大逆不道,陛下施計就得藏好自己的恨意,這樣才能成事。」


  楚宴冷笑了起來,長劍更加逼近:「放肆!朕不需要你來教!」


  韓錚靜靜的看著他,眼底卻滿是憐惜。


  他總算知道那些太醫為何說陛下的情況不樂觀了,他一直在受著煎熬。


  陛下恨他和瑾之,可自己是陛下的小舅舅,而瑾之又是陛下最愛的人。


  他不想放過他和瑾之,就是放不過自己。


  韓錚的胸腔因為疼痛而呼出都是血氣,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陛下是如何徹夜難眠的場景:「我這樣的人,死不足惜,萬望陛下保重身體。」


  楚宴緊咬著牙齒,手上的劍也顫抖了起來:「別花言巧語,朕要為高華報仇。」


  韓錚此時卻一笑,然後閉上了眼:「陛下要臣的命,臣絕不反抗。」


  楚宴見他這般,不由睜大了眼。


  他的劍怎麼也刺不下去,明明只要輕輕一下就能讓對方死掉,可楚宴怎麼也刺不下去。


  「在死之前,臣有一個請求。」


  「……呵,我看大將軍是想等著救援來吧?」


  韓錚卻搖頭,什麼也沒解釋:「臣唱曲兒的時候,陛下總會忍俊不禁,所以……我想再為陛下唱一回。」


  「……准了。」


  這兩個字一落下,韓錚便開始唱起了楚宴不日之前教給他的那首曲兒:「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他唱得極差,都不在調子上。


  可楚宴卻嘗到了嘴裡的血腥味,他無法對韓錚和林瑾之兩人下手,無法給高華報仇。


  他放不過的是自己。


  為什麼韓錚會是章文的義弟?楚宴在出事之後便差人查過這件事,聽說章文十分愛重這個弟弟,視他為家人,而母親再世的時候也說過韓錚的事情。


  他母親不過只是個宮人,母親說,她進宮之前,家裡收養了一個可憐的孩子,她也把那個人當做了自己的親弟弟看待。


  這調子似乎真的想朝他表達什麼,楚宴咬緊了牙冠,狠狠朝前面一刺。


  劍插入了韓錚的身體,韓錚下意識的睜開了眼,卻見楚宴只這一下便拔出了劍:「你只是刺傷了高華,並沒有殺他,今日這一劍我算為高華報仇了。」


  韓錚捂住了傷口,卻見四周埋伏的士兵全都離開,楚宴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春雨之中。


  臨走前,他朝裡面的韓錚說道:「今日你的命全憑天意,朕不會找人來救治,任你自生自滅。倘若你活下來,也許是上天不願讓你去死。屆時……朕會放下。」


  這句話落下,韓錚的眼前都是一黑。


  楚宴刺中的地方,會造成出血,卻並不致命。


  韓錚捂住傷口,在地上一步步的朝前爬著。因為出血太多,韓錚爬過的地方全都沾染了一層鮮血,彷彿是一條血道似的。


  不想死……不想死!若他不在了,沒了他的鉗制,朝堂的那些人不知道會對陛下做什麼事!


  他得活下去,得保護陛下!

  憑藉著這個信念,韓錚總算是爬到了門口。外面還下著雨,那些細雨琳在身上韓錚只感受到了一片冰冷。


  不知道是不是他快要死了,所以才會覺得這雨也冰冷了?


  韓錚總算爬出了門口,臉沒入鬆軟的泥土之中,泥濘侵染在他的臉上。他爬得用力,光潔的指甲摳進了泥里,落下一個個的凹痕。


  前方有一個路過的宮人,韓錚再也沒有力氣:「救我……」


  說完這句話,他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


  楚宴回到宮中,神色有些恍惚。


  正當此時,久不拜見的林瑾之卻來了。


  楚宴移眼看向了他,並未說話。


  而林瑾之朝他一拜:「參見陛下。」


  楚宴神色莫名:「起吧。」


  林瑾之見他身上被打濕,便問了一句:「方才陛下是出去了嗎?怎麼濕衣服都沒換下?」


  「……不想換。」


  「陛下身子重要,這樣極容易感染上風寒,不可胡鬧。」


  他們之前的相處彷彿回到了從前,當初的林瑾之是太子伴讀,時常同他見面。楚宴滿心儒慕著這個溫雅的公子,而林瑾之也總是輕柔的朝他笑,仔細叮囑著一切。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尤其是他們之間的關係。


  原本想一如往昔,可說出口的話,卻不由楚宴控制:「瑾之怕我感染風寒,那不若便做點兒讓身子暖起來的事如何?」


  林瑾之的睫毛微顫,緊緊的閉上了眼:「陛下想做什麼,臣都不會反抗,這一切都是臣自己犯下的過錯。」


  楚宴湊近了他,忽然覺得心煩。


  一個二個都是這樣,若林瑾之還是一副自己沒錯的樣子,那該多好?

  楚宴重重的吻了上去,報復性的啃咬著他的唇。


  林瑾之的呼吸都亂了,說到底他不太喜歡雌伏於人下。那滋味簡直是煎熬,這種事情給他帶來的只有痛苦。


  若不是……若不是真的在上方和楚宴做了幾回,對於這樣的親吻,他或許會真的忍不住推開楚宴的。


  而現在,林瑾之卻覺得這一切都是甜蜜的煎熬似的。


  他不能動,害怕楚宴看出自己的情動,只能被迫這樣承受著楚宴的親吻。


  「為何不推開朕?」


  林瑾之重新睜開了眼:「臣說了,陛下對臣做任何事,臣都不會反抗。」


  楚宴忽而一笑,勾人得緊:「情動了?就這麼喜歡朕吻你?」


  這笑得彷彿是食人精魄的妖物似的,林瑾之痴迷的看著楚宴,那個答案早就在嘴裡徘徊。


  而下一秒,楚宴從他身上起來,然後把他的身體朝後一推,居高臨下的對林瑾之說——


  「滾!」


  高華時常看見七皇子身上的傷痕,覺得待在太子身邊的七皇子,就像是被關在了一個巨大的籠子里,而七皇子就是太子養的金絲雀,終日不得出。


  「奴才今日又得了個好玩意兒。」


  七皇子淡然的看了高華手頭的東西一眼:「你時常帶給我的東西,是怎麼來的?」


  「這……是來自民間。」


  「民間?」


  高華想起,七皇子並沒去過民間,不由暗自打嘴。


  這不是勾起七皇子的傷心事嗎?

  可他卻並未這麼想,總是死氣沉沉的七皇子卻輕柔的勾起了一個笑容:「我可以……出去看看嗎?」


  高華犯了難,畢竟太子一直養著七皇子,沒有太子的許可……應當是不能的。


  空氣里滿是沉默,高華也沒那個膽子。


  正當此時,太子從裡面走了出來。


  他的手放在了七皇子的頭上,惹得七皇子身體微顫。


  高華嚇得臉色發白:「太……太子殿下!」


  「小七想出宮?」


  七皇子低著頭,狠狠的搖了搖頭。


  太子露出了笑容,如慵懶自開的睡蓮:「只要你跟我說,想出去,我便帶你去看看如何?」


  可七皇子已經被太子養乖了,根本不敢違逆,只是一直低著頭身體微顫著。


  高華猛地跪倒在地,不斷朝太子磕頭:「太子殿下,是奴才的不是,奴才不該教唆七皇子。」


  他磕得極為用力,石板上沒多久就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血紅。


  七皇子的嘴唇終於動了兩下,聲音微弱的朝太子說:「皇兄,高華這樣磕得我頭疼,讓他先滾吧。」


  太子似笑非笑的看向了他,這目光完全看穿一切。


  「滾吧。」


  高華的身體一僵,知道自己的無力與弱小,徑直的滾出了這個地方。


  七皇子被太子帶回,又到了服散的時間,下面的閹人呈上了寒石散過來。太子方才在飲酒,將那些白色的粉末吃進去之後,臉上露出極樂的神情。


  「來,同我飲酒!」


  太子強勢的抓住他的手腕,將七皇子拉入到自己的壞里,酒樽里的酒被太子強勢的喂到了他的嘴中,七皇子狠狠的咳嗽了起來,白皙的臉頰浮現了一抹紅色。


  太子的表情滿是戲謔:「好喝嗎?」


  七皇子嘴唇動了兩下:「好喝。」


  因為服散,熱氣全都散出來了。太子的衣衫微亂,露出大片的胸膛,看上去風流而俊美。


  底下的人不敢看過來,生怕被太子給挖了眼睛。太子的容貌出眾,初臨朝的時候被人說過不夠威嚴,太子便一直不喜自己的容貌。


  除了七皇子能直視太子而不被責罰以外,任何人盯著太子的臉出神,都會被太子所責罰。


  「小七,怎麼不看我?」


  「宮人們都不敢看皇兄……」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太子的話一頓,轉而露出微笑,「被你看著,我心甚喜。」


  七皇子果真抬起頭看向了他,他的瞳孔偏茶色,光線照耀的時候,猶如琉璃珠子那樣好看。


  逐漸的,太子的眼神都變了。


  那絕對不是一個兄長看弟弟的表情,七皇子的心裡升起一股害怕。


  「小七,讓我親親你。」


  不知是不是醉酒,太子說出了胡話,而且因為服散的緣故,他變得任性至極。


  之前太子也有親他,七皇子只能被迫承受罷了。他狠狠的閉上了眼,忍受著這樣的屈辱。可沒想到太子竟然抓起他的手,徑直的把他帶到了花園之中。


  梨樹散落了一地,花瓣在地上被鋪滿。


  太子重重的壓了上去,七皇子的表情一變:「不要在這裡。」


  「什麼?」


  「我不想被人看見。」


  太子不會對他做什麼,頂多就是親親罷了,總歸是忍著自己的欲/望的。可聽他這麼說,太子的心頭難免一陣刺痛:「……小七,我甚歡喜你。」


  七皇子低著頭,臉色蒼白,並未回應。


  他哪裡敢回應?


  太子說:「你想要什麼,錦衣玉食,無上權利,我都可以給你。只是……別對我這樣。」


  七皇子眼底透著陰霾,他很想問,我若要你的太子之位呢?


  你也會給嗎?

  理智阻止了他,七皇子並未問出口。


  正當太子快要親吻上去的時候,那邊竟有人影閃過,太子抬起頭卻見一個身穿官服的三十來歲男子朝他們走來。


  待他走進,竟看見太子將七皇子壓在身下,兩人皆是衣衫不整,那人不由臉色煞白。


  「你是何人?」


  「臣……臣乃邊關一官吏,名叫章文,奉命調任皇都。」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七皇子朝他多看了幾眼。


  太子似笑非笑的問:「怎麼了?對這個人感興趣?」


  七皇子連忙低下頭:「沒有。」


  太子的臉色頓時就變得不好,他向來這樣喜怒無常,服散之後越發明顯。


  而後來,章文同七皇子交往過密,被太子三番四次的發現。


  而且章文時常送些東西過來,原本太子也不甚在意。卻沒想到某件事情之後,太子卻下了殺章文的心思。他隨便找了個理由,讓先皇對章文動了五馬分屍之刑。


  林瑾之說到這裡,滿是疲倦的看向了韓錚:「你知道那件事情是什麼嗎?」


  韓錚抬起頭,眸光微閃,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答案似的。


  「貴妃覺得太子同七皇子的關係太近,察覺到了太子喜歡七殿下。貴妃便吩咐奴才對七皇子下了迷藥,引得章文到七皇子寢宮,讓太子親自看見。後宮的臟污之事本就出奇的多,這件事情還是高華髮現的。」


  「是……凌王殿下殺了我義兄?」


  林瑾之艱難的點了下頭,據程寒臨終前說,還有另一層秘密:「韓錚,你知道你義兄為何對七皇子那般好嗎?」


  「為何?」


  「陛下的生母乃是一宮女,而章文便是那宮女的弟弟。」


  韓錚的眼裡閃過錯愕,心頭頓時變得慌亂起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要是你義兄泉下有知,你竟然這般虐待他的侄兒,他會如何想?」


  韓錚僵直了身體,臉上的青筋凸起,憋了一口氣遲遲呼不出。


  他的臉色變得漲紅,心裡猶如刀刺那般滿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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