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十九章

  小可愛,此為防盜章哦, 訂閱比例不夠

  凌王一時動怒, 胸口強烈的起伏起來。


  他自從戒散之後, 身體一直不大好。醫師已經三番五次告訴他切莫動怒,可楚宴的話還是讓他嘗到了苦澀的滋味。


  原以為……在明白自己心儀於他之後, 自己就把他保護得很好。


  「皇兄, 年幼的時候你不是最愛欺凌我嗎?」


  楚宴笑著伸出了手,他把袖子撩得高高的, 露出一緞雪色的肌膚, 在往上看去,便是因為虐打而留下的印記。


  這一刻, 凌王再也笑不出來。


  早些年……他尚未對楚宴產生感情的時候, 的確對他冷淡至極, 曾經控制不住自己,把脾氣全發在他身上。


  「即使用了再好的葯, 一些深的痕迹也驅散不了。你不是問我為何喜歡林瑾之嗎?」


  楚宴低聲的呢喃, 「我好疼,真的好疼,沒有一人來救我, 便只有瑾之……」


  看著楚宴這個樣子, 脆弱得彷彿一碰即碎, 可凌王朝他伸出了手, 似乎想要確認一下他真的存在於此處。


  凌王心疼極了:「宸兒, 這麼些年了, 你報復我也報復得夠多了,能不要再這麼折磨自己了嗎?」


  「……你說我在折磨我自己?」楚宴古怪的笑了起來,「我分明在折磨他們。」


  凌王絕頂聰明,能算計到所有人,包括他自己。所以他才是看得最真切的那個人,廢了這麼多功夫,他才見到了楚宴一面。


  「你在折磨他們,可你自己也疼。」凌王指腹撫摸著楚宴的臉頰,「我不想看著你這樣。」


  「皇兄真會開玩笑,折磨得我最狠的人,不正好是你嗎?!」


  凌王眼神微沉,他和楚宴的關係已經無法和解。有事凌王會想告訴楚宴,他是因為服食了寒石散,才會成了那個樣子。


  若非如此,他一定會好好愛護他,珍惜他。


  可話到嘴邊,凌王卻住了口。


  算了,讓他很著他吧。只要能在他心裡留下痕迹,不管愛也好,恨也好,他都不介意。


  正當此時,外面傳來騷動聲,風傳來血腥的氣味。


  凌王朝後方望了過去,他那點人馬已經被武安軍和韓錚的軍隊給重重包裹住。


  凌王不由自嘲的笑了笑,這才多久……為何韓錚和林瑾之又這麼快的聯合起來了?

  他的計劃,是讓韓錚和林瑾之互相殘殺,而韓錚也一如他所料同林瑾之爭鬥了起來。


  到底是為什麼?

  而那邊,凌王的人快要抵抗不住。他原本就被奪了權給軟禁起來,這點兒人馬也不過是他當年殘存下來的最後勢力罷了,根本抵抗不了那兩人。


  韓錚和林瑾之沖了進來:「你這個亂臣賊子,放開陛下!」


  凌王只能抓住了楚宴脖頸處的鎖鏈,楚宴順勢倒在他的懷裡,卻僵直了身體想要掙脫。凌王看著自己懷裡的楚宴,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是我敗了。」


  「放開我!」


  「宸兒,我心悅於你。」


  當這句話清楚的響徹在韓錚和林瑾之的耳朵里后,他們的臉色都是一凝。


  「我再說一遍,放開。」


  凌王卻根本不理,而是自顧自的呢喃著:「廢了這麼大的功夫,我就是想來見你一面,如何能放開?」


  楚宴開始呼疼,凌王看見他蒼白的臉色,果真放開了他,並沒有為難楚宴。


  而那邊,韓錚拉起了弓,將弓箭精準的對準了凌王。


  面對這樣的威脅,凌王卻一點也不畏懼,反而把自己的眼光都落入楚宴的身上。


  他擺出的深情模樣讓楚宴覺得作嘔,楚宴一步步的朝後退著,逐漸到了那邊的高處。


  「你就這麼害怕我嗎?」


  楚宴的身體一僵:「不害怕。」


  凌王悶笑了起來:「我很高興,至少你的身體記住了我。」


  這麼曖昧的話語,直接讓對面的林瑾之紅了眼,咬牙想要殺掉凌王。


  楚宴的臉色也是蒼白至極,彷彿被別人聽見了他這一輩子最不想被人聽見的東西。


  楚宴朝那邊大喊道:「韓錚,還不放箭!」


  林瑾之害怕韓錚傷到楚宴,畢竟現在的距離這麼近,是很有可能把楚宴傷到的。


  他連忙攔住韓錚:「別,等他們拉開距離再放箭!」


  韓錚的額頭滴下了冷汗:「我省得。」


  而那邊,凌王似乎還想說什麼話,楚宴一直朝後退著,直到退無可退,他的眼底露出了殺意,朝韓錚大喊了一句:「韓錚,朕命令你放箭!」


  此話一出,韓錚的弓箭頓時射出,形成一道直線,射中在凌王的身上。


  他的後頸中箭,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大小,漲紅了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地上有鮮血滑落,凌王一步步的朝著這邊走來,每一步都走得顛簸。


  他朝楚宴伸出了手,想要用手觸碰他一下。


  可到頭來,在死之前只是摸到站在高處的楚宴的腿。然後手無力的滑落下去,逐漸倒在了床邊。


  楚宴親眼看他沒了氣息,身體卻依舊顫抖著,對這個人懷著陰影。


  臨死之前,都想要觸碰他?

  空氣似乎要凝滯,那邊的林瑾之眼帶擔心:「陛下……」


  楚宴如夢初醒,收斂了自己害怕的神情,從床上走了下來。


  正在此時,底下的人忽然有了氣息,死死的拽著他的腳不放。箭支插在凌王的後頸,也許是沒有徹底傷到音帶,凌王費勁了全力看向他:「我死也不下地獄,不喝孟婆湯,我沒了氣,也要化作孤魂纏著你,生生世世……蕭宸!!」


  這一刻的楚宴當真是震驚在原地,而地上的凌王終於沒了氣息,手還一直用力的拽著他的衣袖下擺。


  他就這樣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逐漸湧起,凌王的愛太扭曲,也太沉重,壓在心裡只讓他升起這樣的感覺。


  那邊的林瑾之和韓錚見凌王倒下了,連忙從那邊進來。


  「陛下……」


  「陛下!」


  兩人的聲音楚宴不太能聽清了,眼前的場景就讓他彷彿身處在夢中似的,無法被這兩個人給叫醒。


  韓錚拿出貼身放的鑰匙,為他打開了脖頸和手腕上最後的鎖鏈。


  而楚宴直接徑直的倒在了林瑾之的懷中,臉色蒼白得讓林瑾之覺得害怕。


  「叫太醫!」


  一陣慌亂之下,林瑾之飛快的把楚宴抱回了他原本的寢殿。


  韓錚也緊隨其後,太醫很快就被請來,看見床上的楚宴,就連在睡夢之中還蜷縮著身體,他便有了初步的判斷。


  「怎麼樣?」


  「陛下是受驚過度。」


  林瑾之啞然,之前但凡提及凌王的名字,甚至是韓錚的義兄章文,都會讓楚宴露出害怕的神色。


  他是真的害怕那些事情,縮在自己的殼子里。


  可太醫這樣說的時候,林瑾之的心臟還是一陣陣的抽疼。


  倘若不是凌王,他和楚宴根本不會鬧成現在的模樣。


  「陛下這個樣子需要靜養,醒來的時候或許會不太能認人,還請公子別再為難陛下……」


  太醫說得磕磕絆絆,生怕惹惱了林瑾之似的。


  林瑾之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我知道。」


  聽到這句話,太醫才鬆了口氣。


  等太醫出去了以後,林瑾之和韓錚也相互對視了一眼,朝外面走了出去。


  寢殿里,只剩下了楚宴一人。


  他開始做起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那些夢境真實的宛如自己的記憶那般。


  外面花團錦簇,楚宴朝外面望了好幾眼,心生歡喜。


  只是他卻知道,自己不能出去。


  要留在這兒,等皇兄回來。


  很快,太子便下了早朝,林瑾之也隨他一同回到了宮殿里。


  少年時期的他,一看到林瑾之就心跳加速,楚宴找了個地方,連忙躲了起來。


  他唯一看見的,就只有屏風後面。


  不一會兒,太子隨林瑾之一同走了進來。


  他朝四周望了望,林瑾之在一旁笑道:「太子殿下在找什麼?」


  「……沒什麼。」


  太子皺緊了眉頭,儼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林瑾之忽然想起,太子最寵愛七殿下了,時常把他帶在身邊,想必是因為七殿下不在此處,太子才顯得心神不寧。


  「七皇子生辰要到了,太子可想好要送什麼禮?」


  太子眯起眼,略警告了林瑾之一眼:「你逾越了。」


  林瑾之依舊溫潤的笑著,連忙朝他認錯。


  不過很快,太子就從寬大的衣袖裡拿出了一樣東西,遞給了林瑾之:「拿著,替孤送給他。」


  「這是……?」


  太子輕咳了一聲:「暖玉,他身子不好,孤花了許多力氣才尋來。」


  「這麼好的東西,太子怎麼不親自送?」


  「他喜歡你送的,每每收到你的禮物,他都會開心許久。」


  林瑾之無奈:「我送的只是少部分,那裡面明明大多數都是太子殿下給的。」


  「啰嗦。」太子將暖玉丟給了林瑾之,「記得給他。」


  「太子殿下還是不打算告訴他這些嗎?」


  「……不準說。」


  楚宴躲在屏風後面,當時臉色都煞白了。


  等太子送走了林瑾之以後,楚宴將那些東西全都砸了,他一直在哭,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


  當太子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這些,眼底閃過疼痛。


  「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


  太子笑道:「那就砸吧,孤陪你一塊兒砸。」


  他說得最多的,就是……宸兒,我心悅於你。


  那時的他,只覺得害怕。


  再次醒來的時候,楚宴看見自己身上綁了許多繃帶,特別是手腕和腳腕兩處,被鎖鏈綁得太久,這兩處的皮膚全都青紫出血了。


  「陛下醒了!」


  他的神情卻只剩下了空洞,一直坐在那個地方,不哭也不笑。


  林瑾之走了進來,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陛下……」


  楚宴的反應極為激烈,朝後縮去:「別過來……別過來……」


  「陛下?」


  「皇兄……別過來,別纏著我。」


  林瑾之喉頭腥甜,竟然是楚宴把他認成了凌王。看楚宴的樣子,果然如太醫所言,林瑾之的心頭沉重極了:「陛下,我不是凌王,我是林瑾之啊……」


  「胡說!你才不是瑾之,他不會騙我!而你會!」


  林瑾之看著他,一個大男人竟然低著頭,肩膀一抽一抽的哭了起來:「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父親會有那樣的想法,我是真心待你,根本不是欺騙你。」


  然而這些話楚宴已經不相信了,他極度的不穩定,蜷縮著身體保護自己。


  林瑾之只能退出了這個寢殿,唯獨恨起了凌王。


  為什麼死了,也要對楚宴造成這樣大的影響和傷害?

  因為楚宴怕黑,林瑾之便吩咐宮人把宮燈點上,無數盞燈籠把寢宮照徹得猶如白晝那般,要是尋常人一定會覺得光線太刺眼睡不著,可就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楚宴才微微的閉上了眼。


  林瑾之站在門口,心緒久久無法平靜。


  凌王最後說的話,永遠的留在了他的心裡。


  在那之前,林瑾之還以為凌王設下計謀是想重新奪回皇位罷了。可他在死之前還執著的說出那些話,林瑾之倒覺得……他這麼做全都是為了見楚宴一面。


  那可是凌王,前太子。他對皇位竟然沒有半點的執念,做了那麼多卻都是想見楚宴一面罷了。


  林瑾之捫心自問,做不到凌王那樣。


  他對楚宴的愛夾雜著愧疚與歉意,這些東西生出來的是無限的憐惜。


  林瑾之邁開步子,徑直的離開了楚宴的宮殿。


  而這邊,楚宴將頭悶在被子里,悄悄的蹭了兩下。


  [還是睡床好。]

  [……主人也太沒心沒肺了。]

  [那我需要什麼反應?]

  [……]

  [我對凌王沒什麼感覺,倒是對蕭宸……]

  記憶編織的根本就是半真半假,而楚宴給他們看的記憶大多數都是真的。


  到頭來,蕭宸什麼都沒有。


  卻只有那些記憶,巋然不滅。


  永遠消散不掉,無數個黑夜裡的夢魘。


  他就算是疼,也不會喊了。


  被那樣對待了太多次,他已經知道自己即使喊出來,也不會有誰來……


  因而,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孤身一人。


  楚宴的面色冷漠,並不帶半點笑容,氣質凌冽而高雅。


  他原本就生得好,仔細一打扮起來,就更加吸引眼球了。


  驚艷。


  除了用這個詞以外,再也找不出此刻的心情。


  直到韓錚咳嗽了一聲,眾宮人才迅速低下了頭,害怕方才看呆陛下的行為會引火上身。


  「走吧。」


  「御駕起——」


  太監們一聲聲的喊著,雖然此次楚宴帶的人不多,可光看這陣仗也算嚇人了。


  楚宴坐在御攆之中,周圍搖搖晃晃。


  皇帝出行,全城百姓跪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而人群里,林瑾之深深的伏拜在地,看著楚宴身邊騎馬保護的韓錚,內心快要被嫉妒和黑暗所填滿。


  為何……為何你只信他。


  此刻,林瑾之懊悔極了,自己當初為什麼非要選韓錚,讓他有機會來宮中見到了陛下。


  巨大的懊悔之情湧入心頭,林瑾之在地上逐漸捏緊了手。


  他這是自己給自己送上了情敵,悔之晚矣。


  —


  等出城以後,郊外的百姓就少了許多。


  寒山寺位於皇都之南,行程大約兩天。


  楚宴在御攆里昏昏欲睡。


  夜色漸晚,早有人去行宮通知,讓他們備好綿軟的錦被,殿中再熏上香。因為行程就兩日,而楚宴又是每年來寒山寺,所以行宮便在第二年的時候動工了,直到最近才修好。


  「陛下,行宮簡陋,但好歹比紮營好。」


  「嗯。」楚宴淡淡的應了一聲。


  他這次帶的服侍的人少,楚宴身上的衣衫又繁複。他覺得麻煩,所幸指了一個人進來:「你,找個婢女幫朕更衣。」


  這士兵是韓錚的人,一看楚宴點了他一下,立馬漲紅了臉:「諾!」


  士兵一溜煙的就離開了,沒過多久,從楚宴背後走過來一人。


  楚宴心想那士兵動作真是麻利,竟然這麼快就找到了婢女了。


  他微微闔眼,而身後那人似乎環住了他的腰,然後從背後解著他的腰帶。


  楚宴瞬間便睜開了眼睛,朝後面的位置望去:「大膽。」


  林瑾之的黑眸里透著一層寒霜:「陛下不是想讓人給你更衣嗎?臣願意親手來做。」


  「你怎麼混進來的?」


  「臣一直都在。」


  楚宴的腰帶已經被林瑾之給拿下,衣衫頓時散落開來。這衣服繁複,做工線條卻行雲流水,襯得美人如玉。燈下看美人兒,楚宴的容貌也柔和了好幾分。


  林瑾之的目光更加痴狂,痛苦萬分的喊出:「為何我愛上你,你又對我防備至深,只信別人……」


  楚宴低垂著眼眸,嘴唇發白:「還用再問?」


  林瑾之的話戛然而止。


  他自是知道的,楚宴害怕再相信他了。


  上一次,他給了他溫暖,又推他入地獄。


  如今給地獄里的楚宴伸出手,在楚宴看來卻猶如細細的蜘蛛絲一樣,那只是引誘人上鉤的東西,看著的確是有希望,可實質稍微捏在手心裡都會一拉即斷的。


  林瑾之的身體微顫,再也說不出話來。


  只是他不甘……極其的不甘啊。


  「為何是韓錚?為何偏偏是韓錚?」


  「除了他,朕還有誰可以信任?」


  正當此時,外面傳來一陣騷動。楚宴臉色一凜,彷彿忽然聽到有誰喊刺客。


  殿內的燭火忽然被風給吹滅,林瑾之下意識的朝楚宴的方向望去,月光照得他的臉又清冷了一分,可楚宴的身體卻很單薄。


  楚宴拔出了懸於床頭的長劍,終究道了一句:「你不會武功,倘若真有刺客,便站在朕的身後。」


  林瑾之愣在原地,他這是要護著他?


  他,竟要護著他!

  林瑾之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心彷彿泡在溫水裡。


  這段時間,他太受楚宴的影響了。楚宴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能讓他的心情起伏不定,時而悲,時而喜。


  刺客終於破門而入,楚宴的武藝不算太好,怎能抵擋住對方的攻擊。


  刺客身手敏捷,用的是短匕,而他的長劍反而拖累。


  「小心!」


  刺客狠狠的朝著他的眉心刺來,楚宴避無可避,狠狠的閉緊了眼。


  只聽『碰』的一聲,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他被韓錚擋在身後。


  楚宴臉色微變,眼見著韓錚朝對方纏鬥起來:「走!」


  楚宴忽然想到什麼,不由臉色煞白:「……為何現在還沒人來救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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