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四章

  小可愛, 此為防盜章哦, 訂閱比例不夠

  楚宴來的時候,便接手了原主的記憶。他叫先生的那位, 名為紀止雲。


  紀止雲戀慕著燕國質子燕離,然而他卻不敢向燕離表明自己的心思。某一日, 紀止雲遇上了原主葉霖,他竟然和那位燕離有七分相似。


  紀止雲把葉霖接入府中, 以慰相思之情。


  葉霖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替身, 卻還是飛蛾撲火的愛上了紀止雲。


  原本他以為,只要自己一直待在紀止雲身邊的話, 紀止雲會喜歡上他的, 奈何事情卻發生了劇變, 燕國不顧質子燕離, 開始攻打周國。


  周國自然要處死燕離, 而紀止雲卻在此時想到了一個法子。


  讓與燕離相似的葉霖去死, 讓他代替燕離上刑場。


  葉霖的真心, 全都被踩到了泥土裡,紀止雲當真如此待他,親手送了他去死路。


  明日就要行刑,楚宴穿過來的時候,正在牢獄之中。


  「好疼……」


  心上像被挖開了一道口子, 正滾滾得淌出鮮血。


  他被餵了必死的毒酒, 卻因為自己在紀止雲走後狠狠的扣了出來, 並沒有下肚多少。可毒酒的威力仍舊巨大,他此刻肚子里猶如火燒一般。


  太疼了。


  楚宴滿臉都是冷汗,眼神卻極冷。


  [攻略目標:紀止雲。]

  「不能睡,明日就要行刑……我得想個法子,如何才能出去。」


  楚宴的胸腔里都是血腥之氣,他撐起自己的身體,卻又脫力的瞬間跌倒。


  他閉上了眼,因為極度疲倦,體力不支的陷入了沉睡之中。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身後的官兵押著他,到了邢台之上。


  天邊下起了細雪,冰冷的打在自己身上。


  雪花飛舞,已在大地上鋪上了一片。


  楚宴跪在邢台之上,臉色蒼白如雪。


  他知道,若是到了午時,他就會人頭落地。


  「殺了他!燕國膽敢來犯!便殺了他!」


  「燕國屠城,是豬狗不如的畜生,這燕國質子也同樣狼心狗肺!」


  下面全是叫囂著要殺他的百姓,也難怪……燕國勢如破竹,就快要攻打至周國皇都了。燕人殺了不少周國的百姓和士兵,他能這麼吸引仇恨,也是情理之中。


  楚宴忽然就笑了,明媚的笑容之下,眼淚也落了下來:「先生,你來這裡了嗎?就連我死之前,你都不肯送我一程。」


  雪下得越來越大了,幾乎要淹沒一切。


  酒樓那處的紀止雲看著這一切,放在欄杆上的手忽然捏緊。


  饒是這樣,他也不恨他么?

  自己可是讓他代替燕離去死……


  紀止雲抿著唇,死死的抑制著自己的情感,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自己喜歡的人是燕離。


  先下燕離在牢獄之中受了傷,一直在昏迷之中。


  他照顧了他許久,可燕離還是沒能醒來。


  想起今日是楚宴被行刑,他仍是顧念楚宴的,不想他死得那麼痛苦,便為他準備了毒酒。


  沒想到……楚宴竟然沒有死在牢中。


  紀止雲以為是毒酒的計量少了,所以才會造成現在的樣子。


  他抿著唇:「傻孩子,喝下毒酒死了,比砍頭的疼……少了許多,你非要去嘗試更疼的死法。」


  時間過得越來越快,很快就要到午時了。


  邢台之上的楚宴被人砸著臭雞蛋和菜葉,手上早已經青筋凸起。要不是他強大的演技,楚宴還真的崩不住那副痴心不悔、楚楚可憐的模樣。


  施刑人朝刀上噴了一口酒,他看著跪在邢台上的楚宴,心道自己砍頭了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容姿極盛的美人。


  「刀刃鋒利,不會讓你痛苦的。」


  楚宴嘴唇蠕動了兩下,到最後終於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殺吧。


  施刑人也是心憐,不過他知道,這樣猶豫不決反而會讓楚宴痛苦,還不如一刀乾脆的了結。


  正當他的刀子快要落下的時候,一名官兵率聖旨急匆匆的趕來:「刀下留人!」


  「何事?」主事的官員連忙走了過去。


  「燕國議和!大王急宣燕離覲見!」


  此話一出,頓時惹得周圍一片嘩然。


  勢如破竹的燕國怎會在這個時候選擇議和?莫非是邢台上的那個人?


  燕國國君顧念兄弟之情……


  眾人將目光移到了楚宴身上,他一聲素白的囚服,臉色幾近慘白。饒是這樣,仍舊掩蓋不了那極盛的容光,尤其是他這樣閉上眼的時候,楚楚可憐,最能勾起心裡的一抹漣漪。


  「離公子,跟我們走吧。」


  楚宴再次睜開了眼:「你們……不殺我?」


  「你王兄來了,說是要拿五座城池來贖你。」


  楚宴微怔,不知不覺間已被人拉到了馬上,駿馬奔騰朝前方離去。


  還在酒樓之上的紀止雲也被這樣的變故給震驚到,他連忙給了酒錢。


  「誒大人你這是要去哪兒?」


  「進宮!」紀止雲的腳步一頓,想起了自己宅院中的燕離,「……還是回府吧。」


  —


  十一月末,大雪包裹了整個皇城。


  楚宴入了王宮,遠遠看見那邊的燕王和周王正在對弈。雪地里盛開了紅梅,凜然的盛開在冬日,這樣的紅梅林里擺了一個棋盤,黑白棋子落下,兩人都沒有說話。


  楚宴心裡有些害怕,畢竟他並非真正的燕離。


  剛出絕境,竟然又被人逼入了絕境。


  倘若被人發現,他也是個死。


  楚宴臉色蒼白,強打起精神,希望周王和燕王別有所察覺。


  待他走進,燕王落下了最後一子:「這局算是我勝了。」


  周王哈哈大笑起來:「燕王果然智慧超群。」


  兩人相視一笑,可那笑容里完全風起暗涌,互不相讓。


  燕王注意到了楚宴,看向了他:「寡人上次見離兒的時候,他不過十歲。」


  燕王身邊的侍從淮月提醒道:「然,離公子來周國已經十年了。」


  燕王笑了,又看向了楚宴:「倒是我記性不好,離兒,多年未聽你叫我一句王兄了。」


  楚宴總覺得,燕王雖然笑著,可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極冷。


  楚宴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燕王見狀,只是將自己的披風解下圍在楚宴身上:「天寒地凍,別著涼了。」


  這上面縈繞著淡淡香氣,楚宴卻一點都不覺得溫暖,心忽然沉到了谷底一般。


  這個燕王……厭惡他。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厭惡著燕離吧?


  可他為什麼要用五座城池來換自己?

  楚宴一時之間完全搞不懂,只好低下了頭,將自己的臉都埋入了披風裡:「謝王兄。」


  燕王牽唇一笑,又看向了周王:「既然離兒已經來了,議和也談好了,寡人便帶他離開了。」


  周王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便任由燕王從自己眼皮子底下離去了。


  他身邊的護衛謹慎的問了一句:「王,為何我們不埋伏誅殺燕王?」


  周王皺緊了眉頭:「你懂什麼?燕王可是帶著三十萬大軍來的,他身死的消息傳出,三十萬大軍就碾壓周國,屆時只會落得更加凄慘的下場。」


  不過這個燕王當真心機深沉,明擺著說了議和,可那三十萬大軍卻隱隱有威逼之意。


  若是他不答應五座城池換燕離,估計……燕王就更找得到借口攻打他們周國了。


  此人,甚是危險。


  —


  當楚宴和燕王一起走出周王宮的時候,外面有一輛馬車等著他們。


  楚宴身體都在發顫,昨晚的毒酒他吐出來大部分,卻還是咽下去了許多。


  燕王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厭惡更甚。


  這樣的眼神,甚至讓楚宴覺得,他拿城池換下自己,是想更好的折磨他。


  「王上……既然公子已經回來了……」


  「哼,離兒,你到了王兄的手裡,就別想逃了。」


  等等……究竟是什麼個情況?

  他虛弱的朝燕王喊了一句:「王兄……」


  燕王什麼都未說,只是讓楚宴和他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一路顛簸,直把楚宴的腰都顛得散架了。


  燕王咳嗽了起來,一臉冰冷之色,根本就不像是在周王宮那樣的溫和。


  「王,快喝些熱湯吧。」


  「淮月,快些回天旭城,暫時別管寡人。」


  「……諾。」淮月只好駕車駕得更快了,原本五天的路程,他們三天就到了那個地方。


  一路上,楚宴發現,燕王的身體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差。


  他不敢和燕王說得太多,害怕露出馬腳。


  燕王用五座城池換了他,倘若被發現他是假冒的,喜怒無常的燕王定會將他斬殺。


  懷著這種心情,楚宴和燕王好不容易才到了天旭城。


  這裡原來也屬於周國,只是被燕王佔領罷了。因此燕王現在暫住的並非是莊嚴的燕王宮,而是天旭城的行宮,比之燕王宮簡陋了不少。


  當燕王下了馬車,去行宮的時候,來往宮人嫻熟的給他推出了木質輪椅。燕王忍著腳疾,皺著眉頭走了過去。


  只是連日奔波,他的腿忽然一軟,就朝前面跌落。


  楚宴下意識的想拉住他下跌的身體,下一秒,楚宴便因為重心不穩而跌倒在地。


  而燕王的身體,直接朝他壓了過來。


  一陣天旋地轉間,燕王就這麼把他壓在了身下。而外人看,卻怎麼都像是燕王跌在他懷裡來了。


  楚宴:「……」


  燕王:「……」


  宮人們被這意外給嚇傻了,連忙把燕王扶起來。


  燕王臉色陰沉的坐到了輪椅上,氣息不順的狠狠咳嗽了起來。


  他的氣壓極低,楚宴也只好灰溜溜的跟在他身邊走,完惹……調戲了一個見面不久的人。


  楚宴發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否則也不會摔得這麼沒有美感!


  等到了寢宮,燕王的氣顯然是還沒消的。


  不過寢宮裡面已經不復外面的寒冷,裡面加滿了炭火,逐漸變得暖和起來了。


  燕王單手托腮的看著他,身上縈繞著慵懶之氣:「離兒,你知道你在我眼底像什麼嗎?」


  「什、什麼?」


  「一隻披著老虎皮的兔子,逗一逗就會全身發抖。」


  楚宴:???

  燕王笑了起來,眼底暗潮湧動:「小兔子就得關在籠子里才會聽話,你說是嗎?」


  楚宴沒能聽懂燕王究竟是什麼意思,面露懵懂之色。


  燕王在他耳邊低聲呢喃:「洗乾淨,你就得進籠子了。」


  楚宴在心裡沉痛的說:[……我發現竟然有人比我還皮。]

  原主之後多疑殘暴的性子,是因為少年時曾受過太多傷害。


  太子撿到了他,又推他進了地獄。


  於是再可愛的孩子,心也被染上了黑暗。


  若不是林瑾之,他會黑化得更加徹底。


  可偏偏這個溫暖自己的林瑾之……也是個騙子。


  他的世界開始崩塌,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希望,變成了最後的模樣。


  聽完了高華的話,林瑾之無比震驚的愣在原地。


  而他身後的韓錚也聽到了隻言片語,不由睜大了眼。


  窗外的風吹了進來,帶起些許白色的梨花瓣。高華身上都是血,還不斷祈求林瑾之原諒楚宴。


  林瑾之蒼白無力的垂下了手,連忙喊外面的太醫救治高華。


  高華徹底昏迷了過去,裡面被許多人所包裹,林瑾之忽然覺得……他是不是也做了和當年太子殿下一樣的事情?


  當日的太子殿下,乃是今日的凌王。


  陛下最終沒能殺掉他,只是把他秘密囚禁到了某處地方。


  這件事情被林瑾之知道了以後,他那段時間曾經去探望過凌王殿下。


  沒想到……這其中還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林瑾之從裡面的屋子走了出去,看見楚宴睡著的時候都皺緊了眉頭。高華對他來說,大約是比凌王殿下還要親近的人吧。


  林瑾之就在寢殿里,這樣守了他一宿。


  看著楚宴蒼白的眉眼,林瑾之忍不住伸出手去勾畫。


  這個人可真美,當初他遞帕子的孩子,已經長成了如今的模樣。


  紅綢就鋪在地上,楚宴的膚色竟然白得如雪,踩在地上有一種格外靡麗的美感。


  楚宴的皮膚很細,衣裳薄得彷彿要從上面滑落下來,只是看著太單薄了……明明沒有多久,他就瘦成了這樣。


  夜色很冷,楚宴沉睡了太久,久到林瑾之都以為他不會醒來了。第二天太陽升起,從窗戶外透了一點光進來,縱然是這樣,屋內依舊寒冷極了。


  楚宴終於睜開了眼,看到守在自己身邊的林瑾之,眼底早已是死寂一片。


  「凌王殿下,有沒有……」林瑾之皺緊了眉頭,忽然發現自己問不下去。


  楚宴睜大了眼,終於害怕了起來。


  彷彿一提到那個名字,他就會牙冠顫抖,猶如驚弓之鳥。


  他的嘴唇蠕動了兩下,林瑾之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而那微弱到極點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卻讓他心疼至極。


  楚宴在說:「別打我。」


  林瑾之忽然痛到極致,是為了眼前這個人。


  早在知道林侯爺沒死,而又是罪有應得被楚宴關起來的時候,林瑾之的心結就解開了一半。


  「陛下……」


  楚宴終於回過神來,冷冷的抬起頭:「你不是和凌王見面那麼多次,問我做什麼?問你的凌王殿下去。」


  林瑾之睜大了眼,楚宴知道他和凌王殿下見面……?

  他的呼吸都亂了幾分。


  林瑾之想起,楚宴強召他入宮,就是在他去見了凌王之後。


  他以為自己背叛了他。


  林瑾之忽然想通了所有的一切,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那他到底做了什麼?

  林瑾之忽然百般的厭惡起了自己,他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怎麼想不明白為何陛下對他的態度會突然轉變?


  分明之前……他視自己為摯友那般,滿眼的儒慕。


  「上次葉太醫說……你仔細問過他男子和男子之間的那種事,為什麼怕我疼?」


  林瑾之看著他,極想尋求一個答案。


  楚宴身體單薄,坐在寢殿的床上,他的手腳都帶著鎖鏈,聽見林瑾之的問話,忽然朝他露出一個林瑾之看不懂的微笑來。


  「因為我愛你。」


  這句話聽在耳朵里,卻是砸的力度。


  林瑾之身體搖晃,原來他竟然愛他?

  僅是這樣簡單的理由罷了。


  楚宴又自嘲的說道:「可我愛你這件事,讓我感覺到噁心。從今以後,我便再不愛你了。」


  他……愛他?

  林瑾之的心底湧出慌亂——


  因為楚宴說,這份愛,讓他感覺到噁心。


  —


  林瑾之失魂落魄的出了宮,他有一件事……需要找凌王求證。


  一上午策馬而行,他終於來到了郊外的凌王府中。


  這裡被楚宴的人重兵把守,外面的人還不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事。自然把凌王看守得嚴極了,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去。


  守將叫做程寒,是楚宴的一名心腹。


  見林瑾之策馬而來,程寒猶豫著要不要放行,一想起林瑾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他還是嘆了口氣,朝林瑾之迎了過去。


  原本光明正大來見凌王,林瑾之已經做好了動粗的準備。


  可對方的守將竟然屁顛屁顛的迎了上來,朝他抱拳:「林公子!」


  林瑾之以為他要阻攔自己,咬了咬牙:「讓開!」


  程寒哪有阻攔之意,直接給林瑾之讓了個道:「林公子誤會了,陛下曾經吩咐過,只要林公子來看凌王,就讓您進去。」


  聽到他的話,林瑾之睜大了眼,嘴裡苦澀一片。


  他自詡聰明,可為什麼不想想……當天他為何能這麼輕易的進去?


  傻瓜,果然是傻瓜!


  他想要的,已經在程寒這裡知道了答案。


  林瑾之心裡抱著最後一點懷疑,他害怕這些都是楚宴所布下的局。


  可程寒的話,卻打破了他最後一絲懷疑。


  不是的。


  誰會把自己弄得那麼凄慘,來布下這樣的局?


  可既然來了,林瑾之便想走進去看看凌王。


  寒風吹在他身上,林瑾之忽然覺得極冷。


  暮春時節,天氣乍暖雖寒,看似溫暖,實則寒冷。


  林瑾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慢慢的朝門口走了進去。


  天氣雖冷,卻不及他的內心。


  自責、愧疚、以及……痛苦。


  所有的情緒全數涌了上來,他憤恨著自己為何會做那種事。


  可是來不及了,他已經對楚宴造成了傷害。


  當林瑾之走進去的時候,那個昔日暴虐的太子在梨花樹下撫琴。琴聲清雅極了,悅耳動聽。若是有外人在此地,大約會覺得凌王是什麼高雅的士族公子吧。


  林瑾之朝他一拜:「凌王殿下。」


  凌王看著梨花,那些白色的花瓣飄飄洒洒,讓他有些痴迷。


  一如,那個人。


  他一笑,當真如同千樹萬樹的梨花綻放,讓人痴迷沉醉。


  聽見林瑾之的聲音,凌王才從那些東西里拔了出來,冷淡的應了一聲。


  琴音被中斷,凌王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林公子怎麼也來了?」


  林瑾之眼神閃爍:「瑾之今日來,是想問問當初凌王殿下說的話可是真的?」


  凌王輕笑了一聲:「我說過什麼?」


  林瑾之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像是急切的求證著什麼似的:「凌王殿下告訴我,陛下欲對林家出手!」


  「啊……那個孩子。」凌王古怪的笑起來,「他不是出手了嗎?」


  看到他這個模樣,林瑾之才發現自己有多蠢。


  他中計了!


  「你算計我?」


  凌王忽然站起身,剛才還清雅的氣質隨之一變。他的臉因為嫉妒而變得扭曲:「算計你又如何?他只喜歡你,只對你笑,我嫉妒得快要發狂了。」


  「可陛下是你親弟弟!」


  「親弟弟?」凌王嗤笑一聲,他總也以為那孩子是他的親弟弟,到底沒對他下手。可除了那一步,該做的都做了,直到被奪了位,他才發現……那不是他的親弟弟。


  他不是楚宴的親哥哥,更非皇室血脈。貴妃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偷龍轉鳳罷了。


  但凌王可不會傻到把這種事告訴給林瑾之知曉,他只是淡淡的說:「親弟弟怎麼了?我便是看不得他這樣的喜愛你。」


  原本凌王算計了他,林瑾之應該覺得挫敗。


  可看著這樣的凌王,他的心底扭曲的升起了一股快/感來。


  凌王百般算計,楚宴喜歡的人還是他。


  「陛下那些傷……是不是你打的?」


  凌王的臉色略微僵硬,他早些年當太子的時候,受了許多暗算,身體就自然而然的衰敗下來了。


  一日,貴妃忽然拿了一些東西過來,讓他早些服下。


  他被長期服散,那東西會讓他的脾氣逐漸變得暴躁,身體也開始衰弱。


  所以當初那個太子,到最後只是一個失敗的暴虐之人,連最喜愛的人都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氣,去傷害他。


  凌王將手死死捏緊,藏在寬大的袖袍之中:「你這次來,不會只是想問這些吧?」


  「凌王果然是凌王。」林瑾之望著他,「我想問,韓錚義兄的事情。」


  林瑾之只恨自己當初為何沒能解釋清楚,還要去袒護他的父親,讓楚宴誤以為又是自己欺騙他。


  在楚宴昏迷的這段期間,林瑾之親眼去看了韓錚。


  棺材一點點的合上,直到將他的臉全數遮蓋。


  「是我的過錯……」林瑾之聲音沙啞至極,韓錚除了得陛下信任歡喜以外,還是他的摯友。


  林侯爺想殺的人,一個是他的喜愛之人,一個是他的摯友。


  林瑾之走得堅決,回到林家的時候,將林侯爺手裡的勢力全都佔了過來,悲痛萬分的讓林侯爺去鄉下的山莊靜養。


  「瑾之,父親都是為你好,你不能……!」


  「夠了!」林瑾之拿出了小冊子,「那你說說,你到底是如何預料到這些的?」


  老劉一直在林侯爺旁邊,把林瑾之說的話寫在林侯爺手心。


  林侯爺的身體僵硬,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我是想讓你一輩子安康!陛下會害你性命的!」


  林瑾之抿著唇:「陛下不會害我性命,他有無數次可以奪走我性命的辦法,甚至當初葉太醫刺向我的時候,他在葉太醫手中護下了我,甚至說我的命是他的,誰也不許動。」


  林侯爺臉色一僵:「可他強迫於你!甚至還做了那種事!」


  「我也強迫過他,在這件事情上,我們之前互不相欠。」


  沒想到林瑾之竟對楚宴做過那種事,林侯爺一時語塞,不由睜大了眼。


  「這種事情,終不是正途……」林侯爺的氣勢已經弱了下去。


  林瑾之忽然覺得很累,用一種極其漠然的眼神看著他:「你不是我爹,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分明我幼時父親忠烈愛國。」


  林侯爺一聽林瑾之並不信任他,語氣裡帶上焦急:「瑾之,可能你不信,我身上發生了許多古怪的事情,一覺醒來竟然回到了你小時候……我還夢到林家衰敗,你幫太子奪位不得陛下喜歡。」


  他說了許多話,全是林瑾之聽不懂的:「你是說,你夢到?」


  林侯爺以為林瑾之信了他,急急忙忙的說道:「是!是我夢到的!」


  「就因為這樣,你便做了這種事,派出死士刺殺陛下?」林瑾之捏白了手,「陛下早知道是林家派出的死士!還有前些年,你派人刺殺陛下,他也同樣知曉!」


  「……」


  「刺殺帝王,這樣的罪夠抄家滅族,你哪裡是要幫林家,分明是想害林家於不義!我爹不會因為一個夢境而這樣,你到底……到底是誰!?」林瑾之用極度複雜的眼神看著林侯爺。


  林侯爺的心臟咚咚的跳了起來,他呼吸變得困難,一時之間竟然魘住了。


  他到底是誰?

  他不是林靜平,還能是誰?

  見他一個字也答不出來,林瑾之捏緊了手:「老劉!」


  「……屬下在。」


  「送侯爺去鄉下的山莊靜養!這個地方不適合他!你也跟他一起待在鄉下,不必再回來了。」


  他不再叫侯爺爹了,而是直呼侯爺。老劉覺得自己聽到了什麼駭人的事,看著林侯爺的時候,心裡都發憷。再加上林瑾之說的不讓他再回來了,裡面完全藏著殺氣,老劉的腿都在發抖。


  「怎麼了?」


  老劉直接給林瑾之跪下,哭得淚流滿面:「公子,老奴、老奴能不能不陪侯爺去鄉下?」


  林瑾之的語氣極冷:「若不是你傳遞消息,死士怎會去刺殺陛下?」


  老劉哆嗦了起來:「老奴只是叫了死士過去,侯爺和死士密談的時候,老奴並未在裡面聽著呀!要是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老奴一定會告訴公子的!」


  林瑾之不想聽他辯解,只覺這老奴可惡極了。


  「不想去鄉下,我便讓你跟侯爺一樣。」


  跟侯爺一樣?耳聾眼瞎,這輩子只能靠他人知道外面的消息……


  老劉打了個寒顫,頓時就不敢說話了。


  林瑾之轉身離開了這個地方,獨留下林侯爺和老劉兩人。


  林侯爺彷彿老了十歲,默不作聲的跟著老劉去了鄉下的山莊。


  他平生自負,第一次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林瑾之說得對,他到底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那些記憶又算什麼?

  某些事情完全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樣了,他卻非得按著上一世的來走。


  被束縛住的人,分明是他。


  後來,老劉陪著林侯爺去了鄉下,因為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越發的囂張起來,甚至虐待起了林侯爺。


  林侯爺耳聾眼瞎,生活根本不能自理,只能靠老劉,他還這般欺辱他。


  他氣得渾身發抖,日日咒罵老劉,而這隻換得老劉更加的虐待。


  「都是你!若不是你這個老不死的,我怎會被公子軟禁到這種地方來了?窮鄉僻壤!分明我兒子都考中舉人了!」


  「你兒子考中舉人,是誰的功勞?」林侯爺氣得吐血,當初就不該幫這白眼狼。


  林侯爺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被信任的人推入絕望到底是怎樣的滋味。


  當初老劉在他面前卑躬屈膝,說他兒子才華橫溢,希望侯爺給個機會的時候,林侯爺念在老劉照顧他的份兒上,便答應了這件事兒。


  林侯爺悔不當初,一直拍著自己的胸口。


  氣啊!這老奴竟欺負到他頭上了?


  他枉對他當初的信任!

  老劉的行為越發明顯,覺得是林侯爺連累了他,分明該享清福的年紀,還被軟禁在這裡。他對林侯爺的舉動便越發過分了。


  直到一日,林侯爺再也忍不住,失手殺掉了老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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