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十章

  第十章


  果不出楚宴所料, 他回傾歡宮很久,江淮都沒有回來。


  看樣子不用再繼續等下去了。


  楚宴打了個呵欠,原本打算去睡了的,沒想到正一轉過頭,就和他那真徒兒對上了眼。


  [喲,終於醒了。看來藍蓮火一天天的和他融合得更緊密了。]

  到底籠子里的才是他收下的真徒兒,楚宴選擇裝瞎無視他,心裡還是十分愧疚的。


  他站起身,走到了傅雲蕭身邊。


  「被人關在籠子的滋味如何?」


  傅雲蕭眼底滿是痛苦,因為被下了禁言咒,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楚宴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看樣子, 他在師尊眼底真的是那個江淮了。


  憑什麼?

  他要承擔江淮該承擔的恨意?


  然而,此刻楚宴心裡想的卻是——


  [我徒兒越看越乖啊~]

  系統忍不住吐槽:[你是跟誰學的寵徒弟不要命?]

  楚宴笑嘻嘻:[我可愛的師尊大大~]

  系統:[……]要是大魔頭蘇墨垣知道自己在楚宴心裡被稱為可愛的師尊大大,估計得暴走吧。


  不不不,系統忽然腦補了一下在蘇墨垣面前露出本性的楚宴。


  一定會被蘇墨垣壞笑的壓在身下, 勾起下巴, 掏出大嘰嘰, 然後比一比誰更可愛。


  系統崩潰的叫出了聲:[我的演算不是用來做這些的啊!]

  楚宴:???

  他的系統似乎很絕望,楚宴卻不得不把目光轉移到傅雲蕭身上。


  因為他發現傅雲蕭快要哭了。


  他面對江淮的時候不是很兇狠嗎?怎麼在自己面前這麼軟……


  楚宴想起自己戲稱過傅雲蕭是小狼狗,現在看著還真像。


  他是否兇狠的態度都是要看人的。


  再這麼下去,自己要心軟了。


  楚宴連忙正色:「你還委屈上了不成?別忘記自己的身份, 一個階下囚……呵。」


  傅雲蕭渾身都散發著頹然, 整個腦袋都搭慫下去了, 要是有尾巴,一準也是朝下搭著的。


  楚宴:「……」


  不行,不能被萌住!要堅強!


  「知道自己身份就好,沈青陽欠我的,我總該朝你收點利息。」


  傅雲蕭微愣,這不是楚宴第一次提起沈青陽這個名字了。


  他急切的想告訴楚宴外面的人不是他,而是江淮,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話來。


  傅雲蕭覺得委屈,可憐巴巴的看著楚宴。


  正在此時,傾歡宮外走進來一人。


  外面驚雷閃過,下半夜的時候雨竟然下得大了些。


  楚宴連忙朝那邊望了過去,才發現進來的人是江淮。


  他全身都濕透了,一直低垂著頭,看上去失魂落魄。雨水順著他的髮絲這樣滴落而下,也將傾歡宮的白玉石板給弄濕。


  楚宴走了過去,才忽然之間想起江淮和傅雲蕭是仇人見面啊!


  他僵硬的回過頭去,身後的傅雲蕭沒了剛才的軟萌和可憐,兇狠的望向了江淮,整一個要咬死他的樣子。


  事實上,傅雲蕭是真的恨不得把江淮撕裂成一塊塊的,以泄他心頭只恨。


  楚宴滿臉沉重的扶額。


  整一個修羅場。


  「師尊。」江淮叫出了這句話,身後的傅雲蕭開始狠狠撞擊籠子。


  楚宴笑得僵硬,手心全是冷汗:「怎麼了徒兒?」


  江淮抬起頭看向楚宴,滿是脆弱,身體顫抖著彷彿下一秒就要崩潰似的:「師尊,我很害怕……」


  楚宴終於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取出須臾芥子中的衣衫,披在江淮身上。


  「外面那麼大的雨,也不見你用靈氣護一護自己,都築基了,還被雨給淋濕,傳出去不是笑話?」


  江淮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要是楚宴知道他不是築基是金丹期,是不是還要笑話他蠢?


  只是他輕聲的念叨,雖然裡面並無太多的情緒起伏,還是讓江淮感受到了溫暖。


  「我一時之間忘了用靈氣隔絕雨絲,竟然淋成這樣,讓師尊笑話了。」


  楚宴嘆了口氣:「站著別動。」


  他朝江淮伸出了手,手指一點江淮身體,靈氣縈繞在江淮四周,他身上的濕衣服頓時就被烘乾。


  江淮看向了楚宴,笑得溫柔:「多謝師尊。」


  這句話,更惹得背後的某個人嫉妒咬牙。


  江淮方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注意到傅雲蕭。


  他同傅雲蕭互相對視,看到了傅雲蕭眼底的殺意。


  江淮眼神閃爍,下意識的抓緊了楚宴寬大的衣袖。


  而這個動作,卻讓楚宴輕輕的揉了揉他的頭:「雲蕭,你是害怕明日下午傅家主的事嗎?」


  江淮一愣,本想放開楚宴的衣袖,可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太好,他忍不住沉溺。


  越是留在這裡,他心裡就越是把沈青陽和楚宴兩個人做了對比。


  一個外熱內冷,一個外冷內熱。


  誰好誰壞,答案一目了然。


  江淮低下了頭:「我害怕的是,一直以來堅信的東西全是虛假的。」


  「那就去找出真相。」


  江淮呼吸微亂,楚宴只一句話,就讓他慌亂的心鎮定下來。


  剛才來這裡的時候,耳邊還不斷出現嘈雜的聲音,那些心底的聲音一直在指責他為何還不動手,再想到沈青陽,他整個人都十分難受。但只要到師叔的身邊,他的心就完全靜了。


  那是種安心感,讓人覺得幸福。


  「師尊,我能抱抱你嗎?」江淮希冀的說出了這句話。


  楚宴完全沒覺得什麼不妥,他的師徒觀早就被蘇墨垣給扭曲了,看見徒弟心境不穩,反而主動開導,讓後主動抱住江淮。


  這個動作,讓江淮臉色微紅。


  「我還以為師尊會訓斥我不顧尊卑。」


  「徒兒,別忘了我們是魔修。」楚宴理所應當的說。


  魔修?


  以前對這個詞深痛惡覺的江淮,此刻第一次覺得這個詞沒那麼令人討厭了。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江淮看向了籠子那邊,朝傅雲蕭做著口型——抱歉了,你的師尊還要借給我幾天。


  傅雲蕭胸口狠狠起伏,手一直緊緊的捏著籠子,回以江淮口型——混蛋,誰要把師尊借給你!

  只是江淮卻朝楚宴這邊縮了縮,眼神閃爍沒有再回話。


  傅雲蕭的手心終於鑽出了一縷藍色的火焰,只可惜這火焰細小得讓人看不見。


  這不過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


  傅雲蕭只覺得放在師尊腰間的那隻手是這樣刺眼,很不可思議的是,他此刻的心情倒是十分平靜,只是腦海里卻不斷聯想著怎麼對江淮下手,如何燒掉他的靈骨,將他的神識一寸寸的碾壓。


  江淮,我一定要殺了你。


  在這之前,他已經受夠了自己的弱小。


  —


  第二天一大早,楚宴便去了落沉宮。


  落沉宮位於三十六宮的最高處,在雲層之中,堪比仙宮。


  魔宮許多外門弟子已經對蘇墨垣這個愛好吐槽了好多次,以前哪個魔尊不是把魔宮弄得血煞滿天,屍骨縱橫,一看就非常有唬人的氣勢。


  而現在他們魔宮比那些正宗的修仙門派還要有仙氣兒,這就讓人非常不能接受了。


  所以他們得出了一個結論——這一屆的魔尊不行啊。


  當然這也只能在心裡想想罷了,誰都不敢真的說出口。畢竟蘇墨垣的實力強悍,為人更是喜怒無常,要是他一個不高興,小命都要沒了,誰還擔心審美啊。


  等楚宴御劍登上落沉宮的時候,月冥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了。


  楚宴一身淡藍色衣衫,御劍而來的時候不像是個魔修,反倒像個正派似的。


  她心底十分嫉妒,自己在尊上身邊待了那麼久,卻還不如一個外人。


  「師尊呢?」


  「已經在裡面等候您多時了。」


  楚宴淡淡的嗯了一聲,便徑直的朝著裡面走去。


  月冥捏緊了手,想起近來蘇墨垣對自己的態度,她越發的難以接受。她仰慕蘇墨垣,就算是當一個鼎爐也無所謂,可為什麼尊上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以前蘇墨垣對楚宴的態度她尚且能忍受,她能明白那對於蘇墨垣來說不過是個玩意兒罷了。


  可現在的蘇墨垣對楚宴的態度卻越來越讓她不能接受。


  「碧落草……只要偷出最後的碧落草,不讓他的臉恢復,尊上是不是會恢復成以前……」月冥喃喃自語。


  「不若我們合作?」


  「誰!」月冥如夢初醒,戒備的朝四周望去。


  而在她眼前的,卻只是一隻紙鶴罷了。


  落沉宮裡有結界,這東西是怎麼繞過結界進來的?

  月冥如臨大敵,抽出了自己的武器:「仙宗姦細?」


  紙鶴裡面發出了一個聲音:「我想要碧落草,而你不想讓碧落草全都給林清寒,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和你合作我能有什麼好處?」月冥眯起眼,「別把我當傻子對待。」


  「讓林清寒再一次眾叛親離,不僅受正派唾棄,也受魔宮唾棄,如何?」


  月冥垂下了頭:「你真的有辦法?」


  「就看你信不信了。」


  月冥收回了武器,單手捏緊了紙鶴,臉上一片淡漠:「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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