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這個夜晚註定是難眠的, 燕王看著已經熟睡過去的楚宴,不由看得入迷。


  他的髮絲完全散開了,身上的衣衫也是半褪。楚宴的裡衣被汗水濕透,緊緊貼在皮膚上,看上去接近半透明。這畫面十分頹靡而色氣,衣衫之下露出白皙修長的大腿,也是半遮半掩。


  床上滿是凌亂的紅綢,這還是楚宴用來綁著他雙手的那根,現在完全被隨意的丟在床上。映著他的肌膚,簡直艷若桃李,連微紅的部分也那麼好看。


  毫無疑問,楚宴是睡著了, 可燕王自己卻完全無法安眠。


  原以為楚宴會真的對他做點什麼,燕王怎麼也想不到,楚宴竟然如此大膽,把他用寒鐵鏈捆著, 自己……


  這算什麼報復人?


  燕王幾乎啞然, 湊了過去, 將一個親吻落在他的額間。


  燕王勾起嘴角,撩起他的一縷髮絲,放在唇邊:「這下子,寡人與你兩清了嗎?」


  誰知以為睡著了的那個人忽然抬眸一凝, 眼底帶著淡淡流光, 美得勾魂奪魄:「你覺得呢?」


  「不能兩清。」燕王正色道。


  楚宴哼了一聲, 不兩清……他還想來第二次不成?


  「下次就別綁著寡人了。」燕王笑了起來,有些著迷的想親吻著他的背脊。


  這個動作,卻讓楚宴的身體都僵硬了。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雖然沒有真的和燕離做什麼,但醉酒之後的他好似記得,那個人也是這般親吻著他的。


  楚宴挪開了一些,眼神微閃:「別這樣……」


  燕王的動作一頓,露出不解的神色。


  「我不喜歡這樣。」楚宴的語氣慌亂,心痛到難以言喻。


  燕王的眼神閃爍:「原來那日,你是因為這個原因……」


  「……什麼那日?」


  燕王摟緊了他,以為是提起了他的傷心事:「沒什麼。」


  夜更深了,除卻周圍掛的燈籠外,只剩下一片闃黑。那些被掛在四周的燈籠有的被吹滅,其餘大多數在黑夜之中發出微弱的光,星星點點猶如螢火。


  外面的風雪也不知什麼時候停了,卻仍是一地寒氣未散。


  「天旭城的行宮到底簡陋,等什麼時候回燕國王宮,寡人再帶你去看紅梅白雪。」


  知道他在轉移話題,楚宴勉力一笑:「行宮裡的紅梅都被你砍掉了,自然看著簡陋。」


  燕王抿著唇:「你知我為何要砍掉那些紅梅嗎?」


  「不知。」


  燕王在楚宴耳邊說:「我知道那個人也鍾愛梅花,所以看著便心煩。」


  「……就為了這個?」


  燕王緊擰著眉頭:「不然呢?」


  楚宴笑了起來,許久之後說出了一句話:「王上是嫉妒。」


  看他竟還有點小嘚瑟,燕王發狠似的吻住了他的唇:「很開心,還笑?」


  唇被他堵住,楚宴不敢再笑了。


  只是兩人鬧著鬧著就變了味,燕王眼神幽深,手也不自覺的向下。


  方才想起了那件事,楚宴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燕王這麼做,他臉色蒼白的蜷縮成一團。


  「不行……」


  燕王發現楚宴蜷縮成一團,臉色蒼白極了。


  方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成了這樣?


  楚宴的聲音都抖了起來:「那天王上宴請紀司徒,我喝得很醉,那天晚上,我……」


  他終究說不出口,只記得對方格外喜愛親吻他的背脊,所以那個地方留下了許多痕迹。


  他覺得自己不幹凈……甚至恥辱。


  一句話,一個字也說不下去。


  燕王有些自責:「那天是寡人枉顧你的想法。」


  楚宴的身體顫抖:「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若不是王上餵了我太多的酒,我也不至於……」一點反抗也沒有!


  「抱歉。」


  燕王想要抓住楚宴的手,楚宴的反應變得強烈,竟不自覺的拍開。


  他的呼吸也沉了下去,臉色也蒼白如紙。


  燕王覺得心傷極了:「葉霖,你若是真的討厭寡人,何必勉強自己?」


  「我不是……」


  他還沒說完,燕王便起身離開了這個地方。


  門開的那一剎那,風雪全都灌了進來。楚宴低垂著眼眸,終究沒有去拉住他的手。


  今日是他放肆了,原本不該留下他的。


  時日無多,何須強求?

  —


  三日後,燕王生辰禮。


  宴會盛大,各國使臣來朝。


  之所以辦得如此隆重,乃是因為燕國勢如破竹,得了周國大半領土。


  他們這些使臣來燕國也是各懷鬼胎,想要打聽一下燕國虛實,順道看一看燕國到底是真的強勁,還是虛張聲勢。


  這次的生辰誰也不敢掉以輕心,饒是燕王也同樣如此。


  七國相安幾十年,縱然打仗,也只有小磨小擦罷了。


  燕國突然打破了寧靜,眾國皆慌,而他燕國也成了眾矢之的,若稍有弱勢,後果則不堪設想。


  因此這場生辰禮真正的不是慶賀他,反倒是震懾。


  燕王換上了玄衣朝服,看著丰神俊朗,威儀尤甚。一雙劍眉氣勢凜然,玄衣穿在他身上就像是封塵已久的寶劍,現在正悠悠的吐露著自己的劍芒。


  陳周看得愣神了一會兒,心道公子和大王還真是般配。


  「陳周,今日他吃了嗎?」


  自那日以後,楚宴食不下咽,似乎在和他冷戰。


  燕王也恨自己,縱然生氣,還是心疼他的身體,時不時要去問兩句。


  當然,這些都不會讓楚宴知曉。但凡有個敢嚼舌根的,都被他下令拉下去砍了。


  「公子今日也吃不下,但勉強自己吃了許多。他說今日是王上生辰,他占著離殿下的身份,須得作陪……」


  燕王勾起嘴角,輕輕的嗯了一聲。


  雖然還在跟他鬧彆扭,但到底知道心疼他。


  等穿好衣衫,腰間環佩,陳周喊了一聲:「大王起駕——」


  外面的御攆已經準備,宴會並非室內,而是辦在外面。既然那些使臣想要一觀燕國實力,燕王便一次性讓他們看個夠。


  約莫半柱香時辰后,燕王到達了那個地方。


  白雪紛紛,地上鋪著柔軟的暗綠色絲綢,可以直接踩上去。周圍卻堆滿了炭火,烤得周圍猶如暮春似的溫暖。


  使臣們雖然是奉命前來探探虛實,可看到這些以後還是透出幾分輕蔑。他們對燕國的印象還停留在以前,總覺得燕國從來都是邊陲小國,裡面都是些不懂禮樂的蠻荒人。


  連辦個宴會也是,竟不在行宮裡,跑到這種冰天雪地之所,真是……


  當燕王走過去的時候,在場所有使臣全都朝這方一望:「參見燕王。」


  「免禮。」


  「燕王生辰,王上命令我等前來祝賀。」


  眾使臣朝他行禮。


  「沒想到燕王把地點選在了這般雅緻的地方,冰湖上凍的那些可是花?」


  「齊御使說笑了,如今天寒地凍,冰湖之上怎還開了花?」


  身邊的陳周笑著朝他們解釋:「諸位不知,那些的確是花,百姓和大臣知曉王上生辰,特意從燕國各地運來,足足有一萬株,才堆滿了整個冰湖的。」


  場面皆靜,下面的人紛紛睜大了眼。


  什麼?

  一萬株,就為了圍滿整個冰湖?

  方才不知是誰嘟囔燕國小氣,此刻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被硬生生打了臉。


  齊斂笑得姦猾,早已經打聽好了一些事情。


  「燕王,怎不見離殿下?聽說離殿下在周國當質子十年也能安然無恙,想必美色出眾吧。」


  這話說得曖昧,明裡暗裡指燕離憑著美色惑人,完全把他比作男寵一類。


  看到齊斂的那一刻,藏在暗處的燕離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齊御使說笑了,我怎麼聽說離殿下貌丑?在周國十年向來不愛外出?」


  眾人笑作一團,權當這是開玩笑。


  正當此時,忽然有太監大喊了一聲:「離殿下拜見——」


  所有人的笑聲全數收斂,紛紛望向了那邊。


  楚宴一步步走上台階,在外面便脫掉了鞋,踩在墨綠色的絲綢上。


  這種顏色膚色稍稍暗淡,就會暴露無遺。令人驚訝的是,他腳的膚色也極細膩,踩在上面的時候竟越發瑩白如玉。


  所有人都有些愣神,感受到了猶如被羽毛拂過那樣的感覺,癢到了心底。


  當他們看見楚宴的模樣,全都愣在了原地。


  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只是初初那一眼便已經覺得驚艷。天上還下著細細白雪,他穿著紅黑相交的衣衫,臉上的表情近乎淡漠。所有的顏色在他身上顯得都是那麼強烈,他這一身也形成了極強的視覺刺激。


  細細的腰身,慵懶而淡漠的眼神,還有精緻的五官,都構成了一個字——


  美。


  「參見王兄。」楚宴剛一發聲,就猶如敲冰戛玉,讓所有人都沉浸在裡面。


  陳周也是滿滿的自豪,叫你們罵人貌丑,如今又看愣了神,哼!

  燕王眯起眼:「起。」


  「諾。」


  楚宴坐到了離燕王最近的那個位置,他身旁的一桌就是紀止雲。


  當陳周給他遞來一壺酒的時候,所有人都咂舌。


  誰說離殿下不受燕王待見的?燕王都親賜了酒!


  他們方才那麼貶低楚宴,也是聽說燕王和楚宴的關係不好,就算是說了,燕王也不會放在心上。現在看可根本不是這個樣子,被這個齊斂給害死了!

  真是丟人死了!


  「大王說公子喝不得烈酒,這種果香味的溫和養胃,也不醉人,公子盡可飲之。」


  「幫我謝謝王上。」


  陳周露出笑臉:「公子別再和大王置氣了,公子這幾日吃得不多,大王也食難下咽。」


  「……嗯。」


  陳周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把酒壺放下原想回燕王那邊,就看到各種眼光放到了楚宴身上。


  可真是……萬眾矚目。


  這美色真是誘人,方才還露出輕蔑的那些人簡直要移不開眼了!

  楚宴倒分毫不介意,反正他今日就是扮好燕離的。這是當初他和燕離的約定,既然燕離幫了他,楚宴便履行這個約定,不管其他理由。


  楚宴盯著自己酒樽之中的果酒,喝了一口差點吐出來。


  這哪裡是果酒!分明是果汁吧!一點酒味也沒有!


  他有點憤怒的瞪了一眼台上的燕王,誰知燕王竟舉盞朝他露出得逞的笑容,然後盡數將酒樽之中的酒水飲盡。


  楚宴:「……」小氣!記仇!


  [他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想看我喝到這個的表情!]

  [我也覺得。]

  [嘖,簡直惡趣味!我想……]

  系統總覺得這個對話非常之熟悉,驚恐的問:[你想做什麼?]

  楚宴用袖子當著自己,笑得蔫兒壞:[向來只有我皮人家,沒有人家皮我,你懂嗎?]

  系統:[……冷靜!千萬得冷靜!]

  楚宴不以為然,哼了一聲。


  冷靜不了啊!

  他朝燕王舉起酒樽,將裡面的酒一口喝下。許多來不及吞咽的,全都順著下巴落到了衣衫上,楚宴用手指沾染著那些酒水,放在自己唇邊輕輕一抿。


  這個動作被做得十分色/氣,配上他那張蒼白而淡漠的臉,莫名生出了幾分禁慾的感覺。


  楚宴的舉動,引來四周的抽氣聲,燕王卻覺得心情煩躁了幾分。


  「酒好喝嗎?」燕王問他。


  「王上賜的酒當然好喝,難不成王上還要嘗一嘗才能確定?」他說嘗一嘗的時候,眼神忒勾人了,還那手指在自己唇間抹了兩下。


  嘗一嘗他的唇么?

  燕王悶悶的多喝了幾口酒,真想把他關起來,讓誰也見不著他。


  [……完全被反殺。]

  系統鬱悶的口氣讓楚宴在心裡發出歡快的笑聲。


  [有這麼開心?]

  [-v-皮一下我很爽的。]

  [……]忍住、忍住!吐槽就輸了!

  酒喝得有些多了,燕王站起了身:「稍後歌舞便要開始,你們盡可欣賞。」


  「諾。」


  楚宴看著他離開的身影,也微微愣神。


  按理來說今日燕王是主角,他怎麼提前離場了?

  抱著幾分好奇,楚宴也站起了身。


  等他跟了過去,才發現燕王身邊根本沒有帶人。使臣都在這次,天旭城的行宮也不是真正的燕王宮,萬一有刺客怎麼辦?

  楚宴擔心著燕王,不知不覺也跟了上去。


  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燕王停下了腳步,直直的看向了前面的人:「燕離。」


  沒想到被發現,燕離輕柔的笑了起來:「王兄,許久不見了。」


  燕王的臉色沉了下去:「你來這裡做什麼?」


  燕離笑彎了眼:「當然是來見霖兒,他可是把我迷得徹夜難眠。」


  他嘴裡說著輕佻的話,惹得燕王臉色更難看。


  當初在紀止雲別苑的時候,是燕離及時趕到救下了楚宴,他當時也瞥到了燕離。原以為只是偶然,沒想到燕離對楚宴也抱著這樣的心思。


  燕王眯起眼,冷冷的朝燕離說道:「你少給我接近他!」


  「王兄這話,怎麼就好像是在吃醋似的。」燕離笑得十分妖孽,「十年前的王兄分明什麼也不在乎,現在竟也有在乎的人了么?」


  答案已經心照不宣,燕王道:「何必多此一問?」


  「也是。」燕離瞭然的笑了起來,又朝燕王說到,「只可惜……我偏喜歡和王兄搶東西。」


  燕王的眼底暗潮湧動,正當此時,燕王彷彿看到了一個人影:「誰?」


  正在偷聽的楚宴身體一僵,而對方儼然朝他這個方向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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