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饒是性子再好,心再寬的夏薇歡都有些綳不住了。


  上揚的嘴角微微斂起, 夏薇歡緊咬著雙唇, 面上紅白交錯, 分不清她是害羞還是羞愧。


  「夏薇歡, 別露出這樣的表情。」秦安瀾知道自己說出的話有些傷人, 但她還是要讓夏薇歡知道, 兩人之間所存在的問題。


  她與夏薇歡之間, 不應該有這樣的眼神的存在。


  而她這樣的人, 不應該成為夏薇歡所傾慕的對象。


  夏薇歡對自己的可能更多的是迷戀,或者說是新鮮感。當接觸到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時,人們總會對自己所不了解的東西充滿好奇, 而這份好奇, 可能被夏薇歡曲解為喜歡。


  她們之間的關係, 只是臨時的關係。不可能長久的。


  而這份扭曲的喜歡,也不應該存在。


  秦安瀾擺正了筷子,偷偷的看了眼夏薇歡的表情, 看樣子夏薇歡真的被自己剛剛的那句話傷到了,到現在她的表情還是很難堪。


  「早點休息吧, 別多想了。」秦安瀾眉心微蹙,稍稍放柔了聲音說了句慢慢吃, 隨後便站了起身, 頭也不回的走向了她的卧室, 留下夏薇歡一個人坐在飯桌前。


  夏薇歡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經攥的死死的, 雙唇被咬的泛白, 雙目無神的看著桌子上的那兩盤菜。


  堪堪動了幾口的菜靜靜的擺在桌上,之前的種種喜悅現在都化為無聲的嘲諷,冰冷的譏笑著她剛剛一系列的舉動,無情的踐踏著她的歡喜。


  秦安瀾剛剛那句話真的讓她有些崩潰,就像是小心翼翼偷藏著秘密的孩子忽然被家長打開了私密的日記本,看到了裡面的各種心事一般,現在的秦安瀾就是家長,對她的心事了如指掌。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而且還是在一天之內,秦安瀾對她說出這句「你不需要這樣的討好我」這種話了。


  夏薇歡自嘲的笑了笑,原來自己做的一切在秦安瀾眼裡看起來就是如此的虛偽。那是不是她之前的所有舉動,或者所有眼神,在秦安瀾看來,都只不過是因為錢在作祟。


  所以秦安瀾才會對自己如此冷漠吧。畢竟誰會喜歡一個對自己有所圖或者正在算計自己的人呢?


  過了好一會兒,夏薇歡才默默的起身,將碗筷收拾乾淨后她沉默的走進了客房。


  簡單的沐浴過後,夏薇歡躺在床上,望著慘白的天花板發獃。


  原本潔白的天花板忽然布滿了秦安瀾的名字,雜亂紛紛,最後又匯成秦安瀾的那句「你不需要這樣的討好我」。


  只要她還欠著秦安瀾一日,那她在秦安瀾心中便永遠不堪。


  無力的閉上了眼,夏薇歡只希望趕緊入睡,不想再想這些東西了。


  然而那句話好似夢魘一般困擾著夏薇歡,分明已經疲憊不已,但夏薇歡卻覺得腦子格外清醒,尤其是關於秦安瀾的事情。


  就連當時母親的事情都沒有讓她如此困擾,但連朋友都說不上,比陌生人多一份特殊的秦安瀾卻使她無眠。


  腦海里不斷的浮現出秦安瀾的面容,秦安瀾淡漠的神情,秦安瀾說出的話。


  糟糕透了。


  夏薇歡翻過身拿枕頭捂著腦袋,將臉埋進柔軟的被子之中,悶悶的喘息著,她快要被所有關於秦安瀾的事情壓得喘不上氣了。


  客房裡的燈已經關了,比她之前的衣服不知道好上多少倍的窗帘將窗外的景色完全遮掩住了,只能依稀的聽見外面風刮過小聲的嗚嗚聲與樹葉摩挲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知是房間里的裝修擺設太過壓抑,還是現在自己的心情太過煩躁,睡意全無的夏薇歡實在忍受不了了,氣惱的掀開被子,穿上了拖鞋來到窗邊,掀開窗帘的一角,外面的皓月高懸在夜幕之中。


  皎月懸在天邊,彎彎的月牙勾起一道好看的弧線,就好像是在朝夏薇歡微笑一般。夏薇歡透徹的眸子凝在月牙上,一手撫上窗框,嘩啦的一聲拉開了窗戶,探頭出去呼吸著窗外新鮮的空氣。


  微風拂面,帶去了些許煩躁,勻稱的呼吸聲隨風飄去。清爽的氣息從鼻腔湧入血脈之中,腦中的雜念一一隨之而去。夏薇歡靜靜的望著遠方的夜景,煩躁的心也逐漸安定下來。


  或許一切還沒那麼糟糕。


  或許是自己太過分的熱情讓秦安瀾產生了那種錯覺。


  夏薇歡往右望去,不遠處緊閉的窗戶,就是秦安瀾的房間了。


  一看到秦安瀾的房間,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心又煩躁了起來。


  一向好脾氣的夏薇歡從來沒有這麼苦惱過,好似走進了一個神秘而龐大的迷宮之中,尋不到出路,走不出來。


  夏日了最多的便是蚊蟲,嗡嗡嗡的飛蚊聲讓夏薇歡更加煩躁了。她現在終於懂得大話西遊里孫悟空形容唐僧為蒼蠅的感覺了,氣到跳腳卻又無可奈何。


  手下一滑,關上窗戶的聲音稍稍大了一些,發出了一聲「哐」的聲音,驚得外頭叫喚的正歡的蟲子嚇跑了。


  夏薇歡無力的將自己甩回床上,雙手圈住了腿,將腦袋埋在雙膝之間。她依舊沒有開燈,任由著屋子裡的黑暗一點點的將她吞噬,整個人與冷色的陳設融為了一體。


  夏薇歡不知道時間到底過了多久,但她知道走廊的燈被人打開了。因為有人走到了她的門前,門縫裡倒映出了來人的影子。


  夏薇歡竟覺得有些滲人,小聲的問道:「是誰?」


  然而她一問完人影悄然離去了,燈又被關上了,詭異極了。


  約莫是阿姨吧。


  夏薇歡安慰自己道,但她被嚇得慌,翻身鑽進了被窩中,重重的將腦袋埋進被窩裡,假裝剛剛無事發生。


  她本來就不怎麼困了,被剛剛那影子一嚇,現在更是睡意全無。


  天一亮,一夜無眠的夏薇歡便趕快起身離開了秦安瀾的家,思索一晚的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秦安瀾。她只想趕快逃離這個讓她無比尷尬的地方,找一些事情,充實一下自己,忘記這些煩惱。


  「夏薇歡,你昨天沒休息好?」


  肯尼看著夏薇歡發青的面容,憔悴極了,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一滴滴的滴落在地。夏薇歡是很努力的在訓練,可努力並不代表一定會有好的成效。


  就像現在這樣。


  肯尼無奈的看著彎腰喘氣的夏薇歡,夏薇歡很少會像現在這樣展露倦態,哪怕剛開始接觸高強度的訓練時也沒有像現在這般疲憊。


  這樣的夏薇歡不免讓肯尼有些擔心。


  而肯尼今天也有些疲憊,昨天秦安瀾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他昨天也一直忙著也沒能好好休息。他原本還好奇秦安瀾到底怎麼回事,但在昨天秦安瀾打電話給他之後,他便明白了,一切不過都是誤會而已,虧他還八卦了一下。


  不過秦安瀾的事情,也十分的好解決。肯尼掛了電話后便一直忙於著手於整理夏薇歡的資料,直至今早才整理完畢。


  「肯尼,對不起…」夏薇歡抹了一把汗,雙唇泛白,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


  「算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肯尼搖了搖頭又擺了擺手,夏薇歡今天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昨天他還很自信的和秦安瀾說夏薇歡最近表現不錯,今天夏薇歡就來打他臉了。


  本以為秦安瀾會藉此機會將夏薇歡公眾於世,一個長得像影后的新人,完全可以將她那亂七八糟的假新聞給掩下去。他都已經準備好了夏薇歡的資料,只要秦安瀾找自己,分分鐘就可以拿出來了。


  誰知道到了現在了秦安瀾都沒有動靜,都中午了她還是沒有來公司,這和他所認識的秦安瀾一點都不同。


  現在緋聞漫天,微博上的熱度居高不下,而兩個當事人,一個還沒來公司,一個一點都不吱聲。嘖嘖嘖,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啊。


  肯尼按耐住自己八卦的心,在夏薇歡臨走前忍不住多嘴說道:「薇歡,你可要好好休息。過幾天就要開始接片子了,雖然說不是什麼好角色,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你先別嫌棄啊,等慢慢混熟了,什麼好角色沒有。」


  夏薇歡點了點頭,她沒有想到肯尼那麼快就會幫她開始聯繫角色了,這進展未免太快了吧。而且她現在什麼名聲也沒有,估計當群演都要倒貼吧?

  夏薇歡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肯尼會那麼著急的幫她找資源了,但她又有點慶幸,是不是接到活兒之後她就可以暫時的遠離秦安瀾,每天忙碌的生活是不是會讓她累到想不起秦安瀾,得到薪酬后是不是可以將錢還給秦安瀾了?


  夏薇歡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有點累了,累到滿腦子想到的只有秦安瀾了。或許她需要回到那個屬於自己的公寓休息一下,她的腦子才能清空,將名為秦安瀾的煩惱驅散吧。


  可她還未下樓時,忽然就接到了秦安瀾的電話。


  盯著手機上顯示的號碼,夏薇歡有些發愣,心裡一緊但又有些難受。


  什麼時候不找她,偏偏在她不想見到秦安瀾的時候找她。


  腹誹了一陣,夏薇歡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一接通電話夏薇歡便聽到秦安瀾冰冷的聲音。


  「等電梯。」


  夏薇歡故作冷淡的說道,她不斷的暗示自己一定要剋制住對秦安瀾的過分關注,一定要記住秦安瀾對自己的不信任,不要再那麼傻的「討好」秦安瀾了。


  「哦。」秦安瀾冷冷的說道,隨後是很長一段時間的不說話,長到夏薇歡以為她掛了電話。若不是聽見秦安瀾的電話那頭傳來十分吵雜的聲音,夏薇歡真的要以為已經結束通話了。


  不過夏薇歡再怎麼天真都不會認為秦安瀾會大中午的出現在集市裡買菜的。


  等待的過程中,電梯到了,夏薇歡走進了電梯。


  「你先別下來……」秦安瀾的語速不急不緩,而進了電梯便失去信號的夏薇歡根本沒聽見她後半句說了些什麼。


  話語忽然中斷,夏薇歡看了眼手機上的無信號,又看了眼不斷更替的樓層,她深深的嘆了口氣。


  直至電梯來到了額一層,打開了門后,夏薇歡第一個走出了電梯,立馬對著電話說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沒……」


  一邊問,夏薇歡一邊暗罵自己不爭氣,前幾秒鐘還說這要硬氣一點,進了一個電梯再出來后語氣又軟和了。


  「你別下來。二十分鐘后,來我辦公室。」秦安瀾語氣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


  夏薇歡抿了抿嘴,秦安瀾說晚了……


  ……她已經走到了大堂了……甚至已經看見秦安瀾了。


  不過她走出電梯后就知道了秦安瀾不耐煩的原因了,並且也被門外的景象給嚇到了。


  吵吵嚷嚷的記者不斷的向前方伸遞著錄音筆,滿頭大汗的攝影師舉著相機對著前方的秦安瀾,公司門口的保安極力想驅散他們,可是他們依舊在門口附近徘徊圍堵著秦安瀾的去路。


  刺眼的閃光燈透過玻璃照射了進來,而秦安瀾踏著閃爍的燈光撥開擁擠的人潮,一點點的朝夏薇歡走來。夏薇歡竟感覺此時的秦安瀾有一種金光萬丈的感覺,除去秦安瀾現在那張冷的可以凍死人的臉的話,那一切都是迷人且完美的。


  「請秦總解釋一下昨天您和陸影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秦總您和陸影后的關係究竟是否回暖?」


  秦安瀾就像一隻高傲的白天鵝一般仰著精緻的臉龐,一言不發站在遠處等待著保安為她開道。門口外的記者不停的喊著,而秦安瀾寬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但她周身散發的冷意,是個人都忽視不掉。


  但總有不怕死的,想搞大事情的人出現。


  「據你們公司裡頭的人說,你們新來了一名新人,長得特別像陸煙,是不是因為陸煙與您解約所以您才想要找一個新人來代替她呢?」


  秦安瀾不予回應,墨鏡下的眸子卻尋找著剛剛說出這句話的人。


  她倒是要看看,誰在亂說話。


  可是看了一圈,她根本沒有找到剛剛說話的人,那人就好似丟下一枚手榴彈引爆全場后他就悄然離去。


  話一出來,頓時轟動了全場。


  秦安瀾微微皺眉,她並沒有打算那麼快的就將夏薇歡推到眾人面前。


  記者們的話題一下子都轉到了「新人」上,七嘴八舌的討論著秦安瀾與新人的關係。亂糟糟的人群更加將秦安瀾要走的路給堵住了,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問出點什麼誓不罷休的樣子。


  「讓開。」秦安瀾冷聲說道,墨鏡下的眸子宛如尖刀一般掃過在場的所有人,然而礙於墨鏡的遮眼,沒有人察覺到她的不悅。


  夏薇歡站在遠處,但她還是能依稀的聽見外頭的討論聲,聽出秦安瀾的不悅之後她下意識的捏緊了衣角,藏在了柱子後面。


  ……不能給她看見我!


  夏薇歡從柱子後面偷偷看著秦安瀾,發現後者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緊繃的唇線無一不在告訴著所有人,秦安瀾生氣了。


  秦安瀾銳利的眸子時刻觀察著四周,忽然她在人頭腦袋後面看見了一顆黑乎乎的小腦袋,那小腦袋不斷的在一根柱子后探來探去,好似在眺望自己這邊。


  「唰」的一聲,秦安瀾利落的摘下了墨鏡,冷眼掃過所有人,稍稍提高了音量,道:「你們很閑嗎,你們已經影響到我了。保安呢?」


  秦安瀾眼睛一掃,一旁忙碌的保安頓時冷汗直冒,動作也稍稍變得粗魯了一些,急著為秦安瀾清出一條路。


  秦安瀾踩著她的高跟鞋掠過了所有人,直直的走到柱子旁,盯著藏在柱子後面瑟瑟發抖的夏薇歡,眯了眯眼,「我不是讓你別下來嗎。」


  「…我沒聽見!」夏薇歡小聲辯駁道,但一對上秦安瀾的眸子她瞬間就慫了。


  「哦。」秦安瀾丟下一個字,便走到電梯前,「還不過來?」


  秦安瀾只是朝夏薇歡撇了撇嘴,夏薇歡便趕忙跟了過去,進了電梯后才發現又是兩人獨處了。


  「……」


  經歷了昨天的那件事後,夏薇歡不知道怎麼和秦安瀾相處了。恐怕現在自己在她心目中,哪怕說出來的是一個單音節的字都是在討好吧。


  夏薇歡為了避免尷尬,特意躲在了角落裡,而秦安瀾站在正中間,低頭看著手機。


  電梯里分明只有自己與秦安瀾兩人,可夏薇歡總覺得屬於自己的空間只有電梯里的一角罷了。她已經刻意的低頭不去看,不去想秦安瀾,但屬於秦安瀾的氣息宛如融入了空氣之中,無處無在。


  夏薇歡微微抬起了頭,看到秦安瀾如故的將她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而今天的她還塗上了鮮艷的紅唇。


  仗著身高上的優勢,夏薇歡發現了秦安瀾兩眼下方的微微泛黑的眼袋,儘管秦安瀾化了淡妝,但依舊遮掩不住她的憔悴。


  看上去,秦安瀾昨晚沒有休息好。


  夏薇歡好奇的又多看了幾眼,又發現秦安瀾的眼睛之中暗藏著些血絲。


  昨天秦安瀾工作到那麼晚才睡,難免會有血絲的……


  夏薇歡還在打量著秦安瀾,誰知道秦安瀾忽然抬頭,掃了她一眼后,緩緩說道:「你出去,叫上肯尼后再一起上來。」


  夏薇歡還沒有答應,電梯就咔的一聲打開了。她嘆了口氣,默默的走出了電梯,她看著秦安瀾眼都不抬一下完全漠視自己的行為,夏薇歡竟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她聳了聳肩,無奈的轉身回到練舞房找了肯尼一起上樓。


  「她終於來公司啦,我還說她怎麼那麼晚都沒來呢。」肯尼拿著一本資料,笑嘻嘻的看著夏薇歡,「薇歡呀,你的好日子要來了~」


  夏薇歡被他這麼一說頓時渾身一震,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情,她還能有什麼好日子,只有寄人籬下的日子還有遭人白眼的苦日子。


  電梯準備停穩了,一想到要見到秦安瀾,夏薇歡就不由得害怕。


  肯尼見她一臉惶恐,撇了撇嘴道了聲笨蛋,然後便興沖沖的準備走進秦安瀾的辦公室。


  「肯尼你稍微等下,秦總交代了讓夏薇歡先進去。」琳達看見肯尼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她趕緊阻止道。


  肯尼聳了聳肩,不知道秦安瀾在搞什麼鬼名堂但還是老實的坐在了外面沙發上,夏薇歡不解的看著他,他又朝夏薇歡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好日子!」肯尼小聲的提醒道,一副看戲的表情。


  夏薇歡根本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緊張的推開了秦安瀾辦公室的門。一進門,夏薇歡先是看見了正握著鋼筆不停寫字的秦安瀾,而後才看見辦公室里坐在沙發上的另外一個人。


  「你好,我是聶律。」聶律看到夏薇歡的注視后,她面帶微笑的站了起來,友好的伸出了手。兩隻眼睛笑眯眯的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到好處,不讓人感覺到虛假。


  「你好,我是夏薇歡。」夏薇歡握住了聶律的手,感覺到聶律悄悄用拇指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柔軟的指腹摩挲在手背,時不時還會輕輕按幾下自己的掌心。夏薇歡詫異的看向了聶律,發現她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


  聶律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眉眼間的傲氣絲毫不斂,舉手投足都十分乾淨利落,一身筆挺的西裝將她整個人包裹的精神抖擻,頭髮紋絲不亂的盤好,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颯爽英姿的感覺。


  聶律西裝下的白襯衫的扣子緊緊扣到了最上面的一顆,整個人給夏薇歡一種嚴謹正直的感覺。


  但此時她不斷的摸索著自己的掌心,打量的視線遊走在自己的周身,這讓夏薇歡有一點但不舒服。夏薇歡想要抽離,卻被聶律緊緊握住。


  太曖昧了…這樣的姿勢,真的太曖昧了。


  夏薇歡頓時面紅耳赤,小心的睨了眼秦安瀾,希望她不要注意到自己的不對勁。


  她在秦安瀾心中的印象已經夠差的了,可不能再加上的勾三搭四的花名。


  但秦安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鋼筆,整個人嚴肅無比的盯著握手之後就完全沒有鬆手意思的兩人。


  她注意到了聶律的小動作,那種暗示性的動作讓她又有些不舒服了,到更讓她不舒服的是夏薇歡的不反抗。


  秦安瀾埋怨的看了眼夏薇歡,她忍不住開口警告聶律,「聶律,注意點。」


  聶律聽懂了秦安瀾的話里的警告,笑著鬆開了手,優雅的坐回到一旁的沙發上。


  夏薇歡直視著秦安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秦安瀾對自己的敵意越來越強了…或許秦安瀾真的覺得自己是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吧。


  夏薇歡有一瞬間的難過,為秦安瀾一點都不了解自己而難過。不過轉念一想,秦安瀾為什麼要了解她,可能在她心中自己就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而已。


  經過昨天一晚的思考,夏薇歡決定不要再那麼逆來順受了,她不想再表現出任何討好秦安瀾的意思,於是主動的向秦安瀾問道:「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秦安瀾沒想到經歷昨天的自己「提醒」之後,夏薇歡會更加畏畏縮縮,不會再有什麼過界的念頭,但沒想到她會這樣毫不退縮的與自己講話。


  「……」秦安瀾一瞬間無言,眸子與夏薇歡的視線碰上了,她微微側開了臉。


  昨天一整晚,她也沒睡好。回到卧室后依舊聽得見夏薇歡收拾餐具的聲音,就連夏薇歡打開窗這點破事她都清楚,更別說今早上夏薇歡什麼時候出門的了。


  秦安瀾也沒想到自己會那麼敏感,一整晚都在想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過直接,亦或者說是刻薄了,尤其是聽到夏薇歡房間傳來開窗的動靜時,她差點以為夏薇歡不堪重負選擇跳樓了。好在後面聽見夏薇歡的聲音了,她才鬆了一口氣。


  「當然有事。」秦安瀾發現夏薇歡雖然看上去十分的直接了當,但過了一會兒她又畏畏縮縮不安的看著自己了。


  那雙隱藏著情意的眸子悄悄的落在自己身上時,秦安瀾便感覺像是被火燙著了一般,特別的不自在。


  越來越不一樣了,有些事情開始脫離她的掌握了。


  秦安瀾不喜歡脫離自己掌握的事情。


  「之前我們的合同上說過,我們的關係不能曝光,對吧。」秦安瀾擰著眉頭,翻開她面前的那份合同,眼鏡下的那雙黑眸宛如一口深井,「然後,我們之間的關係,只維持一年,無論你是否還清我的錢,一年一滿,我們之間就結束。」


  秦安瀾的每句話都與錢掛鉤,讓夏薇歡越聽越不舒服。


  「現在,我給你個機會,你不需要再那麼煞費苦心的……」秦安瀾想說討好的,但想到昨天夏薇歡的失魂落魄模樣,她將討好兩個字吞回肚中,「服侍我。」


  說完后,秦安瀾又覺得好像這樣子描述更加……微妙了。


  但話已出口,她只能故作不在意的樣子合上了合同,看向了聶律,而後者則是朝她擠眼一笑。


  「……你就這麼看待我的?」她攥緊了拳頭,低聲說道,像極了一隻受傷的野獸。


  哪怕夏薇歡已經做好了無數次的心理準備,她已經為秦安瀾接下來將要脫口而出的討好做好了防禦準備,然而秦安瀾最後出來的服侍兩個字,又將她擊的潰不成軍。


  秦安瀾更加意外了,夏薇歡給她的感覺一向是溫和如水一般,說難聽點就是軟柿子,誰都可以捏,如今……是對自己生氣了?


  秦安瀾思索到此,不悅的皺起眉頭,她作為大債主還沒有不悅呢,憑什麼夏薇歡可以沖自己耍性子。要不是她昨天拉拉扯扯的,怎麼會鬧出這種爆料。


  「哦。無所謂。我不在乎怎麼看待你。」秦安瀾故作冷漠的迴避了夏薇歡的話題,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


  「一,」秦安瀾豎起一根手指,道:「你就老老實實藏好,等一年後我們沒關係了,你愛怎麼放飛自我就怎麼放飛自我。」


  「二,」秦安瀾緩緩滲出第二根手指,她看到夏薇歡的面色由白轉青,那眼神看上去要吃了自己一般,「趁著這次機會,提前出道。」


  「當然,不會讓你立刻出道,只是放出消息罷了。」


  「你不用擔心什麼其他事情,畢竟你現在是我的人,我當然會袒護你。對吧。」


  秦安瀾自然的說道,收回了指骨分明的手指,重新拿起桌面上的鋼筆,點了點桌面上的合同。微微上揚的語氣使人聽起來十分舒服,但她說出來的話,卻讓夏薇歡很不舒服。


  「我不需要你的袒護。」秦安瀾聽到后一怔,握緊了手中的鋼筆。


  夏薇歡無比篤定的說道,賭氣似的學著秦安瀾那上揚語氣道:「我還完你的錢,我們就沒有關係了,對吧。」


  秦安瀾皺緊了眉頭,點了點頭,算是勉強同意夏薇歡的話。


  「我不想藏著。」夏薇歡只想儘快還清秦安瀾的錢,互不拖欠。


  「你的意思是,你要出道?」秦安瀾難以置信的挑了挑眉,現在其實並不是夏薇歡出現在眾人視野中的最好時機,因為她一點都不成熟,一點能力都沒有。可能在自己的印象中,夏薇歡是有點軟弱的,甚至有點無用。但現在夏薇歡給自己的感覺,意外的強勢……


  不過她轉念一想,逃避好像也不是她所認識的夏薇歡。


  夏薇歡肯定的點了點頭。她想了很多種可能,離開秦安瀾身邊繼續去找一些零零碎碎的工種,但沒有哪一項是能比現在這條路帶給她的收益最高的。


  藝人這項職業,有天賦靠天賦,有樣貌靠樣貌,天賦不行努力來湊,樣貌不行勤奮來補。夏薇歡自認為這兩個前者自己都不算得上什麼,畢竟藝人中最不缺乏的就是好看的人。所以現在的她,只想比別人多一份努力,多一點勤奮,努力追上別人。


  辦公室里陷入了沉默,秦安瀾沒有再玩弄她的鋼筆,而是緊鎖著眉頭,雙目死死鎖在夏薇歡的身上。


  夏薇歡感受到她的目光正肆無忌憚的在自己身上掃過,不再低著頭,而是挺直了腰桿,抬起臉直視秦安瀾的打量。


  琥珀色乾淨剔透的眸子宛如一片明鏡一般將秦安瀾清晰的映了進去,眸子中的堅定與篤定與夏薇歡柔和不具有侵略性的面龐十分不符。


  秦安瀾很早就察覺到了,夏薇歡這樣的女生,眼裡太乾淨太透徹,是藏不住任何東西的。就像現在這樣,她眸子中的堅定,只需一眼便看得出來。


  不過這樣簡單易懂的夏薇歡,跟那人一點都不像呢。


  秦安瀾嘆了口氣,果然不存在一模一樣的人。


  那人眼底的算計與猜測跟眼前的夏薇歡一點都不像。


  「聶律,重新寫一份合同,給夏小姐簽。」


  「我們之前不是有過…」夏薇歡話還沒說完,忽然一份文件已經遞到了她的面前。


  「夏小姐,這回簽的是藝人合同。」聶律笑著說道,扭頭看向秦安瀾,「看來你的小貓咪挺野的嘛。」


  「聶律,你最近接觸的都是些什麼,說出來的話怎麼像二流痞子一樣。」秦安瀾冷眼看著聶律,注意到她看夏薇歡的眼神有些許曖昧,更加不爽了。


  「我接觸的人不都是你嗎,我只是有些好奇夏小姐的感情狀態而已。」聶律盯著認真看合同的夏薇歡猛看了幾眼,隨後拍了拍她的肩。


  「談過戀愛嗎?」聶律隨意的問道,說完她又笑了笑,剛剛看到夏薇歡的懵懂與臉紅,她篤定道:「這個肯定沒……」


  「談過……」夏薇歡迷茫的看向聶律,「吧?」


  「啪」的一聲,鋼筆被按在了桌面上。


  秦安瀾萬年不變的表情出現一絲裂痕,難以置通道。


  「你居然談戀愛?」


  夏薇歡驚奇的看著驚訝不已的秦安瀾,自己談過戀愛怎麼了…至於那麼驚訝嗎?


  感受到夏薇歡的注視后,秦安瀾也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大了,輕咳一聲,隨後看向聶律,一本正經的說道。


  「聶律,加上一條,合約期間必須坦誠,不得有任何欺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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