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共榮礦場
宮本誠笑著:「真是麻煩你了,你女兒的事我會辦好的。」領事立刻笑起來,拍拍宮本誠的肩膀,說會派車送他們到住處。
就這樣,四人坐著領事館的黑色專車,沿著河邊來到一家看起來很氣派的飯店門口,天色漸漸黑下來,郝運看到飯店門口嵌著「利順德飯店」五個閃著霓虹燈的大字,下面還有一行小字,郝運沒看太清楚。飯店門口有身穿紅色制服、戴白手套的服務生幫忙拉開車門,宮本誠似乎很熟悉,告訴他把行李拿進去,這服務生手腳很利索,拎著宮本誠和郝運等人的行李箱。進到飯店內,郝運看到這飯店的大堂非常寬敞,地面都是帶圖案的大塊理石磚,正中央是旋轉向上的樓梯,都鋪著厚厚的花紋地毯,扶手也是名貴的紅木。
來到前台,郝運看到台桌也是紅木,兩側點綴著鍍金雕花欄杆,牆壁全貼著壁紙,還掛著大幅的西洋油畫,很上檔次。郝運萬沒想到,民國初期的大飯店居然這麼闊氣,甚至看得他眼睛發直。很多衣著打扮講究的男男女女在大堂內進進出出,樓梯旁邊還有電梯,只不過外面的門有些老,是那種鐵制的伸縮拉門。但郝運知道,在這個年代,這種拉門已經很先進了。
郝運站在前台右側,牆上貼著用中、英、日和俄四國文字寫的價格表,他看到所有房間共分四檔,最高檔每晚十五元,有單獨衛生間和客廳,第二檔每晚十元,無客廳,三檔每晚七元,無單獨衛生間,四檔每晚四元,需與其他客人同住。
「我已經預訂好了。」宮本誠對前台里的工作人員說,「我叫宮本誠,四個房間。」
工作人員身穿筆挺的西裝,查了查本子,笑著:「是的宮本先生,讓服務生帶您上樓吧,您預訂的四個房間都在二樓。」郝運連忙說他跟秦震在一個房間就行,兩人想聊聊天。宮本誠同意了,讓工作人員改為三個。
服務生拎著行李,領四人乘電梯上去,房間內部裝飾很好,全都是歐式風格,雕花紅木大床,單獨的衛生間,還有大浴缸,床頭柜上擺著電話機。郝運和秦震共在一個房間,進屋后關上門,秦震說:「這是每晚十元的標準,在民國時期可不算便宜。」
郝運點點頭:「可不是嗎,住一晚就要十塊大洋,那些拉洋車的每個月才賺不到二十!這個宮本誠是真大方,剛才付給那個英國人就一百塊,現在住飯店,我們每晚還得好幾十,真有錢!」
「他在鞍山有鐵礦,」秦震說,「那可不是普通人能開的,開礦場,在什麼時代、什麼國家都是賺大錢的生意,而且這傢伙還有很多古董,他的錢來得快,所以我們也不用心疼。」
郝運說:「那是!說不定我們現在花的錢,都是宮本誠從中國人身上坑騙搶來的呢!」秦震笑著說這麼想就對了。
晚上,宮本誠又帶著三人到餐廳就餐,這裡的餐廳多供應西餐,小套餐一塊五每份,大套餐一塊七毛五每份,飯菜非常豐盛,郝運和秦震也沒客氣,該吃吃該喝喝。飯後還有舞會,宮本誠似乎對利順德飯店非常熟悉,還讓舞廳的大班找了兩名舞女陪郝運和秦震跳舞。夏博士對此不感冒,就呆在客房。次日大家從天津出發,來到北平,再乘火車前往奉天市。
火車到達鞍山驛,郝運對這裡太熟悉了,他穿越過來的時候,到的第一個火車站就是鞍山驛。站在月台上,郝運左右看看,似乎眼前又浮現出韓成夫婦和那個英國人吉姆。心想,也不知道那個漢奸胚子韓成現在幹什麼呢,找到機會,以後還是要好好報復報復才行。
宮本誠說:「我們就在這裡下車,會有人來接我們的,明天還要回來。」
天已經黑下來了,走出車站,遠遠看到有輛黑色汽車停在路邊,宮本誠帶著三人走過去,有司機出來,恭敬地對宮本誠行禮:「宮本先生,您辛苦了。」
「走吧。」宮本誠說道,司機把三人讓進汽車,又開出半個多小時,透過車窗,郝運看到連綿起伏的山巒,路面不太平整,有些顛簸,讓郝運的胃不太舒服。好容易到了地方,礦場大門很寬,上面是用鐵欄焊成的弧形門楣,門楣上嵌著四個大字,在暮色中也能看清,是「共榮礦場」。
郝運和秦震互相看看,郝運頓時想起之前那個死在破廟裡的馬戲團成員,臨死前說的就是「宮本先生」和「共榮」,難道就是指這個?
汽車駛進礦場,仍然看到在兩座山坡之間有長長的礦槽,在電機的驅動下慢慢移動,遠處有一些來回晃動的燈束,看來就是礦工的頭燈。郝運拿出懷錶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鐘,沒想到這麼晚了仍然有人在幹活。礦槽另一側有棟三層小樓,都亮著燈光。還能看到頂樓最左側的兩扇窗內有七八個人正在跳舞,男男女女的笑聲不時傳出。汽車慢慢在小樓前停住,司機幫四人打開車門,宮本誠說:「我已經有四五個月沒回礦場了。」
「那礦場的運轉怎麼辦?」夏博士問。
宮本誠笑著:「有個英國人給礦場當經理,由他全權負責礦場的經營。他很有經驗,礦場到目前還是經常得很好的,利潤一直不錯。」司機拎著兩口皮箱走在前,四人在後面陸續上到三樓,在走廊就能聽到開心的笑聲,還夾雜著幾句英文,比如「yes」、「oh,no」和「OK,OK」等。
秦震說:「看來這礦場的英國經理夜生活一點也不枯燥。」
「歐美人喜歡享受,」宮本誠說,「不過這個吉姆和他姐姐的舞都跳得很好,可惜他從來不願意跟中國人接觸,否則你們可以邀請他姐姐做舞伴。」
聽到「吉姆」這兩個字,郝運似乎覺得很耳熟,好像在哪裡聽過。邊走邊想了想,這時又從走廊盡頭的房間內傳出一陣男人的狂笑,同時大聲說:「Whydoyoudancelikeapig?LikeChink!」(你怎麼跳舞像豬似的?跟中國人差不多!)
夏博士皺起眉頭,這兩句話郝運也能聽懂,秦震看到他們倆的表情,就問:「怎麼了?他說什麼?」
郝運嘆口氣:「這個時代的外國人,真是不拿中國人當人!」同時他又覺得這人說話的語調也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