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跟日本人辦事
這番話說得郝運張口結舌,什麼也說不出來。徐大賀嘿嘿笑:「怎麼樣,沒想到我這個小小的庶務科的科員懂這麼多吧,就沖這點,晚上這頓飯你得請客。」郝運下意識點點頭,心裡卻在想別的事。
他越來越覺得為難,在這個民國時期,本來還打算有所作為,畢竟自己掌握很多一百年後的新生事物。上次在春生旅館對面的書店看到那本《時空影響與量子力學》之後,心中就有些打鼓,現在聽到徐大賀的話,就更加沒底了。要不是他知道自己的老家在本溪桓仁縣,估計現在都不知道手往哪放了。目前郝運知道他和父母都是桓仁縣人,沒意外的話,
到了下午時分,盧副科長拿著交涉處的文件指示,讓郝運翻譯成日語,然後跑一趟滿鐵公所,送到對外課的課長前田利夫手裡。郝運看到這文件裝在大號的牛皮紙公文袋中,袋口還封著火漆,火漆上印有帶「奉天」兩個小字的漆章。盧副科長走後,徐大賀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差事!日本人那副德性我可見過,對中國人就沒給過好臉。我就不明白了,在咱們中國人的地盤上,怎麼一個個都跟大爺似的?我爸跟我說話也沒這樣啊!」
「不至於打我罵我吧?」郝運問。
徐大賀說:「打你也許不會,但罵你就不好說了!以前我跟小趙去過一次中央廣場西邊的那個滿洲礦業公司,好像小趙翻譯錯了兩個日文單詞,那個姓酒井的經理罵了小趙半個小時,我聽不懂,出來之後小趙跟我說,酒井經理罵他們中國人都笨得像豬,這麼簡單的詞也能翻譯錯,要是造成重大損失,他把全家殺掉也賠不起。」
郝運問:「有這麼邪乎?這幫日本鬼子,真他媽不是東西。」徐大賀連忙豎起手指做了個「噓」的姿勢,讓他小聲點兒,被別人聽到就不好了,誰知道交涉處里有沒有跟日本人關係好的,到時候捅給日本人,可不好玩。
「能嗎?」郝運問,「這可是奉天的行省公署分處啊,中國人怎麼能做這事,那不是漢奸嗎?」
徐大賀哼了聲,低聲說:「誰說不是呢!去年有個同仁就因為喝酒的時候罵了兩句日本人不是東西,沒幾天就被警察署帶走,說是有人舉報他在家裡窩藏煙土,一搜還真有好幾包,硬是關進監獄,到現在都沒出來,聽說還在監獄里天天讓人打!」把郝運嚇得臉發白,連忙左右看看,不放心,又跑到門口觀察走廊,確認沒人才回來。
拿著公文袋出了交涉處,郝運知道瀋陽的內城就那麼大,無論東南還是西北,距離也就兩三公里,而從交涉處到滿鐵公所就更近,在奉天地圖上顯示,就是從故宮西邊到東邊而已,最多不超過七八百米。沿著省公署這條大街一直往東,半路上看到有個裁縫店,想起陳科長說的話,政府機關的男性工作人員都要穿西裝或者中山裝,於是就進去問了價錢。一套西裝二十,一套中山裝是十五,郝運身上有三百塊錢,自然不在話下,於是就訂了兩套黑色的,一中一西,讓店主加急裁剪。
來到滿鐵公所,門口有一名日本士兵把守,穿著土黃色的軍服,戴護頸軍帽,但並沒看到持槍。看到這位的打扮,郝運心想以前看到的都是抗日電視劇里的,現在算是看到真人。同時也告誡自己,別看這日本兵沒拿槍,估計只是不想引人注意,畢竟這滿鐵公所不是軍事機構,千萬別當兒戲,這可不是在拍戲呢,人家也不會相信自己是從一百年後的新中國穿越而來。要是不當回事,輕則挨打,重則可能會丟小命,早晨在醫院挨鐮田彌助那記耳光就是個例子。再加上徐大賀剛才說的話,這都是教訓,必須牢記。
到現在,郝運已經漸漸接受自己真的穿越到民國這個事實了,也不再相信這個民國時期的瀋陽是什麼所謂的「圈套」,於是他打起精神,走到公所的大門口,向把守的日本兵出示了自己的工作證件和來意,日本兵看過證件,就用崗亭中的電話機叫了個人出來,帶領郝運進去。這人表情很嚴肅,在門口用日語問了郝運很多問題,又仔細查看證件,打電話給交涉處核實,最後才讓他進院。郝運拿著公文袋跟這人走進公所,從側門上到二樓,來到掛有「對外課」小牌的房門前。這人敲門進去,郝運看到屋裡跟交涉處各科辦公室差不多,也都是一張張桌子和辦公人員。
「這位就是前田課長。」這人介紹完就站著不動,絲毫沒要走的意思。郝運連忙恭敬地行禮,前田課長也挺有禮貌,居然還給郝運還了個禮。打開文件袋看完文件,前田課長點了點頭:「翻譯得很好,有您在庶務科,我們之間的合作就會更加愉快,等我們有了回復,會再給交涉處打電話的。辛苦了郝先生,請回吧!」
郝運鬆了口氣,又在剛才那人的帶領下順原路下到一樓。這人邊走邊對郝運說:「滿鐵公所是大日本帝國在奉天的重要科研機構,是科研重地。你們這些中國人,無論什麼原因進出,都必須有公所的日本人全程跟隨,絕對不能私自行動,否則後果會很嚴重,明白了嗎?」郝運連連點頭稱是,暗想什麼叫跟隨,不就是監視嗎。
這人把郝運「送」出公所大門,他才算鬆了口氣,這時看到旁邊停著輛黑色汽車,有兩個男人站在旁邊用中文交談,其中一個男人的聲音非常耳熟,就多看了兩眼,沒想到這兩位居然都認識,一個就是昨晚被警察從破廟中解救出來的秦孝白,另一個是韓成!
兩人也無意中看到了郝運,秦孝白倒是沒什麼反應,畢竟他沒見過郝運,但韓成就不同了,他臉色大變,表情非常複雜。郝運看到他們在一塊,並不覺得有多奇怪,都住在金銀庫衚衕的小洋樓,是鄰居,而且在奉天也都是有頭有臉的有錢人,是朋友也很正常。他恨得牙根發癢,心想韓成這個狗東西,自己在鞍山驛的時候跟英國人吉姆發生衝突也是為了給他們夫婦解圍,沒想到這傢伙恩將仇報,居然捅給鞍山警察署,不然自己也不會在大東巡警分署吃那麼多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