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排斥反應
宮本純一郎坐在大屏幕前,不時操作電腦按鍵,調整攝像頭的角度和焦距,再結合嚴文西的手術機器人數千倍的放大畫面,認真看著嚴文西的縫合過程。進行到一半時,郎醫生把手術台的活兒全都交給那位男醫生,他坐到手術機器人儀器的另一側,也把頭埋進觀察窗,雙手伸進另一組操縱桿內。兩人共同操縱一對機械手臂,同時縫合傅觀山和大黃狗之間的仿生血管。他們倆縫合都是同一組,一個縫頭,一個就縫尾,幾乎同時完成。
主要血管縫合完后,就是開始縫合微血管,這種血管非常細,直徑只有不到十微米,但在手術機器人的千倍放大鏡下,這些血管變成了約十毫米粗細,比鉛筆還要粗,縫合起來自然方便得多。但微血管的數量太多了,在近百倍的放大畫面下能看到,簡直就像一張張密密麻麻的血管網。仿生血管數量再多,也沒有真正的微血管多,兩人也只能挑主要的連接,無法全部連通。
當最後完成時,已經足足過去九個小時,宮本純一郎雙眼累得通紅,在這過程中,嚴文西和郎院長也休息兩次,每次二十分鐘,不然這麼高強度的工作,非累昏不可。
「血管縫合結束,開始觀察。」揚聲器傳出嚴文西疲憊的聲音。三名醫生離開手術室,在護士的幫助下脫掉手術服,回到監控室,都累得臉色很差。
宮本純一郎分別與三人握了握手:「你們辛苦了,快去休息。」郎醫生安排兩名醫生和兩名護士對傅觀山和大黃狗進行24小時嚴密護理,大屏幕上的數字,都是傅觀山的腦袋和大黃狗身體的各項指標,有傅觀山的腦電波強度、眼球神經運動量、腦幹神經傳輸速度,而大黃狗的更多,什麼心跳頻率、體溫、血壓、各臟器的工作狀態等。
離開監控器,宮本純一郎打了兩個大大的呵欠,六十歲的人,連續聚精會神地盯著屏幕看了八九個小時,他已經累得雙腿發軟,眼前也陣陣發黑。好容易走回到卧室,宮本純一郎疲憊地躺下,摘掉眼鏡,手抖個不停,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好半天才慢慢緩解,緊閉雙眼,沒出十秒鐘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宮本純一郎忽然被敲門聲叫醒,他十分不情願地問:「是誰?」
「宮本先生,是我啊,出大事啦!」是傅豐。宮本純一郎爬起,立刻打開門,傅豐讓他快到監控室去看看,在傅豐的攙扶下,兩人回到監控室,看到大屏幕上有幾組數字正在閃爍,旁邊還有紅色的三角形圖標也在快速閃著。郎醫生和兩名醫生站在屏幕前,都很緊張。
宮本純一郎問:「怎麼回事?」
郎醫生說:「大黃狗體內的血液與人的血型產生嚴重排斥反應。」
「之前不是做過很多次血液試驗了嗎?」宮本純一郎問。
郎醫生點頭:「但試驗畢竟只是試驗,小規模的,一旦在體內開始流動,大腦就會敏感地發現目前正在循環的血液配型不同,於是中樞神經發出指令,讓血壓急劇升高、心率也加快了幾乎一倍。」
宮本純一郎問:「怎麼解決?」
郎醫生無奈地說:「沒有太好的解決方案,只能大量輸入跟人體相同血型的血液,最少也要1200毫升。」
「這不是很容易嗎?」宮本純一郎問,「難道中國的醫院和血庫都找不出跟傅觀山血型相同的血液?我不相信!」
郎醫生說:「光血液相同,還是不最保險的辦法,最好這種血液中所包含的DNA序列與人體相同,越接近越好。所以最好輸的是這個人的至親,比如親兄弟、姐夫、父母和兒女。」
宮本純一郎說:「那還不快去找,他不是有個女兒嗎?你的堂妹,傅思琴?」
傅豐表示很為難:「她……不太同意輸血,因為傅思琴從小就體弱多病,經常貧血,所以從她身體中要是抽出1200毫升的血來,她可能會嚴重貧血。」
「為什麼不能分次抽血?」宮本純一郎問道,「比如分為五次,每次只抽出200毫升血液,然後在每次給她抽血之後,再馬上輸進相同數量的血液。她又沒動手術,對血液的要求沒那麼高,血型相同就行,對不對?」
郎醫生說:「應該沒問題,只是人體對外來血液的DNA同化需要時間,如果是200毫升左右的話,怎麼也得三到四個小時,只能每隔三、四個小時抽出200毫升。」傅豐看了看他,卻沒說話。
宮本純一郎問:「傅總,你為什麼不回答?還有什麼困難?」
傅豐說:「這個……我怕傅思琴不同意。」
「為什麼」宮本純一郎疑惑地問,「又不是光抽不輸,我們不是殺人犯!她有什麼可擔心的?這邊抽出200毫升,那邊就立刻給她體內補進200毫升,根本不會有貧血的感覺!」
傅豐很為難:「您不了解,這個堂妹脾氣很怪,不會同意的事,怎麼勸都沒用。」
宮本純一郎很生氣:「那就把她叫來,我親自跟她談。」
「還是我先去找她談吧。」傅豐連忙說。
最後,傅豐告訴宮本純一郎稱已經勉強說服傅思琴輸血,宮本純一郎也沒再多講。他站在監控室,親眼看著傅思琴躺在椅中,右邊胳膊抽出血液,左邊胳膊輸進。很快就抽出200毫升血液,因為同進同出,所以傅思琴沒有任何不適之感。
此時的傅觀山看上去很奇怪,脖頸和身體中間有不到三公分的空隙,血管全都斷開,只有中間的脊椎還連著。而傅觀山的眼睛有時候還會慢慢睜開,只是完全不能轉動眼珠,幾秒鐘后又慢慢閉上,看起來相當恐怖。抽血的時候,傅思琴獃獃地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傅觀山,表情很哀傷。
「其實我很好奇,」宮本純一郎問,「你到底是怎麼對他解釋要把她父親的腦袋安在狗身上,而她卻沒有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