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人頭狗的自白
「怎麼能把我和狗關在一起?」傅觀山爬起來,用力拍著金屬門,「這是對我的侮辱!傅豐,你這個混蛋,要殺要剮也不能侮辱我的人格,我怎麼也是傅觀海的哥哥,圓易公司的投資人之一,為什麼非要這麼侮辱我……」他罵了一陣,忽然從玻璃窗的反影中看到身後有個光頭中年男子看著自己,他嚇壞了。
這屋子並不大,也就不到十二三平米,那個白色狗舍也不可能再藏得下成年人,傅觀山連忙回頭,頓時嚇得後退幾步。
大黑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爬出來,站在傅觀山的背後,光頭中年男子的腦袋就安在那條大黑狗脖子上,看起來很詭異。臉上纏著很多紗布,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位。雙眼無神,很獃滯地看著傅觀山。
傅觀山之前在投資人大會看過嚴文西的直播,也是光頭男人,安在牛身上,但畢竟是在會議室里看電視,現在這怪物就在面前,而且還是大黑狗的身體,就更嚇人。傅觀山渾身發抖,後面就是金屬門,沒地方退,只好朝左側移動。大黑狗前腿動了動,將身體對著他的方向。
「你……你到底什麼東西?」傅觀山問。他也覺得自己的問題很蠢,但這畢竟是個人的腦袋,所以還是下意識把「它」當成人來對待。
大黑狗往前走幾步,脖子上的那顆人頭極不協調地橫著晃動,看起來就像恐怖電影中的那種怪獸。傅觀山連續後退:「你、你別過來!離我遠點兒!」大黑狗立刻站住,似乎聽得懂,傅觀山又要罵,忽然看到這光頭男人眼睛里竟流下眼淚。
傅觀山說:「你、你到底是人是狗?」
大黑狗的身體趴下來,腦袋還仍然立著,用左前爪不停地扒著自己臉上的紗布,然後再換成右前爪,似乎要把紗布抓掉。試了幾次都不行,因為傅觀山看到這狗的四個爪子的爪鉤都被拔掉,根本沒有能抓的工具,大黑狗的腦袋隔著紗布發出「嗚嗚」聲。
不知道為什麼,傅觀山竟從這種聲音中聽出幾分哀求來。他心驚膽戰地看著這個人頭狗身的怪物,問:「你要幹什麼?」
「嗚嗚嗚。」大黑狗仍然徒勞地用爪子去撓臉上的紗布,同時低下頭,像是在對傅觀山作揖。傅觀山越來越覺得疑惑,他認為,這條大黑狗和人頭的怪物雖然嚇人,但卻並沒表現出什麼攻擊力,反倒像是有求於自己。
傅觀山活了七十歲,已經不像年輕時那麼怕死,而且也是見過大見面的人。他穩了穩神,慢慢蹲下來:「你是要把紗布給摘下來?」
大黑狗居然點了點頭!傅觀山的心怦怦跳,大黑狗慢慢往前走,傅觀山手在顫抖,雙腿也有些發軟,但強忍著沒動地方。當大黑狗把腦袋湊到傅觀山面前時,他壯起膽子,伸手慢慢去捏大黑狗臉上的紗布。大黑狗並沒有動,就在這時,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大黑狗連忙後退,一直退到狗舍處,將腦袋鑽進狗舍,繼續趴著一動不動。
有人將金屬門的一個小門打開,推進一份快餐,又放了瓶礦泉水進去,說:「吃吧!限時十分鐘,我來收。」傅觀山走過去,隔著快餐的透明塑料蓋看到裡面有半盒米飯,另外有三個菜,居然有肉有素。傅觀山打開盒蓋,立刻傳出菜香味,他這時才感到肚子咕咕叫,馬上大吃起來。
吃喝完畢,果然又有人來把東西收走。傅觀山打了個嗝,按理說他每天吃的飯菜要比這講究得多,但卻從來沒吃這麼香過。收東西的人剛走,大黑狗就又從狗舍里爬出來,明顯是裝的,而不是真的在睡覺。
傅觀山心想這狗也不知道是人還是狗的思維,還真聰明。
大黑狗又走到傅觀山面前,獃獃看著他。現在傅觀山已經不再害怕,他蹲下身體,輕輕用手解開人頭腦後面的紗布扣結,一層層將纏在狗頭上的紗布解開。最後全都解開了,這張臉顯露出來,是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大概五十歲左右,鼻樑挺直,嘴唇緊閉,顯得很堅毅。傅觀山原本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認為能被手術安在狗脖子上的人,長相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是個醜陋如鬼的人也不奇怪,但現在看到這男人不但不醜,反而還有些英俊時,倒意外得多。
「你、你是……是誰啊?」傅觀山問。
這男人張了張嘴:發出的全都是毫無意義的音調。傅觀山問了半天,最後放棄。這男人似乎不死心,在傅觀山面前左晃晃、右晃晃,好像讓他再試試。
傅觀山就問:「你的名字是?」
「哦……噝、噝……嘻,嘻……呼呼……」這男人仍然發出跟剛才同樣的一串音調。傅觀山覺得,這並不是無意義的發音,兩次完全相同,說明有所代表,忽然他想到,這個「哦……噝」會不會是「我……是」呢?
想到這裡,傅觀山又問道:「你是想說『我是』嗎?」
這男人慢慢點頭。傅觀山激動起來,讓它再說一次。這男人張開嘴:「哦……噝……嘻……咈……」這次發音有了變化,最後的「呼」變成「咈」,看來是更加準確了。傅觀山知道前兩個字是「我」和「是」,但后兩個還不知道,他再問兩遍,仍然相同。
仔細觀察這個狗身人頭的怪物,傅觀山發現這人從脖子根部的喉嚨位置就被切斷,連接在黑狗脖頸,很明顯,他的聲帶也有很大缺失,如果這個部位完整,哪怕他的身體已經被換成狗或者什麼動物,只要能控制肺部出氣,就可以讓空氣通過聲帶產生震動,出來的聲音仍然是人的。
「我是,我是誰?你到底是誰?」傅觀山坐在地上問。
大黑狗頭上的男人又流淚,用爪子在地上划,好像在寫字。傅觀山立刻明白:「對啊,你可以寫字,寫姓名就行!」在大黑狗寫的時候,傅觀山又想,就算寫了又怎樣,自己又不認識這個人,還是白費。因為傅觀山回憶過,在他比較熟悉的人當中,這一兩年都沒有誰去世,但又想,不排除這個人頭狗身的手術是在數年前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