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

  「二老爺好。」


  「凌雅閣」守門的小廝看見新德澤挑著燈籠過來了,遠遠的便行了禮。


  男人擺擺手,問道:「大老爺在嗎?」


  「在書房呢,奴才領你過去。」這二老爺雖是庶出,卻也是個有本事的。整個新府的生意都是他在照料,且勢頭蒸蒸日上……小廝絲毫不敢怠慢,說著話就把人往屋裡請。


  新德澤在讀《論語》,讀到


  「大哥……」


  他聽見聲音抬眼去看:「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坐吧。」


  有小廝端了茶水上來。


  「我回府後聽說了今天的事……」新德育眯了眯眼,他和這位大他兩歲的大哥關係不錯。從小也算是一起長大的。雖然偶爾也會因為某一件事情出現一點分歧,那都無傷大雅。


  在大是大非或有關家族榮辱這一塊,兩兄弟勢必要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以大局為重。


  他對老太太這些年過於苛刻四弟這一塊,也很不滿。不過,他身為庶子,在老太太面前也不怎麼說得上話……可不管怎麼說,這顧望舒也是父親在世時收的養子,這事外界也大都知道 ……弄到今天這個地步,實在是太難看了些。


  「我和母親談過了。」新德澤淡淡開口:「……她最後選擇讓步……以後顧望舒的事情她也不會再參與。」


  「只是……」


  「怎麼?」新德育問道。


  「母親說,以後無大事就不要去「念慈苑」了,她要專心禮佛。」


  「……」新德育是做生意的人,腦筋轉的比誰都快,他頃刻之間便想通了其中的關卡。


  不過,這大哥是如何說服的老太太,他還真是好奇。


  「那四弟現在如何了?」


  「你大嫂暫時把他安置在宣哥兒的「墨竹軒」,等傷勢好些之後,再為他單獨辟出一間院子。」


  「這兩天閑暇的時候,你也去看看他。」


  「父親走後這幾年,由於母親的關係,我們和他確實太疏遠了。」


  新德育點頭稱是,兩兄弟又說了些閑話,他看大哥精神有些不濟,才起身告辭。


  第二天上午,顧望舒難得清醒,他吃藥後由虎子扶著在屋裡走了一圈。總是躺著,感覺腿腳都酸軟了。


  新德育拿著補品過來的時候,他愣了下才開口:「二哥……」


  「四弟,我來看看你。」男人說著話,就讓隨行的小廝把帶來的東西遞了過去。


  虎子伸手接過,放到小几上,給他倒茶。


  「已經好多了,多謝二哥惦記。」他聲音很冷淡。在顧望舒的記憶里,自從新老太爺去后,他和新德育就沒再見過面了。


  「……以後,有什麼麻煩事可以直接讓小廝去找我。日子還長,我們兄弟們得好好處。」


  「是。」顧望舒很疏離,話也不多。


  新德育是個精明人,他大約明白這位四弟不和他親近的原因。只是每個人都會有不得已的難處,也不指望誰都能體諒,表面能過去就行了。


  男人喝著茶,一句往事不提,只關心他目前的身體狀況,說了許多場面上的漂亮話后,又略坐了會,才離去。


  「主子,二爺來瞧您是好事,我怎麼看著您反而淡淡的?」虎子把人送了出去,回來和顧望舒說話。


  「咱們吃不飽穿不暖的那些日子,他可來過?」


  「……」


  「無緣無故被府里下人折磨的時候,他也從未開口制止。」


  「……」


  「你以為這些事他都不知道?論機敏聰慧,在人情世故這一塊,新府二老爺可比大老爺強多了……」


  顧望舒話說一半,回頭看虎子一臉蒙圈的模樣,搖了搖頭:「罷了,你也不懂。出去忙吧,我想歇會。」


  「哦……」虎子退了幾步,把門關好,轉身出去了。他今天早上起來時,看見大少爺在院里練拳,虎虎生風、很有氣勢。


  他看的心裡痒痒,就偷偷跟著學了兩招,剛好這會沒事,可以再練兩下。


  新荷這日沒過來,她昨晚大概是走夜路沾了寒氣,到「蓮苑」后便有些發燒。劉大夫給開了幾劑葯,雲朵便攔著她不讓出去了。理由很充分,說是現在四爺身體虛弱又病著,若是再讓她傳染了風寒就更不好了。


  不過,她也沒老實閑著,指使著小丫頭給「墨竹軒」送了很多吃的東西。有核桃糕,綠豆餅,還有一小籃福橘。


  福橘是秦氏讓采月給送來的,她吃著很新鮮、又酸又甜,就想起顧望舒一直吃藥嘴裡寡淡,就讓他也嘗嘗。


  臨走時,她交待了小丫頭好幾次,說要是四爺問起她,不要說病了。就說「芳菲閣」的林師傅給布置了太多作業,她走不開。


  「荷姐兒,感覺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秦氏向劉大夫詢問顧望舒傷勢時,聽說女孩兒病了,忙領著兩個大丫頭就趕來了。


  「母親,我沒事。」新荷從塌上下來,小跑著撲進了秦氏懷裡。


  「荷姐兒乖一點哈……都病了還不老實。」


  話雖是這樣說,秦氏還是把女孩兒抱了起來,小心地看她臉色。


  陽光透過槅窗照進來,一室靜謐。


  「母親,你後背還疼嗎?」


  「摸過藥膏好多了……你祖母也沒有下狠手。」秦氏護著女孩兒坐在靠背椅上,和她說話。


  「昨天,我沒有聽祖母的話,她會很傷心吧……」新荷低下頭去,她並不是有意要和新老太太做對的。


  「傻荷姐兒,都過去了哈。」秦氏拍著女孩兒的後背,輕聲安慰她。今日上朝前,新德澤去了「德惠苑」用早膳,特意把新老太太的話和她傳達了一遍,意思是讓她別無故去打擾母親。


  「以後,別去「念慈苑」了。」她交待道。


  新荷很詫異:「為什麼?」


  「你祖母專心禮佛,不管雜事了。」


  新荷「嗯」了一聲,知道是自己傷到祖母的心。她摟緊秦氏的脖子,半響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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