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2

  采月幫著秦氏重新挽了髮髻……轉身把花貓似的嫡小姐摟在懷裡,開口哄她:「姐兒,待會讓奴婢抱著你走,好不好?」


  新荷本來想開口拒絕的,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折騰了一上午,實在是累極了,腳軟腿軟的……她索性點點頭,偎進了采月的懷裡。


  「墨竹軒」離柴房並不遠,大約兩個夾道的距離。想必這也是秦氏選擇讓顧望舒來這裡醫治、休養的原因。


  柴房又臟又潮,實在不是一個「病人」該待的地方。


  「墨竹軒」是個有五間上房的四合院,裡面種植的大多都是竹子。看著很雅緻、氣派。新明宣是大房的庶長子,又有功名在身,秦氏就更厚待了他些。


  一行人到新明宣的住處時,他屋裡的管事婆子出來迎接……說是大少爺去了族裡的學堂,要晚上才能回。


  秦氏指使著下人把東邊的廂房收拾出來,把顧望舒先抬進去。


  這婆子姓孫,是新府的老人了,當年也是秦氏的心腹。只因她做事穩重又不多話,她才把她指給「墨竹軒」做了管事。也算是熬出了頭。


  「大小姐,奴婢們幫你梳洗下吧。」新明宣的兩個大丫頭竹青、竹音給秦氏行過禮后,去接采月懷裡的新荷。


  「不用你們抱,我自己走。」她從采月懷裡掙脫出來,軟嚅著開口。


  「……好。」


  等採風領著劉賓趕到「墨竹軒」的時候,顧望舒已經以趴卧的姿勢「躺」了在床上。


  「大太太好。」劉賓恭敬地行了個禮。


  秦氏擺擺手,指了指床上:「別多禮了……先給他診治吧。」


  劉賓答應了聲,坐到床邊的杌子上給顧望舒把脈。他眉頭緊皺,片刻后說道:「肝氣鬱結,氣血兩虛,又傷勢嚴重……我現在開個方子,馬上把葯熬上,濃濃的給他服下,只要晚上不發燒就沒什麼大事。」


  「好,麻煩了。」秦氏看了眼孫婆子,讓她安排人去跟著劉大夫抓藥。


  新荷這時候被梳洗乾淨帶了過來。小姑娘睜著大眼睛看了一圈,抬頭問:「母親,四叔會有事嗎?」


  「不會的,放心。」秦氏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小臉,回頭吩咐虎子去和幾個小廝一起燒熱水來給顧望舒擦身。


  在她印象里這孩子應該比宣哥兒還大一歲,個子長得是挺高了,就是特別瘦。想來宣哥兒的衣服他也能穿。


  「把你們大少爺乾淨的裡衣拿過來一套,放到四爺屋裡。」她看了眼竹音,開口道。


  「是,太太。」


  ……


  一番忙亂后,顧望舒被餵了葯沉沉睡去。


  新荷看著少年臉色雪白、無比虛弱的模樣,心裡一陣后怕,如果今天四叔被祖母一直打下去,搞不好真就出了人命。


  秦氏安排了孫婆子幾句,就要領著新荷離開。時辰已經不早了,再過一會,大約新德澤也該下朝回來了。如今這事情鬧得這樣大,估計一邁進新府就會知道了……與其在別人那裡聽說閑話,倒不如她親自給他講明白。


  畢竟,違逆長輩確實是不應該,無論是因為什麼事情……尤其在百善孝為先的夫君這裡。


  「母親,我還不想走……」新荷癟了癟嘴。


  「你留在這裡能做什麼?你四叔不會有事的,你瞅瞅你造這一身,像什麼樣子……」


  「母親……」新荷拽著秦氏的衣袖試圖撒嬌。


  「把你們主子帶回去。」秦氏交待雲朵、雲玲,眼神少有的認真。


  雲朵答應了一聲,蹲下身把新荷抱起就往外走,「我不,母親……放下我……」


  秦氏看了眼被丫頭抱著不停掙扎的女兒,搖了搖頭,也領著人離開了。


  「姐兒,姐兒……」雲玲小跑跟在雲朵後面,小聲和她商量:「我們先回蓮苑,梳洗后再偷偷回來,那時候夫人肯定不在了……這樣好不好?」


  新荷眼珠轉了轉,回頭誇她:「還是你聰明。」


  新德澤處理完公務,一進新府,就在前院門廊處看見了秦氏。他一愣神,問:「怎麼親自來了這裡?」


  秦氏溫婉一笑,低聲回他:「一天不見,便想著……提前看到你。」


  她甚少說這樣的話,新德澤心裡一熱,握住了妻子的手。


  「剛好也有件事要和你說……」


  「嗯?」享受著妻子的濃情蜜意,男人整個看起來很是愉悅。


  兩人難得有這樣相處的時刻,丫頭小廝們也極有眼色的遠遠跟在後面。


  秦氏輕聲細語的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著重提了顧望舒被打到渾身是血、昏迷不醒……又提了女兒也險些被鞭打,嚇到一直哭泣。


  男人俊眉緊皺,緊了緊妻子的手:「難為你了,母親年紀大了,許多事你要多擔待著……」他不太懂上輩人之間的恩怨。母親也從未向他提及過往事。


  新德澤想起父親臨走時的場景,他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囑咐他要好好照顧顧望舒……


  以前,無論母親做什麼,都是內院的事,他也不好插手,總覺得也是孝順……但如今,卻不能再放之任之了,顧望舒無論如何也是一條人命,更何況還是父親特意交待過的。


  父親所託之事他從未做到,想來,也是大不孝了。心裡突然就很愧疚。他轉身和秦氏說話:「你先回去,我去母親那裡,和她好好談談。」


  「好,那你早點回,我等你。」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領著小廝往「念慈苑」去了。


  秦氏站在原地發了會呆,她剛剛說的事情雖然誇張了些,但卻都是實情。誰沒有點私心呢。老太太在新府說一不二,夫君更是個孝順的。


  她也沒別的心思,只想著她的荷姐兒不能憑白受委屈,她就這一個女孩兒。能護多少就是多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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