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共同的敵人
那個名叫元村恭平的日本人說，八年前的人腦移植手術，提供大腦的一方是周鶴鳴，並沒有說捐贈身體的人是誰，但他提到捐贈身體的人是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該不會就是我吧！
剛開始生出這個念頭，卓然大腦里好像有另一個自己在嘲笑這個想法非常荒誕。但他越是想的深入，反而越覺得有這種可能。
卓然首先想到的人是許辰璐，他是人腦移植手術的重要參與者，也是解開整件事的一把關鍵鑰匙。
殺害許辰璐的人是潘文，而潘文實際上是高健的人。當然，關於潘文是高健手下的事，是警局經過分析推理得出來的結論。但這個結論是依照嚴密的邏輯推理而出的，其效力堪比事實。
所以真正要殺害許辰璐的人其實就是高健。警方的人根據已經掌握的資料，也知道高健實際上是為暗黑派做事。
高健借潘文的手除掉許辰璐，目的可想而知，是為了掩蓋八年前的人腦移植手術。雖然高健為暗黑派做事，但並不能說是暗黑派指使他這樣做的，因為暗黑派對八年前的那場手術並不十分知情，他們甚至覺得那場手術是個騙局。
難道說，高健才是八年前那場神秘手術的幕後主使？
在高健出事之前，卓然感覺，高健一直把自己當成是他最好的朋友，起碼他一直在刻意營造這種感覺。高健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卓然苦思冥想，只想到一種可能，他身上有讓高健不得不這麼做的必須理由：他是八年前那場人腦移植手術，捐贈身體的人。不對，應該說，他是大腦的擁有者，而捐贈身體的人是趙思一，所以他才會和趙思一長得一模一樣。
看來我無論如何要見那個日本人一面，他能幫我印證好多想法。短短几分鐘，卓然的大腦因為想著這些事，臉上不知變換了幾種表情，坐在他對面的邱軍早已經睜大了眼睛，盯著他看了好一陣，終於忍不出開口：「我說，你是想到了什麼啊？」
邱軍的話將卓然的思緒拉到了現實。他把略顯犀利的目光移到邱軍臉上，說：「你不是在追查高老闆么？我想到了一些和他有關的事。」
「哦？說來聽聽？」
卓然苦笑：「都是一些不成熟的想法，暫時沒什麼想說的。」
「好吧。」邱軍淡淡一笑，隨即說，「我倒是有些和高老闆有關的事想和你分享一下。」
「您請講吧。」卓然心裡很感興趣，但表情並不著急。
邱軍略一點頭，緩緩開口：「我目前所管理的地下城，其實是殷忠一手創建的，然而地下城正式投入運營后，殷忠卻不見了，我們誰也聯繫不上他，也找不到這個人。
「那段時間，我們都以為他已經不在人世了。最失落的人莫過於我，殷忠對我如師如父，教會了我很多技能和一些做人的道理。
「殷忠消失大概半年左右，高老闆出現了。他來到地下城，帶來了很多和殷忠有關的消息。都是一些音頻文件。音頻里說話的人的確是殷忠的聲音，他說自己現在很好，由於身體原因暫時住在高老闆那，並讓我在地下城給高老闆安排工作。
「殷忠的命令我當然不能違抗，而且知道他還建在，我也十分開心，感覺心裡踏實了好多。
「我很快依照他的命令，讓高老闆在地下城做最高級的工作，修改記憶。我曾問過高老闆，他和殷忠之間是什麼關係，高老闆卻含糊其辭。他不明說，我也不好一再追問，只能勉強認為他有他不說的道理。
「那段時間，我也數次同他提出想和殷忠見一面，可都被高老闆婉拒了。
「我也懷疑過殷忠音頻的真實性，找專業的人員做過鑒定，然而專業的人士稱，他們經過聲音碼解析，十分確定音頻里的聲音，和殷忠之前留下來的音頻記錄，確實是同一個人發出來的。
「專業人士的鑒定無異於給我吃了一顆定心丸，讓我暫時放下心來。但陰霾也從那個時候開始了。高老闆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冷漠陰暗，深不可測。可以這麼說，有他出現的地方，都有一種難以言語的黑暗氣場，總之他既危險又十分不可控，我曾有無數次想把他趕出地下城的衝動，卻又無奈於殷忠對他的特殊關照。
「當然，我現在已經知道，殷忠早就不在人世了，高健利用殷忠，把我們耍得團團轉。殷忠或許就是被他害死的。」
「那些音頻是怎麼回事呢？」卓然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可以造假。上海有一個名叫幻影科技的地方，那裡能生產出市面上大多音頻解碼設備識別不了的模擬音頻。只要有原聲資料，可以模擬任何人的聲音。」
「原來您也知道幻影科技？」
邱軍笑了出來：「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吧。」
「我去過那。」卓然說。
「哦？幹什麼去了？」
「和咱們聊得事無關，三言兩語又說不清，還是不說了吧，您又是怎麼知道那裡的呢？」
邱軍頗為得意地笑著說：「幻影科技有一名員工也為地下城服務。」
「哦？是哪一個呢？」
「南黎辰。你認識？」
卓然閉上眼努力回憶了一番，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一張帥氣卻又稍顯冷漠的臉。「見過，但不算認識。」
兩人的聊天進行到尾聲時，邱軍對卓然說：「今天之所以和你分享這麼多信息，是因為我把你當成自己的戰友。」
戰友這個詞卓然已經是第二次聽了，第一個把他當成戰友的人是劉雨欣。現在想來，他們或許都有共同的敵人，高老闆。不知道這個危險的人現在在什麼地方。
回到診所后，卓然開始收拾出門必備的東西。鄭琳察覺到他有出遠門的意思，對著卓然正在忙碌的背影問：「你要走？」
「嗯。」卓然輕輕應了一聲，又過了一小會，才停下手裡的動作，緩慢地轉過頭，「我要去成都。」
鄭琳記得自己剛找到他時，他就要去成都。「一定要去么？」鄭琳說完，輕輕咬住嘴唇。
卓然深吸了一口氣：「一定要去，放心，我會儘快回來。」他頓了頓，一臉真誠地盯著鄭琳說，「或許，你也可以和我一起去。」
鄭琳無聲地笑了：「我還是留在這等你吧，我去了也沒什麼實際的用途。」
「好吧。」卓然轉回身，繼續收拾東西。
卓然臨出門前，鄭琳看著他，滿眼的不舍。她更多的是感到害怕，每當夜晚來臨，她便會想到死亡。卓然在，她心裡還能稍稍踏實些，卓然離開，她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夜晚。
「那我走了。」卓然深吸一口氣后，喃喃說道。
「嗯，希望我能等到你回來。」
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的卓然，心裡的脆弱瞬間被擊中，連體內對鄭琳之前做法僅存的恨意也在剎那間全然消失。眼前這個有著喬若琳面容的女人其實也十分可憐。
兩人對望了一陣后，彼此的眼圈都紅了。卓然準備轉身的前一秒，鄭琳終於失控，撲到他懷裡哭了。卓然非但沒有拒絕，反而伸手抱了抱她：「辦完了事，我就立刻回來，放心，你一定能等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