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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頹枝重開日(三)

  此為防盜章  閉目昏睡了一日, 第二日清晨她在一片爆竹聲和歡笑聲中疲憊地睜開眼。


  不知是哪家接新娘,那歡慶的鑼鼓和鞭炮震天響。她聽到人群的笑鬧,聽到孩童高高唱起的童謠:「新嫁娘、穿嫁衣、帶金銀,晨起時來對銅鏡, 畫完眉來描朱唇!房外新郎騎紅馬, 紅馬後跟大紅轎,紅轎來把新娘抬, 鑼鼓鞭炮似過年!新郎笑對陌路人,新娘不舍把淚揚, 進到夫家拜天地, 從此娘家陌路人, 夫妻恩愛同到老,一生一世一雙人!」


  孩童的聲音天真無邪,菱娘也忍不住跟著輕輕唱起。唱著唱著, 眼淚卻滾落下來,何曾幾時她也像這些孩童一樣, 每每有新娘出嫁便尾隨著, 唱著這隻童謠緊緊地跟著。可現在,外面那樣自由自在的日子, 沒有了。


  不知出於何種居心, 她在的屋子突然被一個青樓姑娘打開。那姑娘眉眼妖致, 搖著一把華貴的小香扇嫌棄地看看四周:「喲這裡哪是人在的地方, 怎麼?難道妹妹還沒想清楚?」


  菱娘被繩子吊著, 怒視她一眼:「你走。」


  青樓姑娘搖著小扇慢慢踱來:「我可是一片好心啊, 像妹妹這樣的佳人應該聰明些的,這樣也能少吃些苦。你聽那外面鑼鼓震天的,若妹妹活下去,指不定也有哪天有人會給你一個那樣的婚禮。」


  菱娘閉口不言。


  青樓姑娘打量她一眼,故作驚訝:「我瞧妹妹你這樣淡然,莫非…是你還不知道?」


  她這樣牛頭不對馬嘴菱娘最是討厭:「有話直說。」


  青樓姑娘用小扇掩了嘴:「哎呀那麼凶做什麼?不過出於好心我還是告訴你好了,你知道外面禮炮齊聲的是哪家結親嗎?」


  菱娘道:「關我何事。」


  青樓姑娘道:「怎麼與你無關?今日出如此大手筆結親的,可是你的親哥哥啊。」


  猶如一道驚雷,猛地炸在她的心頭。


  青樓姑娘笑道:「你家家世不好,只是個街頭賣豆漿的,哪裡辦得起如此婚禮。呵,這錢究竟哪裡來的,我猜妹妹一定清楚吧?我聽說你爹娘近日在憶城買了處宅院,還到奴隸市場低價買了六個小丫鬟和兩個小廝,不僅如此還混了這些年賣豆漿的錢替你哥哥買了一個鋪面做生意,今日更是請了所有親朋好友接了新娘子。所以妹妹,到了現在你還是不明白嗎,我們女人這一生啊就像籌碼一樣換來換去,命好的嫁個好人,命不好的就落成你我這樣的地步,既然如此還不如……」


  菱娘拚命掙扎著想要捂住耳朵,怒罵她道:「你走!你走!」


  青樓姑娘笑顏不在,見她如此不知好歹甩了袖子道:「好心當做驢肝肺!我是見你可憐才來勸說你的,既然你不聽,那便自己作死吧!」


  她一走,菱娘皺了整張臉極痛地放聲大哭。


  外面禮炮鑼鼓還在響,孩童的歌謠還在唱,菱娘哭得反胃連連。


  第二日午後,正當她傷心得幾近暈厥時,青樓的老媽媽慌慌張張地帶人沖了進來,把她從繩子上解下后忙吩咐請來的大夫為她診治。


  菱娘渾身是傷,被人解下后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她又躺在初到青樓時的屋中,床邊有兩個小丫鬟看守。青樓的老媽媽也在屋中,見她醒來悠悠道:「你這賤丫頭倒是命好,你生的漂亮的這一消息被咱們憶城的官老爺知道了,他現在放話說要討你做十姨娘,下月就來我們這接人。你呀可別鬧騰了,好生給我養著。」


  憶城的官老爺是個將近六十的好色之徒,長得肥頭大耳不說,還有折磨妻妾的嗜好。菱娘小時就常聽人說他又搶了哪家的姑娘,或者哪家的姑娘又被他折磨的自盡了。


  讓她嫁給他做小,無疑是出了一個火坑又進了另一個火坑。


  菱娘身體還虛,漠然地道:「我不嫁。」


  老媽媽笑了笑:「小丫頭你可認清現實吧,你以為你是皇帝陛下的公主,還想不嫁就不嫁?我告訴你吧,就算是皇帝的公主,這結親的事也不是她們自己能決定的,更何況是你這樣的窮丫頭?」


  官老爺點名要的她,老媽媽將她看得死死,幾次尋短見都被救回來,如此折騰幾番官府接人的轎子到了。


  因是娶小,加之又是青樓之人,官府為掩人耳目是等到夜深人靜才抬了一頂不起眼的轎子來接人。沒有禮炮,沒有鑼鼓,沒有送親的隊伍,青樓眾人只替她畫好妝,穿上次紅色的嫁衣堵了嘴綁起雙手雙腳硬生生塞進小轎。


  老媽媽雖痛心失了搖錢樹,可官府給的銀兩不少,菱娘又是個尋死尋活的,就又看開了。


  小轎快速把菱娘抬到府上,菱娘悄悄將一根銀釵攥在手裡。官老爺聞訊而來,菱娘被扔在床上抬手就將手中銀釵沒入他的肩頭。官老爺吃痛,疼得滿床打滾鮮血灑得到處都是。


  下人風一般的湧入房內,抓住她的頭髮一巴掌一巴掌地打在她的臉上。


  官老爺氣急了,大罵道:「賤人!你竟敢傷我!」說著一腳踹在她的小腹上。


  菱娘口吐鮮血,狀如瘋子,口中仍定定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好!」官老爺怒極反笑,捂著肩頭的傷處恨恨道:「你願為玉碎,那本老爺就成全你!這城裡半年不下一滴雨,準是天上的神仙生氣了,先前一個神婆告訴我要選一個處女做新娘嫁給神明,依我看不管是真是假,這件事正巧合適你!」


  末了不再看菱娘一眼,對下人道:「來人!把這瘋婆子拖下去,貼出告示就說城中不下雨的原因找著了,讓神婆算一個好日子把她燒了祭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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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了嗎,官府貼出告示說咱們城中不下雨的原因找著了!」


  「嘶,讓一個大姑娘嫁給神明,這是不是有些荒唐?」


  「我看不荒唐,其他地方不是每年都有讓妙齡女子嫁河神以求出船順利的嗎,咱們城中挑一個嫁給世間主水的神明這也沒問題,興許這人嫁過去老天就下雨了呢?」


  「就是,她一個人換城中數十萬人的性命,這是她的榮幸啊!如果成了我們大家都會記住她的,光宗耀祖啊!」


  「你們這麼一說還有幾分道理,只是嫁給水神為什麼要火祭呢?」


  「嗨,這還不簡單!如果水祭那不是嫁河神了嗎!」


  一人道:「哪家的姑娘被選中了啊?」


  「還有哪家,就是那個被爹娘賣到青樓的菱娘啊!」


  眾人疑惑了:「怪了,她不是被賣到那種地方嗎,怎麼還能選中她?把她嫁給水神,水神大人不會生氣?」


  「說來真是及時雨!我聽官府的人說,咱們憶城的老爺和神婆正用秘術算城裡姑娘的生辰八字,看看水神大人喜歡誰。結果巧啊,三次算出的結果都是菱娘,老爺和神婆當即不敢馬虎,連忙查人去青樓接菱娘。你們猜怎麼著,真是天意呀!官府的人去時,菱娘正要被青樓的老媽媽拿去□□!」


  「那合著,她現在仍然是個雛兒了?」


  「那當然!」


  「神了!真是神了!」


  「沒準把她祭了水神,這裡就真的能下雨了!」


  「那還等什麼,這是她的榮幸,趕緊啊!」


  ……


  六月初六,滿城歡呼圍觀。


  水神娶妻,禮炮轟鳴,鑼鼓掀天。


  菱娘穿上血紅的嫁衣坐在銅鏡前,丫鬟為她畫了眉,描了唇。最後給她帶上金銀做的發冠,蓋上紅蓋頭。


  祭台和柴火早已備好,屋外前來接她的花轎為她敞開了門。


  九千歲上下晃起白尾,突然間又是靈機一動:「你說——有沒有可能郁唯的某一世與菱娘有很深的糾葛?當然,不是戀人的那種!」


  將卿沉吟一陣,道:「不排除這個可能。」


  九千歲盤腿坐著,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右手握了拳錘在左手掌心:「我有辦法了!來,咱們測試一下菱娘,等結果出來她究竟是好是壞也就知道了!」


  將卿不知道他所謂的測試是個什麼意思,九千歲湊近他的耳朵悄悄說了一陣,說完后將卿顰眉點了點頭。


  半晌后,遠處突然傳出一人的驚喊:「救命!救命吶,有沒有人救救我啊!」


  許久前菱娘突然問郁唯的名字,郁唯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前前後後一衡量,乾脆要緊了牙關不說話了。


  菱娘見他不說話,不強求也不繼續問,便也安靜不語了。


  郁唯家教嚴謹,少時長輩就時常教導他要謙虛有禮,面對女孩子時更要謹慎些。他自小就受這些熏陶,心性和性格也隨著家人長輩的預想而發展著,故而此時面對菱娘時突然失禮,這不禁叫郁唯默默在心中說了無數聲抱歉。本以為他不回答這個問題,菱娘怎麼也會轉移話題,哪知她竟就如此不說話了。


  她不說話,郁唯心裡想了很多,有什麼是不是她生氣了,還有什麼自己是不是太失禮了,心神不安地胡亂想了好一會,剛要開口向她道歉,便聽洞外傳來一陣陣呼救聲。


  大晚上的,又是荒無一人的雪地深山,真是太叫人毛骨悚然了!

  菱娘也皺起好看的眉,連連看向郁唯身後。


  洞外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傢伙又慘叫道:「凍死啦凍死啦!好大的風雪,好冷的天氣,到底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這聲音說是凄慘倒也的確是凄慘的很,只是仔細聽去卻又有些凄慘的過了頭,倒叫人覺得不太像活人。


  郁唯小臂間起了些雞皮疙瘩,菱娘眉宇皺的更深,兩人又屏氣聽了一會,那傢伙又叫道:「太冷了!真是太冷了!這到底是什麼鬼天氣,還讓不讓人活了?我就上山挖個雪蓮,怎麼就那麼慘啊?!」


  聽他說「還讓不讓人活」以及「就上山挖個雪蓮」這兩句話,郁唯立即起身:「這應該是個活人,你呆在這裡,我出去看看。」說罷,他就在火堆里選了一個火把握在手中。


  菱娘也起了身:「不行。你想這麼冷的天,誰會一個人到這種深山來?」


  郁唯頓了一下,還是道:「可萬一真是個人呢?」


  菱娘道:「那萬一你出去,那東西不是人呢?」


  郁唯結巴了一下:「我,我……」


  可巧,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外面又叫了起來:「天吶太冷了,我受不了了!有沒有好心的人啊?我家上有老下有小,凍死我一個不要緊,可我死了他們怎麼辦啊?」


  郁唯眉間透出一絲決絕,往洞口踏出一步:「不管是什麼,我都不能見死不救!」


  菱娘很急地一把拉住他:「為什麼?」


  郁唯道:「因為,我遇見了。」


  此話一出,菱娘呼吸狠狠顫了一下。趁此機會,郁唯抽出被她抓住的衣裳:「我無禮了。」末了,又道:「外面風雪大,你剛傷了腳就不要出來了。」


  菱娘稍稍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聲音卻有些哽咽:「這是什麼話,外面的東西人鬼不知,我若不跟去萬一你出了事,難道要我一個人在這擔驚受怕?」


  郁唯張了張嘴,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好吧,只是千萬要小心。若他……若他真不是人,那你就先跑吧,由我攔著。」他想的很簡單,菱娘雖不是人,但外面的東西似乎不是她弄的,如今他要堅持出去看一看,那出了事,自然得由他來擔著。


  菱娘袖下的手捏成了拳。


  在觀另一邊,九千歲穿了一身黑衣站在大雪地里,將卿極度沉默地注視著他。


  因為來到雪地里,將卿的鞋哪怕再不合腳,他還是勉強套上了,只是走時需將腳尖微微朝上以防甩出去。


  抬著腳尖走了一個小來回,他往一個方向看了幾眼,見仍舊沒有人來,便沖身後喊了一句:「來!小兄弟再喊上幾嗓子!要是把他們喊出來,好處少不了你!」


  他身後的男鬼瞬間像打滿了雞血,抬了抬頭,又挺了挺胸深呼吸一口,氣沉丹田道:「哎呀好冷啊!有沒有人?到底有沒有人?我在大雪裡迷了路現在又冷又餓,求求哪位好心人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家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全家就靠我一個活著啊,我不能死,要是我死了他們怎麼辦?!」


  將卿:「……」


  這男鬼是九千歲招來的,招來將他們的目的和他一說,再許諾了點好處,這鬼立即就願意得不得了。本來不許諾好處,他也不敢不願意,但有好處那更是必須賣命!


  「救命啊!救命啊!到底有沒有人來救我,我,我發誓只要有誰救了我,我採到的雪蓮就分文不要的送給他了,好冷啊,好冷啊!我覺得我要凍死了,就要凍死了!」


  又慘兮兮地嚎了幾個嗓子,九千歲耳朵突然一動,將卿也看向一邊輕輕道:「來了。」


  將許給男鬼的東西交給他,男鬼便歡天喜地地走了。他一走,九千歲看向將卿:「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將卿頷首:「千歲也要小心。」


  一語畢了,兩人都去做自己的事。


  與此同時,菱娘和郁唯迎著嚇人的風雪在雪地中行走著,雪很大,刮過來的風就更是駭人,吹得郁唯手中的火把都奄奄一息。


  為防止火把熄滅在雪地里迷了路,郁唯一邊做著記號,一邊用手護著火把道:「方才叫救命的公子你在哪?我們來了還請回應一聲!」


  男鬼早已離去,又哪裡會有人回答他。


  一連喊了幾聲也不見有人回答,菱娘道:「那人許是已經去了別處,又或者找到了避風雪的地方,我們還是回去吧。」


  郁唯是凡人之身,抵禦不了嚴寒,現下凍得渾身僵硬打顫,但儘管如此,他還是執著地道:「要是他去了別處那我更要找過去,你想萬一他去的地方沒有避風雪的山洞,那豈不是要活活凍死在山裡?他說他家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兒,全家都靠著他一個人吃飯,他死了,那他的家人就真的太可憐了。」


  菱娘不知哪來的氣:「你相信?!」


  郁唯看向她,一向溫潤的眸中執著不已:「不是信不信,這是人命關天,我既然聽到了,就別無選擇。」


  他的衣擺被狂風吹得獵獵作響,菱娘哽了一下,突然道:「你可憐他們,那誰又可憐你。」


  話畢,似是覺得不妥,又道:「我問你假如現在他已經找到了避難所,你這樣豈不是多此一舉?」


  郁唯道:「你也說了只是假如,而且即便是他找了避難所,我也要親眼看見確定無礙才能放心。」


  菱娘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這人為什麼就是那麼好!為什麼…為什麼就是不肯為自己想一想!」


  郁唯垂著眉眼,低低道:「這世上為自己想的人太多,即便缺我一個也不要緊。現在風雪大了,姑娘要是覺得冷,可拿著火把尋著我做的記號回去,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將火把往菱娘手中一塞,決絕地大步離去。


  菱娘一愣,隨後氣憤不已,捏了捏拳頭還是連忙跟上去。


  九千歲躲在暗處把這一幕盡收眼底,喃喃道:「郁唯這個人真是個非常好的一個人,太不錯了,我喜歡呀。」


  呢喃結束,他歪歪頭,一把拉起肩上滑下去的衣裳:「只是這個菱娘……嘶,也不能說她不好,畢竟人到這種時候確實該考慮一下自己,她挺聰明也挺現實的。但她明明對別人都不怎樣的,就對郁唯挺關心,天天說她不喜歡他,可這樣的差距又是什麼原因?怎麼人的感情那麼複雜,都快把我搞暈了。」


  頭疼地用手揉揉頭,他甩了甩尾巴:「算了不想了,反正一會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見分曉了。」


  菱娘和郁唯雖微有爭執,但兩人離方才的聲源處近了不少,九千歲緊緊盯著他們,見位置差不多了,一揮手指熄了菱娘手中的火把。


  火把驟然熄滅,四周頃刻間漆黑一片,菱娘臉色大變,剛舉起一手打算護住郁唯,就反被他牢牢護好:「姑娘小心!」


  望著這一幕,九千歲有些哭笑不得。


  郁唯這樣護著她,那後面真是不好進行了。


  腦海中才浮現這個想法,還沒進行下一步,黑暗中就募然破空襲出一道銀光!銀光速度極快,只是眨眼就要刺到郁唯!

  菱娘瞳孔一縮,躍身擋在他身前一把將他推開:「走!」


  「走」字剛出,那道銀光便刺穿她的肩膀!


  九千歲盤腿坐在床上半籠著袖子歪頭看他,他看將卿眉宇有些凝重,又見他輕輕抿著唇不由道:「你在想什麼?」


  將卿微微偏頭,似是在猶豫該不該和他說。他這幅樣子,九千歲更加好奇,將尾巴盤到腳邊尖部一起一落,心中暗想:將卿這個人一向冷靜得可怕,彷彿什麼事也不會讓他驚訝,可現在他卻這幅樣子,總不可能開個窗看個雪就能露出這樣的表情。除非……是郁唯的那樁事,他有什麼別的看法,亦或是知道點什麼……


  如此想一想,再看一看他的神情,九千歲愈發覺得自己猜對了。


  當下一拍腦袋,立起雙耳:「郁唯的事你知道點什麼對不對!」


  這語氣別提有多激動,幾乎已經算不上疑問而是肯定了。


  將卿看他一眼,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


  九千歲幾乎快要急死了,一下跳到地上追問道:「到底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


  將卿道:「我曾經知道一件事,現在郁唯不論是性格還是遇到那位鬼仙都和那件事吻合了大半。但因為我並不是當事人,對這樁事也並不是很清楚,所以不敢輕易下結論。」


  九千歲光著腳奔過去:「什麼樣的事?可否與仙界有牽連,你方便說嗎?」


  將卿所屬仙界,九千歲就是再不懂事也在仙界呆了那麼久,知道仙界有些事所屬公務,別人是不能輕易知道的,故而有此一問。


  只是話雖如此問,他倒是希望將卿能說與仙界沒有牽連,這樣就能如實相告,好讓他不繼續好奇下去。


  哪知,很不如他的意。將卿道:「不巧,此事確實與仙界有牽連。」


  話已至此,九千歲不好繼續問下去,將卿不會說謊,此事既與仙界有牽連,那無論如何也不好再告訴別人。


  失望地微微垂了耳朵,九千歲道:「那好吧,上有仙帝你確實不好告訴我。」


  將卿張張嘴,剛到嘴邊的話想一想還是改了口:「千歲覺得這位菱娘是好是壞。」


  九千歲又豎起了耳朵:「是好是壞不清楚,只是我想她既已走到這一步,應該不會做傻事。」


  對一步成仙,錯一步為鬼,這確實是個該好好斟酌的問題。


  將卿似是很贊成,九千歲又道:「我猜,她明天一定會再來的。」


  將卿道:「你怎麼知道?」


  九千歲道:「憑感覺,反正我覺得她一定會來就是了!」


  一語末了,九千歲望向將卿:「夜深了,要不要今夜就在我這邊睡了?」將卿不語,他接著道:「你上次給我講的那個狐狸和道士的故事還沒說完。」


  果然,這隻狐狸是抱有目的的。


  將卿斜看他一眼,算是屈服了:「好吧,坐回床上去。我熄了燈就繼續講。」


  九千歲連忙鑽進被窩中躺好。半晌,他身旁一重,將卿熄了燈合衣躺過來:「把尾巴縮進被子中,手腳不要露出來。」


  九千歲乖乖照辦,將卿沉穩清洌的聲音在黑暗中不緊不慢地響起:「那隻小狐狸是修鍊了千年的九尾狐,如今被人暗算露出真身,因而遇上這位道長他原以為自己必然死定了,哪知道長心善不僅不曾殺他,反而留他在自己身邊為他療傷……」


  …………


  次日清晨,天氣難得的好。


  將卿和九千歲並肩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大家都是赫然一跳:「邑天兄!你昨晚幹嘛去了?怎麼臉色那麼難看?」


  將卿眼下一片烏青,聲音沙啞:「無事。」


  大家都是抱以懷疑的神色,錢子書最為熱心,將卿充耳不聞一樣不說,他便機靈地轉向帶著小帽的九千歲,並熱情地拉著他的雙手:「歲歲!你說,你哥昨晚幹嘛去了?」


  九千歲藏在小帽中的耳朵一立,有些飄飄然:歲歲???我有小名了!


  飄飄然一陣,他也反手握住錢子書的手:「我哥昨晚沒幹嘛,就是給我講了一晚上的故事。」


  眾人默。


  沉默了好半晌,錢子書乾咳一聲:「邑天兄,真是看不出來。」


  將卿:「……」


  錢子書道:「不過——」在座齊刷刷沖沖將卿伸出大拇指,個個神色嚴謹斬釘截鐵:「可以的,繼續保持。」


  將卿:「……」


  天知道,這隻狐狸居然會那麼磨人。聽完狐狸和道士的故事,半吵半拼地還要叫將卿再說一個,不僅要說,還要求繪聲繪色,帶有感情地把人物說話時的情緒也一併表達出來。為了早點哄他睡著,將卿不僅妥協,還傾盡全力地各種努力,結果每當他看著這隻狐狸閉上眼睛進入夢鄉一閉嘴,這隻狐狸就很神奇地睜開眼,迷迷糊糊地問他:「為什麼不繼續說了?」


  如此往返,將卿這一夜可謂是成仙以後最糟糕的一夜。


  偏偏這樣的話,還不能對人抱怨。


  不過經過這一次,他也算學到了:睡前故事一定要短,且說完一個不管九千歲再怎麼吵也絕對不能說第二個。


  最正確的方式是,說完一個小故事,立馬蒙頭睡!


  人都齊了,大夥打算出門吃早飯,九千歲今日心情無比好,沖在最前歡快地道:「小狐狸白又白,兩隻耳朵豎起來,竄到東來竄到西,調皮搗蛋真可愛。」


  眾人:「……」


  將卿:「……」


  郁唯:「……」


  發現大家都默默看著自己,將卿噎了一下,漠然道:「……不關我的事,故事開頭就是這樣說的。」


  郁唯放低聲音,很小心很小心地問他:「將卿大人,您到底給千歲講了什麼故事?」


  將卿一本正經:「當下人界比較流行的故事,狐狸和道士。」


  郁唯面色有些複雜,聲量壓得更小:「您沒有將這個故事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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