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三、
自從那天過後，施羽一直躲著秦千瀟。早上特別早就去了學校，下午一回家就趕緊洗澡把自己關在卧室里，完全不理會秦千瀟的所作所為。
她也在害怕，害怕一看見秦千瀟的模樣，就心軟了。
秦千瀟的心也逐漸下沉，由最初迫切想要見到施羽的焦急，變成了每天將自己全部投身於工作的工作狂，回到家裡也只是看了看那扇房門，再未有過那次失態的舉動。
兩人就以著這種方式相處了快一周的時間。
明明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卻彷彿隔了一個世界。
「學姐，」程雲歌出聲把發獃的施羽喚回神來，有些擔憂的問道，「你這幾天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沒關係嗎？」
「沒事。」施羽回應道，為了增加可信度還硬生生扯出一個微笑，殊不知這更是讓程雲歌擔心。
「學姐，要不……」
「你不是要讓我幫忙嗎，」施羽打斷了程雲歌的話，「我真的沒什麼。」
程雲歌沉默片刻也只有點點頭，不再提讓施羽休息的事。
「要我做什麼？」施羽直接問道。
「學姐你去動漫社那邊就可以了……」
這次社團文化藝術節里，程雲歌參加的漢服社和動漫社剛好都輪到她來組織活動，無奈之下程雲歌只好拜託看起來很閑的施羽來幫忙。
若是以往的施羽雖然拒絕不了別人的請求，但來參加的時候心裡也定是不甘願的，現在她卻巴不得天天呆在外面。
想起那天秦千瀟在外面的呼聲，施羽心裡又開始泛疼。她並非鐵石心腸，更何況是那個人。她逼著自己不去想不去見，明明已經開始忘記她了，卻在再見到她的時候一切都回到了原點。為了不讓努力白費，施羽強忍著不去見她，可心中的思念卻越發明顯，甚至比她剛走的時候還要明顯。
施羽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抬眼又看到程雲歌略帶幽怨的眼神。
「怎麼了？」施羽愣愣的問道。
「學姐，剛剛我說的你又沒聽吧。」
「……抱歉……」
程雲歌看到施羽低下頭認錯的樣子也沒辦法發脾氣，只得又重複了一遍:「到時候學姐你幫忙在動漫社專屬的幕布上隨便畫一個動漫人物就可以了，就是那種交友牆，然後就可以直接在椅子上坐到藝術節結束，表演的事情就交給cos部和舞蹈部就行了。」
「好。」施羽點了點頭，抬腳就準備走了。
「學姐要回去了嗎？」
「不回去。」施羽一下收了腳，語氣也變低了些。
「那要不要……」
「施羽！」程雲歌的話一下子被一個響亮的男生打斷，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過來拍了拍施羽的肩膀，嬉笑著問道，「要去網吧嗎？」
「王哲，學姐已經很久不去網吧了。」程雲歌皺著眉說道。
這名叫做王哲的男生是施羽大二在網吧認識的人，無意間看見她在玩同一款遊戲，忍不住跟她套近乎。他的死纏爛打得到了成效，雖然施羽對他冷淡，但也不是很抗拒了。
「唉我就問問，萬一她記得我們當年的戰友情呢？」王哲有些尷尬的摸摸鼻子，面對這個學妹她也不能發火。
剛想開口拒絕的施羽停頓了一會，話到口邊變成了「走吧」。
程雲歌看著施羽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這背影比那天晚上還要落寞幾分。
秦千瀟手中的工作被桌上辦公電話的鈴聲打斷，她放下筆捏了捏眉心，另一隻手拿起了電話。
「老闆，有位陶小姐想見你。」
「好，讓她進來，以後這位陶小姐就不用預約了，直接放她進來吧。」
「好的。」
秦千瀟放下電話，繼續手中的工作，沒一會辦公室的門就被人粗暴的推開了。
「喂，我說你們到底怎麼了？」陶林凜一進門就開始叫嚷。
「你換香水了？」秦千瀟放下筆，對陶林凜柔柔的一笑。
「這是B市公司新出的……不對，別扯開話題！」陶林凜不客氣的靠在辦公桌邊上，拿起秦千瀟的咖啡喝了一口，「你們怎麼了，這幾天阿羽狀態不太對，你也一頭扎在工作里……」
「沒事，」秦千瀟垂下眼，「我只是覺得，阿羽可能真的不愛我了……」
「你要放棄？」陶林凜眼神一凜，聲音一下子低了許多。
「我不會放棄的！」秦千瀟聲音一下子拔高，隨後又意識到什麼似的嘆氣道，「她不願意見我……」
「你做了什麼？」陶林凜語氣緩了一點，「這幾天給阿羽打電話她的語氣不對，經常沒說幾句就掛電話了，你們……」
秦千瀟接收到陶林凜疑惑的眼光，苦笑著解釋道:「我問她我們之間還有沒有可能……」
「……你太心急了……」
「對不起……」
陶林凜看著秦千瀟那張憔悴的臉，心裡也有些不忍，嘴張了張還是決定說出來:「她沒有不愛你。」她怎麼可能不愛你。
秦千瀟聽到陶林凜的話無神的雙眼一下子恢復了神采:「真的嗎！」
「如果不愛你，她不可能會這麼躲著你，只會把你當陌生人來看，」陶林凜盯著秦千瀟的雙眼說道，在說出「陌生人」的時候秦千瀟的眼神明顯瑟縮了一下，「這兩年她很想你。」
「……我知道。」秦千瀟低下頭有些不願面對這個話題。
「你不知道，」陶林凜轉身坐在辦公桌旁的沙發上，思索了一會緩緩道:「你剛離開的時候她特別傷心，一直問我她哪裡做的不對，她不希望你走，就算分手也好只要你不走……」
陶林凜看了看緊緊的攥住拳頭的秦千瀟，雖不忍但更想把施羽這些年的煎熬說出來:「然後她開始努力跟人交結，努力打工，努力讓自己變成你想要的那種樣子，等你回來……她說，就算不是戀人也沒關係，只要能繼續看到你……直到那個時候她都覺得你離開是她的錯，但她不過是喜歡你而已……」
秦千瀟咬住下唇，當施羽吻了自己后，確切的說是發現自己那絲掩蓋不了的心動時，她一心想著逃避，卻完全沒有理會施羽的想法。
「就這樣等了一年，她開始覺得你不會回來了，然後她將這份感情壓在心底，開始玩遊戲，她說這樣可以不讓自己想你……胃病也因此而來，所以我逼著她戒掉了。幾個月前她告訴我，她想把和你那段時間的故事畫下來，等她畫完就正式決定忘掉你。但是，」陶林凜話鋒一轉，「在她畫完最後一話的那個周末，你回來了。」
秦千瀟呼吸一窒，在傷心的同時也有一絲慶幸。如果她再晚一點，或許施羽真的會把她當做陌生人來看待。
「她忘不掉的，無論過多久，」陶林凜看出了秦千瀟的心思，把自己的手機丟到秦千瀟面前:「這是阿羽的微博，你看看吧。」
秦千瀟拿起陶林凜的手機，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施羽自己畫的一隻小狗的卡通頭像，看到這張圖秦千瀟似乎能想到施羽當初等著自己回來時的樣子，原本可愛的圖案也帶上了一點點悲傷的色彩。
秦千瀟沒有先看施羽畫的漫畫，而是滑到她的第一條微博，在她看到的瞬間眼淚就綳不住了。
@御羽汪汪汪:我在等你，你會回來嗎？
秦千瀟不知道當年施羽是懷著怎樣的心情發的這條微博，但此時此刻她是心疼的，她怎麼能狠心丟下這麼愛她的施羽呢？
秦千瀟接著看施羽畫的她們間的故事，眼淚流的更厲害了。以施羽的視角，秦千瀟知道的和她不知道的，除了那個吻以外，施羽全都畫出來了。秦千瀟沒想到施羽付出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
「對不起……」
「你應該給阿羽說這話的，而不是我。」
陶林凜看著秦千瀟布滿淚水的臉有些驚訝，從她認識秦千瀟以來從未看見過秦千瀟哭過，除了大一剛認識她的那段時間以外，她總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沒想到秦千瀟也會哭，還是為了施羽。如果說之前她對秦千瀟想追回施羽的話還有些質疑，此刻她是相信秦千瀟是真心想跟施羽複合了。
「主動一點，」陶林凜起身拍了拍秦千瀟的肩，「這周周末阿羽學校有一個社團文化藝術節。」說著向無措的盯著她的秦千瀟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