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4章 人生如劍
別看陳軒來到山海界之後去過很多地方，足跡踏遍三大州域，其實陳軒去過的地帶隻算山海界的一小部分。
比如東南州域，陳軒來回天絕山脈數次，但窺見的隻是天絕山脈的冰山一角，這座高達數十萬裏、幾乎隔斷一整塊大陸的山脈，陳軒也僅僅隻是在山腳附近活動過而已。
又比如中部州域的幾大凶地，陳軒隻去過青殺口；而占據中州極廣地域的天下道門之首太清神霄道，陳軒還從未去過。
山海界像太清神霄道這樣的龐然大物不止一個，陳軒上過的山門最大的也就像西南雲潮劍宗或者北荒太乙辰光之天那樣，所以接下來陳軒要去的倚天萬劍宗才算是他真正見識到的第一個山海界超級大宗。
這樣一個盤踞於東陸之上的超級巨擘，其日夜吐納的巨量天地元氣連帶著將方圓千萬裏的萬物生靈都澆灌得生機勃勃，東陸也因此成了此界修煉資源最為豐富的地域之一。
現在出現在陳軒和獨孤葉下方的，是一片茂盛蔥翠的無邊雨林，名為“雲翡”。
這片靈氣濃鬱的雨林幾乎占據東陸整個東部地帶，將東陸和中州隔絕大半，其中不知道孕生出多少天地靈物。
倚天萬劍宗祭劍大典舉辦之前，參加大典的各宗弟子最喜歡相約結伴進入雲翡雨林曆練，或是尋找藥材、或是捕捉靈獸，雨林迎來了千萬年罕見的熱鬧時節。
陳軒和獨孤葉落在雨林邊緣一條小溪流邊上。
“陳軒，你既已知道我上一世名為李若白、曾周遊中州列國、在聖唐武朝定居過、後又成為倚天萬劍宗劍修，最終選擇化凡，那我便和你講講我舍棄劍仙修為以及前世記憶、冒著極大風險化凡，經過兩世為人、娶妻生子、做前世從未做過的事情之後，都領悟出些什麽。”
聽獨孤葉說得莊重，陳軒也作出肅穆聆聽之狀。
“煉氣築基、結丹凝嬰、化神返虛、再到合道渡劫，最後成就地仙，這是山海界任何一位修士成仙必經之路。”
獨孤葉背負雙手，視線落在遠方，淡淡道來。
“可我這兩世為人經曆無數，最終發現其實我們每個人的一生隻有三個境界，那便是：見自己、見天地、見眾生。”
陳軒心中頗為震動，他沒想到獨孤葉居然直接拋除修仙九大境界，自己歸納出三個大境界。
難道現在這種狀態的獨孤葉，已經堪破天地法則、化凡升華成功？
“我這樣說，也許你不太明白，不過人生如劍，我可以用劍理與你說明。”
獨孤葉一邊說話，一邊沿著溪流散步。
“第一層境界‘見自己’，就如同一名剛開始練劍的劍修，他隻會從一招一式練起，而不會去思考招式之中蘊含的劍理奧妙，當這名修士能夠將所學招式融會貫通、懂得如何將自身和劍招結合，他就算修成了自己的劍術，達到第一層境界‘見自己’。”
“當年我上東華山之前，天下劍招已經沒有讓我覺得難學的，所以當時那種狀態的我算是踏入第一層境界。”
“而第二層境界‘見天地’，是我進入倚天萬劍宗和鍾南天交流劍術之後，才發現‘劍術’之上、還有‘劍法’。”
“我現在所說的‘劍法’和你平時聽到的不同，法這個字聽起來簡單，其實含義非凡；道門有句話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由術入法，修士方能領悟自己所學之術的義理奧妙。”
“鍾南天讓我明白劍招為什麽要這樣施展、為什麽有這麽多變化，大家修煉同一種劍術，為何用出來天差地別，如此等等。”
“劍法發源於伏羲拳法、而伏羲拳法又脫胎於天地之法，隻有達到‘見天地’的境界，我才真正將劍法修煉到極致、在倚天萬劍宗百年成仙。”
“可是我從聖唐李若白再到倚天萬劍宗的酒劍仙，整個一生從平步雲霄那一刻開始、便是高來高去、俯瞰天下眾生，我以為自己早就看破俗世紅塵、其實這樣反而讓自己遠離了人間煙火。”
“而地仙級數並不能成為宇宙洪荒之主宰，我成就劍仙之後，依舊看不到天地的邊，不知道天地之外、地仙之上是什麽，因此我反而迷茫了。”
“有些地仙會因此離開山海界、探尋星空外域，而我在倚天萬劍宗裏見到了一些事、發生了一些事，最終導致我決定舍棄地仙修為、化凡轉世，我想真正意義上的見一見眾生。”
“從見天地到見眾生是一個不斷往下走的過程，也是我劍鋒內斂的一個階段，是有情眾生讓我領悟到我真正追求的是什麽，我想我這樣便算達到了第三層境界‘見眾生’，由此悟出更高的劍意。”
“陳軒，你跟我學的第一劍，名為‘初之劍’，這第一劍並不代表最弱一劍，它是你以後所學一切劍道的初始本源，領悟‘初之劍’，你修煉天下任何劍法絕學便再無滯礙，即便是當年名震山海的段氏絕學天脈神劍。”
聽獨孤葉說到這裏，陳軒才從三層境界帶給他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這一個瞬間，陳軒感覺自己對“初之劍”還有其他功法的理解又有所不同。
按照獨孤葉的三層境界劃分，陳軒現在還沒完全達到“見自己”一境。
“對於現在我的來說，什麽劍招、劍術、劍法已經沒有意義，我們現在要講的是‘劍道’。”獨孤葉見陳軒若有所思，他便繼續講解下去，“我用畢生感悟創出五劍，這五劍不包含任何劍招、劍法，第一劍你已經學了，接下來我跟你講講剩下四劍。”
陳軒神色變得更加肅穆，此刻的他在獨孤葉麵前就是一名剛剛踏入劍道殿堂的學生。
“第二劍名為‘情之劍’，所謂大道無情、眾生有情，每個人的喜怒哀樂、皆可成劍；陳軒，你和我同樣春風得意過，也曾黯然銷魂過，最適合修煉‘情之劍’。”
說到這裏，獨孤葉嘿然一笑，笑聲中帶著一絲自傲和不屑：“至於天底下那些信奉鍾南天所悟劍道理念、遵循鍾南天所創劍修體係的劍修們，是永遠也不可能學會我這第二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