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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就算死我也陪著你

  「算你們今天走運, 樓家避世千年, 如今破關重出九幽,今日本護法就拿你們的血來為我手中的泣血魔笛開封, 也讓你們見識見識, 這世上, 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御獸。」


  清揚婉轉的笛聲悠悠響起, 密密麻麻的翼獸鋪蓋而來,很快便佔據了這片空中領地, 將三人團團包圍住,但卻還沒有要向三人發動進攻的意思。


  「可惜了, 本護法的使命是守在這片天空,無法讓你們看到萬獸奔騰的壯觀。」樓姒媣似有些可惜的看了看下方,臉上帶著遺憾。


  雲夢兮神色凝重的看著周圍已經蠢蠢欲動扑打著大翅膀的翼獸,對著其他兩人傳音道:「擒賊先擒王, 這種時候,應該先拿下那個女人。」


  「我去。」作為三人當中唯一拿得出手的戰鬥力,不待雲夢兮說,君莫逆便自告奮勇的接下話,「這個女人交給我, 你們各自小心。」


  「你自己也小心,那個女人很詭異。」


  「嗯。」君莫逆點了點頭,乾脆利落的找准了樓姒媣所在的位置, 揮著手中金色的長劍迅猛的沖了過去, 而與此同時, 千百的魔化翼獸齊齊出動,徑直的向三人襲擊過來。


  「這次,還要你保護我咯。」


  看著來勢洶洶的翼獸,雲夢兮面露苦色,正如阿離所說,她只是看不見,但身上的修為和神識都還在,除了身上有一點被毒液侵蝕的皮外傷之外,她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可自己呢,沒了修為,還帶著一身讓人糟心的內傷,幾乎連劍都拿不穩,根本無法參戰。


  「我會保護好你的。」陌淺離手裡拿著長劍堅定的說道。


  於是,陌淺離,紫闕以及劍靈紫鳳,圍成了一個三角形,將雲夢兮牢牢的護在裡面,而站在裡面的她也沒有閑著,計算好方位,便拿出靈石布一個小型的防禦陣,將她和陌淺離兩人罩住,偶爾也丟出幾個攻擊性的法器,幫襯著陌淺離,總的來說,就算翼獸源源不斷的撲過來,她們防禦得也不算很辛苦。


  而她們現在要做的,除了防禦便是等,等君莫逆解決掉那個女人,然後找出出口,便可以離開了。


  再說君莫逆那一邊,到底是出竅後期的高手,輕鬆解決掉了身邊的翼獸,很快便接近了樓姒媣,只是當他鉚足了全力,狠狠的朝著樓姒媣劈過去的時候,卻意外的看見了對方臉上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讓他不覺心臟一緊,可手中的動作未停,霸道凌厲的長劍沒有受到一點阻礙,就像劈在了空氣上一樣將那還帶著那絲詭異笑容的女人劈成了兩半。


  死了嗎?不沒有,耳旁的笛聲依舊在響,從四面八方傳過來,只聞其聲卻不見吹笛的人。


  君莫逆握緊了長劍,他自覺速度已經是不慢,但那個女人的速度更快,雖然早已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但對方真的是快得有些不可思議了,竟然在他的劍刃即將斬向她的時候才閃開,而且沒有一絲蹤跡可尋,只餘下一道被自己劈散的殘影。


  那個女人消失了,另一邊的雲夢兮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臉上一陣錯愕,那個女人會隱身嗎?

  君莫逆一面清理掉自己身旁的翼獸,一面提高了警惕,四處尋找那個女人的蹤跡,然而一切都是徒勞,那個女人根本像是消失了一樣,笛聲四面八方的傳來,根本沒有方向可尋。


  空中,笛聲,翼獸的嚎叫聲,紫鳳的鳴叫聲,還有劍氣劃破長空的撕厲聲,可出了這些,還有什麼?還有什麼聲音呢?


  長長的髮絲輕輕飄動,雲夢兮猛然抬起頭看著上空,是風聲!


  布置陣法的人大都有強迫症,尤其是一個優秀的陣法師,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布置的陣法出現任何一點與自己計算當中不同的偏差,因為他們知道,一點小小的瑕疵都可能會讓一個精妙絕倫的陣法無法發揮其的作用,所以不管是對布陣的環境還是地理,都要有很嚴格要求,更有甚者,對空氣中的濕度溫度,甚至是氣流都不放過。


  雲夢兮給兩人傳音道:「她在空中,她一直在動,一直在變幻位置,因為鯤鵬的速度很快,所以我們憑肉眼根本捕捉不到她的身影,我也只能通過一點微弱的氣流變化,猜測她可能在哪裡,但她變換位置也很迅速,每當我可能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換了位置。」


  「那怎麼辦,有什麼方法可以逼她現身嗎?」君莫逆與陌淺離兩人不是陣法師,不能感受到她說的氣流變化,所以為今之計,只有將人找出來才行。


  雲夢兮皺眉沉默了一會,而後從自己的神域裡面拿出一顆嬰兒拳頭大小的鈴鐺遞給陌淺離,「用上靈力使勁搖,根據你自己的感覺,你覺得怎樣有節奏就怎樣搖,最好是沒有規律的那種,盡量將聲音傳開,只要擾亂了她笛聲的節奏,她就肯定會現身的。」


  沒有規律的節奏感,陌淺離接過鈴鐺,微微思索了一下,便運上靈力便搖了起來。


  清脆混亂的鈴聲傳得很遠,很快便強硬的夾入了悠揚的笛聲當中,這個時候雲夢兮無比慶幸自家小崽子不懂音律,不然的話,難免會被帶進去,引起內勁比拼,對方那麼強勢,定然是實力不弱的,自家小崽子若是對上她的話,一點勝算都沒有,不過她更慶幸的是,自己當時因為一時興起讓柳淮谷打造了這隻鈴鐺,因為是用極品靈石打造,裡面本來就蘊含著靈氣,搖出來的聲音自然不是一般鈴鐺可以比的。


  鈴聲越傳越開,終究還是大亂了笛聲的節奏,隨著一聲突兀的音調,眾翼獸忽然頓住,雲夢兮指著空中某個方向大喊一聲:「在那裡。」


  與此同時,君莫逆迅速揮出一道劍氣,以劈山斬海之勢向那個方向襲去。


  一條紅綢隨風飄揚,隱在重重白霧背後的人終是露了出來。


  樓姒媣把玩這被劈斷一節的裙帶,妖媚的笑了笑,漫不經心道:「小妹妹,若不是魔影大人點名要你,姐姐還真想劃開你的腦子看看,那裡面到底有什麼?」


  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樓姒媣眼中劃過一絲狠厲,這個人絕對不能留,能夠輕易看出她樓家的術法,又能夠在鯤鵬移動的時候發現自己,還能只用一隻小小的鈴鐺擾亂自己的音律,不簡單吶。


  「恐怕打開過後你會失望的,除了滿腦子的豆腐渣啥也沒有。」


  「豆腐渣?」


  「啊,你不知道啊,之前聽你說人界,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哼,多逞口舌之能。」樓姒媣冷哼一聲,身形一動,空中便瞬間多出三個她。


  「多三個你你也不知道豆腐渣是什麼。」雲夢兮心裡暗驚,老不死的修了將近兩千年才修出一個分、身,這丫的居然有三兒,不會是哪裡跑出來的老妖怪吧。


  「那本護法就把你的腦袋剖開,看看這豆腐渣到底是什麼!」


  四道笛聲齊齊響起,聲音比先前的要大得許多,而且更為的緊湊,周圍的魔化翼獸漸漸發生變化,幾乎都大了一倍,火紅的眼睛猶如利勾狠狠的盯著防禦陣中的兩人,眸中全然像是一個餓的亮眼發昏的狼突然見了食物的興奮。


  陌淺離揚起鈴鐺準備繼續搖晃的時候,一隻溫潤的手掌卻撫了上來。


  「這個破不了,」雲夢兮拿過鈴鐺皺眉搖了搖頭,「四道聲音非常緊湊且規律詭異,時高時低,完全沒有規律可言,若是貿然擠進不合的音調,會受到反噬受傷的。」


  「咔嚓咔嚓」


  防禦陣的能量罩受不了魔化翼獸的攻擊,已經開始出現裂縫,沒過多久,便啪的一聲清響,像是玻璃一樣碎掉了,但在翼獸攻擊進來之前,那碎掉的能量罩很快的又重新恢復了。


  「你不覺得,你們就像是一個縮頭烏龜一樣嗎,就躲在那一方小小的能量罩裡面。」許是見到一直讓自己吃癟的人窘迫,樓姒媣不由得意的出口諷刺。


  「那又如何,至少你打不到我們。」扔出幾個法器,雲夢兮滿不在乎的回擊道。


  「哼,很快你就笑不出來了。」


  笛聲突然再變,那些翼獸竟像是瘋了一樣撲過來,這時候他們的眼睛已經是一片暗紅了。


  「嗯……」雲夢兮捂著頭悶哼一聲,她沒想到對方的笛聲除了御獸之外,對沒有靈力低的人也會產生影響。


  「沒事吧。」聽見身後的動靜,陌淺離後退一步好讓她能夠靠著自己借力站穩,但這樣卻是影響了她發揮,她這方的防禦便變得薄弱起來。


  而那些翼獸也似乎發現了這一點,瘋狂的朝著她這個位置湧上來。


  「我沒事,你快站回去,不要讓它們衝進來。」


  雲夢兮甩了甩頭,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她抬頭看著上空的四個樓姒媣,臉上露出一絲喜意,她想到了,對方所謂的分、身不過是一個假象,一個障眼法,為的就是迷惑自己,讓自己誤以為她的分、身其實和老不死的一樣,擁有強大的能量,能夠獨立思考但卻不脫離主體的分、身。


  雲夢兮冷笑一聲,這是在給自己心理上的壓力?所謂的三個分、身其實是四個,而她自己通過快速的移動不斷轉變自己的位置,達到以假亂真的目的。


  「君師兄,你西南方向的那個,十息后出盡你的全力去攻擊。」


  君莫逆沒有回復她的傳音,但她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因為在她話音落下后,周圍猛然暴漲的氣息,以及周邊突然抽離的靈氣,都不無在說明對方已經在開始醞釀。


  磅礴的靈力彙集,甚至讓整個空間都有扭曲了,恐怖的能量旋渦正在一點點吸收著周圍的靈氣。


  出竅強者全力的一擊,雲夢兮紫闕帶著自己和陌淺離往遠處移了移,她沒有那麼自信自己這小小的能量罩能夠受的住這猛烈的能量波動。


  終於,十息時間一到,君莫逆立馬將醞釀到極致的靈力揮出,隨著一聲清脆的龍鳴,暗紫的雷光在空中炸裂,狂暴的能量幾乎要將這片空間撕開一道口子。


  笛聲戛然而止,所有的翼獸像是沒了靈魂一樣動也不動了,而與此同時,只聽見嘭的一聲,防禦陣的能量罩也應聲而碎,還不待雲夢兮反應過來,那本應該處於能量爆炸中心的樓姒媣忽然嘴角帶血出現在眼前。


  看著她手上覆蓋的魔氣,雲夢兮心裡一咯噔,她沒想到對方受了出竅高手的全力一擊還能這樣迅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見對方毫不猶豫的將手拍往自己的胸口,狂暴的能量帶著令人窒息的氣勢,她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一具柔軟的身體撲過來,雲夢兮只聽見一聲悶哼,而後身子便一起跟著陌淺離一起迅速從天空中掉落下去。


  看著已經掉落下去的兩人,君莫逆下意識的想要跟著下去,沒想到卻被樓姒媣擋了去路。


  樓姒媣隨意的抹了一把臉上的血,眼裡湧現出一絲瘋狂的血色,她轉頭看著因為用盡全力而有些喘氣的君莫逆,頗有些遺憾的說道:「她們兩個掉下去了,那你就留在這裡再陪我玩玩吧。」


  說著,也不顧嘴邊再次湧出來的血,將短笛放在嘴邊,緩緩的吹奏起來。


  獃滯的翼獸再次活躍起來,振了振雙翼,便向君莫逆撲過去……


  另一邊,紫闕接住下落的兩人,將兩人平穩的放在雲夢兮之前燒得光禿禿的那片空地。


  「你……」雲夢兮扶著面色蒼白的陌淺離,責備的話還未說出口,便被噴了一臉血,她眨了眨眼,隨後緊張的扶著已經開始下滑的陌淺離。


  「阿離!」雲夢兮心疼的擦著她嘴邊不斷湧出來的血,「你怎麼這麼傻,我穿著卧雪啊,她不一定會傷到我的。」


  陌淺離為喘著氣,搖頭開口道:「我穿過卧雪,所以我知道卧雪的防禦有多強,但剛才不一樣,她魔氣裡面讓人窒息的壓迫感,與之前在鬼市裡面遇到的那個女人一樣,雖然沒有那個女人那麼強,但我知道,卧雪擋不住的。」


  「可是至少也可以擋一部分啊。」


  「你如今的身體怎樣你自己不清楚嗎,你忍著內傷強撐這麼久,無非是不想我擔心,可我心裡卻是知道的啊,我在巨蟒腹中的時候,通過你的魂石看見你又服用了那提升修為的葯,雖然我知道非到必要的時候,你是不會那麼做的,可你上一次受的反噬還未好,在這麼短的時候內服用第二次,我是不是應該感謝老天,還沒有把你帶走呢。」


  「阿離.……」


  「不再受傷,你還有一百五十年,若是再受傷,我害怕,我想象不到會發生什麼事,所以,你明白我想要保護你的那種心情嗎?」


  「離兒.……」雲夢兮用臉蹭了蹭她的頭頂,心裡酸酸的,說不感動是假的,有這麼一個愛自己的人,但她還是心疼啊。


  「我沒.……」


  陌淺離的話還未說完,雲夢兮便眼睜睜的看著從自己懷裡被扯出去,而後便見一根青色的樹藤纏在她腳踝上,將她往一個地上突然冒出來的穴口裡面拖去,情急之下,她縱身撲倒在地,拉住了陌淺離的手,一併被拖下了地洞。


  「嘭」


  重物落地的一聲悶響,雲夢兮揉了揉手腕,站起身來,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洞穴,洞穴裡面並不黑,相反的,還散發著閃閃的熒光,一棵參天大樹屹立在眼前,而在那棵參天大樹旁邊,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大樹樹葉茂密,那充滿生氣的瑩光便是從它身上發出的,樹的根莖蔓延在整個洞穴。


  雲夢兮握著紫闕,紫鳳縮小立在她肩頭,全身戒備,生活在底下還能有如此旺盛的生機,如此詭異,它要麼是生命力頑強,要麼就是像之前那棵樹一樣,會吸食人的血肉。


  相比於前者,雲夢兮更願意相信後者,因為她和阿離方才就是被一根樹藤拖下來的。


  綽約的熒光之中,突兀的出現了一抹白色的衣角,雲夢兮眸光閃閃,警惕的走過去。


  「阿離!」


  眼前的人被樹藤牢牢纏住,尖銳的倒刺已經劃破了她的肌膚,吸食她的血液,她的脖頸處布滿青綠色的紋路,看上去可怖極了。


  「不要過來。」似乎聽到了聲音,陌淺離似乎是想要對她搖搖頭,但她頭一動,那些倒刺便攀附上來,刺入她的臉。


  雲夢兮心頭一緊,慌忙拿著紫闕小心翼翼的將她身上的樹藤割開,而後輕柔的將人扶起來。


  看著她脖頸處的青色紋路,雲夢兮皺了皺眉,開口問道:「阿離,你的神煌明火呢?」


  話剛落音,她便見陌淺離猛然抬頭看著她,眸中劃過一絲銳利的冷光,看得雲夢兮心裡一凸,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來。


  『陌淺離』唇角上挑,在雲夢兮尚未反應過來之時,一掌狠狠的拍向她的心臟。


  「嘭」白色的人影猛地的砸到山洞的洞壁,洞壁的石頭應聲而碎,嘩嘩的掉落下來。


  雲夢兮看了看胸口,伸手彈了彈上面不存在的灰,卧雪的防禦可不是誰都能輕易破的,雙倍的反彈力,已經夠對方受的了。


  那人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雲夢兮只覺得看著她盯著自家小崽子的臉格外刺眼。


  「障眼法,你也是樓家的人,你和天空中的那個紅衣女子什麼關係,你們隱藏出口究竟有什麼目的,阿離被你們弄到哪裡去了?」雲夢兮拿著紫闕步步逼近,嘴裡拋出一系列的問題。


  許是被她身上冷冽的氣勢嚇到,那人強撐著已經不利索的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後退去。


  「啪啪啪啪啪」


  「尊上問的問題這麼多,你讓她從哪個開始回答你呢?」


  正當雲夢兮舉起紫闕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掌聲,她迴轉過身,便見著一張有些熟悉的臉,而他身後……

  兩個黑衣人並肩站在他身後,在他們中間,隱約可以看到陌淺離的臉,雖然被葉臨擋住了一部分視線,但云夢兮恨肯定,那就就是她的阿離,雲夢兮猛然冷下臉,咬牙切齒道:「葉臨!」


  「哈哈哈,承蒙紫菱尊上還記得我。」葉臨大笑一聲,眼中滿是戲謔,不過是一個沒了修為的廢物,叫她尊上只不過是為了嘲諷她一番。


  「你究竟想做什麼,快放了阿離。」


  「呵,想做什麼,」葉臨故意當著雲夢兮的面,挑起陌淺離的臉,舔了一下她臉上的血,挑釁道,「尊上看見了嗎,這就是我想做的。」


  葉臨湊過去的時候,雲夢兮看見陌淺離嫌惡的想要撇過臉,卻被他強硬的捏著臉,更因為掙扎,臉上被生硬的捏出了幾道紅痕。


  握著紫闕的手青筋冒出,雲夢兮有些氣息不穩,咬牙說道:「我真後悔當年沒有殺了你。」


  「哈哈哈哈」葉臨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仰頭大笑起來,「呵,你後悔,我更後悔,我如今過著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皆是拜你所賜,」


  「你自以為是,自以為大慈大悲放我一馬,呵,其實比殺了我更過分,煉藥盟的老頭子將我逐出師們,翠霞山莊也不准我回去,我流落修仙界,人人見著喊打,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你,他們害怕你身後的實力,忌憚你身後的寒寂雪,為了安撫你,用盡一切手段折磨我只為了討好你。而你更可惡,拿走我煉藥配方揚名天下,哼,什麼天才煉藥師,你只不過是一個卑鄙的小人,一個讓人憎惡的小偷,你奪走了我的一切。」


  「那不是你的配方,那時候我根本不懂藥理,如何盜得你的配方。」


  「呵,你少在那裡誆我,我在邛音宮研究了幾十年,難道我還看不出裡面究竟有什麼嗎?除了你當初不肯給我的心頭血,裡面什麼都是一樣的,什麼都是一樣的。」


  似乎說到了激憤之處,葉臨瘋狂的大吼道,像是泄憤一樣一拳狠狠的打在陌淺離腹部。


  「你住手!」


  雲夢兮聽見那人死死的咬牙悶哼一聲,心裡都在滴血,待葉臨移開,她這才清晰的看見,她的小崽子正受著怎樣的折磨。


  陌淺離四肢被樹藤緊緊的纏繞著,脖子上腰上都纏著樹藤,青綠色的樹藤狠狠的勒進她的肌膚,猩紅的血液正從她嘴角滑下,還未掉落在地,便被那些纏繞在她身上的樹藤吸收掉了。


  而站在她兩旁的兩個黑衣人,正各自拿著一柄鋒利的長劍架在她脖子上面,劍刃已經嵌入她的脖子,只要她動上一分,那鋒利的劍刃便會割穿她的喉嚨。


  「你嘗過這種被吸血的滋味吧,」見她憤怒卻無可奈何的樣子,葉臨站開身,讓她看清楚她心頭肉此刻的慘樣,「只要我一聲令下,那些纏在她身上的樹藤就會絞進她的肌膚,吸食她的血液,啃食她的血肉,到最後,就只剩下一副枯骨。」


  「阿離.……」雲夢兮的聲音在顫抖,雙眼遍布血絲,滿目猩紅的瞪著葉臨,「你不是恨我嗎,你放了她,我任你處置。」


  「呵呵,心疼了?」葉臨臉上掛起一絲嘲弄,「你這樣的人,居然還會心疼別人,哈哈哈,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呢。」


  看著雲夢兮隱忍的樣子,葉臨心裡湧上一絲報復的痛快,「你不是說任我處置嗎,那你就脫下你身上那件冰蠶卧雪,把它交給我。」


  「雲夢兮……你敢……」聞言,陌淺離虛弱的抬起頭,那是她的最後一道屏障,絕不能脫。


  「啊!!」


  葉臨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一柄匕首,狠狠的插進陌淺離的肩頭,甚至還殘忍的轉動這刀柄。


  鑽心的疼痛傳來,讓陌淺離忍不住痛呼出聲。


  「你住手啊。」雲夢兮大叫道。


  「怎麼樣,尊上還要考慮一下嗎?」葉臨將匕首抽出來,匕首方一離開,便有兩根樹藤爭先恐後的鑽進了傷口。


  「好,我給你。」見葉臨已經將匕首對準了阿離纖細的脖子,雲夢兮心頭一緊,只是一瞬間,卧雪便已經被脫下來拿在手上了,身上只餘下一件單薄的裡衣,「我給你。」


  聽見她的話,陌淺離心裡一陣絕望,只是她現在全身都被樹藤束縛著,渾身的靈力也不知被什麼壓制到,完全沒了反抗之力。


  葉臨收起匕首,看著雲夢兮手上的冰蠶卧雪,臉上閃過一絲嗜血,「尊上真是用情至深啊。」


  忽而,他身形一閃,乍然出現在雲夢兮面前,一隻手掌狠狠的拍向雲夢兮胸口,一股強勁的力量穿過皮肉直擊心臟。


  瞬時,雲夢兮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狠狠的撞在了堅硬的石壁上。


  「砰!」


  沉悶的聲音響起,雲夢兮後背重重的撞在石壁上,沒了卧雪護體,所有的力量全都用脆弱的肉體抗下來。


  雲夢兮頭眼發昏,胸腔傳來一陣劇烈的悶痛,強烈的眩暈感幾乎奪掉她的意識,全身劇烈的疼痛使她氣血翻湧,而後嘴裡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葉臨走近她,見那地上暗紅的血色裡面竟然還夾著已經被震碎的內臟,他不由冷笑一聲,「沒了法器寶物,你連一個廢物都不如。」


  雲夢兮疼的渾身抽搐,雙手摳進地面,忍者渾身的巨痛,開口說道:「放……放.……了.……她.……」


  「放了她?」葉臨一腳踩在她的背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陰森森的說道,「呵呵,若不是你主動跟著我來到這裡,她早就活不了了。」


  「你還不知道吧,神魔遺址從未有過兩度開啟的先例,這一次,也不是什麼意外,是魔影大人早就設計好的,從你離開逆水宗的那一刻起,你經歷的一切便都是設計好的,紫闕被盜,修為散盡,再到被吸入神魔遺址,無非都只是一個鋪墊,你是魔影大人選中的人,它要你的身體當做容器,但在那之前,它需要你來到這裡拿到魔神留下的傳承,而你也恰好,按照它的安排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你應該慶幸,你是按照它的計劃一步一步的走,若是在這中途,你有什麼與它計劃不一樣的地方,它有的是辦法讓你妥協,不管是你的宗門,你敬重的師長,與你感情深厚的神風谷少主,還有你逗留在人界不肯回來的師尊,更甚至是你愛的她,你所珍惜的一切,都會一一被摧毀,直到你崩潰妥協為止。」


  「所以,她能夠活到現在,已經算是她多得來的了,但是,沒有再多的了。」


  「不……不要……」雲夢兮艱難的張口說話,不由又引來一陣抽搐的疼痛,但她卻絲毫不顧,沖著陌淺離喊道,「阿離,神.……神煌明火啊。」


  「呵呵,你別想了,她的修為已經被我用藥物封鎖住,這可比直接毀了她的修為要好得多,沒有解藥,她永遠無法動用靈力,不管是靈力還是異火,她都用不了,所以,你就等著看她一點一點的被吸食成一具沒有血肉的枯骨吧。」


  「噗呲」


  一簇淡藍色的火苗自雲夢兮手中躥出來,火光微弱,似乎一下秒就要熄滅掉。


  見到她手上的火,葉臨臉色俱變,下意識的抬腳往她手上踩去,只聽見咔嚓的一聲響,雲夢兮的手骨應聲而碎,可她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早在他踩下來的之前,費力的將手中的火苗彈了出去。


  淡藍色的火苗落在那棵參天大樹上,幽冥獄火焚盡世間陰邪,這棵樹吸食了太多人的骨血,染上了無數的陰惡之氣,只隨著轟的一聲,大樹燃燒起來。


  無數樹藤從地上竄起來,似乎是在掙扎,在咆哮,然後這場掙扎只是持續了片刻,那樹便被燒得連灰燼也不剩下。


  而紫闕和紫鳳趁陌淺離身旁兩個黑衣人愣神的機會,迅速的結果了兩人的性命,斬斷纏繞在陌淺離身上的樹藤。


  葉臨見此,心中有一瞬間的駭然,不過想著兩人已經沒有了威脅,不由又硬氣了起來,他俯視著腳下似乎已經神識渙散的雲夢兮,臉上浮現出一絲嗜血的冷光。


  不知從哪裡拿出一柄長劍,對著雲夢兮心臟所在的位置狠狠的刺了過去。


  紫光閃過,刀劍鏗鏘的雜亂聲,葉臨看著手中已經斷成幾節而長劍,心中布滿恐懼,凌厲的劍勢以鋪天滅頂之勢壓過來,葉臨嚇得雙腿打顫,一時之間,竟忘了逃跑。


  暗紅的魔氣席捲而來,先是與紫色的光芒交疊在一起,到最後完全將紫光蓋過。


  待魔氣散去,葉臨雙腿一軟,啪嘰一下跪在地上,顫著嗓音喊道:「大護法!」


  一名與樓姒媣長相相似的紅衣男子手裡拿著還在掙扎的紫闕立在葉臨面前,「你想殺了她!」


  淡淡的語氣當中帶著如潮水般湧來的壓迫,壓得葉臨幾乎喘不過氣來,他趕緊低頭否認道:「沒……沒有的事。」


  樓禕臣冷笑一聲,輕而易舉的看穿了他的心思,不過他也不在乎,手指輕抬,地上的雲夢兮便像是提線木偶一樣被擰了起來,「真是慘啊,聽姒媣說起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沒想到竟是這麼一個不中用的人,看來我該好好教教她,怎麼提高一下眼光了,一個被小嘍啰弄成這個樣子的人,不配入眼。」


  「哼,不過這副殼子倒的確是不錯,難怪大人會想要。」


  像是丟垃圾一樣將雲夢兮和紫闕丟在地上,樓禕臣拿出一條帕子仔細的擦了擦手,對著一旁的葉臨說道:「你若是想殺人,去把另外一個解決掉,但是她,你還是別想著動,弄壞了這副殼子,萬一往後大人用著不舒服,你可是難逃罪責啊。」


  「是是是,多謝大護法提點,小的立馬就去將另外一個解決掉。」葉臨笑的滿臉諂媚,一臉狗腿的退過身體,撿起地上的長劍向陌淺離走去。


  陌淺離神識被封,憑著身體的本能一步一步的遠離危險,殊不知,自己已經慢慢靠近深不見底的深淵。


  腳邊的人似乎動了動,樓禕臣詫異的瞥了一眼,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他怪異的轉過臉去,看著葉臨舉起長劍向那個女人刺去。


  脊背忽然升起一陣陰冷的寒意,樓禕臣猛然轉過身,便有一團淡藍色的火焰直撲他的面門,待他側身閃過,地上已經沒了人影。


  「噗呲」


  劍刃沒入皮肉傳來的悶響,葉臨錯愕的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手中的長劍毫不留情的貫穿她的身體,連帶著透過了她身後的人。


  「師姐~」陌淺離伸手環住她,將頭無力的靠在她肩上。


  雲夢兮嘴角顫動,努力扯出一絲安撫的笑意,「沒事,就算死,師姐也陪著你。」


  樓禕臣皺了皺眉,寬大的袖袍一揮,一簇紅光竄出沒入雲夢兮的眉心,浸入她的識海,眸中紅光暗閃,但最後卻恢復了之前的墨黑。


  「蒼穹寶鑒!」


  樓禕臣看著雲夢兮額上突然閃現出來的小書,眼裡有些驚訝,而後回過神來,滿臉驚懼的向深淵邊上撲過去,誰知雲夢兮卻帶著陌淺離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看著兩個人漸漸的消失在了下面的萬丈深淵,樓禕臣眼中晦澀不明,蒼穹寶鑒,有人居然會知曉了大人的計劃,還事先將蒼穹寶鑒放在她體內,如此一來,只要魔靈血根進入她體內,便會引發蒼穹寶鑒的鎮壓作用,這樣魔靈血根便完全沒了作用,那大人後面的計劃也就落空了。


  樓禕臣臉上一片凝重,這個人到底是誰?未卜先知,實在可怕!

  「座上座上!」


  老遠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將陷入沉思的寒寂雪來回神來,收起手中蒼穹寶鑒的虛影,寒寂雪輕咳一聲,凜聲道:「進來。」


  看著氣喘吁吁跪在地上的小宮婢,她不由皺了皺眉,問道:「何事?」


  「殿下遇刺!」


  許久沒有人回應,小宮婢悄悄的抬起頭來,便見方才分明還在坐在那裡人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影,嘟了嘟嘴,小宮婢從地上爬起來,認命的往來時的方向跑回去。


  「啪」


  屋內突然冒出一個人,嚇得伺候的宮婢啪的一聲打碎了手中的葯碗,見到滿面寒氣的來人,宮婢立馬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喊道:「國師饒命!」


  寒寂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而後將眼神轉向床上臉上蒼白的人。


  「好了凈語,你先下去吧。」


  聽到聲音,小宮婢得了特赦一般,迅速的收拾好東西退了出去。


  「阿雪~」齊萱毓柔柔的喚道,向她伸出手示意她過來,但寒寂雪站在那裡並沒有動,也沒有要走過來的意思。


  齊萱毓一愣,若是平時,自己一招手,這個人定然滿臉欣喜的湊過來,但今天……


  她看著對方臉上的冷凝,只覺得心裡一陣難受,似乎要失去什麼一樣。


  「我來,是為了告別的!」


  寒寂雪淡淡的開口,臉上是公事公辦的僵硬,沒有一絲別樣的情緒。


  「你說什麼?」腦子裡面轟然作響,齊萱毓臉上的笑容一滯,似乎沒聽清楚再問了一邊。


  「我該走了。」


  齊萱毓只覺得心裡悶的發慌,故作堅強的仰起一絲笑,「哦,好,我知道了。」


  寒寂雪看了看她,嘴角囁嚅了一下,輕聲嘆了嘆氣,轉身準備離開。


  「你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


  齊萱毓眼眶微紅,看著寒寂雪停在那裡的背影,心裡難受得緊,她知道,這一次,可能她真的不會回來了,臉上有些猶豫,過了半響,她才開口問道:「你可以……可以不要走嗎?」


  寒寂雪無奈的搖了搖頭,「我藏了三百多年的秘密,現在被人發現了,後果很嚴重,我不可以再讓小孩一個人去面對那些了,所以……我可能不會回來了。」


  就算回來,那時候你可能也不在了。


  後面那句話寒寂雪沒有說出來,凡人的壽命太短了,等她處理完修仙界的事,再返回來的時候,很可能已經物是人非了。


  喉嚨哽了哽,像是有一根刺一樣讓人難受,齊萱毓眨了眨眼,掩去裡面泛酸的淚花,挽留的話再說不出來。


  「好,我知道了,知道了。」


  她垂下眼瞼,雖然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真正來到的時候,還是好難受。


  「你保重!」


  說完,寒寂雪輕嘆一口氣,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房內。


  雙手死死地捏著被褥,努力的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晶瑩的淚水還是不住的滑落,到了最後,她連鼓起勇氣好好與她道別都做不到。


  人總是在失去過後才會懂得珍惜,想起以往的種種,齊萱毓泣不成聲。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冷,好冷,感受到血液一點一點的從身體裡面流出,全身變得好冷,冷的讓雲夢兮想要乾脆的閉眼睡過去,睡著了,就不會冷了吧。


  空氣中除了濃重的血腥味便是一片死寂,雲夢兮費力的轉過頭,看著不遠處的陌淺離,艱難的移動著手臂,恰好能夠將手搭在她的手上。


  幸好,你就在這裡,不然遠一點,我可能就夠不住你了。


  強撐的意識終究是耗不住了,要死了嗎?搭在陌淺離手心的手指最後動了動,而後陷入一片黑暗……


  「如果沒有準備好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就不要想著死亡,因為離開過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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