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這裡太黑了我看不見你
穿過昏暗狹窄的甬道, 離開有著滾滾熔漿的崖壁, 終於迎來了來到這裡過後的第一縷陽光。
在黑暗裡面待得久了,對於突然出現的亮光總是會有些不適應, 雲夢兮微眯了一下眼睛, 出乎意料的, 下面是炙熱沸騰的熔漿, 但這上面,竟然是一片樹木重重疊疊看上去格外和諧生機的森林。
耳旁傳來清脆的鳥鳴聲, 鼻尖劃過的青草鮮花混雜著泥土的清新,幽靜, 明媚,芬芳,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是那麼美好,那麼讓人心曠神怡。
然而雲夢兮卻並不覺得這風平浪靜清香怡人的森林會比地下熔漿要安全, 這裡面,最適合隱藏一些讓人不安的未知因素呢。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遠遠的望見了天空中那有些讓人昏厥的旋渦,只要御著紫闕從那裡穿過,她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但是.……她覺得自己現在可能停不下來了!
每個人都有求知慾,她也不例外。
平平淡淡的在上一個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 當她以為自己會普普通通的過完一生的時候, 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來到了這裡, 雖然她也並不介意自己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左右她只是一個沒有志向的平凡人,到哪裡都一樣,所以偏安一隅這個詞再適合她不過了。
但是,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訴她說,『嘿,我知道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這個時候,說不好奇是假的,說不想知道也是騙人的,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生物,她心中的謎團太多了,她為什麼會來到這裡,這個身體當中之前的那個人去了哪裡,這個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世界?
許是窩囊夠了,這一次,她想要明白一點,她知道,這或許是她逃避現實,不想回去見阿離的理由,但這也是她面對另一個現實,去接近真相的時候。
捏了捏左手手心的東西,雲夢兮看著眼前樹木疊嶂的密林,抬步往裡面走了進去……
密密匝匝的樹木的確是隱藏身形的好地方,所以她並沒有意識到,在她身後,隱在無數重疊茂密的綠葉下面,幾縷與這片綠林不相搭襯的灰色煙霧緊緊的跟隨她而去。
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白化的枯骨,劇烈的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帶著腐朽糜爛的臭味,讓人聞之欲嘔,鮮血將地面染成一片暗紅,甚至在地面的坑窪之處匯成一灘。
眼前的這一切就猶如一場人間煉獄,新的屍體堆砌在舊的枯骨之上,形成了厚厚的一層鋪在前面的路上,要想走過這一路,便需得踏過這段屍體殘骸鋪成的路。
看到這裡,陌淺離不由抿了抿唇,心底有些不是滋味,神魔遺址從來都不是什麼危險的地方,危險的,從來都是人心。要想進去拿到裡面的好東西,得到自己想要的機緣,就要用盡手段,搶佔、殺戮、掠奪,踩著敵人或者朋友的鮮血。
染滿鮮血才得來的機緣,卻換來了無數的因果,最終大道難成,這樣真的值得嗎?
「值不值得因人而定,或許他們根本不在乎因不因果不果的,他們在乎的,只是現在的一時之快,所以他們也根本沒有考慮過值不值得。」君莫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旁的,聽見她無意識的說出來的話,故開口回答道。
陌淺離一怔,這才發現自己竟將心中想的話說了出來,又恰好被一旁的君莫逆聽見,只見她微微抿唇,開口道:「你說,這裡這麼多條路,師姐會是在那一條呢,還是她根本不在這邊?」
進來過後,神風谷的弟子便各自散去,只是阿三仍舊留在柳淮谷身邊,聽見二人的對話,一旁的柳淮谷開口道:「這裡是神魔遺址的入口處,也是從外面進入裡面的起點,從入口進來的人都會經過這裡去往其他地方,所以這裡肯定有一條路通往她所在的地方,但是,根據那日的情形,相信他們是被動的被卷進來的,說不定會越過這個入口的位置,被直接送往另外的地方。」
「欸,你們說,若是云云看見了出口,會不會想著趁早離開啊?」似乎想到了什麼,君莫逆突然興奮的開口問道。
陌淺離搖了搖頭,道:「先不說師姐不一定會看見出口,就算她看到了,她也不一定會離開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會離開?」
「不知道,感覺吧!」
「.……」
君莫逆滿頭黑線,你這是要氣死我哦。
「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走哪一條路,你們決定。」柳淮谷說完便雙手環胸,一副你們拿主意我只負責跟上的模樣。
嘴角抽了抽,君莫逆鄙夷的看著她,「說的一起走,你還真的就只是跟著我們一起走走啊。」
不過到底走哪裡呢,君莫逆有些頭疼的抓了抓腦袋,現在雖然知道云云就在這裡,但這神魔遺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萬一走錯了沒找到,那豈不是白白的浪費了時間,想著想著,忽然他靈光一閃,嘿嘿的笑起來,一臉諂媚的看著陌淺離,開口道:「阿離啊,你不是說你有感覺嗎,那你覺得,我們該走哪條路啊。」
「嘁~」柳淮谷毫不吝嗇的賞了他一個白眼,不過在那同時,也將目光轉向陌淺離,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走……」
「轟隆隆」
陌淺離話還未說出口,遠處便傳來一聲巨響,隨之而來的,地面也感到了一陣輕微的顫動。
她雙眼微眯,指著那聲巨響傳來的方向開口道:「就走那裡。」
說完她便率先飛奔而去,只餘下君莫逆和柳淮谷兩人站在那裡面面相覷,這麼草率的嗎,確定不再考慮一下嗎?
二人風中凌亂了一下下,但見陌淺離已經走很遠了,只好認命的跟上去,這條就這條吧,瞎貓還有碰上死耗子的時候,萬一就對了呢。
「凌,這玩意怎麼打不死啊!」卿城一邊躲開巨蟒的攻擊,一邊揮著手中的畫骨扇給它來上兩下,但都無一例外的未傷到它分毫,他沒想到踩在這玩意上面的時候還覺著挺軟的,沒想到皮居然這麼厚,不管是他的畫骨扇還是小宇守界大將的魔裁鉞都未能傷它分毫,甚至連凌的涅槃之火都拿它沒辦法,打到泄氣的他幾乎開始自暴自棄了。
「要不咱們不打它了,直接走吧,正事要緊啊。」
「不行,不弄死它,本將就不走了。」卿立宇受了守界大將的傳承,向來溫順的性子也變得狂暴起來,眼下與這巨蟒久戰未果,不由開始暴躁起來。
話剛說出口,便遭到一個暴擊,卿城覺得有些生無可戀,不過也確實是,巨蟒擋住了他們來的路,沒有絲毫要放任他們離開的意思,所以不弄死它,還真就走不了,卿城無奈的嘆了嘆氣,只好揮著畫骨扇繼續迎上去。
「你看,這蛇本來只是一條普通的蛇,但在這裡,為魔主守了將近萬年的冢,受著魔主的魔氣浸染,如今已經全部魔化,相信再過不了多久,它便可以魔化成蛟。」
鳳天凌化為原形載著秦雨瑤飛在空中,雖然這片空間不小,但大多被巨蟒佔據,所以對於他而言,這並不佔據任何優勢,相反的,甚至還受空間的限制,無法全力施展。
「只是受一點魔氣就可以成這個樣子嗎?」秦雨瑤緊緊的抓著鳳凰背上的羽毛,她眉心有一點赤紅,那是鳳天凌為保護她不被涅槃之火燒得灰灰湮滅而為她點上的鳳凰血。
「當然也不全是,」鳳天凌避開巨蟒橫掃過來的尾巴,繼續為她解釋到,「上古魔主的魔氣固然強大,能夠讓魔族的人晉陞,但也並不是每一個魔都有這個能耐受得起這份魔主的這份魔氣的。所以這普通的蛇肯定是承受不住的,但這東西在這裡將近萬年,不但沒有被魔主的魔氣轟得灰灰湮滅,反而還借著魔氣魔化成這樣,那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其他原因?」
「嗯,這蛇有些古怪,它身體裡面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幫助它吸納魔氣的。」
秦雨瑤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上古魔主的魔氣這樣強大,那其他九大魔使呢,也很厲害嗎?」
「呵呵,」聽出她語氣裡面的擔憂,鳳天凌輕笑一聲,「上古魔族的強大並非我們能夠想象的,九大魔使雖然沒有魔主實力強悍,但能夠站在魔主的身邊,定然也非是庸碌平凡之輩,可以說,就算是鼎盛時期的尊主,實力也不見得會強過任何一位上古魔使。這些魔使留在這裡的傳承,自然也是所有魔族都趨之若鶩的。」
「這麼說,每當神魔遺址開啟的時候,魔族的人也會進來。」
「當然,不過除了九大家族,其他的魔族一般不會來。」
「這是為何?」
「除了魔主的傳承和仙修的一樣,是留給有緣人的,但其他魔使的傳承,都只留給自己的後人,阿城和小宇這次來便是為了卿家的傳承,所以你不用怕,你是秦家的後人,就算你留著一半仙修的血液,但你體內的魔族血統,卻是秦家最為純正的血統,但是就算這樣,你也不能貪多,能拿多少拿多少,等實力足夠強大了,還可以再回來拿。」
「那你呢,你也是九大魔使的傳人嗎?」
「不是,我們鳳凰一族本來居於鳳吾山,但後來遭遇天譴,全都沒了,我娘幸得尊主所救,才撿回一條命,為了報恩,她甘願化為尊主的坐騎,後來沒多久,尊主便消失在了神魔遺址,而當時我娘也並沒有與尊主締結契約,所以無法得知尊主的蹤跡,但尊主失蹤這件事,一直是她心中的一道坎,她最大的心愿,便是再見尊主一面,可是終究是沒有機會了,她在天譴當中受了重傷一直未愈,大概在兩百年前羽化了。」
「所以這世上就只有你一隻鳳凰了?」
「嗯。」
「喂,我說,你們倆能不能不要聊天了,這玩意都打不殘更打不死,你們說這怎麼辦啊,難道要一直耗在這裡?」
秦雨瑤本還想問些什麼,但聽了卿城的話,便選擇了緘口,有些事,往後有的是時間弄清楚。
「阿城,對戰了這麼久,你可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沒有啊,只是覺得這東西打哪裡都一樣,不管是腦袋還是身體,似乎都未能傷它分毫,你說這怎麼辦嘛!」卿城有些苦惱的看著眼前的巨蟒,一時間哭笑不得,他們傷不了它,同樣的,它也達不到他們,雙方就這樣陷入一個很尷尬的僵持當中。
巨蟒吐著長信子,巨大的兩隻眼中泛著森森的綠光,就像一個王者,居高臨下的俯視這幾人,忽然,它張開自己那血盆大口,露出那尖利鋒刃的獠牙,粘稠的毒液從它嘴裡滴落下來,不待眾人反應,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卿城衝過去。
卿城沒想到它會突然正面向自己襲過來,趕緊側身滾落在一旁,堪堪與巨蟒的腦袋擦肩而過,方才站定,便見巨蟒的尾部接踵而來,卿城握緊了手中的畫骨扇,正想有所動作,不料腦海中一陣強烈的暈眩,而後便像失去了力氣一樣半跪在地上,然而那巨蟒的尾部卻是沒有任何停留直逼眼前。
眾人只聽見「嘭」的一聲,那巨蟒的尾部力量確實不容小覷,只是一掃,便將周圍石壁劃開一道口子,無數落石從上面掉下來。
而早在它尾部橫掃而來的一瞬間,卿立宇便快速閃到卿城面前,險險的避開了這猛烈的攻擊,退至一旁,卿立宇丟給卿城一個小小的藥瓶,開口道:「是迷障,這蛇本來沒毒性,卻硬生生練出了一門障來。」
卿城服下丹藥,臉色稍微好了一點,腦子也不似方才那麼暈眩,只是身體動作卻沒有之前那樣的靈活了,心下微惱一聲,大意了。
刀槍不入,水火也奈它不得,眾人一時之間也沒了辦法,只好繼續與其僵持。
然而那巨蟒卻像是不耐煩了似的,不依不饒的緊逼直上,漸漸地,竟將幾人逼至了一方比先前更小的通道。
「後面沒路了。」
前面的路被一塊巨石擋住,卿城站在巨石面前,怎麼看都覺得這巨石詭異,像是被故意嵌在這狹窄的通道之間。
「這像是不久前才出現在這裡的。」卿立宇手拿著魔裁鉞,有些好奇的敲上了一敲,卻發現這面巨石堅硬無比,比之前的那些一打就碎的石頭不知道強上好幾倍。
「你們說,會不會是之前已經有人來過這裡,和我們一樣,遇到了這巨蟒,然後為了跑路,將其橫在這裡的。」
「可誰有這麼大的能力,能夠將這麼大的石頭橫在這裡,連那條巨蟒都弄不開。」
「喂,你們的話題怎麼跑偏了,我們的當務之急不是先離開這裡嗎?」
說話間,巨蟒已經慢慢靠近幾人了,只是它身體太大,不得不將一直盤曲的身體直立起來。
「你們看!」
鳳天凌突然大叫一聲,剩下的三人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已經完全將身體直立起來的巨蟒,就猶如一個纖細的巨人站在通道當中一樣,高高揚起來的頭顱幾乎與鳳天凌飛在上空的圓形齊平。
只見它那巨大的腦袋晃了晃,猛地朝著鳳天凌襲去,這地方狹窄,加上高度的限制,讓鳳天凌的原形施展不開,躲過幾次猛烈的攻擊,雖然有卿城卿立宇兩個人吸引巨蟒的注意力,但還是讓他有些束手束腳的,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恢復人身加入戰場,只是這樣一來,沒有靈力修為的秦雨瑤自然也就沒有了保護,很快便被巨蟒盯上。
秦雨瑤貼著那塊嵌在甬道當中的那塊巨石,盡量的讓自己遠離戰場,卿城和卿立宇兩人接著身體小的優勢,對著巨蟒的腹部就是一陣猛烈的攻擊,而巨蟒因為身體太大,無法盤曲起來,也沒有了先前的靈活。
鳳天凌穩穩的落在它的背部,包裹著涅槃之火的鳳翎槍狠狠的刺向它的背部,只聽見當的一聲,鳳翎槍尖銳的槍尖未進入分毫。
巨蟒雖然沒有被傷到分毫,但還是止不住的怒了,它看向隱藏在狹窄甬道當中的秦雨瑤,血盆大口一張,撇下身上的鳳天凌,強硬的將自己巨大的身子擠進甬道當中,卿城卿立宇使出全力阻止,誰料它竟不顧兩人的攻擊,未做分毫停留,眼看著它就要佔據整個甬道,兩人不得不接著僅剩下的一點縫隙躍出去。
將兩人從甬道躍上來,而秦雨瑤卻不見蹤跡,鳳天凌臉色微變,朝著兩人大喊道:「瑤瑤呢?」
似乎想起什麼似的,卿城猛然反應過來,「糟了,她還在下面。」
還在下面!鳳天凌只覺得一股無名火湧上來,皺了皺眉,揮著手中的鳳翎槍便從過去,然而終究是來不及了,下面已經沒有一點可以容下他的縫隙了。
四眼相對,秦雨瑤與巨蟒的雙眼相視,心裡一凸,要死了嗎,可真是奇怪,竟一點都沒有恐懼呢?
巨蟒張口向秦雨瑤襲去,巨大的血盆大口可以輕易將她吞入腹中,秦雨瑤閉上雙眼,面上淡然,似乎已經坦然接受著即將要被吞入蛇腹的命運。
凜冽的冷光一閃,鳳天凌好不容易靠近巨蟒的頭部,便見一根極細泛著冷光的絲線險險的擦過他耳邊,就像是繩子一樣纏繞在巨蟒的嘴上,而後巨蟒便像是被狠狠的往後一拉,巨大的腦袋向後仰過去。
過了許久都沒有等到死神的宣判,秦雨瑤不由睜開眼睛,還沒等她看清楚眼前的情勢,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纏上了自己的腰,而後自己便不受控制的向空中飛去,穩穩的落在一柄泛著青光的劍上。
「轟隆轟隆隆」的一聲巨響,她俯看下面,便見方才那巨蟒的腦袋像是被人踩了一腳,卡在了甬道當中,只有尾部還在那裡不斷的在空中橫掃著。
「你沒事吧?」
還不見她回過神來,耳邊便傳來一道清冷好聽的聲音,秦雨瑤抬起頭,便見一抹白色人影穩穩的落在她前面。
「紫菡?」
「怎麼?試煉場一別也沒多久啊,這麼快你就不認識我了?」說出的話帶有幾分調侃,可陌淺離臉上卻是面無表情的。
「不是,」秦雨瑤搖了搖頭,「方才真是謝謝你了。」
「沒關係,不過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這個說來話長了。」想起近來發生的事,秦雨瑤覺得這就像夢一樣,將她的一切顛覆了個乾淨。
見她似乎不願意說,陌淺離也不在多問,御著青邪繞過巨蟒亂撞的尾巴離開了這裡,而一旁的鳳天凌終是鬆了一口氣,轉了個身跟在陌淺離身後離開。
「阿離,你沒事吧!」見陌淺離帶著秦雨瑤安全歸來,君莫逆放下手中的細線,正想上去說兩句,抬眼便見到了緊隨而來的三人,渾身毛都要炸開了。
「阿離,你過來。」他嚴肅的開口喊道,滿身戒備的看著三人。
原來鳳天凌三人方才大戰,魔氣來不及收斂,很容易便被看穿了魔族身份。
「君師兄,我……」
陌淺離張口正想說些什麼,便見君莫逆抬了抬手,只好閉嘴不言。
「你們是魔族的人?」
「嘁,魔族的人又怎樣,想打架哦?」卿立宇雙手環胸,一副欠扁的屌樣。
「哼!」君莫逆冷哼一聲,只是拿出了自己的佩劍,意思再明顯不過。
見雙方劍拔弩張的,似乎下一刻就要打起來了,秦雨瑤心底嘆了一口氣,轉頭向陌淺離問道:「你們是來找紫菱尊上的是吧?」
聞言,陌淺離眼睛一亮,滿臉欣喜,激動的拉著她的手臂,開口問道:「你見過師姐?你知道她在哪裡?」
這句話太有吸引力,就連對鳳天凌三人刀劍相向的君莫逆也不由放鬆了警惕,豎起耳朵去聽。
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秦雨瑤搖了搖頭,「我沒有見過尊上,不過尊上很可能在這個魔冢。」
「你怎麼知道?」君莫逆有些懷疑的問道。
「是我看見她進去的。」秦雨瑤話還未說出口,便見鳳天凌搶先一步回答道,她疑惑的看向鳳天凌,卻發現了對方給了她一個不要說的暗示。
「你看到的?」
「沒錯,我們是和她一起進來的。」
「呵,」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君莫逆有些不信的笑到,「一起進來的,她進了這個魔冢,而你們卻還在這裡,蒙誰呢?」
「你不是看見了嗎?我們被巨蟒攔了下來。」卿立宇酷酷的懟道,讓君莫逆一時間有些啞口,因為他的確是看見了他們被這巨蟒攔住了。
「不管你們信不信,她確實在裡面,不過你們要是想要進入這魔冢的話,這是最近也是最簡單的一條路。」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們?」
「沒讓你們相信啊,這是說一個事實而已。」卿立宇有些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呵,君莫逆輕蔑的勾起嘴角,「阿離,我們走!」
陌淺離沉默的往甬道深處看了看,點頭同意,既然知道了師姐有可能在這處魔冢,那他們再換一條路便罷,畢竟這時候,的確不適合於魔族的人走在一起。
「咔嚓咔嚓」
還不待幾人轉身離開,忽然聽見一陣咔嚓咔嚓的聲音,而後老遠的見到遠處的石壁碎裂開來,碎開的石頭像是紙一樣輕飄飄的落在地上,隨後一團陰影覆蓋而來。
那被卡在石壁當中的巨蟒,竟生生將兩邊的石壁擠裂開來,龐大的蛇頭高高的聳立在石壁當中,巨大的雙眼泛著陰森的綠光,狠狠的瞪著幾人。
「走不了了!」君莫逆看著眼前的巨蟒,眉頭狠狠的一皺。
巨蟒聳立這腦袋,俯視這他們,長長的蛇信子一吐一吐的,噁心粘稠的毒液從它嘴角邊上滑下來,看上去各位滲人。
只見它張了張口,露出長長的獠牙,沒有給眾人留下考慮的時間,便嗖的一下扭著頭向人群衝過去。
幾人各自散開,君莫逆戒備的看著對面的三隻魔,暗中給陌淺離他們三人傳音道:「我不相信他們,你們各自小心。」
說完他便提劍迎上了橫掃而來的巨蟒。
見他的動作,有先前作戰經驗的卿立宇不屑的撇了撇嘴,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卿城,開口戲謔道:「欸,我跟你賭,他等一下一定會垂頭喪氣的回來的。」
果不其然,沒多久便見君莫逆黑著臉提著劍回來了,「他們根本是在耍我們,這蛇都打不死,我們還是找機會離開吧。」
「噗呲~哈哈哈哈」卿立宇一個沒忍住,扶著卿城眼淚的笑了出來,就連一旁的卿城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他好心開口解釋到,「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蛇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那你們還讓我們上,這不是存心看我們出醜嗎?」
「誰讓你上了啊,我們根本連話都沒說,是你自己自顧自的提劍上去了,想要提醒你都來不及呢。」
說話間,巨蟒已經跟著過來了,這裡比之前的地方寬敞,它的身體幾乎全部露出來了,幾乎佔據了這甬道的三分之二。
巨蟒不做停留,張口就向眾人襲過去,魔族三人揮著手上的武器正面迎上去,而君莫逆也不甘示弱,和柳淮谷阿三三人提劍便跟著衝過去,陌淺離先是拉著秦雨瑤退至一個安全的地方,才回頭加入戰圈。
巨蟒不斷的晃搖著身子,將兩邊的石壁撞得嘩嘩作響,尾巴時不時的橫掃一下,將避閃不及的人掃落出去。
一根堅韌的細線穩穩的纏繞在巨蟒的毒牙上,陌淺離手上用力,接著力道落在巨蟒的巨大的腦袋上面,揮著青邪狠狠的朝著巨蟒的眼睛插去,然而與她預期結果不同的是,青邪插在它巨大的眼球上,卻像是插在一個堅硬的石頭上,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迹。
巨蟒吃痛,狠命的甩著腦袋,要將陌淺離甩下去。
陌淺離腳下一滑,從巨蟒的腦袋滑下,接著手中的細線懸吊在空中,然而巨蟒像是瘋了一眼,帶著她一起狠狠的撞向石壁。
來回的被撞了幾下,陌淺離只覺得被撞得眼冒金星,可巨蟒卻沒有一絲有要停下里的意思。
卿立宇見此,將手中的魔裁鉞一扔,穩穩的打在細線纏繞的毒牙之上,出乎意料的,那毒牙受著猛烈的撞擊,竟像是刀切的豆腐一樣整齊掉落,而陌淺離也隨之擺脫被搖晃的命運。
「它的弱點是它的牙齒。」
卿立宇大叫一聲,接過反彈回來的魔裁鉞便縱身一躍,對著巨蟒的嘴就是狠狠的一劈。
巨蟒似乎感受到了危險,竟巧妙的將頭顱狠狠的往一旁的石壁一撞,躲開了卿立宇的攻擊。
而巨蟒的這一撞,恰好撞在陌淺離停留的地方,她翻轉過身,還未站穩,便見那巨蟒不做停留,猛然的張著巨大的蛇嘴朝她襲擊而去,她只聽見耳邊傳來君莫逆焦急的喊聲,而後雙眼一黑,一股劇烈的腥臭撲鼻而來,熏得她幾乎昏厥,身體像是撞擊到什麼,順著滑落下去。
陌淺離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被巨蟒吞入腹中,為了防止自己接著下落,她拿著青邪狠狠的插入巨蟒的內腹。
只見巨蟒吃痛,哀嚎一聲,不斷的在甬道裡面亂撞,眾人趁此機會全力攻擊它的弱點,眼見不敵,它忽然張開巨大嘴巴,噴出一道濃濃的黑霧。
眾人只好退身以避,濃黑的霧氣充滿了整個甬道,只聽見黑霧當中傳來兩聲巨大的聲響,而後便沒了動靜。
待黑霧散去,已經沒了巨蟒的蹤跡,君莫逆心頭一緊,順著地方的痕迹一路追蹤而去,其餘幾人也不做猶豫,緊緊的跟在他後面。
巨蟒一面逃竄,一面不斷的撞擊石壁,腹部的陌淺離被晃得頭暈,撐著青邪的手也漸漸的開始鬆開,手指完全鬆開,她便順著巨蟒的食道滑落下去,而後陷入了真正的黑暗……
走在密林深處的雲夢兮忽然轉過身來,眸光緊緊的凝視著自己來時的路。
「怎麼了嗎?」坐在她肩頭的夢魘轉過頭問道。
雲夢兮搖了搖頭,「不知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那你還往前走嗎?」
往前走嗎?雲夢兮沉默了一會兒,而後抬步往回走去。
「我會往前走的,但是現在,我想先回去看一眼。」
「為什麼?」
「不知道,但是心裡總有些不安,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冥冥之中,就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讓我回去,如果不回去看一眼,我覺得我可能會後悔。」
「後悔?」
「對,你先回識海吧,後面的路我自己走。」
「可是來的路不是已經塌掉了嗎?」
「嗯,我只是去看看,若是不能走了的話,我就繼續往前走。」
「好吧,」夢魘站起身來,似乎想到什麼似的,它開口繼續說道,「雖然我們之間締結契約雙方都不是很情願,但作為你的本命契約獸,不管你做什麼,小爺我都會陪著你的。」
聽了這話,雲夢兮臉上難得染上一絲笑意,將夢魘收回識海過後,她便繼續往回走去。
忽而,寂靜的密林忽然吹來一陣清風,樹葉沙沙作響,鼻尖飄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拿著紫闕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雲夢兮不動聲色的繼續往前走去,卻用眼睛餘光警惕的看著四周。
這裡有其他人,看來她來時的那條路並非是唯一的一條路。
林風四起,一陣猛烈的風襲面而來,墨黑的長發飛揚,雲夢兮忽然停了腳步。
面前,是兩具森白的人體骨架隨意擺放在地上,看起來像是死了很久了,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在骨架的某些地方,還殘留這一點新鮮血肉的殘渣。
看著地上逆水宗的吊牌,雲夢兮微微擰眉,空氣中還有濃烈的血腥味,但不管是這地上還是周圍的樹葉上,都沒有發現一絲血跡。
周圍的樹葉仍舊沙沙作響,間夾著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不知不覺中,周圍的環境已經悄然發生變化。
「嗖」
雲夢兮轉過身,便見一根粗壯的樹藤直直的向她襲來,而她也不偏不躲,就在那樹藤即將拍向她的時候,她的身體猛然爆發出一道淡藍色的光,形成一道看似脆弱的屏罩,將她籠罩在裡面。
「嘭」
樹藤狠狠的拍打在屏罩上面,被猛地反彈回去,這是周圍的綠樹林已經不見,只餘下一片光禿禿的樹榦。
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空瞬時化為烏雲密布,鋥亮的光線也變得陰暗。
「咔嚓咔嚓」
地面裂開無數條縫隙,無數的食人藤自土壤中冒出,同時帶出一股泥土腐爛的味道。
無數的食人藤搖擺這身軀,張牙舞爪的朝著雲夢兮撲過去。
雲夢兮也不猶豫,揮著紫闕便是一陣猛砍,紫鳳也從劍身中飛出,氣勢凌厲的攻擊著樹藤。
鋒利的長劍像是且蘿蔔一樣輕鬆將食人樹藤斬落,然而落在地上的樹藤很快便形成一根新的樹藤,繼續晃搖著想雲夢兮纏繞而去。
樹藤就源源不斷的湧上來,很快雲夢兮周圍便布滿了樹藤,它們雖然進不了雲夢兮的聲,但卻將她團團圍住,似乎打定主意將她困死在這裡。
紫鳳在空中婉轉一周,猛烈的俯衝下去,而她開闢一條路,然而還不待她藉此抽身,那些折斷的樹藤便又涌了上來。
忽然,拿著紫闕的右手手腕傳來一陣刺痛,雲夢兮定眼看去,便見一條明顯別與其他暗黑樹藤的一條泛著綠色的樹藤竟突破卧雪的防禦,纏繞在她手上,如針的倒刺已經嵌入嬌嫩的肌膚,吸食裡面的血肉。
掉落的紫闕很快迴轉劍身,輕鬆將綠藤斬斷,然而纏繞在她手上的綠藤卻沒有因此掉落,反而狠狠的擠入她的肌膚,唰的一下沒入肌膚當中。
「啊……」
雲夢兮痛呼一聲,掀開衣袖一看,便見原本皓白的手臂此刻已經遍布縱橫交錯的青綠,像是植物根莖一樣深埋在血肉之中,手臂當中凸起一塊,便是方才沒入的那根綠藤,綠藤緩緩滑動,似乎有長大的趨勢,尖銳的倒刺刺破肌膚,可流出的卻不是鮮紅色的血液,而是一股淡綠粘稠的液體。
淡綠的液體低落在地上,那些瘋狂涌過來的暗黑樹藤忽然像是停止了一樣,瞬時消失了個乾淨。
雲夢兮眸眼一深,一團淡藍色的火焰瞬時覆蓋了整個手臂,只見火焰之下,那些縱橫的青綠像是遇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擠成了一團。
她拿出『輝月』,毫不猶豫的在手腕處劃出一道口子,淡綠的液體不斷的湧出來,而那根綠藤也順著一起流了出來,而她有當機立斷,將手中的幽冥獄火拋過去,直至那根翠綠的枝藤在幽冥獄火中化為灰燼才收回眼睛。
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手臂,雲夢兮皺了皺眉,還不待她好好處理傷口,便感到一陣地動山搖,一棵翠綠的樹木從地下冒出來。
這便是那食人樹藤的本體了吧!
雲夢兮眸光暗閃,我不找你,你倒是自己跑出來了,這倒是省了不少事。
臉上帶著一絲狠厲,拿出一個瓷瓶,將裡面的藥液倒入嘴裡,雲夢兮冷笑一聲,既然這麼迫不及待,那就與這片空間一起化為灰燼吧。
淡藍色的火焰包裹著紫闕,雲夢兮雙手握著劍柄,身姿靈活的在一片綠藤中遊走,直奔那棵翠綠的樹而去……
黑暗當中亮起一絲微弱的光芒,陌淺離看著手中發著微弱光亮的魂石,眼中一片晦澀,她又用了強制提升修為的葯。
緊緊的捏著魂石,她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蟒蛇的腹部,難以動彈,渾身上下全都是粘稠的毒液,幸而這巨蟒雖然實力強大,但毒液的毒性卻不是很強,所以她現在還沒有被完全毒液腐蝕掉,但就算是這樣,這毒性還是幾乎侵蝕了她身上的皮肉,已經血肉模糊的雙手,便是最好的證明。
要死在這裡了嗎?陌淺離無力的閉上眼睛,她甚至能夠感受到毒液一點一點的侵蝕自己的皮膚,滲入自己血肉裡面。
自嘲的笑笑,要死的時候,才猛然發現,自己以前總以為有好多事情要做,有好多心愿沒有完成,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只想見見那個人,伸手抱抱她,這樣,似乎就滿足了呢。
對,這樣就滿足了……
「阿離,阿離……」
耳邊似乎有人在呼喊自己,可是誰呢,誰在喊自己呢?意識昏昏沉沉,似乎下一秒就要睡去。
「阿離,你在哪裡?」
那個聲音越來越近了,陌淺離猛然睜開雙眼,手中的魂石一閃一閃的,到最後,終是暗了下去。
不,不要,陌淺離只覺得眼睛一酸,似乎有什麼東西掉進去了,然而她卻渾然不顧。
不,不能死在這裡,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的。
心裡默默的召喚青邪,但等了許久,都沒有回應。
周圍只聽得見毒液腐蝕發出的一點呲呲的聲音,陌淺離幾乎快要絕望了,而後她終於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心上一喜,神煌明火,對,神煌明火,她怎麼忘了,她還有這世間最為霸道最為純凈的神煌明火了。
艱難的動了動,伸手結印,而後便見一團赤褐色的火焰自她手心冒出,將手中的火焰狠狠的印向巨蟒腹中吊垂的內臟,果不其然的將其燒毀。
她心中一喜,雙手快速結印,手中的火焰越來越大。
「啊……」
忍著全身的劇痛,只見轟的一下,手中的神煌明火便爆裂開來。
君莫逆的幾人一路跟隨者巨蟒的蹤跡尋過來,誰料那巨蟒像是隱了身一樣,完全消失在了著片甬道。
「這巨蟒的身體與這片石壁相似,幾乎很難將它的身體與石壁分開,一不小心便會認錯……」
「嘭嘭嘭」
鳳天凌話還未說完,身後便傳來一陣持續猛烈的撞擊,幾人像是明白了什麼,相視一眼,趕緊轉身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只是待他們終於找到巨蟒的蹤跡的時候,卻看見了讓他們都終身難忘的一幕。
巨蟒龐大的身軀蜷縮在一起,巨大的腦袋不斷的撞向兩邊的石壁,而在它蜷縮的腹部,赫然有一個像是被火燒的火紅的球形。
腹部越來越紅,越來越紅,到最後,竟嘭的一聲炸裂開來,巨蟒的身體碎成了碎沫,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從巨蟒屍體的碎沫裡面爬了出來。
「咳咳~」
陌淺離仰躺在地上,貪婪的吸收這外面的空氣,雖然這四處飄滿這血腥味,但比起先前幾乎要窒息的蛇腹,這裡實在要好太多了。
「阿離……」
君莫逆終於從方才駭然的一幕回過神來,連忙過去扶起她,只是看著她全身血肉模糊的樣子,竟一下子愣在了那裡。
遲疑許久,他還是沒能忍心將人扶起來,只是叫來柳淮谷,請她幫忙處理傷口,而自己則是轟著魔族的三人和阿三去一旁守著。
柳淮谷看著眼前慘不忍睹的人,眼裡同樣滿是不忍。
「誰?」
還未等她靠近陌淺離,便聽見對方充滿防備的聲音,而後便見她撐著虛弱的身子,試圖站立起來。
柳淮谷趕忙過去扶住她,柔聲道:「是我,柳淮谷。」
許是聽見熟悉的聲音,她明顯的看到對方呼出了一口氣,而後說出了一句讓她呆愣住的話。
「抱歉,這裡太黑了,我看不見你。」
聞言,柳淮谷手上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看這片雖然昏暗卻不至於看不見的空間,似乎沒聽清楚的在問了一遍,「你……你說什麼?」
但這次,陌淺離卻沉默了,過了許久她才開口道:「我看不見了。」
「咳咳」
偌大的空間,竟全都成為了光禿禿的一片,雲夢兮渾身是血仰躺在光禿禿的地面上,輕喘著氣,眼中布滿疲倦,渾身哪都疼,五臟六腑就像是要碎開了一樣,她苦笑一身,再受一次反噬沒有死掉也是很幸運了。
「紫闕……」過了許久,終於有了一絲力氣,她掙扎著從地上坐起來,便見泛著紫光的長劍嗡嗡的顫著劍身,似乎在回應她的話。
「我們回去吧。」
紫闕聽話的懸停在她面前,甚至為了讓她能夠舒適一點,靈性的放大了劍身,待她在劍身坐好,這才原路返回,
她並沒有發現,在她走之後,她留在地面的血跡漸漸滲入地里,最後消失不見。
穿過狹窄的洞穴,回到那片坍塌的崖壁,這裡已經不像之前那樣了,下面依舊是滾滾的岩漿,先前那處平台全部露出來,懸浮在空中,而在那上面,一尊赤紅的石像靜靜的屹立在上面。
雲夢兮只是撇了一眼,便按照記憶回到自己來時的那個洞口所在的地方,不出意料的,那個洞口已經全部消失,露出了裡面堅硬的石壁,這是自己來時,為了躲避那條巨蟒慌不擇路,隨意跑進一條甬道,沒想到上面掉下一塊巨石,將她的後路完全封住,不得以之下,她只好繼續往前走。
回不去了嗎?
雲夢兮眸中一片黯然,面上滿是失落,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回去,但直覺就是告訴她非回去不可。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拿著『輝月』不斷在石壁的不同地方敲敲打打,來的時候,裡面的甬道錯綜複雜,那就說明這面石壁有薄有厚,找到較薄的那一面,說不定可以打通回到之前的地方去。
柳淮谷小心翼翼的將陌淺離搬離巨蟒的屍肉當中,正準備為她處理傷口的時候,便聽見一陣細微的敲打聲,而且那敲打聲似乎越來越急促,但沒過多久便又沒了動靜,手中的動作一頓,直覺告訴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安靜沒多久,便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原本完好的石壁瞬時碎裂開來,亂石四處亂飛,微紅的光亮傾泄涌了進來。
為保陌淺離不被亂飛的石頭傷到,她下意識的將其護在懷裡,而外面的君莫逆等人聽見動靜,立馬沖了進來,只是方一進來,便愣在了那裡。
同樣愣住的還有雲夢兮,她已經做好了將巨蟒引過來的準備了,只是沒想到,這裡面會是人,而且還是熟人。
「師姐?」許久聽不見動靜,陌淺離從柳淮谷懷裡掙脫出來,空洞的雙眼『看』著聲響傳過來的方向。
漆黑明亮的眼睛,有那麼一瞬間,柳淮谷幾乎都要懷疑她其實能夠看見。
雲夢兮獃獃的轉過頭,看著柳淮谷懷中猶如從血池裡面撈出來的人,心尖猛地的一顫。
「阿……阿離……」她唇角顫動,幾乎說不出話來,連忙跑過去抱著她。
將人交給過後,柳淮谷起身推著君莫逆等人離開,給人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阿……阿離,疼……疼嗎?」雲夢兮輕柔的抱著陌淺離,聲音顫抖,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不疼,」感受到熟悉的懷抱,陌淺離漸漸放鬆了身體,只是用已經血肉模糊的雙手緊緊的環著她的腰,「只是,我看不見你了。」
雲夢兮臉色煞白,她仰著頭不讓眼淚掉落下來,長呼一口氣,開口安慰道:「沒……沒事的,師姐……師姐可是,可是天才煉藥師,師姐會治好你的,會治好你的,相信我,相信我。」
陌淺離心中泛起一陣苦澀,我從來都相信你的啊,可現在我卻不敢相信了。
「你還走嗎?」
雲夢兮一頓,搖了搖頭,而後驚覺她看不見,連忙開口道:「不走了,師姐會一直呆在阿離身邊。」
換在腰間的手收得越來越緊,陌淺離將頭埋在她懷裡,夾著哭腔委屈喊道:「我不信!」
雲夢兮只覺得心中一片酸澀脹痛,「對不起阿離,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