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我就是覺得這牙挺好看的

  「我們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啊？」


  九幽之北極地之淵, 潔白的雪地在月光的照耀下, 發出瑩瑩的幽光。


  陌淺離躺在一個小雪包上面, 將頭枕在雲夢兮小腹, 雙眼凝視著璨若星河的夜空，潔白的衣裙幾乎與身下的雪色融為一體。


  「離兒可知我們在這裡多久了？」雲夢兮同樣躺在地上，只是她一手墊在自己腦後，一手捏著陌淺離溫潤柔軟的耳垂, 她並沒有回答陌淺離的話，只是失神似的望著天空，低聲反問道。


  「嗯~我醒之前不知道, 但我醒之後, 應該也有二十六天了吧！」陌淺離動了動腦袋，躲過她對自己耳朵的騷擾, 但嘴裡卻順從老實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已經四十一天了嗎？雲夢兮眼中劃過一縷幽光, 七七四十九天, 很快了呢！


  「與師姐待在一起竟這麼讓離兒難熬嗎？離兒竟要每天數著日子才能過。」她的語氣委屈巴巴，似乎陌淺離方才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 陌淺離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她真的已經看白了她, 每天就只知道裝委屈, 裝完委屈還要自己安慰, 然後趁自己安慰的時候, 就對自己各種流氓, 所以自己現在就是要對她狠心一點, 不能助長她的威風。


  「我記得，在虛妄空間的時候，師姐說要帶我去見一個人，」陌淺離幽幽的說道，「可是出來過後，師姐卻從未提起這件事，這倒是讓我更加好奇那個人是誰了。」


  雲夢兮面上一囧，她可以說自己後悔了嗎，說其實自己當時只是一時口快？答案當然是不可以，她支支吾吾的開口道：「那啥，那其實也不是什麼很要緊的人……」


  「但在師姐心中很要緊的吧，」還不待她說完，陌淺離便突然翻了個身，趴在她身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開口道，「那個人，對師姐很重要吧，不然在那個時候，師姐為什麼就只想起了ta？」


  「嗯，其實對我也不重要，但是對你……」雲夢兮的話戛然而止，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她趕緊轉移話題道，「夜這麼深了，離兒是否該去休息了。


  「我不……」


  她沒有說完的話，陌淺離當然聽出來了，見她又轉移話題打發自己去睡覺，心裡自然是不願意，剛想耍無賴反駁一下，但『我不困』那個困字還未說出來，她便覺得眼皮沉重掀不開，沒過多久就腦袋一歪，趴在雲夢兮胸口再也不動了。


  雲夢兮只覺得胸口一沉，便知她已經睡著了，緩緩起身，看著她閉眼熟睡的側顏，伸出手順著她秀長的頭髮撫了撫，而後微不可聞的嘆了嘆氣，小心翼翼抱起她從雪包上躍下，朝著寒冰洞走去。


  將人輕輕的放在鋪有獸皮的冰床上，雲夢兮俯身吻上她光潔的額頭，輕聲道：「再等我幾天，不管這幾天我有沒有找到化蓮聖水，我都帶你走好不好！」


  她直立起身子，一道白色的光自她手中劃開，最後形成一個透明的屏障，將寒冰洞罩住，而她也消失在了原處。


  「叩叩叩」


  羅剎鬼市中傳來一陣激烈的敲門聲，聲音急促持續不間斷，在這幽暗的地方格外的引人注目，然而這人來人往的街道，卻沒有任何一個人駐足圍觀，更沒有人上前去提醒敲門的人，這家店的店主說要歇業四十九天。


  因為來這羅剎鬼市的人，通常都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也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對於別人的事情，不要輕易好奇，更不要輕易探知，因為在這裡，一個不小心便會引火上身，而且還會將自己燒得灰灰湮滅。


  所以，不問，不看，不管才是在在這裡生存下去的唯一法則。


  「三兒，怎麼一個小破木門你都要弄這麼久，難不成你真是來逛街的？」一道怪異的聲音傳過來，但所有聽見了這道聲音的人都聽出來了，這用著變聲法術的聲音裡面，透著一股子不耐煩，當下所有人都覺得不對，慌忙加快了腳步，離開鬼市這一片區域，生怕等下牽連到自己。


  「那您的意思是？」敲門的黑衣人停下手中敲門的動作，轉身問道。


  後面的黑衣人沒有說話，真是扔給他一枚小巧精緻的小金球，道「你自己看著辦吧，若是弄不開，你啊，也別回去了，省的給我丟臉。」


  『三兒』捏著小金球，頗有些無奈道：「可是老爺說，來到這裡不準亂來，要有禮貌……」


  「那你倒是用你的禮貌給我把門打開啊，敲了這麼久，也不曉得人家聽沒聽到，」那人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我說你炸不炸，萬一聲音大一點他們就聽到了呢！」


  『三兒』還是在猶豫，小金球在手掌滾了好幾圈，就是不落下去。


  那黑衣人氣的叉腰嘆氣，衣袖一揮，便有兩枚同樣的小金球從她手中飛出，牢牢的貼在那門上，只見她大喊一聲「走」，那被喚作『三兒』的黑衣人立馬反應過來，縱身一躍，便穩穩的落在對面的房頂上。


  「百密一疏，功虧一簣。」


  屋內鑄劍池旁，一個穿著墨黑長袍的人負手而立，看著鑄劍池中翻湧的地心炎火，輕嘆一聲，「唉，可惜了！」


  「怎麼了嗎？劍出什麼問題了嗎？」上官燁臨剛走進來，便聽到她在嘆息，心裡頓時一咯噔，不由開口問道。


  「唉，」羅素心長嘆一口氣，有些感慨的回道，「這排名第二的神劍就是不一樣，甩了第三好長一節呢！」


  「你失敗了？」上官燁臨臉上滿是驚訝，怎麼會失敗呢？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啊，只要將它煉化，那這劍便又會是一柄嶄新的神劍，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羅素心沒有回答，算是默認，她的臉上神色多變，有可惜，有失落，但也有幾分不甘。


  「那……那這劍……現在算是廢了嗎？」見她沉默，上官燁臨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


  「我本以為，這劍與之前的劍一樣，只要用極品煉器材料就可以煉成，就算麻煩一點的，仙級的玄鐵也不為過，可當我將它煉化才知道，它竟是用了一種罕見的靈晶煉製而成，而且這種靈晶，我也只是從家父的手札上面見到過，知道有這種靈晶的存在罷了。並沒有真正的見到過。」羅素心長嘆一聲，頗為抱歉看著一旁的上官燁臨道，「抱歉了上官，我終究還是太自大了，讓你失望了。」


  「沒關係的老羅，」上官燁臨強忍著心中的不舒服，扯出一絲微笑，開口安慰道，「你也不用太過自責的，而且你也並不差啊，你只是沒有材料而已，我相信，只要你有那種靈晶，你也可以做到的。」


  羅素心皺眉搖頭，道：「上官你錯了，就算有這材料，我也不一定會煉出來。」


  「這是為何？」上官燁臨不解的問道。


  「上官你是煉藥師，自然也該知道，煉藥需要的不僅僅是材料，還需要火，異火，溫度火候，還需要你眼睛都不眨的看著它，像是呵護孩子一樣精心照料，因為一不小心，你這爐葯就全都報廢掉。煉器也一樣，一不小心，煉出來的就是一堆廢物，但若說一般的煉器需要費神，那這柄劍就不僅要費神，還要費心了！」


  「這又從何說起？」


  「呵，」羅素心輕笑一聲，語氣裡面充滿敬意，開口回道，「這柄劍也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所鑄，不管是異火的種類還是質量，都要求極高，而且分三層煉製，每一層用不同的材料，不同的火候，這種精確的變動，需得對異火掌控得爐火純青才能做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對自己的地心炎火掌控得並不那麼好？」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之前煉器，異火的火候幾乎沒有怎麼變動，所以也就很做到將火候控制得那麼準確。」


  「那……這劍……」


  「這劍我弄不回來，就算是勉強煉製，也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威力巨大，而且，可能連一絲靈性都不會剩下。」


  「這.……」


  「嘭、嘭」


  上官燁臨還想說些什麼，便聽見外面傳來兩聲轟天巨響。


  「外面發生什麼事了？」他開口問道。


  「不知道，先去看看吧！」羅素心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兩人一臉疑惑的朝著門口走去。


  「我去，這小破木門也忒厲害了吧，居然能夠在我小金的攻勢下完好無損？」


  黑衣人手插著腰，好奇的在門前轉了兩圈，甚至還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感受一下這門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吱呀」然而還不待她手靠近那門，門被被人從裡面打開了，兩個穿著黑色長袍的人從裡面走出來。


  「誒誒誒，三兒，你看，我就說吧，聲音大一點就開了。」見門打開，門邊黑衣人很是興奮的朝著門外另一個黑衣人大聲叫到。


  「敢問這位先生，是否是我這門礙了先生的眼呢，還是礙了先生的路啊，先生為何要炸我這門啊？」羅素心掃了兩人一眼，開口道。


  語氣帶有不善，黑衣人抖了抖衣袖，一本正經的假咳兩聲，開口道：「之前嘛它的確是礙了我的路，不過現在嘛.……」


  「現在又待如何？」


  「現在嘛，既然你打開了它，那它便不礙我咯。」


  「先生這是何意？」


  「哪有人做生意將門關著做的啊！」


  「呵，」羅素心冷笑一聲，原來是來找茬的，膽子不小啊，趕在鬼市惹事，「先生可是沒看見，我門外的告示上面寫的清清楚楚，歇業四十九日，今天已經是第四十一天，先生若是想買東西，可過幾天小店營業再來也不遲啊，到時候我一定第一個招待先生。」


  「哼，過幾天，我是等得了，但我怕你等不了啊。」黑衣人雙手環胸，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


  羅素心手掌緊了緊，暗暗握住門後面的繩子，只要她輕輕一拉，門外的黑衣人便會死無全屍。


  「紫魄靈晶.……」


  羅素心猛然鬆開手，將門大打開，「你……你怎麼會.……」


  見她的模樣，雖然看不到她隱在面具下究竟是什麼表情，但黑衣人也猜到了，她心在肯定很驚訝，只見他輕笑一聲道：「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嗯~還是說，你打算讓我站在門外，告訴所有路過這條小巷的人，你用紫魄靈晶是來幹嘛的？」


  「先生裡面請！」


  禮貌的話語裡面滿是咬牙切齒的意味，然而那黑衣人似乎是沒有察覺，拉著另外一人高高興興的走進去了。


  「嘭」漆黑的大門再次關閉，將四人的身影隱沒。


  極地之淵

  「我說你可真夠厲害的啊，」夢魘大人坐在一根冰柱上面晃搖著腳丫子，看著下面幾乎每天都要出現的混亂場景，不由開口揶揄道，「白天你要陪那個傻乎乎的人，晚上你要去找化蓮聖水，還要抽空和這雪狼啊雪怪啊什麼的打一架，誒，你說你一天是不是挺忙的啊？」


  「呵，你以為我願意和它們打，是它們自己纏上來的好不好？」雲夢兮的身影在狼群中快速的穿梭，手中的銀色長帶猶如蛇一般靈活舞動，手中忙著，但口中也同樣不停，「誒，我說真的，那小狼是真的可愛，真想抱回去養啊，真是可惜啊，唉，你說我當初怎麼就選了你當我的本命契約獸呢，選一個顏值高一點的也好啊，實力差一點也沒關係的，真的。」


  「。。。。」


  夢魘大人滿臉黑線，它選形選了那麼久，到最後，它居然覺得就自己見過的人比較好看，所以選擇了人的形態，然而化為人，要凝聚成實形有人的形態，它就必須濃縮再濃縮，到最後，就只成了一個三歲孩童模樣，而且臉也不想雲夢兮陌淺離她們那樣稜角分明，整個五官都有些模糊，所以它現在這個樣子，其實不怎麼入得了眼。


  然而幻靈一旦選了形便不能改，它也就只能等雲夢兮修為增長的時候一點一點的慢慢變成自己喜歡的人的模樣，但云夢兮的修為又在降，所以它現在也就算是一個尷尬的時期，五官會越來越模糊，身體也會慢慢縮小，到最後很可能會被打回原形。


  化形不成功一直是夢魘大人心中的痛，而雲夢兮的話無疑是在它傷口上面又灑了一把鹽，這讓夢魘大人氣的那本來就不怎麼好看的五官扭曲在了一起。


  只見它磨了磨牙，咬牙切齒的嘲諷道：「長得可愛有怎麼樣，還不是被你拔了牙當成禮物？」


  它這般倨傲，當然雲峰主也弱，「至少人家還有可以拔！」


  「你……」夢魘大人被氣的七竅生煙，哦不，它沒有七竅，氣的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好了！」雲夢兮拍拍手表示搞定，夢魘大人回過神再看下面的時候，下面的雪狼已經被捆成了一團，它驚訝的望著雲夢兮，這個女人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搞定這極地之淵有著『閃電』之稱的的雪狼，而且除了那顆牙，她都沒有傷害這些雪狼一分一毫，太可怕了！


  「天亮了，她要醒了。」雲夢兮抬頭看了看天空，發現原本那漫天繁星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微明的天空，即將迎來破曉的黎明。


  見她抬頭，夢魘大人也跟著向上望了一眼，只是低下頭的時候，底下那抹白色的身影也消失不見，它不由撇了撇嘴，認命的跟上去。


  回到寒冰洞的時候，陌淺離已經醒了，正站在寒冰洞口研究那層透明的結界，見她們回來，立馬拉下臉，轉身往寒冰洞裡面走去。


  雲夢兮心中唏噓，趕忙撤了結界，跟了進去。


  而夢魘大人則是識趣的躲在外面瑟瑟發抖，又來了！它突然覺得那個『情』可能不是什麼好東西，沒看見那傢伙那麼瘋的一個人，到了那人面前還不一樣乖得和迷霧谷的貓一樣，這樣不好，不好！

  「離兒？」


  雲夢兮小心翼翼的試探，然而陌淺離卻並沒有回她，只是悶頭向前走，轉過曲曲折折的彎道，走向寒冰洞的深處。


  見她不理，雲夢兮這下也不敢說話了，緊緊的跟在她身後，也不知過了多久，前面的人才停下。


  「你去哪裡了？」陌淺離轉身看著她，開口問道。


  「去弄了一點東西.……」


  雲夢兮一邊說話，一邊悄悄看一下四周，這四周與寒冰洞並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很狹很窄，但卻很亮，比洞口還亮。


  「弄東西？你是不是又有什麼瞞著我。」


  「不是不是，沒有沒有，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來著。」見她眼眶泛紅，雲夢兮趕緊搖頭解釋到，從懷裡拿出一枚小巧精緻卻又很長很鋒利牙齒遞給她。


  「這是？」雲夢兮接過牙齒，臉上一片疑惑，顯然沒有搞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極地雪狼狼王的牙齒，」雲夢兮臉上有些窘迫，「這剛拔下來的，還沒有加工呢！」


  「加工？」


  「對啊，這本來是給你的驚喜的，」雲夢兮撓了撓耳後，有些尷尬的說道，「聽說這個可以辟邪，所以那天見了雪狼，便想著給你弄一顆的，沒想到……」


  「所以你昨晚出去，是為了找狼王？」


  「嗯.」雲夢兮點點頭，表示卻是就是這樣的。


  陌淺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臉也放鬆下來，她上前環住雲夢兮，低聲問道：「那我之前睡著的時候，你是不是也離開過？」


  雲夢兮神色微異，錚錚的開口道：「絕對沒有，我哪捨得讓你一個人在這麼冷的寒冰洞呢！」


  「可是我覺得你離開過，」陌淺離將頭枕在她肩上，聲音有些悶悶的，「我覺得你有好多事瞞著我。」


  好多事？的確有好多事。


  雲夢兮心裡暗暗嘆了嘆氣，柔聲道：「那我給你機會慢慢挖掘我的秘密好不好啊？」


  「好啊！」陌淺離突然抬起頭來，一臉得逞的看著她，她伸手指著雲夢兮的胸口，「那我們就從這裡開始好不好！」


  「這裡？」雲夢兮低頭看了看她手指指的地方，疑惑的問道。


  「對，告訴我，這是誰弄的？」


  「誒誒，你別扒我衣服衣服啊，我慢慢告訴你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