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神魂初融

  「如今我們心靈相通,你應該看到我腦海裡面的世界了吧, 那是我來這裡之前的世界, 怎麼樣?是不是覺很美好也很神奇啊,哼哼, 往後你必須的好好待我, 乖乖聽我話, 不然吶, 你若是惹我不開心了,我就不要你了,拋下你回到我自己的世界, 讓你再也尋不到我, 哭都沒有地方哭哦。」


  陌淺離覺得自己像是置身於另一個空間, 裡面白茫茫的一片,沒有方向,沒有盡頭, 彷彿天地間獨她一人, 事實上那卻又不是, 裡面有各種各樣模糊的畫面,有各種各樣模糊的人,哦,對,還有一個女人, 確切的說, 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說著一些沒頭沒尾讓陌淺離聽不懂的話,但不管是她的聲音還是她的話,都讓陌淺離覺得很是熟悉,熟悉到甚至讓她感到委屈、難過、想哭.……

  「不要~」


  安靜雅緻的房間,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床上的人猛然坐立起來,扯著胸口的衣服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


  感受到臉上傳來的癢意,陌淺離下意識的抬手抹了一下臉,可手指觸及到的卻是一片濕潤,她愣愣的看著自己指尖的淚漬。


  自己這是……哭了……


  「我送你回去,我們重新開始……」


  腦海裡面回想著夢裡面女人的話,她澀然的笑了笑,原來並不是因為自己足夠幸運才能夠重來一次,而是有人將自己送了回來,可是為什麼會是她呢?為什麼會是之前記憶中和自己勢如水火的魔尊呢?

  雖然夢裡面的女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露過面,但陌淺離卻肯定的知道,那就是她,前世的魔尊。


  自己神魂不全,斷然是不可能入得了輪迴的,若是留在原來的那一世,肯定也是活死人,永遠陷入沉睡,若是想要醒過來,便是回到自己以前,兩世神魂完全融合,自己才能重得新生。


  她低頭看著手指上的水痕,而在前世,有能力逆轉時空將自己殘缺的神魂完好送回來的,唯有魔尊一人。


  可她為什麼要那樣呢?陌淺離回想起夢中漸漸淡去最後消失的紅色身影,只覺得心裏面一陣一陣的漲痛,逆轉時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需要耗費的力量,就算她身為魔尊,也不一定輕而易舉的做到,輕者修為耗盡,重者……重者魂魄盡散,化為虛無,可自己不是和她生死對立的嗎?為什麼還要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將自己送回來?

  難道……

  她想著夢裡面那些模糊的畫面,還有那些斷斷續續的話,難道自己前世和她真的有過糾葛,或者說,兩情相悅……


  陌淺離以手揉了揉太陽穴,卻感到手心傳來一陣輕微的疼痛,攤開手掌一看,手心赫然多了幾道血紅的指甲印。


  她愣愣的看著自己的手心,只覺得眼睛一陣酸痛,失聲笑道,是了,那不是夢,那是前世的記憶,她能感受到自己兩世的神魂已經開始融合了,而在融合的期間,前世流失的記憶,也會跟著慢慢回來,所以,自己所看到的,所聽到的,都是真實的,全都是自己前世所經歷過的,可為什麼回來的記憶會和自己之前存留的記憶大相徑庭,絲毫不一呢?

  在夢裡的記憶裡面,她分明感受到魔尊對自己濃烈的愛意,而自己也對她心存歡喜,自己喜歡那個魔尊,就算因為立場和身份的不同不能相守,自己也沒有放棄過對她的愛。


  可在自己之前所殘存的前世記憶中,自己對她卻是充滿了恨意,恨不得除她而後快,甚至還為了對付她,當上了伏魔團團長,還甘願與韓子奇結為了道侶。


  兩段截然相反的記憶在陌淺離腦海裡面交替翻騰,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她痛苦的捂著腦袋,那裡面已經亂作了一團,紊亂的記憶不斷衝擊著神經,腦袋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不、不、不對.……

  她猛然抬起頭,在自己重生之前所存留的記憶中,自己的確與魔尊勢不兩立沒錯,但在那同時,自己根本沒有像夢裡面與魔尊相戀的記憶,就連夢裡面有許多畫面自己都完全不記得,但那確實是自己曾經做過的事和聽到過的話……


  她突然有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按照如今恢復的記憶來看,前世的自己和她肯定是相愛的,但在她成魔后,有人拿走了自己關於她的記憶,想要將她完全從自己腦海裡面抹去,但被拿走的記憶,現在因為神魂融合,也在開始恢復了……


  對,一定是那樣,雖然她還沒有想起更多的關於魔尊的記憶,但她卻知道,她在成為魔尊之前,同自己很親密,關係非凡,甚至在她成了魔族至尊后,自己也並沒有遠離她,反而還很心疼她。


  想到那個魔尊,她只覺得眼中一陣酸澀,似乎又有眼淚掉下來了,是那個拿了她記憶的人在誤導她,讓自己以為她成魔之前就已經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可笑的是,明明紕漏很多的話,自己當初竟毫無察覺。


  比若說,她成魔之前,分明和現在一樣是極仙之體,萬年不遇的仙人之資,但卻是無門無派默默無聞的散修。可那樣萬年不遇的仙人之資,前世的師尊就真的會無動於衷嗎?


  還有前世即使她成了魔尊,君師兄也對她維護有加,只要自己有什麼會對她不利的想法,他便會暗中給她傳消息,對她這樣的緊張,沒道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散修,可能的是,她要麼只是私下與君師兄交好,要麼,她和這一世一樣,寒尊大弟子,逆水宗的翎祁峰主,人們口中的紫菱尊上,也是自己的師姐。


  但後來為什麼修仙界的所有人都會對她的身份避而不談呢?甚至連師尊都沒有同自己講她的大弟子,是因為她成了魔尊,所以覺得她有辱師門,不願意承認她嗎?


  她的手指死死的拽著身上的被褥,只覺得呼吸都要停止了,若是……若是真的是那樣的話,那後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是為什麼成為了魔尊?而又是誰拿走了自己的記憶,害自己與她成為仇人的呢?


  可惡!!

  她焦躁的抱著頭,所有的事就像一團亂麻,絲毫理不順。


  「嘭當」


  房門被人粗魯的踢開發出不小聲響,可床上的人似乎沒有聽見一眼,仍然兀自的抱著頭蜷縮著坐在床角。


  柳淮谷雙手端著托盤走進來,看著床上幾乎縮成一團的人,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


  「你醒了!」


  她將手中的托盤放下,走至床邊,卻發現陌淺離雙眼獃滯的看著前面,眼眶中還有猩紅的血絲,她彎著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甚至還做了個鬼臉,但不管她怎樣,陌淺離都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她氣餒的放下手,這孩子不會是睡太久睡傻了吧?

  突然,她眼睛一轉,故意提高聲音大喊一聲:「紫菱你來了啊!」


  果然,床上的人立刻有了反應,獃滯的雙眼也漸漸有了焦距,她轉頭看向柳淮谷,眸子裡面儘是一片茫然。


  見她這般單純無辜的樣子,柳淮谷心裡突然有了那麼一點罪惡感,感覺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一樣。


  「嘿嘿,那啥,你師姐其實已經先走了。」她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走了?陌淺離的眼中終於有了一點波瀾,她看著柳淮谷,問道:「她去哪了?」


  見她終於恢復正常,柳淮谷心裡鬆了一口氣,若是她真的出了什麼問題,紫菱那傢伙還不得要了自己的小命,雖然自己並沒有做什麼,「回你們逆水宗了,你昏迷的這些天中,君莫逆那混蛋不知道傳了一個什麼消息來,本來你師姐擔心你,說要等你醒了過後才走,這些天一直在你這裡守著,但昨天她突然找到我說要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君莫逆又給她傳了什麼消息,只是看她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也就沒敢問。」


  「所以你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陌淺離皺眉問道。


  柳淮谷聳了聳肩,「當然啦,你們逆水宗的事,我一個外人怎麼好問,不過你別擔心啦,那些事紫菱她會處理好的。」


  陌淺離沒有繼續回應她的話,繼續理著腦海裡面的亂麻,實在打不起精神來應付她了,兩人之間瞬時陷入一陣詭異的安靜。


  「啊」


  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柳淮谷恍然大悟般的啊了一聲,「你師姐讓食為仙準備了吃的,也不知為何,她好像知道你今天會醒,所以走的時候還專門讓我叫廚子給你準備吃的。」


  「她知道我今天會醒來?」


  「對啊,我也覺得奇怪,她是怎麼知道的呢,那天你突然暈倒的時候,我看她挺慌的,像是完全沒有料到那種突髮狀況,但昨天走的時候卻又很是篤定的說你今天會醒。」


  「是嗎?」陌淺離眸子閃過一縷幽光,自從練氣入體過後,她就知道神魂早晚有一天會開始融合,所以時刻都在準備著,但她沒想到的是,神魂融合來的會沒有一點徵兆,她自己會因為承受不了突然融合產生的痛而昏倒,而且融合需要的時間連自己都不知道,師姐又是怎麼會知道的呢?

  得,這孩子又開始發獃了,柳淮谷心裡暗搓搓的決定,等下次見到紫菱,一定要跟她好好說一下這件事。


  「好了,我將東西放在桌上了,既然你起了,自己收拾好了就吃吧,我還有事,就不在這裡陪你了。」說完柳淮谷就準備離開了,因為她實在不想和這孩子待在一起,總覺得和她待在一起實在太過詭異了。


  「師姐還有沒有說什麼?」見她準備離開,陌淺離連忙問道。


  「唔~她說讓你好好休息,等你精神好一點了,你若是想回去了就回去,若是不想回去就繼續去歷練,反正一切由你自己定奪。」


  「沒了嗎?」


  「沒了啊,她走的時候匆匆忙忙的,還記得來找我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嗯」


  淡淡聲音讓柳淮谷有些抓狂,真是氣死她了,這孩子怎麼這樣啊,莫名其妙的對人愛理不理的,真不知道紫菱這麼多年是怎麼和她心平氣和的處在同一屋檐下的,哼~

  柳淮谷拉門氣沖沖的出去了,聽到啪嗒的關門聲,陌淺離將頭立起來,眼中的糾結茫然頃刻之間全都散去。


  歷練,對,她現在神魂已經開始融合了,並且會隨著修為的上漲,融合得越來越快,前世的記憶也會跟著恢復,前世的事情有太多疑點,所以,想要知道前世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就要努力的提升自己的修為,等到修為離前世差不多的時候,神魂便會完全融合,記憶也會完全回來。


  所以,她現在與其坐在這裡瞎猜,還不如趕緊提升自己的修為,她有預感,她前世忘掉的記憶,關乎著一個大秘密,而這個秘密,很可能關乎到師姐的來歷,還有,她為什麼會成為魔尊……


  但不管那個原因是什麼,這一世,她都絕不能讓師姐再淪為魔道,不管是為了前世被自己辜負遺忘的她還是這一世讓自己心頭歡喜的她。


  她臉上一片堅定,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所有的事情在她成長起來之前本就是一場定局了,所以無論是她來不及還是沒有能力,那都是她改變不了的。


  「怎麼樣?被削骨的滋味不好受吧!」


  清冽間夾著不易察覺關切的聲音回蕩在逆水宗懲戒堂空蕩蕩的牢房裡面,隨後,便聽見最裡面傳來一陣鐵鏈碰撞傳來一聲嘩啦啦的聲響。


  潔白無塵的衣擺停立在一間透明的囚牢面前,雲夢兮看著裡面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四肢還被鎖上了鐵鏈的人,不由暗暗皺了皺眉,什麼時候開始,逆水宗也會有這樣殘酷的刑法了。


  「瑤瑤,你沒事……啊~」一旁的葉思齊早已經跑過去,卻被囚牢上面的陣法彈了回來,懲戒堂牢房的陣法就是這樣,看似空無一物,實則畫地為牢,陣法擺放的位置千變萬化,讓有妄想闖進來的人防不勝防。


  聽到聲音,渾身是血的秦雨瑤艱難的拖著鐵鏈轉過身,她一動,那鐵鏈便嘩啦啦的響起,在空曠的牢房裡面顯得格外響亮。


  雲夢兮長袖一揮,囚牢的陣法便瞬間被撤離掉,就連秦雨瑤身上的鐵鏈都自動的消失了。


  葉思齊見此,也知曉沒了陣法,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扶起地上的秦雨瑤道:「瑤瑤,你沒事吧!」


  「尊上,你知道嗎?」秦雨瑤有氣無力的靠在葉思齊身上,有些心慌的看著站在不遠處的雲夢兮,開口問道。


  「不知,」知道她在問什麼,雲夢兮搖頭道,「本座其實並不認識你父母,更不知道他們的身份,遇見他們也只是偶然,適逢他們遭遇人禍,一路奔逃,可能被逼急了,見了本座,竟然求本座將昏迷的你送往翠霞山莊,本座見他們身上魔氣纏身,便斷定他們兩人都是魔族之人,所以始終不肯答應,但他們苦苦哀求,言你體內並無魔性,本座被吵得無奈,正想轉身離開,沒想到他們竟然自盡於本座面前,一家三口頃刻便毀在本座眼前,本座實在心有不忍,所以經過探查確認你真的沒有魔性過後,才放心將你送往翠霞山莊。而到翠霞山莊之時,那莊主見了你竟也不問來歷,便將你收了下來,索性本座目的也達到了,也就沒有多問,誰知你醒來過後,竟前事不知,便也更加讓本座放心了。但本座沒想到的是,你居然會認為本座知道你的前事,甚至還找來了逆水宗,但對於你的過往,本座實在不知,更遑論你半魔的身份了。」


  原來如此,秦雨瑤眼中流出一絲失望,她本以為雲夢兮是會知道她半魔的身份的,所以才會帶自己去翠霞山莊,但現在看來,她確實不知情。


  她苦笑一聲,難道自己真的要命結於此了嗎?若是她知道的話,自己說不定還有機會活命,畢竟有翎祁峰主作證,即使自己半魔的身份公之於眾,也還會有一點活命的機會的 ,畢竟翎祁峰主的話多少還有點分量的,可惜她不知道。


  深吸一口氣,她開口說道:「因為只有我父親是魔,而我娘親,便是翠霞山莊上一任少主,我一半仙一半魔,魔力本就微弱,而我父親將我交給你的時候,更是給我下了封印,所以你才探不出我體內的魔性。」


  「那現在你突然魔氣外露,是因為你的封印解除了?」雲夢兮問道。


  「沒錯,」秦雨瑤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封印突然解除,而我身處仙修重地,雖然魔氣微弱,但還是輕易的就被人發現,所以才會有現在的這個樣子。」


  「突然解除?」雲夢兮有些疑惑,若真的是秦雨瑤父親給她下的封印,那便是想讓她安安心心的當個仙修,肯定是下足了決心的,封印也沒有道理會突然解除的啊!


  「你封印是在什麼時候解除的?」


  「前天傍晚,」秦雨瑤低聲回到,「我已築基後期許久,師尊讓我閉關尋找契機藉以突破,所以之前這段時間一直在閉關,但就在前天傍晚的時候,我正像往常一樣打坐運功,但突然感到一陣不適,只覺得體內有另一股力量橫行,然後沒過多久,便感到體內有什麼東西碎掉了,正當我還在查看之時,懲戒堂的人便來了。」


  「他們拿你的時候沒有問過緣由嗎?」


  秦雨瑤苦著臉搖頭,「當時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原因,只聽他們說我擅闖翎祁禁地,要拿我問罪,我沒做過,自是不肯,便與他們爭執起來,動手的過程中,魔氣不自覺的露了出來,被他們見了個正著,我便是有口也難辯了。」


  雲夢兮皺眉,自己離開這段時間進入翎祁的人分明不是秦雨瑤,但她現在卻被關在這裡,還被人發現半魔的身份,這樣的一個替罪羊,那人究竟是怎樣知道的。


  「本座知道了!」這事太亂了,遠遠超越了她的估計。


  「尊上,」見她有要走的意思,秦雨瑤連忙喊道,「尊上,你相信我嗎?我沒有去過翎祁,我.……我也進不去.……」


  「當然,本座知道不是你,只是你半魔的身份始終是事實,雖然現在已經被削去了魔骨,但可能不能再留在逆水宗了。不過你放心,既然你是翠霞山莊的人,本座會通知你外公,讓他儘快派人來接你回去。」雲夢兮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有人在背後暗中操作,不過她暫時還想不到,究竟是誰,有那麼大的本事,將所有人都算進去。


  「我……」秦雨瑤有些欲言又止,但她實在說不出什麼有用的話了,尊上說的沒錯,以她半魔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在留在逆水宗了,他們現在不殺自己,無非是因為師尊以命相保,但卻絕不能容忍自己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自己現在魔骨被削,修為盡失,一旦被逐出宗門,死生難料,所以,唯一活命的路便是回到翠霞山莊,「是……謝謝尊上!」


  雲夢兮點了點頭,對著葉思齊道:「囚牢不宜久留,你給她處理好傷口便離開吧,等翠霞山莊的人來了,你也與她一起回去吧!」


  「是」葉思齊點頭稱是,其實就算尊上不說,她也是要和瑤瑤回去的。


  「如我們猜測的一樣,那人的確知道我的一舉一動,所以從我離開翎祁那一刻開始,他便知道了。」從囚牢出來以後,雲夢兮便徑直來到了千司殿的密室,君家父子兩人早已在那裡候著了。


  「云云,你終於來了,聽說你一回來就去了一趟囚牢,怎麼樣,有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啊?」見她來了,君莫逆殷勤的迎上去。


  雲夢兮沖他搖了搖頭,「秦雨瑤並不是闖翎祁的人,她只是一個完美的替罪羊罷了。」


  「師叔,我回來了。」也不在管他,雲夢兮繞過他走到君昭赫面前,簡單的行了個禮。


  自從上次有了試煉場的事,君昭赫便一直對那個偷上翎祁的人很是重視,因為那人在逆水宗蟄伏這麼多年,都沒有被人發現,那說明他隱藏得太深。而他對宗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甚至連一般人不能進去的翎祁峰他都熟門熟路,實在不能小覷,最重要的是,他的目的,很可能就是翎祁峰裡面的東西,雖然那是魔族的東西,但對逆水宗同等重要,偏偏那樣東西除了宗主和翎祁峰主之外,不能太過張揚。


  於是就只能由她和君昭赫兩人親自暗中商議,經過兩人分析,那人若真的是為了那樣東西來的,便很有可能會再上翎祁,兩人一計較,索性乾脆的再給他一次機會,所以君昭赫讓她找個理由下山,在翎祁設好了陷阱引他上鉤,還為了保險起見,暗中將君莫逆丟在翎祁看門,但讓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那人居然如此狡猾,不但被他跑掉了,居然還能在短時間內找一個完美的替罪羊出來。


  君昭赫點了點頭,一臉和藹道:「回來就好。」


  「這次的事情我覺得有些奇怪!」也不拖沓,雲夢兮便直接進入了主題,說出自己的看法。


  「哦,雲兒覺得哪裡奇怪了?」聽了她的話,君昭赫饒有興趣的挑眉問道,他現在也不急了,左右這次已經打草驚蛇了,那人短時間也不會再冒出來了,更何況,那人若真的想要那樣東西,遲早會送上門來,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兔咯。


  見他不慌不忙的樣子,雲夢兮就知道自己要說的他肯定也想到過了,但他還非要讓自己說出來,心裡暗暗排腹了一聲老狐狸,但面上還是一本正經的說出自己的見解,「這一次,他似乎很急。」


  「何以見得?」君昭赫明知故問道,眼中留著一絲滿意之色。


  「從上一次試煉場的事來說,他是一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所以,就算知道我離開了翎祁,也不會毫無準備的貿然潛入翎祁,但這一次,他卻在我離開沒多久就迫不及待的再次闖進了翎祁,那隻能說明,他很想要進入翎祁,或者說,他很想要那樣東西。」


  「對誒,在看見我的時候,他似乎很意外,似乎我不該出現在那裡一樣。」聽她這樣說到,一旁的君莫逆也跟著附和道。


  「別打岔!」君昭赫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家兒子咋咋呼呼的樣子,心裡有些恨鐵不成鋼,這些居然都看不出來!

  「我……」君莫逆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見雲夢兮淡淡的瞥了一眼他,便立馬閉嘴噤聲。


  見他不在說話,雲夢兮繼續道:「而且,我覺得,那人可能會和雲魔之都有關。」


  「雲魔之都?」聽到這個詞,君昭赫臉上有片刻的凝重,但卻很快散去,「雲兒何出此言?」


  「這次下山,碰巧遇見了伏魔團的人,」雲夢兮看著君昭赫問道,「師叔知道伏魔團向來是在魔靈深淵附近活動吧!」


  君昭赫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本來我也覺得奇怪,因為我見到的乃是伏魔團的總副團長,身為伏魔團的高層人士,若只是一隻小魔的話,斷然不可能親自過來,所以……」


  「所以是雲魔之都裡面出來的魔。」還不待她說完,君莫逆便搶先說出了她的話。


  君昭赫額上掛滿黑線,上去就是一巴掌,「你若是再插嘴,就別怪老子把你扔出去,讓你以後再也沒機會進來。」


  「別啊老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插嘴了。」君昭赫捂著頭,可憐兮兮的對自己老爹說道。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進來這裡,他可不想往後都沒機會進來了。


  君昭赫咬牙切齒的瞪著他,若不是這次實在沒有可信之人,他還真不想讓他進來。


  雲夢兮臉上出現淡淡的笑意,接著說道:「對,雲魔之都裡面的魔,不僅如此,連魔族的守界大將和魔獸血鳳也一起現身迷霧谷。」


  「什麼?魔族的守界大將?他不是在魔族已經消失了嗎?」君昭赫心裡大驚,魔族的守界大將不是在幾千年前隨著魔神一起消失了嗎?

  「嗯,他自己說的是守界大將,但應該只是受了之前守界大將的傳承,現在還並未完全覺醒。」


  「不,不管他覺醒與否,只要他受了傳承,遲早都會成長起來的。」君昭赫臉上的興味終於有了一絲裂痕,他雖然沒有見過魔族守界大將,但從千年前流傳的古卷中提到,那是魔族僅次於魔神的存在,若是成長起來,恐怕修仙界會是一場噩夢。


  「好,我知道了,雲兒你剛回來,就先回去休息吧!」


  雲夢兮還想說神魔遺址的事,但見他揮了揮手,又想到神魔遺址可能還會等許久才會完全開啟,於是便忍了下來,行了個禮過後便走出密室準備回翎祁峰。


  君莫逆見自家老爹沒有注意到自己,踮起腳尖一步一步猥瑣在雲夢兮身後也想要溜走。


  「嗯哼~」君昭赫假咳兩聲,明知故問道:「上哪去啊?」


  「嘿嘿,那啥?我這不是看您在深思嘛,怕打擾到您,所以啊,我先告退嘞!」還不等君昭赫說下句話,君莫逆便一個快衝,消失在了密室裡面。


  見他歡脫的背影,君昭赫無奈的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慈愛,這孩子什麼時候才會長大啊!

  「云云,云云……」


  雲夢兮走在岳冥的某條小徑上,身後傳來君莫逆歡快的呼聲。


  見她停下,君莫逆一溜小跑,直到與她齊平才改為慢步走。


  「怎麼了嗎?」雲夢兮開口問道。


  「你不是去找阿離了嗎?她現在怎麼樣啊,怎麼剛才沒有見你提起她啊……」


  自顧自說話的君莫逆沒有看到在他提起阿離的時候,雲夢兮臉上那一瞬的不自在。


  「啊哈哈,她挺好的,現在在外面歷練呢!」她的聲音有點尬,甚至還不易察覺的高了一點。


  「哦,那……」神經大條的君莫逆似乎沒有聽出她聲音裡面的不自然。


  「那君師兄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啊。」見他似乎還有話要問,雲夢兮打了個哈哈,也不待君莫逆反應過來,便匆匆的召喚出紫闕離開了。


  君莫逆長大了嘴,看著空中消失的身影,過了半響才訥訥的說道:「哦,好……」


  雲夢兮逃也似的回到翎祁,甚至直接穿過前鋒的桃花林,徑直御劍去了后峰。


  紫闕回鞘,白色人影緩緩落地,雲夢兮靠在一顆樹后,只覺得心跳得許快,她右手猶猶豫豫的撫上自己的唇,她苦笑一聲,自己送上去的,怪的了誰呢!

  幽暗晦明的魔靈深淵中,黑暗籠罩下的雲魔之都,一面被黑霧籠罩的巨大鏡子中,出現了一間屋,赫然是陌淺離所待的那間。


  鏡子裡面一個白色的身影百無聊賴的走動,一會兒走,一會兒坐,一會兒東瞅瞅,一會兒西看看,終於,在房間幾個來回后,她挺了下來,視線流轉在那張寬大柔軟的床上,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唔~這麼大的床,應該夠兩個人躺吧!」她喃喃自語道。


  她眼睛咕嚕嚕的轉了轉,像是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靠近床邊,見床上的人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她輕輕舒了一口氣,動作也不在拘束,手指一抬,床中間的人瞬間被移到了最裡面,而外邊則留露出三人寬的位置。


  哼~她得意的笑了笑,將被子全都丟在裡面那人的身上,翻身一個仰躺,便落在柔軟的床上。


  「啊,果然還是躺著舒服!」她在床上亂蹬了幾下,伸了一個懶腰,發出舒服的感喟。


  她看著一旁安靜的人,伸手戳了戳對方光滑的臉,「你到底什麼時候醒呢?君師兄都來信了,說是被那人跑掉了,還讓我回去呢,可是你莫名其妙的睡這麼久,不看你醒來,我怎麼能放心回去呢。」


  唉,見對方毫無反應,她長長的嘆了嘆氣,將手墊在腦後,閉著眼睛冥思。


  但只是才安靜了一盞茶的時間,她便無聊的睜開眼,拉過被子卷在自己的身上,在床上來回翻騰了幾圈。


  「嘶……」


  四隻漆黑的眸子相對,裡面除了對方的映著對方的影子,再去其他。


  時間像是靜止了一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裡面的人動了,她輕輕的挪了挪腦袋,對著對方粉色的唇瓣,閉著眼湊了過去。


  而外面的人眼睛瞪得渾圓,看著眼前放大的臉,暗暗伸出兩指點在對方的後頸,裡面的人瞬時腦袋一歪,便又落在了她的脖頸處。


  感受到脖子處傳來的濕熱,外面的人迅速向後移了移,誰料一個不注意,啪的一聲摔在了床下,但她卻沒有感到似的,摸著自己的嘴唇,愣愣的看著床上的人。


  黑霧散去,畫面戛然而止。


  「知道怎麼做了吧!」古老洪鐘般的聲音響起,「這一次,你必須把她給本座帶回來。」


  「是,屬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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