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不入陣何來破陣
寬闊廣袤的廣場,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由於情況特殊, 其他的試煉場的弟子已經被召了回來, 搞不清情況的他們正滿頭霧水的站在廣場上。
而築基試煉場的傳送門前, 有一群穿著有別於內門弟子服飾的人圍成一圈,他們手邊有各種各樣的儀器,手中還各自拿著一張紙, 時不時的撥動儀器,又時不時的在紙上勾勾畫畫。
雲夢兮趕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當視線順著他們轉到傳送門時, 瞳孔猛地一縮, 有人換了傳送門上的陣法。
「云云,出事了!」當君莫逆火燒火燎的來到翎祁峰時,雲夢兮只覺得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沉悶得發疼。
「發生什麼事了?」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鎮定, 但隱在袖袍裡面微微顫抖的手心昭示她此刻並不平靜。
「我聽說築基試煉場出事了!」君莫逆焦急的說道。
不是練氣試煉場, 雲夢兮暗暗鬆了一口氣, 有些不以為然道:「築基試煉場出什麼事了?」
「不知道,但阿離有可能在裡面!」見她臉上冷淡,君莫逆有些抓狂。
「你說什麼?阿離不是去的練氣的試煉場嗎?怎麼會在築基試煉場?」她疑惑的問道。
「不知道,方才路過歸序閣的時候, 看見裡面的人匆匆趕去執事堂, 於是上前就詢問了一番, 原來是築基試煉場出了事,參加這次試煉的弟子魂石基本上都跑出來了,有的魂石甚至還不待歸序閣裡面的守護陣法啟動,就直接碎掉了。現在因為事發突然,其他試煉場參加試煉的人已經陸陸續續的全都被召回來了。」
陌淺離皺了皺眉,事情似乎有點嚴重。
「那若是其他試煉場的人都回來了的話,那阿離也應該一起回來了吧,我給她的玉牌已經捏碎了。」
聽她這樣說到,君莫逆搖了搖頭,「你沒有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我來之時去了一趟祚蕤峰,回來的人中發現並沒有阿離,我本來還以為她回翎祁了,但後來碰見了阿楠,她說今早有個練氣期的弟子被人拉進了築基試煉場,所以……誒,你去哪」
君莫逆還未說完,便見雲夢兮忽然急匆匆的走了。
雲夢兮只覺得剛被放下的心又被生生的拉扯起來,若是被卷進去的人真的是小崽子的話,那現在距離試煉場出事過了這麼久,也沒見有人出來,那就說明,就算小崽子捏碎自己給她的玉牌也不一定能出來,想到小崽子有可能被困在裡面,現在還生死未卜,她就覺得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她不能想象,一個陪了自己百年的人若是突然沒了的話,那她該怎麼辦,更何況,她早就已經完全將小崽子納為自己的人了。
祚蕤峰
逆水宗的幾大尊上難得齊聚於此,當然免不了的引起的轟動,但他們周身凌厲的氣勢讓圍觀的人只能敬而遠之。
「算出來了嗎?」
雲夢兮有些急躁,看著一旁拿著紙的弟子,磨磨蹭蹭的推算傳送門上被改過的陣法運行軌跡,不由覺得有些煩悶,她現在靜不下心,抓不住重點。
周圍的弟子被她突然的吼聲給嚇了一跳,隨後埋頭更加賣力的推算。
看著他們磨磨蹭蹭的樣子,雲夢兮不由皺了皺眉,「去把奇門門主給本座叫來!」
奇門是逆水宗裡面專門研究陣法的一脈,宗門大多數的陣法都由奇門的人設置。
聽見她的聲音,一個矮小的男子顫巍巍的從人群中站出來,他手裡拿著一張空白的紙,彰顯著他還沒有任何頭緒。
「推算出來了嗎?」
雲夢兮瞥了瞥他手上的紙,心中的怒火越來越壓制不住,見他搖頭,只覺得馬上就要發作了。
「沒有,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們居然毫無頭緒,逆水宗要你們有何用?在給你半個時辰,若是推算不出來,小心本座燒了你奇門。」
「是是是!」聽她如是說道,那矮小的奇門門主連滾帶爬的回到原處繼續推算。
雲夢兮看著傳送門,手指不斷變換,口中念念有詞,她眉頭緊皺,額上漸漸布滿汗水,在汗珠掩蓋下的水色火紋更顯晶瑩。
「雲師妹……」
聽見聲音,雲夢兮手上頓了一下,但卻連眼睛都沒有睜開,手上又繼續不斷的變換。
「雲師妹,我……」
雲夢兮猛地睜開眼,臉上閃過不耐煩,她大聲喊到:「君莫逆……」
「來了!」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一旁的君莫逆跳出來,擋在了她和韓子奇中間。
韓子奇不悅的看著眼前的君莫逆,「你想阻攔本尊!」
「收起你執事堂堂主的威風,你現在若是再敢打擾云云的話,小心連堂主都沒得做!」君莫逆壓低聲音咬牙切齒的在他耳邊說道,他老早就討厭這個人了,若不是自家老爹一直重視他,他早就收拾他了。
韓子奇臉色變了變,他壓制住心裡的怒火,沉聲道:「讓我過去,我有話對師妹說。」
「你知道被卷進去的是阿離對不對?」被他吵的不耐煩,她放下手,轉身看著韓子奇。
「呵,」見他緘口不言,雲夢兮只覺得一陣心寒,虧得他還能一臉無事的過來找自己喝茶,哼,喝茶,「因為你不喜歡阿離,所以可以完全不在乎她的死活?」
韓子奇被她看的有些發怵,他從來沒有見過雲夢兮這樣的眼神,和陌淺離看他的眼神如出一轍,他動了動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
「哼,不敢說了嗎?原來你早知道,卻故意不告訴我們,你想還害死阿離是不是?」君莫逆憤怒的扯著他的衣領,他沒想過韓子奇會這樣做,本以為總歸是同門,沒想到對方居然這麼絕情。
「你閃開,」韓子奇一把推開君莫逆,他心裡有些發慌,直覺告訴他,他這次是真的觸怒雲夢兮了,若是不做點挽救,他或許就永遠得不到雲夢兮了,「我們談談好嗎?」
「在你瞞著我阿離被人拉進築基試煉場的時候,我們就再無話可說了,韓、師、兄!」雲夢兮再次看著他,眼中已經沒有任何波瀾,連帶著最後的失望和憤怒都沒有了。
淡漠疏離的眼神打在他身上,讓韓子奇有一刻的慌神,他始終搞不明白,為什麼雲夢兮和君莫逆會這樣看重陌淺離,那個像狼一樣野性難馴的孩子。
「紫菱尊上……」
正當雲夢兮打算繼續觀察陣法的時候,便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子突然衝過來摔在她面前。
「是你!」她皺了皺眉,伸手拉起女子,待看清她的模樣時不由一愣,「你是從築基試煉場裡面出來的?」
葉思齊費力的點了點頭,她用力的抓著雲夢兮的衣服,滿手血污的手在她純白的衣服上面留下了一串長長的污漬。
但云夢兮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扶著葉思齊,餵給她一枚褐色的藥丸,開口吩咐道:「閉上眼睛。」
「咳咳..」葉思齊咳嗽了兩聲,但明顯的感到藥丸入口后,便有一股暖流遍通全身,她聽話的閉上眼睛。
「唔~」
感受到冰涼的手指觸及在額上,隨後腦海裡面便是一陣猛烈的翻湧,讓她痛苦的扭曲了臉。
「怎麼樣?」看著雲夢兮站起身來,君莫逆招了招手,就有人上前來要將葉思齊帶下去。
雲夢兮搖了搖頭,正想回答,卻感到腳邊傳來一股微弱的拉力。
「尊……尊上,救……救救……瑤瑤,求……求您了.……」眼淚順著血水留下,她的手就快要拉扯不住,但卻仍然固執的不放手,「還有,紫.……紫菡,她說,她.……她相……相信您.……」
腳邊的拉力消失,看著葉思齊徹底昏死過去,雲夢兮定了定。
「怎麼了云云,你看到了什麼?」見她有些失神,君莫逆有些擔憂的問道。
「裡面發生了獸潮,是被魔化過的凶獸,阿離她們現在被困在一個小小的山丘……」她頓了頓,「她受傷了!」
「什麼,阿離她沒事吧,」君莫逆焦急的問道,見她搖頭,低聲喃喃道:「試煉場怎麼會有獸潮,還是被魔化過的凶獸,不,不對,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雲夢兮怔怔的看著那道傳送門,並沒有聽見君莫逆的話,心底濃濃的擔憂,葉思齊的記憶中斷在受傷的秦雨瑤身上,小崽子現在怎麼樣,她並沒有看到,但她知道她現在很危險。
她微不可聞的嘆了嘆氣,對陌淺離又氣又急,自己都顧不得了,還護著別人,心中暗下決心,這次回來過後,是什麼也要好好收拾收拾她,再不能讓她這麼任性了。但心底更多的是後悔,後悔早上為什麼就沒有親自送她過來,更後悔的是,當年為什麼一掌拍死史彥赭,那今天小崽子也不會遇到這麼多事了。
半個時辰過去了,奇門的人還是沒有推算出來,所以看著她盯過去,連忙將頭向烏龜一樣縮在一旁。
雲夢兮心裡焦急,現在已經指望不上他們了,「我……」
「我不同意!」還未等她說出她的想法,君莫逆便看穿了她的舉動,不待她說,直接反對道。
「可若是我不去,時間越久,阿離就會越來越危險……」雲夢兮認真的說道。
「那你呢,你有考慮過自己嗎?如果裡面真的有獸潮,那你準備怎麼辦?出手嗎?你知道每個小世界的規則的,你進去,頂多不過一個築基巔峰,若是強制出手,會遭到反噬的。」看著她焦慮的臉上全然沒有以往的冷靜,君莫逆嘆了嘆氣,「我知道你擔心阿離,她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孩子,我也擔心她,但我們現在需要的是冷靜,好好思考一下對策,而不是貿然的進去。」
君莫逆難得的智商在線,若是平時,雲夢兮肯定會打趣一番,但現在,她完全提不起興緻。
她認真思索,君莫逆說的對,現在裡面的情況她只是從葉思齊的記憶裡面看到,現在什麼情況,全然不知,若是貿然進去,會發生什麼完全不可預料,而且,就她的身份來說,她都是不允許去冒險的。
可是,她不能相信,若是小崽子出了事,她會怎樣的自責。
或許是因為一個人太久,小崽子的出現讓她曾經封閉的心開始活絡了起來,雖然小崽子話不多,甚至脾氣還怪,經常不理人,但總的來說,有人陪在身邊總是與一個人不一樣的。
「你相信我嗎?」她看著君莫逆,眼中是他從未見過的認真與執著。
君莫逆愣了愣,拉著她的手漸漸放鬆,「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雲夢兮笑了笑,率先踏進了築基試煉場的傳送門。
看著她進去,周圍的人都呆愣在了那裡,特別是奇門門主,他看著雲夢兮消失的人影,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不入陣,何來破陣!」言罷,他拿起筆在紙上飛快的勾畫起來。
君莫逆看著空蕩蕩的傳送門,輕聲的笑了笑,也隨著走進去,但在即將踏進去的時候,回過頭對奇門門主說道,「若是你破不了陣,等本尊回來,不用紫菱動手,本尊先掀了你的奇門。」
奇門門主欲哭無淚,拿著紙的手一抖,怎麼誰都覬覦他奇門的小命啊,嘆了嘆氣,認命的繼續在紙上畫到。
廣場上的眾人看著雲夢兮兩人離開,誰也沒有注意到,在看到雲夢兮的身影消失在傳送門的時候,一個淡藍的人影悄悄離開了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