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EVA很確定BOSS已經不信任陳了,他不再讓陳接觸任何機密,通過蛛絲馬跡,她甚至察覺出BOSS很可能讓皮爾斯盯著陳,這讓皮爾斯多了些小人得志的神采,這貨最近看上去更加讓人討厭了——當然,這屬於主觀上的偏見和歧視,實際上皮爾斯表現得和以前並沒有什麼區別。
BOSS明顯發現了陳對於命令的抗拒,不再讓陳接觸機密只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而將眾所周知的陳的徒弟,也就是EVA借口任務外派到十萬八千裡外的德州,這就是更加嚴重的懲罰了。
如果陳再違逆BOSS,誰知道他會不會被清理門戶啊……EVA這樣感慨著,她被研究所的專車丟到了德州一個鳥不拉屎的邊緣地帶,自從她摔破了腦袋以來已經過了三個月了,誰知道這裡是個什麼詭異的氣候,初來之時是秋天,到現在還是沒有入冬的意思。
EVA無奈地走到了一個有著破舊工廠的山坡,這裡可以遠遠眺望到繁華的市區,她確定這是皮爾斯那混蛋要整她,不然那老司機怎麼會把人丟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執行找到什麼博士的任務總不至於在這裡。她絕不想徒步走到城市裡,所幸科技發達,可以用手機叫輛計程車來。
發送位置之後很快就有計程車接單了,走下山坡到路邊等車的過程中,EVA偶然撓了撓頭,察覺到頭上的傷口已然完全癒合,就是不知道腦子有沒有痊癒……啊,臨行之前特意去見了小狼崽子還有那個幾乎被小狼崽子當成媽媽的加夫列拉.洛佩慈護士,不過加夫列拉護士看上去有點欲言又止。話說那麼多小孩子,EVA最喜歡勞拉,可能因為大家都是深棕色頭髮吧,再加上她從小就想有個可愛的小妹妹……等等,從小?自己之前是這樣想的嗎?
【是這樣的,蠢才。】一個非常熟悉的聲音自腦海深處響起,這聲音像極了EVA自己的,不過在並不屬她的嘲諷尖刻之外更多的是疲憊。EVA不知道什麼在講話,不過在這聲音出現的一瞬,自失憶以來就惶惶不安的內心竟奇異地平靜了下來,這個聲音,不會害她,她這樣堅信著。
〔你是誰?〕
【早就說過了啊。】那聲音笑了起來,像是對什麼熟識的友人犯蠢時的寬和。【我是系統,叫我爸爸。】
〔那……我又是誰?〕EVA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在這裡也得到否定的答案。
【現在我的所有能量以及你的部分能量都被用來構建讓你回去的時空橋樑了,所幸已經快要完工了,等不再抽取你的力量的時候,你的腦子會被修復,自然會想起一切……話說EVA這個名字好蠢啊……我現在的力量不足以和你保持交流太長時間,只能長話短說,因為力量被抽取,你的能力受到了削弱,加上你大概只會本能地使用〔八百里開外一槍幹掉鬼子狙擊手〕〔黑惡勢力登場〕和〔王之蔑視〕,所以爸爸給你一點福利……】自稱「系統」的聲音突然變得歡快起來,【恭喜解鎖表情包〔強行達成共識〕~】
〔?表情包?聽上去一點也不高端啊……所以強行達成共識是什麼鬼?!大兄弟?在嗎?!〕EVA迷茫地呼喚著剛才那個聲音,卻再也得不到回應,她並不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實際上剛才那個聲音的出現好像填補了某處的空白——它就是應該存在於她身邊的,理應如此。不過「時空橋樑」的話……自己果然不屬於這個世界啊。
這條路車流量不大,EVA在這裡站了十幾分鐘,也只有一輛大貨車經過,所以迎面而來的那輛計程車應該就是她滴來的了。計程車司機一腳剎車停在了她身邊,EVA注意到了他——蒼老的臉,灰黑白三色斑駁的頭髮,同色系,濃密的短鬍鬚,有一副標準的硬漢長相,她可以看出來這人夾克衫底下有一副肌肉發達的軀體,加上那種健身房裡的傢伙絕不會有的危險感覺,這叔叔年輕時一定是個不簡單的角色……不過明顯現在他已經是人到晚年了。
這司機叔叔看EVA的眼神也讓她覺得很奇怪,好像曾認識她一般,不過注意到她陌生打量的目光,他就馬上收回了那種神色,冷淡道:「市區是嗎?上車。」
EVA坐上了後座,開始思索起來。不對啊……這個人,真的有點眼熟,是不是在哪見過?她苦惱地皺起了眉頭,透過中央後視鏡觀察著司機叔叔有些混濁的,周圍有著歲月痕迹的眼睛。「那個……你認不認識一個,嗯,留著像兩隻耳朵的髮型的傢伙?」脫口問出這句話,EVA自己都摸不到頭腦,喂喂喂,怎麼會有人留這種髮型啊哈哈哈哈哈哈。
「……不認識。」司機叔叔立即斬釘截鐵地否認了,看吧,果然被當成蛇精病了。
不過這司機叔叔……看上去真的歷盡滄桑,簡直像是被生活捅了無數刀才會看上去這樣疲憊,落魄而蒼老,雖然艱難地在人世討生活,但感覺上卻是遊離於人世之外。年輕時很厲害的人,晚年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師父他估計沒有活到這種年紀的可能了,不然還真是讓人擔心啊…… EVA感慨著推及師父的倒霉,貌似沒心沒肺,心情卻陡然低落了起來。 「喂,叔,如果很重要的人一定要為信仰赴死,是土葬比較好還是火葬比較好?」
「30美元,謝謝。」很兇的叔明顯沒有搭理她的意思,老舊的計程車在他一通頭文字D般的操作之下幾乎是在貼著地面飛行,間或有漂移超車等高超技巧,到達市區的時間比預期縮短了一大半。這讓EVA很受傷地想到了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叔叔迫不及待地想送走她。
EVA惆悵地下了車,並給了很兇的叔300美元,「很久沒有飆車飆這麼爽了,謝謝老司機帶我,剩下的錢拿去加油。」她留給叔一個蕭瑟的背影,沒有回頭,所以也就沒有看到叔複雜的神色。
————
羅根回到了和查爾斯,卡利班共同居住的廢棄工廠,因為今天有額外收入,他可以得到更多的藥物……用來抑制查爾斯的失控。
他被卡利班發覺了身體素質的飛速下降,甚至連藥瓶上的字都看不清,何等可悲啊,羅根早就想過自己某一天會死在戰場上,卻沒有想到會這樣逐漸衰弱,直到死去。曾經的金剛狼現在居然到了現在這種打幾個街頭混混都費勁的地步,可是他還不能倒下,這副日漸衰弱的身體,還要支撐自己,查爾斯和卡利班的生活,他們總會買下一艘船,從此生活在海上,得到真正的自由。
查爾斯太老了。他的阿爾茨海默病越來越嚴重,他會胡言亂語,會認不得人,會模仿收音機里愚蠢的廣告,更會突然能力失控,向周圍發動無差別精神攻擊。羅根咬著牙抵抗著查爾斯失控的能力,掙扎著上前將裝著藥劑的針管刺進他的皮膚,等查爾斯停止了精神攻擊和掙扎,才問道:「你還認得我嗎?」
「當然,羅根。」安定下來的查爾斯溫和地笑道,巨大的水箱上方有幾個漏洞,幾道陽光射進來,試圖驅散這裡所有的黑暗,然而卻是徒勞。
「我今天見到了一個人……米拉尼.布洛克,她看上去非常年輕,非常快樂,還不認識我,還沒有攪和進什麼亂七八糟的麻煩事,也沒有死。」羅根疲憊地坐了下來,卡利班從外面走進來,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是說,你遇到了布洛克?」
查爾斯的笑容逐漸消失了,他嘆息一聲,「這個世界很神奇,如果你真的見到了從過去來到這裡的米拉尼,那就順其自然吧,那孩子總知道怎麼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