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東山再起

  「我幫你, 死者為大,無論如何我都要去求聖上讓她入土安葬。」褚雲嘆了一口氣,她也只能盡綿薄之力,讓木槿可以送出宮安葬。


  蓮兒心底重新燃起了希望, 聲音也帶了幾分顫抖:「小姐此言當真?」


  「我說到做到!」 若是不能辦到褚雲也不會輕易答應,她從來也是個言而有信之人, 畢竟蓮兒的身世已經夠可憐了, 她又怎麼再忍心騙她。


  「小姐大恩,蓮兒下半生必定當牛做馬相報。」蓮兒跪在了地上, 不停地磕頭,只因她心中的感激已無以言表。


  「你起來吧, 人本來就沒有高低貴賤,只是我運氣略好些,所以你才要好好活著, 好運總是會來臨的。」褚雲邊說著邊將她從地上扶起,她始終相信人不可能一直只有噩運,亦不可能一帆風順, 所以更應該微笑地迎接好運來臨的時候,她目光如星, 又問:「明白嗎?」


  「小姐說的對,人不會只有噩運!」蓮兒點著頭, 更加堅信了這一點。


  「你快回去吧, 若是聖上知道你在這, 又該大發雷霆了。」聖上脾氣喜怒不定, 絕不能讓她走上木槿這條路。


  「那奴婢先告退。」蓮兒作了一個禮,向東門走去。


  褚雲突然想到了什麼,將手中的一縷長發塞入了自己荷包之中,喚道:「慢著蓮兒,將這個帶上。」


  蓮兒回過頭,愣愣地說道:「這是?」


  「這是你妹妹的頭髮,隨身將它帶著,她的在天之靈會護你一世平安。」不管有無鬼神,帶著它或許就像自己的親人在身邊一樣,可以讓自己安心下來。


  北陽王被關,褚秀心中又覺得少了什麼,愈發覺得無趣起來,她差人去了褚雲寢殿,打算同她一起賞花。不知不覺,二人走到了靜院門口,四周安靜地可怕,枯葉被風捲起似乎要化作一隻只輾轉的蝴蝶,褚秀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表姐,你怎麼把朕帶到靜院了?」


  褚雲嫣然一笑,目光向虛掩的門看去,回答道:「我聽說這裡開了瓊花,所以特地帶聖上看看呢!」


  褚秀猛然想起受罰的木槿被吊在靜院的大樹上,她的眼中略帶震驚和一絲膽怯,「可是朕記得那個木槿的屍體好像就在這。」


  「是啊,您難道不想看看她的屍體可有被烏鴉吃完?」褚雲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她。


  「對!前去看看。」她厭惡她自然也想看看她的屍體究竟變成了什麼樣子,褚秀下定了決心躲在了褚雲身後,走進了靜院的大門,樹葉隨風翻飛,她的心中竟有幾分毛骨悚然。


  看到地上的物體,又嚇得面色蒼白,閉著眼睛問道:「表姐,那地上的都是些什麼?」


  聽到她的話,褚雲慢騰騰地走上前,假裝端詳了一番,回道:「回聖上,只是一些死去的烏鴉罷了。」


  褚秀背過身,一動也不敢動,語無倫次地問:「怎……怎麼會有那麼多死去烏鴉。」


  「許是這屍體染上了什麼疫症,所以烏鴉叼啄了她的肉才死了!」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說服聖上將她的屍體放出宮,畢竟她的安危比什麼都重要,此時此刻她也不會讓太醫署的人來點調查。


  「你是說她染了瘟疫?那朕會不會染上?」褚秀聞言大駭,生怕自己也染上瘟疫。


  褚雲多多少少也學會了察言觀色,見到她害怕的樣子,便順勢說了下去:「聖上,依雲兒看還是將此女子送出宮去……免得宮中的人染上了瘟疫,就得不償失了。」


  「那豈不是太便宜她了?」褚秀心中怒氣未消,本想一直將她的屍體關在靜院,讓她永不見天日。


  「您讓雲兒去處理,雲兒去將她的屍體給燒了。」這樣的事情旁人唯恐避之不及,褚雲若趁著機會運送屍體,就可以安然無恙的將屍體交給蓮兒。


  褚秀吃驚地看著她,問道:「表姐,你不怕傳染上?」


  褚雲搖了搖頭,目光閃爍,「雲兒一人的安危,怎能與眾人的安危相提並論?」


  搬運屍體她一人自然是不行的,她進了梨院,男子正坐在窗前看書,眼前的景象就如同一幅畫,美的不可方物,見到褚雲來,明崇隱粲然一笑,放下書調侃道:「怎麼,今日是什麼風將你吹來了?」


  「我想讓你幫我個忙。」褚雲一開口,竟然沒想到他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可是當他得知褚雲讓自己做什麼事時,瞬間又後悔了。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因腐爛而漸漸發臭的屍體,神情極為委屈,因為褚秀只恩准屍體從後門運出,所以明崇隱只好駕著馬車從宣化門走。到了墳地,明崇隱跳下了馬車,強忍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委屈地說道:「你就是讓我來替你運送屍體。」


  褚雲滿眼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問道:「怎麼,你不是很厲害嗎?怕一具屍體啊?」


  明崇隱壞笑著靠上前,調笑道:「你是在尉遲府的月俸不夠,所以才跑來替別人運送屍體嗎?」


  這時,一個身穿白衣頭戴帷帽的女子走上前,說道:「雲兒小姐,明公子你們來了。」


  見到蓮兒,明崇隱心底一怔,只聽到身邊的褚雲說道:「你妹妹的屍體我已經幫你帶過來了,你好生將她安葬了吧。」


  蓮兒含淚走上前,抱住了被白布包好的屍體,聲音極為悲愴:「妹妹在九泉之下終於可以安息了。」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駕馬而歸的明崇隱停了下來,目光炯炯,問道:「你竟然敢騙皇上?膽子可真大!」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既然答應了她,就應該竭盡全力辦到。」她沒有辦法為辦法救木槿,只是為她爭一個入葬的機會,這些在褚雲心中並不算什麼。


  明崇隱面色平靜,冷道:「旁人對此事唯恐避之不及,你卻一個勁的貼上去,也不怕惹禍上身。」


  聽他如此說,褚雲不禁反問:「那你呢?皇宮之中風雲詭譎,稍有行差走錯必會招來殺身之禍,你又為什麼還要一個勁地往上湊呢?」


  「是我先問你問題,你倒是反過來質問我,功名利祿是每個男子畢生所求,我亦是如此。」駿馬在樹林中狂奔著,清風捲起二人的衣袂,似乎將二人變得密不可分,他烏黑的墨發打在了褚雲的臉上,就像她永遠看不透他在面前的表情和心底的想法。


  牢房的門被人打開,滿是傷痕的男人緩緩睜開了眼睛,灑下的陽光刺痛了雙眼,一陣眩暈后他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光點朝自己走進,他忍痛縮回了牆角,問道:「你……你是誰?」


  男子手中端著一碗葯,笑容深邃,「放心,我是聖上派來給你醫治的。」


  北陽王頹然地低下頭,絕望地說道:「聖上讓你來醫治本王,不過是想繼續折磨我!」


  男子湊上前,目不斜視地看著他,又問「北陽王,褚陽,你可想從這裡出去啊?」


  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北陽王突然大笑起來,目光冷冽:「出去!去何處?本王如今身負謀反的罪名,哪裡還有容身之處。」


  「聖上是非不分,誣捏你謀逆作亂,你難道一點都不記恨她嗎?」男子的話如一冰冷的箭雨打在了他的心上。


  可他又能做什麼?他與廢人無亦,即使什麼都不做也會被人誣陷,他看著身上的枷鎖,冷哼:「恨又如何,如今本王一個階下之囚又能做什麼?」


  「既然王爺已經背負了這個罪名,早晚都有一死,倒不如豁出性命一博為自己爭取一個好前程。」男子半眯著雙眸,那樣的眼神讓男人動搖起來。


  「你真的認為本王可以東山再起?」褚陽本在封地囂張跋扈,可自從回到這裡只能屈居人下、俯首稱臣。


  「這我不能保證,但我知道若是王爺什麼都不做,那就是在等死。」男人冷冷一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放手一搏。


  他的話似乎讓北陽王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一直反覆默念著這幾句話:「本王真的還能出去……」


  男子勾起了唇角,回道:「當然。」


  少女穿著分外素雅,坐在陶瓷的魚缸前喂著金魚,這時一名婢女走上前,將檀木的妝匣盒遞給了褚雲,「小姐,這是從府里送來的。」見褚雲點點頭,見她打開了盒子,看著盒子里的對鐲驚詫道:「這對纏絲雙扣鐲煞是好看!」


  褚雲並沒有太多驚喜,淡淡地問道:「可有說何人送的?」


  「奴婢猜是大司馬送的,若不是他還有何人使喚的動府上的奴才呀!」婢女看著主子的心思,又知道那日二人鬧了矛盾,心底是希望二人和好,這樣她這個婢女也有了可以依仗之人。


  褚雲有些失神,呢喃道:「可是他為何要送我東西呢?」


  「那奴婢就不知了,你看著鐲子上刻的青蓮紋的圖案,必然是經過精心挑的,送鐲子的人必定很用心呢!」婢女一個勁地為尉遲善說著好話,生怕好人會把關係弄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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