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第 169 章
籃子有些驚奇地看著洛明達,問道:「洛少爺您是怎麼知道大白鵝不見了?」
洛明達答道:「你家公子的畫上面, 只有大樹草地鵝圈, 池塘都只畫了一半, 鵝都沒有,那不就是不見了嗎?」
籃子:「……」
籃子眨眨眼, 見他是真的著急擔心,便解釋道:「早上我家公子喂完了鵝,然後就回去忙了。等過了半個時辰左右, 就聽到人過來稟報說是後院的兩隻鵝不見了,我們過去看了,發現後院的門是打開的,有人送柴過來, 廚房的大叔忘記把後院的門給關好,兩隻鵝估計就是從那裡跑出去的。」
「找到了嗎?是自己跑出去的還是被人給捉了去?」洛明達問道。
籃子答道:「估計是自己跑出去的, 如果有人來捉的話,兩隻鵝那麼凶,早嘎嘎叫得廚房的人聽到了, 可是廚房的人沒聽到什麼大的動靜。我家公子還帶著人在找,他就叫我拿了他桌上沒畫完的畫來找你了。」
「那得有一個時辰了,你家公子沒事吧?」洛明達看著手裡的信封, 擔心地問道。這兩隻鵝是昕哥兒親手喂大的, 要是找不回來那得多傷心啊。
「他很著急, 一直在外面找, 我們叫他在家裡等著他也不願意。」
正當這時, 元寶從那頭叫道:「少爺少爺,馬車來了!」
「走,上車!」洛明達對籃子道。
籃子跟著上了馬車,跟洛明達說了下他家少爺他們在找的地方,洛明達便叫車夫往那邊去了。
他們一路急忙趕到方府隔壁的那條街,沒見著人。籃子見到一個方府的家僕,問了下,得知他家公子正在後面那條巷子,被個無賴漢給纏上了,這家僕也是回去找幫手的。
他們一聽,趕緊趕過去,可是那巷子比較窄,在路口就過不去了,洛明達乾脆下車跑了過去。
遠遠地,他們就見到前面有一群人了,在大聲嚷嚷著,其中一個漢子的手還指指點點的,就差戳到昕哥兒臉上了。
「你幹什麼!指什麼指!」洛明達見了著急了,跑過去,一手握住那漢子的手腕,另一隻手挽著昕哥兒的肩膀就按到了自己懷裡護著。
方昕還沒回過神來,就被摁到了一個人的懷裡,他正想掙扎,便聽到了洛明達氣憤的聲音,微微抬頭,看到洛明達正一臉怒容地跟那個指著自己的漢子對峙。
這憤怒生氣的模樣,方昕是第二次見到,覺得懷念極了。
此時,那被抓著手的漢子見對方有幫手來了,開始還有點兒慌,不過一看,見來人就一個漢子加倆半大的少年,根本不足為懼,沒什麼好怕的,他頓時底氣又足了起來,大聲嚷道:「你做什麼?抓著我做什麼?還講不講理了?污衊我不說,還想打我不成?」
「打你怎麼了?你要再敢指著昕哥兒,我砍斷你的手!」洛明達瞪著那漢子,手上用了些巧勁兒,捏著那漢子的手腕一折,再一扭。他從小可也是跟著他家的護院大叔們學過幾招拳腳功夫的,雖然沒有張輕陽能打,但普通人還是能唬一唬的。
「啊——」那漢子痛呼出聲。
他旁邊一個哥兒見狀叫嚷起來,想博得周圍人的同情,「哎喲,打人了打人了!大家快來看啊,大戶人家少爺公子仗勢欺人啦!快來幫幫我們啊!」
旁邊在看著的人見了,頓時都議論起來,但是卻沒人上前來幫忙。
方昕見了,拍拍洛明達的胳膊,說道:「洛少爺,你先放開他。」
洛明達聽到昕哥兒的聲音,低頭擔憂地問道:「昕哥兒,你沒事吧?」
方昕搖搖頭,道:「我沒事,你先把他放開。」
洛明達狠狠瞪了那人一眼,然後一甩手將那人給甩了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他這才轉頭看著昕哥兒,問道:「昕哥兒,怎麼回事?」
方昕看著他,又看了看他仍然環著自己肩膀的手。
洛明達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抱著昕哥兒呢,趕緊放開了,臉上一紅,急忙解釋道:「昕哥兒,我,我就是,一時著急,不是有意的,你,你不要生氣啊,不生氣好不好?」
說著,他還很擔憂地看著方昕,就怕他以為自己故意輕薄他生氣不理他了。
方昕看他這著急的模樣,嘴角微微勾了勾,然後輕輕搖搖頭,道:「沒事。」
「真的?」洛明達還有些擔心地確認。
方昕點頭,轉而道:「這對夫夫抓了我的兩隻鵝,還非說是自己家養的,不肯交出來。」
「就是我家養的,你們一來我家就污衊我們偷你的鵝,證據呢證據呢?」那漢子捂著手腕爬起來,大聲叫道。
「我們看到你們抓著鵝進了屋!」昕哥兒身邊跟著的一個家僕說道。
洛明達看了眼昕哥兒,眼神問他。
方昕點點頭,道:「兩隻鵝跑出了院子,在路上一直遊盪,有人見著了想捉,被它們啄回去跑掉了,一直跑到這巷子,我們剛到,就看到這倆夫夫把鵝逮住了,還進了屋。」
「我家的鵝我抓著進屋怎麼了?它們不聽話不回家,我逮回來怎麼了?」
洛明達一聽,這倆夫夫分明就是無賴啊,他道:「你家的鵝?」
那漢子夫郎答道:「就是我家的鵝!」
洛明達:「你怎麼證明那是你家的鵝?」
「……我家的就是我家的,要什麼證明!」那漢子夫郎頓了一下,然後答道。
方昕看著周圍七八個圍觀的人,問道:「各位,你們都是這附近的鄰居,敢問各位,你們在今天以前有聽到他家餵養了鵝嗎?有聽到他家傳出鵝的叫聲嗎?」
這些人大部分默不作聲不想惹事上身就是看熱鬧,只有兩個人搖頭表示沒有聽到。
「你的鄰居挨著你家住都表示從沒聽說你家養鵝,還想抵賴?!就是抓了我們公子的鵝!」籃子大聲道。
「那是,是我們今天在街上買的!」那漢子哽了一下,梗著脖子答道。
洛明達不耐煩了,走上前去,扒拉開那人一把把門推開,說道:「跟他說那麼多幹嘛,元寶,進去看看。」
元寶跟著他家少爺身後就往裡鑽。昕哥兒他們見狀,也直往裡走,去找鵝去了。
「誒,你們做什麼!不準進去不準進去!」那漢子的夫郎見他們進了屋,趕緊大叫著去攔,可沒攔住。
「誒誒誒,你們做什麼!擅闖民宅,小心我去官府告你們!」那漢子拉著洛明達胳膊,大聲叫道。
「哦,去吧,我等著你。」洛明達一甩手,將那漢子的手甩開,走了一步又回頭,說道:「哦,忘了告訴你了,你捉的鵝就是刑部侍郎大人家的鵝,去告吧,快點,不然他們中午該放班回去吃午飯了。」
「……刑、刑部侍郎大人家?」那漢子聞言,愣了,有點兒慌了。
他夫郎也嚇了一跳,伸手扯扯他家漢子的衣袖,小聲問道:「怎,怎麼辦?」
「別擔心,哪,哪那麼湊巧!」那漢子說話都不利索了,卻還抱著僥倖心理在嘴硬,道:「肯定是詐我們的!侍郎大人家怎麼會養鵝?你說是吧?」
他夫郎一聽,點頭道:「也對,那些大人家不可能養鵝!」
兩夫夫一商量,覺得有理,頓時氣又壯了。
那漢子對他夫郎使了個眼色,那夫郎便開始撒潑了。只見他往地上一坐,對著外面的人道:「哎喲,大家瞧瞧啊,搶劫啦!仗勢欺人啦!這還有沒有王法了啊!我們就攢了錢想買對鵝回來下下蛋,就被人給搶了啊!」
外面圍觀的人就看笑話,也不上前,只說道:「誒,這隔著兩條街就是刑部侍郎家,你們說這鵝真是大人家的嗎?」
「誰知道呢,反正,不會是他們家的就對了。」
「就是就是。」
那邊,元寶他們進了屋,尋著鵝的叫聲找到了廚房,就看到兩隻大白鵝被綁了翅膀和雙腿隨意地丟在角落裡,一身雪白的毛毛被蹭得全是黑灰,叫聲凄慘無比,地上還散落著好些羽毛。
元寶和那個家僕趕緊過去一人抱起一隻鵝,另一隻手捏著鵝的脖子免得它啄人。
那倆夫夫見狀,又開始要耍潑。
洛明達說道:「你們兩個刁民,開始說自己家養的,後來又說自己家買的,前言不搭后語,自相矛盾!刑部侍郎大人家的鵝也敢捉,有你們好果子吃的!」
那倆夫夫聽他說得這麼篤定的樣子,一時又嚇住了。
過了一會兒,之前那家僕帶著管家和護院趕到了,洛明達便吩咐道:「方管家,這兩人捉了鵝不認賬,抓到官府去吧,如此刁民,要好好教訓教訓。」
方管家看了昕哥兒一眼,昕哥兒點點頭,方管家便讓護院上前抓人。
那倆夫夫見真的要抓他們去官府,又喊又叫又求饒的。方家的護院乾脆將兩人的嘴給堵了起來,將兩人的手給綁了,帶走了。
鵝找回來了,回到方府,方昕讓人將鵝關到籠子里去,暫時不準出來行動了。
洛明達看著有些不忍心,道:「昕哥兒,就關著了啊?」
方昕撇了他一眼,神色淡淡道:「我待它們這麼好,它們自己要走出去,做錯了事,走錯了路,我能找它們回來不讓它們成為別人餐桌上的一盤菜已經不錯了,難道還得供著它們不成?它們要是再走丟了,就讓它們自生自滅吧。」
洛明達:「……」
「多謝洛少爺幫忙找回鵝崽。我聽籃子說楚少爺他們還等著你跟他們去玩呢,我就不留洛少爺了,你快去赴約吧。籃子,代我送洛少爺出府。」說著,方昕就轉身走了。
洛明達:「……昕哥兒,我沒……」要去玩。
一句話沒說完,昕哥兒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洛明達看著昕哥兒的背影,總覺得昕哥兒之前說的話,好像是在說給他聽似的。
「洛少爺,請回吧。」籃子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洛明達嘆了一口氣,往門口走去。
快出門口的時候,籃子對洛明達說道:「洛少爺,籃子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洛明達停下,說道:「什麼話?」
籃子猶豫了一下,道:「我家公子很愛乾淨,但是自從您送了兩隻小鵝崽,他都親自餵養,親自餵食,去挖蚯蚓,還親自打掃鵝圈。大白鵝不見了,他比誰都著急。不過,他不喜歡半途而廢的人,也不喜歡言行不一品行不端的人。若是您真心喜歡我家公子想娶他,還請您讓他看到希望。籃子就送到這裡了,洛少爺慢走。」
籃子看著這幾個月來,他家公子將洛少爺送的兩隻小鵝崽視若珍寶,將洛少爺寄送過來的信都珍藏在木盒子里,還為洛少爺打破了無數個第一次,他知道,他家公子肯定是喜歡上洛少爺了。
之前的一個月,洛少爺因為沒考好消沉了好久,他家公子每隔三天就要問一次有沒有信,可是他都失望了。
今天,又被他看到洛少爺又要跟那個楚少爺出去玩,這事,他自然是不會瞞著他家公子的。公子聽了后,臉色一下就變了,肯定是失望極了,原本以為洛少爺變好了,卻又……
籃子實在是忍不住了,才跟洛明達說了一通。
洛明達聞言,若有所思地上了馬車回了家。
直到回了家坐在了飯桌上,他忽然放下碗筷站起身,大聲說道:「我知道了!」
洛夫郎被嚇了一跳,拍著心口,說道:「你知道什麼了?嚇我一跳。」
「沒什麼沒什麼。」洛明達嘿嘿笑著,又撓撓腦袋,坐下,然後很認真地跟他阿么說道:「對了,阿么,您可不可以再請夫子來教我讀書啊?」
洛夫郎一頓,然後驚喜道:「你相通了?要好好念書了?」
洛明達點頭,道:「嗯,就是我太笨不是讀書的料,可能下一次也不能考上。」
洛夫郎欣慰道:「那沒關係,只要你安安心心在家讀書,不弔兒郎當的到處胡混,阿么和你爹啊,就覺得安心了。」
洛明達有點兒心虛,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洛明達又開始了起早貪黑讀書的日子,同時,也恢復了給昕哥兒畫畫寄送禮物。
一個月後,方昕聽到籃子彙報的情況,看著手上的畫,終於輕輕地笑了。
「籃子,明天,你幫我送封回信過去。」
有一封信,他想送出去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