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一整個晚上，時穗都沒能好好睡覺。
她明明記得上一世，她和張洋嘉交情不淺。後來張洋嘉去歐洲發展她的模特事業，沉迷奢侈品牌哭訴沒錢花時，時穗還打錢過去盡一點綿薄之力。
而當時的張洋嘉，也像今晚一樣一個勁道謝，說「你真好」。
時穗忽然覺得，她好像並不了解這個她即將要交兩輩子的朋友。
思來想去，時穗已經在心裡下定了決心，以後張洋嘉要做什麼事，她絕不插手。
免得，被惹了一身閑話。
*
說是休息兩天，但其實在沒收到通知之前，都能休息。
上午睡到自然醒才去上課，下午的課上完后時間也還早得很。
時穗早就和申熠說好了去買冬天的衣服，會宿舍簡單收拾一下就出發。
張洋嘉見時穗進了宿舍也忙不停，便好奇：「穗穗，你要去幹嘛啊？」
時穗帶帽子的手頓了一下，遲疑的說：「我，去逛街。」
「逛街？去申熠嗎？」
時穗剛想點頭，就聽張洋嘉說：「我也要去！」
時穗直接愣住了，以前她要是和申熠單獨行動，張洋嘉都是不參與的。
除了時穗，另外兩個舍友也轉過頭來，莫名其妙的看著這邊。
畢竟這時穗和申熠，是校園裡人盡皆知的一對情侶，不管時穗和張洋嘉關係有多好，這要一起出門逛街，電燈泡也是當定了啊。
這可不比平日公司到學校的兩點一線。
時穗還沒說什麼，張洋嘉也趕緊收拾自己去了。
然而這個街逛下來，時穗比她那兩個室友還莫名其妙。
昨天自己無意間聽到的那些話不是出自張洋嘉本人吧？不然今日挽著自己親熱的跟親姐妹一樣的人又是誰？
張洋嘉越是親熱，時穗越沒什麼好興緻逛街。
中間張洋嘉去換衣服的時候，申熠走過來好奇的問：「你們兩吵架了？」
時穗挑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她對你熱情的有點過分，你對她冷淡的也有點讓人意外。」
時穗更驚訝了，她自認為對張洋嘉還是跟平常一樣，沒想到申熠這麼明察秋毫。
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時穗乾脆選擇了閉嘴。
張洋嘉換好衣服從試衣間出來，又拿了不少衣服進去試穿，每一套還都讓時穗評價，在申熠面前轉圈圈。
時穗漸漸明白了，這張洋嘉是不止要做個高瓦數的電燈泡啊。
可是很奇怪，申熠在公司被那群模特圍著轉的時候，時穗心裡都會有點膈應。但現在張洋嘉在申熠面前變成了花蝴蝶，可她就是無動於衷。
越想越覺得好笑，時穗突然心情好了一點。
可她沒想到，這張洋嘉不僅自己挑選衣服，還給她挑了不少。
衣服不太好看就算了，還死貴。
勤儉節約的時穗紛紛搖頭，表示不試不穿不接受。
「穗穗。」張洋嘉有點不滿了：「你也賺了不少錢啊，怎麼這麼捨不得花？平日里看你用的也挺省得，要不要這樣啊？還是說，你等著申熠給你買？」
時穗眯了眯眼睛，也沒有看申熠，勾著嘴角說：「不，單純是因為這些衣服不好看。」
申熠鬆了剛皺起的眉頭，忍住笑轉身。
一個模特，被質疑了眼光，還有什麼比這更搞笑的。
張洋嘉瞬間黑了臉色，時穗懶洋洋的坐在沙發蹬上，右腳腕酷帥的搭在左腿上並且挑眉。
「我覺得還可以啊。」張洋嘉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就把替時穗挑的衣服都放到了一邊。
時穗本來還想說：「那你自己買啊。」
但既然張洋嘉已經閉嘴了，那她也懶得說了。
除了必備且燒錢的化妝品和保養品，其他方面時穗確實比較省。衣服可以一個星期不帶重樣，時穗就不會再買衣服。
省下來的錢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將來用錢的地方多得是。
但是，也輪不到別人有資格來說。
被時穗這麼一嘲，張洋嘉再推薦來的衣服，終於有眼光點了。但時穗也並不是照單全收，挑了件確實能入眼的，才試穿衣服。
結賬時營業員壓不住好奇的心問：「你們，是模特嗎？」
時穗早就注意到這個營業員往她們那邊看了好幾次了，她不用回話，畢竟她有發言人。
「是啊，你這店衣服還不錯。」張洋嘉笑著和那人聊了起來。
時穗安靜結自己的賬，要去接自己的衣服時申熠先伸了手，時穗也沒去搶。
逛了一個不算愉快的街，三人回了學校。
新買的衣服少不了要在舍友面前秀一秀，那兩位舍友相當配合的發生艷羨的聲音。
提出要看時穗買的衣服時，時穗也沒拒絕，購物袋遞過去就給她們看。
「哇，穗穗這外套好看！我可以試穿一下嗎？」
時穗欣然點頭：「隨便。」
那人迅速披上了這間新外套，走到鏡子前打量：「我忽然覺得，我整個人氣質都不一樣了。穗穗，你明天還有時間嗎？帶我去逛街怎麼樣？」
另外一室友也很積極：「我覺得我也需要買衣服了.……」
畢竟是女人，時穗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尤其是她們兩之前看張洋嘉買的衣服時，雖然有羨慕的聲音，但是沒有被挑起購買慾這樣的對比下。
「好啊。」時穗點頭答應。
張洋嘉換掉不太自在的臉，擠到鏡前挽著試穿時穗外套那人的手說：「那好啊，明天我們一起出去逛街吧！我們宿舍啊，都好久沒有集體行動了。」
時穗上下打量了張洋嘉一眼，挑眉：「我無所謂。」
當申熠知道，時穗又要去逛街，而且這次是宿舍集體出動的時候，明顯怕了：「那你們去吧，我不去了。今天光你們兩個，我都能看見硝煙。」
時穗笑了：「又沒邀請你……不對，你不去就沒苦力了啊！」
申熠咋舌：「你把我當什麼了？我只會做你的苦力，其他跟我什麼關係？」
回答滿分！
仔細一想，白日里申熠好像確實只有幫自己提東西，任憑張洋嘉怎麼喊累，申熠都好像沒聽到一般。
*
四個女生一起逛街果然比兩個女生一起逛街輕鬆多了，一路歡聲笑語，時穗都沒忍住多買了幾件。
回到宿舍都在興奮試穿，時穗卻接到了家裡的電話。
宿舍太鬧，時穗就來到走廊盡頭，擦掉玻璃上的霧水看著窗外接電話。
「穗穗啊，S市現在是不是很冷啊？」
「嗯，不算很冷，宿舍和教室里都有空調。」
「那你也要多穿點啊，要買衣服就跟家裡說，你在外面錢別省著花！帶過去的被子夠不夠厚啊？乾脆也重新買一床算了。我看天氣預報，那零下的溫度真是凍得死人哦.……」
時穗聽著來自媽媽喋喋不休的關心，簡直是開心得要命：「哎呀，媽媽，放心啦，我能照顧我好自己！」
「你再怎麼會照顧好自己，你也還只是個孩子啊！剛剛我出門去銀行又給你轉了點了錢，你記得去看看到賬了沒啊。」
時穗咬住下唇，在吸氣時鼻子就被酸澀堵住了。
能做孩子……真好！
外面的大亮的天光有點刺眼，時穗憋回眼淚，手抓緊了手機，深呼吸一口氣：「媽媽，以後不用給我打錢了，我.……找到工作了。」
董淑芬顯然很高興，語調都上揚了幾個度：「真的啊！這麼厲害！什麼工作啊？會耽誤學習嗎？」
時穗沉默了片刻，右手緊緊握拳：「模特。」
電話機里驟然安靜，連電流的聲音都跟著消失，時穗看了一眼手機，還以為這通電話就這樣悄然掛掉了。
「這個.……傳出去不太好聽吧……」
手機里，終於傳來了董淑芬遲疑的聲音。
「什麼不太好聽？你說穗穗找到工作了，什麼工作？」時光的聲音從手機里傳來，從遠到近。
董淑芬沒有回答，明顯是把手機給了時光：「穗穗，你找的什麼工作啊？」
時穗再次深呼吸一口氣：「爸爸，我在做模特。」
「模特？」時光的反應比董淑芬劇烈多了：「就是那個穿很少衣服，在電視機里溜達來溜達去的模特？你趕緊把這工作給辭了，這工作太丟臉了！你知道那樣又多醜嗎？」
「爸爸，不是所有模特都那樣的！而且我特別喜歡這個工作.……」
「你別跟我解釋那麼多！你就說你辭不辭！」
時穗眨了眨已經紅了眼睛，咬牙說出兩個字：「不辭。」
「你……」
沒有聽到上一世那句「你不辭就不是我女兒」，傳入耳的是機械的忙音。
時穗沒敢打過去，在原地站了一會，手機震了震。
是條簡訊。
「穗穗你也知道你爸的脾氣，他那麼保守古板的一人，怎麼會受得了你做這工作？還是辭了吧，找份正經的工作我們也好放心。」
時穗吸了吸鼻子，想也沒想就回：「媽媽，這是一份非常正經的工作。我喜歡這個工作，我也希望這輩子能做我喜歡的事，來掙我的牛奶和麵包。媽媽，請您支持我。」
發送出去，時穗沒急著回宿舍。
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董淑芬的回信，時穗難免有點心灰意冷。
如果，身邊最親近的人也不支持，那自己還能繼續嗎.……
時穗說不清父母和夢想比起來，誰更重要。她很貪心，她要魚和熊掌兼得。
走廊里還是冷的，時穗心跟著冷后打了個寒顫，轉身往宿舍走。
手剛抓上那冰冷的門把，就聽到了簡訊提醒的滴滴聲。
「穗穗，如果這是你非常喜歡的工作，媽媽支持你！爸爸這邊，媽媽來幫你說。好孩子，你開心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