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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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林洋就問她, 「你這是幹嘛?」
江美鳳女士十分嚴肅, 「媽最近在減肥,別人都說, 游泳最減肥。」
游完泳, 他媽就避開管家偷偷問林洋,「有沒有什麼好吃的?貴的那種,媽沒吃過的。」
林洋特無語, 「沒有,最近小顧買了棵樹,就在花園裡種著, 你一會兒把它鏟走, 好幾萬呢。」
「兒子,我鏟回去種哪兒啊?」
「要不讓小顧送你套別墅,帶花園的那種?」
……
諸如此類的小細節。林洋至今回想, 不得不說,他媽簡直是個神奇的存在——喜歡什麼掛嘴邊,討厭什麼也總要念叨出來, 對於有錢人,好像無形中又懼怕幾分。
總的來說, 他媽雖然小市民氣重了點, 稍微「俗」了點, 但還是有點可愛的。
林洋尚還沉浸在對於他媽的強烈回憶中,突然手機傳來了微信提示音。
【拋妻棄子的陳世美!!!】:你弟弟今天來找我了。
乖乖,我弟這麼一添亂,這傢伙估計又得自戀好幾天了。
回復點什麼好?林洋冥思苦想,既不能傷了他和前夫剛剛建立的純潔友誼,又不能讓這個自戀狂誤會什麼。真是為難死他了。
【洋洋】:我弟最近中考,學傻了,他的話你別信。
這麼回復,算是中規中矩吧,不失禮貌,又適當地解釋了他弟造成的尷尬。
【拋妻棄子的陳世美!!!】:你弟弟很可愛。
【洋洋】:他可愛個屁!你別被他騙了。你是不是請他吃飯了?他是不是選的挺貴的地兒?從小他就這德行,到處騙吃騙喝。下次回家,我替你揍他一頓。挺不好意思的,改天我請你吃飯吧,允許你挑貴的點。
【拋妻棄子的陳世美!!!】:好。
【洋洋】:我滾去睡覺了,晚安。
【拋妻棄子的陳世美!!!】:晚安。
顧燁然的視線依舊落在簡短的幾句對話上,帶著溫熱的手指在那些鮮活字眼上一遍遍地摩挲。許久,他笑了起來。
常年陰沉的臉,在宿舍的白光下,看起來有幾分稚氣。依然是模糊了男人與少年的邊界。
這時候,宿舍老大正好瞧見了他的反常。
「看什麼呢?這麼開心?」老大隨口問道。
顧燁然收住笑,「沒什麼。」
老大還記得顧燁然之前提過有喜歡的人,順嘴便問:「不會是你喜歡的那位分手了吧?」
這話一出,老二和江流齊齊朝顧燁然看過去。
老二很驚訝:「我去,什麼情況啊?老三居然有喜歡的人!?」
老大一臉淡定:「你自己問他啊。」
顧燁然突然來了一句,「嗯,他分手了。」聽上去心情非常不錯。
「誰啊誰啊?哪個系的?」
……
老大和老二你一句我一句,二人輪流「聲討」顧燁然。這些誇張的玩笑話,傳到江流耳里,他只覺分外刺耳。
「你們能小點聲嗎?我要睡覺。」江流陰沉著一張臉。
大家立刻噤聲不語,老大玩起了遊戲,老二去洗澡了,顧燁然坐在書桌前,攤開了薩爾謬森的一本書。
寢室里安靜了許多,除了老二在寢室洗澡整出的嘩啦啦水聲,躺在床上的江流陷入了可怕的沉思。
他明白顧燁然的心思,那個喜歡的人不就是林洋嘛。
要是自己也像那個林洋一樣鬧騰,要是自己也像那個林洋一樣主動……他一連說了好多個「要是」,可最後都歸為一句自問:老三會不會也喜歡上我?
江流翻了個身,眼睛注視著顧燁然的後背,快兩年了,他倆同寢了快兩年了,一起上自習,一起去食堂吃飯,偶爾還會一起打打遊戲,他怎麼就不如那個林洋?
有時候,他倒寧願老三喜歡的是女人,大不了他把這個秘密一輩子爛在肚子里,可老三偏偏喜歡的是男人。既然是男人,怎麼就不能是他?
「老三。」江流喊了顧燁然一聲。
顧燁然轉身抬起頭,「怎麼呢?」
「今天下午你沒去上課,我記了筆記,我這就拿給你。」說著江流欲爬下床。
「不用了,你睡吧,我明天再看。」
江流的眼神變得晦暗,他盯著男人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很輕很輕地說,「是那個林洋吧?」
老大沉迷於眼前的遊戲,並沒注意他們之間的奇怪氛圍。
顧燁然一句話沒說,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看不出哪裡特別的,他運氣真好。」江流覺得自己快瘋了。
顧燁然依然背對著他,沉默不言。
「也許他性格就是這樣,見誰都自來熟,對你大方熱情,沒準對別人也是。」
顧燁然轉了過來,用冷冽的目光對上他。
「老三,你別被他騙了。」
顧燁然眼內的冷意加深幾分,沉聲說道,「我不喜歡你這麼說他。」
江流抿抿唇,眼神里的受傷一覽無餘。
老大聽出了點不對勁,他詫異地看看顧燁然,再看看江流,「你倆在說什麼呢?」
顧燁然:「沒什麼。」
江流手握成拳,指尖死死地掐進掌心。最終,他還是說服自己暫時妥協了,他怕他倆連最普通的朋友都當不成。
「老三,對不起,我剛才的話你別放在心上。」
回應他的,除了老大的詫異臉,只剩下寢室里模糊的安靜。
顧燁然看著自己的書,始終沒有回應他。
那位同學給他挪了個座,他放下書包,坐了過去。
「林洋?」後邊有人叫他。
林洋回頭一看,竟然是顧燁然。
「你也選了大語課啊?太有遠見了,這課期末特別好過。」林洋顯得有點激動。
顧燁然笑了笑。
林洋期待地盯著顧燁然身旁的男同學,盯了半天,人家沒反應,他才只好舔著臉問道,「同學,咱倆能換個座嗎?」
男同學是顧燁然的室友江流,他狐疑地打量著林洋,側頭問顧燁然,「老三,你認識他啊?」
顧燁然:「嗯,朋友。」
「這這這你室友啊?你好你好,我叫林洋。」
江流顯得有點淡漠,「你好。」
林洋舔舔乾涸的嘴唇,假裝大方地說,「那算了,你倆坐著吧,位置甭換了。」
江流拎起書包站了起來,「你坐吧,我隨便坐哪兒。」
「不用不用,你們不用管我,我一個人孤獨慣了。」
江流沒搭理林洋,徑直走到了他旁邊。
得逞!
林洋拎起自己裝滿小黃漫的書包,沖人露出不好意思的眼神,然後屁顛地坐到了顧燁然旁邊。
「咱倆最近這見面次數有點頻繁啊。」林洋悄咪咪地對顧燁然說道。
「挺巧的。」
「我來給你看看手相吧,我平時還挺愛研究這個的。正好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咱倆怎麼老能撞見?」
顧燁然還真把手伸到了林洋跟前。
林洋正大光明地摸上了顧燁然的手,還是熟悉的觸感,滑嫩嫩的,小顧同志很會保養嘛。
林洋邊摸邊說,「你這掌紋很複雜啊,我得仔細摸摸。」
哎,小顧也太好騙了吧,隨隨便便就給人摸手,這麼單純可不好啊。
林洋眉頭微蹙,替他這位未來老公操碎了心。
看來,以後這個家庭教育得搞好,要讓小顧同志明白社會的險惡。
「你看你看,看見這條線了嗎?」林洋指著顧燁然掌心的某條掌紋說,「這叫友情線,嗯,你這條線很長,末端朝兩邊分叉,有點像……像一顆樹苗。」
顧燁然略略垂眸,就看見了林洋的小腦袋,圓溜溜的,他哪裡聽不出這人在瞎扯,完全就是配合他的戲碼。
「什麼意思?」顧燁然問道。
林洋皺皺眉,假意思索,「樹苗……就是木,雙木就是林,可不就是我嘛。怪不得你老能遇見我,今天總算找到原因了。」
「原來是這樣,你懂得真多。」
林洋有點小害羞,「半吊子水平,我媽從小就教育我,要全面發展,不在精,而在多。」
顧燁然靜靜地抿了抿唇角,視線落在林洋軟白軟白的手上。
林洋好捨不得放下那隻手,又使勁蹭了蹭,這才鬆開了。
「同學們——」蔣教授講話了。
「這學期的大語課是由我來給你們上,我的課考試很容易過,交篇小論文就行,不過,我會點名,頻率很高。開學前半個月,我去了B市出差,咱們的課程也耽誤了半個月,得抓緊進度。」蔣教授大致掃了兩眼,「人差不多都來全了,今天就不點了。廢話不多說,今天我們就來學習第一部分,古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