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我是皮皮受

  林洋是在莫名的惆悵中醒來的, 一看時間, 才五點一刻,他換了個姿勢想再睡會兒, 可心裡堵得慌,怎麼也睡不著。想來想去, 都賴這個老狗熊受。


  「小顧,醒醒。」林洋用手指戳了戳顧大美人。


  顧燁然迷糊地睜開眼,蹙眉問道:「幾點呢?」


  聲音沙啞暗沉, 還是那般攻氣十足, 林洋一聽這嗓音,內心更加惆悵了。


  「五點多了。」林洋僵硬著一張臉。


  「再睡會兒。」顧燁然長臂一揮, 直接把林洋兜進了懷裡。


  林洋很聽話, 乖乖地蜷在傻大個懷裡,一動不動。世道變了,這種霸道強攻式的摟抱以後可能就沒有了,他得懷著感恩的心好好享受。


  「老公, 摟緊點。」林洋的心情有點感傷。


  晨時的慾望最盛,特別是聽到「老公」那兩個字,顧燁然的呼吸聲突然變重了。為緩煩躁, 他把林洋死死摁在自己胸口, 氣息紊亂間,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洋洋, 用手摟著我。」


  林洋尚在享受來自強攻的溫存, 一聽這話,整顆心無異於凌遲般的冰冷——顧燁然終於露出了他的本來面目。


  原來,天底下的小受都一樣,都愛被人霸道地摟著。


  林洋哆哆嗦嗦地伸手摟住了傻大個,過程之痛苦,就好比戰士奔赴戰場那樣悲壯。


  「小顧,舒服嗎?」林洋漠然地問。


  「舒服。」顧燁然持著一口渾然天成的性感低音。


  舒服你老妹兒!

  事情既然糟糕到如此地步,林洋覺得,他還是不能認命。小顧才21歲,年紀還小,可塑性相當強。當務之急,自己得把這個「高矮定攻受」的理論慢慢滲透給他。


  當然了,也不能操之過急,急過頭了就怕傻大個氣得一跺腳,叉腰叫嚷:「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躺下面。」


  躺你妹啊躺,洋哥一腳踹飛你!


  就在林洋腦補的當兒,顧燁然早已醞釀出了一身情-欲,眼神更加凌厲,體溫更加灼熱,再難自控。


  「時間還早,」顧燁然捧著林洋的臉,斂息屏氣地頓了兩秒,「要不要試試昨天買的東西?」


  林洋徹底認慫了,委屈巴巴地說:「我那個很小……」


  「什麼?」


  「我現在渾身沒勁,干不動。」干不動你這個老狗熊!

  無可奈何,顧燁然只能把心底的火強壓下去,以親吻代替身體的撫慰,一遍遍地流轉在林洋的體膚上。


  稍微緩了點,顧燁然喑啞著聲問:「昨天沒睡好嗎?」


  林洋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嗯。」


  「以後睡覺前喝杯牛奶。」


  林洋感動地點點頭:「嗯。」


  兩人又摟著纏綿了一會兒,主要是顧燁然單方面纏綿,林洋全程戰戰兢兢,生怕這人冷不丁冒出一句,「老攻,求親親。」


  等他倆纏綿夠了,打算起床穿衣時,床頭小鬧鐘的指針不偏不倚指向六點整。太巧了,一切都充滿了戲劇性,一如林洋的狗血愛情。


  廚房裡是他媽大刀闊斧的切菜聲,碰碰嗆嗆,廚房門掩著,都能聞見一股發酸的怪味。


  林洋洗漱完,拉開了廚房門,「什麼味道?怎麼這麼酸。」


  他媽沒空回身,操刀的手一刻也不閑著,砰砰嗆嗆的,「半月前腌的老壇酸菜,媽給小顧做碗酸菜肉絲麵。」


  「能吃嗎?別把肚子吃壞了。」林洋表示懷疑。


  江美鳳女士不樂意了,粗魯地放下大刀,「別打擾我做菜的雅興,滾一邊去!」


  「反正我不吃。」


  「就做了一碗,壓根沒打算給你吃。」


  林洋切了聲,拉上門滾出了廚房。


  回到房間,小顧正安靜深沉地看著窗外的景兒,側臉在陽光的映照下,完美得就像雕塑。如此傷感的情境,彷彿下一秒,顧大美人就要從腮邊落下兩滴滾燙的清淚。


  此情此景,林洋多少有點於心不忍,他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


  長得高又沒礙你啥事,憑什麼不許人家當受?再說了,人家比你強多了,你充其量就是個清秀可人機智過人可愛活潑人見人愛的皮皮受,人家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大美人受。


  真是完犢子,照這樣下去,小顧非但沒成為他的老公,反而成為了強而有力的競爭對手。皮皮受對抗大美人受,一定會撲街得很慘。


  「哎,我該拿你怎麼辦?」林洋在心底重重地嘆了口氣,他對小顧,喜愛遠大於嫉妒。


  「在看什麼啊?」林洋從背後一把抱住了顧燁然,讓他暫時感受下迷你攻的胸懷。


  顧燁然扭頭瞅了眼背後黏著的小棕熊,嘴角噙出了笑,「隨便看看。」


  「小顧,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


  顧燁然反手捉住林洋的手腕,轉了個身,直接把林洋帶進了自己胸前,以額頭相抵,「你說呢?」


  「可能我比較風趣吧……你就沒想過找個稍微高點的啊?」


  顧燁然以為林洋在自怨自艾,寬慰一般地說道:「身高無所謂的。」


  林洋聳拉著腦袋,痛心地點點頭,「那倒是,可是一般不都想找個比自己高點的嘛,這樣才有安全感嘛。」


  「我就喜歡比我矮的。」


  林洋猛地抬起頭,痙著臉皮,笑得十分尷尬。


  「小顧,吃早飯啦。」他媽的嗓門跟大喇叭似的。


  「走吧。」林洋拍了下小顧的胳膊。


  飯桌上,顧燁然斯文優雅地吸溜著麵條,江美鳳女士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就等著兒媳把嘴裡的麵條咽下,好騰出嘴來誇誇她。


  林洋和他爸還是老配置,油條配豆漿。林洋瞅他媽那急功近利的樣兒,一個沒忍住就問道:「小顧,我媽做的麵條好吃嗎?不好吃你直說,別怕。」


  「挺好吃的。」


  他媽笑開了花:「下次來,阿姨再給你做。這個酸菜啊,一般人腌不出阿姨的手藝,別小看腌酸菜,這裡頭可複雜了。」


  「行了媽,你乾脆出個書得了,就專門教人怎樣腌酸菜。沒準兒哪天你就是第二個老乾媽了,咱家再開個連鎖。」


  「去,吃你的,怎麼就你話多!人小顧都沒說話!」


  ……


  娘倆兒拌起嘴來,那是誰也不讓誰。


  吃過早飯,他倆就回去了,林洋八點半有個實驗,他還得先回宿舍拿白大褂和實驗報告冊。林洋本意是讓小顧直接回家,可這人挺黏糊的,非得跟著一起回學校。


  後來,林洋才發現,人生的戲劇性遠不止他所以為的那些,因為剛爬上宿舍三樓就碰見了殺千刀的小妖精。


  「老三。」江流還是一如既往的陰鬱,讓人摸不著他的套路。


  「小顧,走。」林洋扯住顧燁然的胳膊,宣示主權。


  江流沒說什麼,留下個孤單背影,下了樓梯。


  這人會不會不曉得顧燁然的小秘密啊?還是他有自信能駕馭住188的男人?

  管他呢……這都啥跟啥啊,扯遠了。


  林洋晃了晃腦袋,停止了一場毫無意義的思考。


  回寢拿了東西,林洋就匆匆往實驗樓跑,小顧跟著他到了實驗樓下。


  「回去吧,把飯菜弄好,我大概十二點多到家。」


  「嗯。」顧燁然凝望著林洋,似乎連一分一秒的分別都捨不得。


  林洋總覺得小顧眼神怪異,很有撒嬌賣萌的趨勢,林洋嚇得轉身就走,不給這人一點準備。


  ……


  今天的實驗還挺快,一個小時就搞定了。


  中午回去的時候,路過一家運動器材商店,林洋像是受到了上帝的召喚,腳步不由自主地踏了進去。逛了圈兒,他給小顧買了對十公斤重的啞鈴,又給自己買了張騷氣的粉色瑜伽墊。


  沒錯,就是這樣,得用行動慢慢告訴小顧:自己其實是個柔軟的小受,而他,是註定要成為主宰北大荒的男人。


  呵,照著無邊無垠的東北大荒地,可勁兒耕耘吧。


  人生真是處處透著哲學智慧,誰能想到,自己做個實驗的功夫,早就把這些風雲變幻看得透透的。


  林洋的心情霍然開朗了許多,連帶著回家的腳步,都變得輕盈快樂。


  顧燁然早就做好了午飯,在家等著林洋,林洋剛掏出鑰匙,門就開了。


  「老公,我回來了。」林洋笑得像朵花,把手裡的東西全塞給顧燁然,「拿著。」


  別看顧燁然在床上偶爾發個情,只要穿上衣服站在光天化日之下,這人永遠是一副正人君子樣兒。就像現在,他居然還靦腆地笑了笑,居然還不趕緊給林洋一個愛的么么噠。


  「買的什麼?」顧燁然問。


  「給咱倆買來運動的,一會兒跟你說。」林洋保留了點天真的神秘感,撒嬌道:「有點渴了,老公,幫我倒杯水。」


  顧燁然擱下東西,轉身就去了廚房,林洋快速換完鞋,悄咪咪地貼在廚房門口,他就想看看自己剛才的那兩聲「老公」,有沒有對小顧產生影響,這人是否在暗自神傷。


  但是,除了高大的背影,啥也看不著。


  林洋躲在門外,試圖回憶之前叫他「老公」時,這人是啥反應。可自己好像失憶了,一點也想不起來……


  到底還是敗給了細節!


  桌上擺了三菜一湯,全是林洋愛吃的,他偷摸捏了一塊塞進嘴裡。小樣兒,廚藝快趕上我了。


  「去洗手。」教導主任似的的聲音就在林洋身後,顧燁然把水杯放到了桌上。


  林洋拿起水杯,咕嚕咕嚕灌下大半杯水,掄起拳頭故作害羞地錘了下顧燁然的胸口,「謝謝老公。」


  顧燁然抿嘴笑了笑,對於小棕熊的一切可愛舉動,他都倍感受用。


  「小顧,我叫你老公,你沒啥感覺嗎?」


  顧燁然摩挲了陣林洋的下巴,眼睛里綻放出些許柔情,「你說呢?」


  我要知道,我還問你幹嘛!凈說廢話!當然,這些話林洋憋在了肚子里,他裝作思考狀:「開心的感覺?」


  「嗯。」咦,有強攻的潛質。


  「那你想不想喊我老公?」快說不想!

  顧燁然皺皺眉:「你很想聽?」


  林洋沒來得及擺手說「不」,那個傻大個已經喊出了聲,「老公。」


  老你大爺!誰是你老公!有沒有點眼力見!!?


  林洋不禁冷下臉來。


  顧燁然揣摩不出小棕熊的心思,給他碗里夾了塊雞翅,哄著他:「下午想不想出去玩?」


  「不去,咱倆下午鍛煉身體吧,我今天給你買了啞鈴,」林洋咳嗽了一嗓子,表示接下來的話十分鄭重,「也給我自己買了塊瑜伽墊子,從今兒開始,我要練瑜伽了,把身體練得軟軟的。」


  「好。」林洋說什麼,顧燁然都順著他。


  「對了,咱倆晚上還要跑步,每天都得跑。特別是你,你得跑滿五公里。」


  跑起來,人就不容易懶,人只要不懶,就總不會時時刻刻想「不勞而獲」了。太好了,到時候只有我這個皮皮受可以偷懶,只要趴著就好。


  「你不跑嗎?」


  「我不跑,我騎輛自行車在後面監督你。」


  「你為什麼不跑?」顧燁然很認真地問。


  林洋答不上了,是啊,他為什麼不跑?總不能說我是受,我負責柔軟就行……


  可煩死林洋了,這一場狗血愛情故事耗費了他多少腦細胞!

  「討厭,我不想說。」林洋羞噠噠地對著顧燁然的胸口又是一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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