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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南宋官窯盜竊案(五)

  二樓很寬敞,整體都是用混凝土打造,沒有過多的裝飾,甚至連門都沒有,看上去有些“粗糙”和“簡陋”。


  大塊牆麵將整層空間一分為二。外間是工作室,擺放著拉坯台、上釉桌、燒窯機等一整套陶藝設備;裏間是辦公室。


  孫老說的那位燒製官窯瓷器的大師梁文超眼下就坐在裏間的辦公室內。


  “梁總,”帶路的工作人員朝裏麵喚了一聲,“有人想見你。”


  梁文超抬起頭,看向遠端的淩峰和陳夕顏。“進。”


  淩峰環顧四周,裏間的辦公室以灰色打底。


  暴露在外的電線展現了原始的淺灰色混凝土牆麵不因開槽而被破壞。


  黑色的大型木製書櫃內嵌在牆壁裏麵,整體的布局都中規中矩,看上去十分整潔。木櫃的外圍沒有擺設任何書本,形成一個虛實對比的構圖。


  走廊盡頭的綠色植物,給這個混凝土空間添加了幾分活力。落地窗的設計,保證了整體空間的采光。


  簡約的長桌前擺放著三把座椅。座椅的椅麵是用皮革做成的,很複古,三邊的椅腳保證了穩定性,設計感十足。


  “找我何事?”梁文超淡淡地說道。


  “我一直很喜歡南宋官窯瓷器,想將它作為家中的陳設。可老的南宋官窯太貴,也不好買。聽朋友說梁大師你的作品與古代皇家瓷器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特來求取一二。”淩峰恭敬地說道。


  “何人推薦你來的?你可知道我從不與生人做生意。”梁文超冷冷地說。


  還有這麽奇怪的毛病?


  淩峰想了想,回應道:“何為生人,何為熟人。若美學理念不同,欣賞不了同喜好的藝術,再熟悉的人也隻是生人。若能一同感觸‘詫寂’之境,哪怕隻有一麵之緣也是熟人。”


  “喔?你可知‘詫寂’?”梁文超抬起頭,眼神中頗有一絲期待。


  淩峰猜的不錯,藝術家本身就有那種執拗的性格,得順著意往下聊。他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層工作室的裝修風格,就知道這個梁總應該是“詫寂”美學狂熱愛好者。


  在法國學藝術時候,淩峰便對日本“詫寂”美學深有研究,沒想到今日居然能夠派上用場。


  “所謂詫寂,看似描繪的是殘缺之美,實則是順應自然流動的結果,是一種情調本質的樸素之美。”


  “何為‘詫’?又何為‘寂’?”梁文超追問。


  “‘詫’指的是在簡潔安靜中融入質樸的美,比如竹子、稻草、泥土、石頭的圖案。而‘寂’指的是時間的光澤,比如一件物品在使用中提升了它的價值和美。”淩峰緩緩回答道。


  “妙,妙。”梁文超不禁拍手稱讚,“很少有人像你這般理解‘詫寂’的藝術。”


  說著,他便起身,帶著淩峰走向前麵的木櫃邊。


  “既然你我有緣,我可以惠讓一件作品給你。”


  木櫃中放置了幾件新燒製的黑胎官窯瓷器,讓它看上去不會太單調。這些瓷器光鮮亮麗,造型優雅,不失為一件絕美的藝術品。


  但眼前的幾件是經過藝術化的器皿,頗有現代美學特色,而不是淩峰所要尋覓的仿古瓷器。


  “這幾件確實非常不錯,從這幾件作品中能夠看出梁大師獨具匠心的藝術造詣,隻是我想要的並不是這一類。”淩峰麵帶笑容地說道。


  “喔?”梁文超有些驚訝。


  “我想要仿古瓷器。”淩峰解釋道。


  “那就是另一個價了。”梁文超轉身,走回長桌處。


  “隻要質量高,價錢都好商量。”淩峰立馬回應。


  “那你跟我來。”梁文超說著把他帶到走廊盡頭,原來在走廊的右側還有一個小間,那是視野盲區。


  走進小間,裏麵放著幾件仿古瓷器,有鵝頸瓶、鼎式爐還有花觚。


  淩峰拿起一件鵝頸瓶,仔細觀察。這確實與官窯博物館裏見到的那件贗品的胎釉非常相似,皮殼包漿也如出一轍。


  “這件多少錢?”淩峰把手裏的鵝頸瓶抬高,問道。


  “三十萬。”梁文超說著,也抱起一件瓷器仔細欣賞,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那般,如癡如醉沉溺其中。


  淩峰不禁皺了皺眉,不知該如何回應。


  一件仿品而已,居然要如此高昂的價格,他覺得尷尬,買也不是,不買也不是。


  “這麽貴啊?可以買個愛馬仕新款包了。”一旁的陳夕顏好像看出了男友的尷尬,便突然說道。


  “哈哈哈,”梁文超笑著說道,“果然是女人,不懂藝術,隻懂包。”


  淩峰也隨即笑著附和。“梁大師,像我這樣專程來跟你買仿古瓷器的,不多吧?”


  “老顧客多,都是懂貨的人。”梁文超依舊在欣賞自己手中的瓷器,“不過,像你這樣頭一回就問我要仿古瓷器的,不多。今年也就碰到第二個。”


  聽到這,淩峰心中一喜,“是嗎?”


  “那是一個多月前了,我原本不想賣生人的,但他硬是說自己喜歡,願意三倍的價錢來買。”梁文超又笑了,“我也是看他真心喜歡,才讓了一件給他。”


  “他瞧上的是什麽器皿?”淩峰看似很隨意地問道。


  “是一件紙槌瓶。”


  師父猜的果然沒錯,總算有些線索。


  “紙槌瓶啊,我也喜歡那個造型,源自於波斯進貢的舍利瓶。梁大師,你這兒還有同款嗎?”淩峰假裝驚喜地問道。


  “沒了,同樣的造型我一年隻燒一件。”梁文超回答道,“你要是喜歡,等過了年成功燒出來後,我聯係你過來取。”


  “好。”淩峰遞上名片。“順便問一句,之前那位買紙槌瓶的朋友,你有他的聯係方式嗎?或許我可以問他買回來。”


  聽著淩峰的話,梁文超有些吃驚。對方都已經花了九十萬買瓷器了,你還要加錢買過來,難不成這是對藝術的執念?


  “沒有,他取完貨,付了錢就走了,什麽信息也沒留下。”梁文超回答道。


  “那還記不記得他長什麽樣子,或者什麽口音?”淩峰繼續追問。


  “都一個月前的事了,我怎麽記得,而且就見過一次。你當是警察辦案呢,問那麽細。”聽得出梁文超有些不耐煩了。“你還有其他要買的嗎?”


  看來這裏的線索僅僅隻有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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