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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洛陽三彩甲天下(上)

  在鄭州呆了兩天後,淩峰決定再去往下一站,洛陽。


  洛陽的青石小路都是歲月的痕跡,踩在這片土地上,都感覺能聽到金戈鐵馬的聲音。


  老街兩側都是有年頭的建築,已有三千多年的曆史,細節中到處都體現著年代感。


  每晚入夜,街道兩邊就會亮起一串串紅燈籠,把路麵照得發亮。邊上商鋪的招牌幌子也夾著古風,顯得格外有味道。


  夜市熱鬧的場景令淩峰眼花繚亂,這一點也不比杭州的河坊街遜色。


  老洛陽古玩城,是洛陽最老牌的古玩市場,來之前淩峰便已經打聽了,這裏是洛陽古董高手藏龍臥虎的地方。


  因為古玩城是早些年的建築,所以整個樓層的麵積比較小,設施也比較陳舊,但也正是這樣的古色古香,為古董生意更增添了一絲韻味。


  淩峰依舊像平時一樣閑逛,看著古玩店裏有沒有中意的寶貝。


  陳舊的古董店還是與其他城市略有不同。


  老一輩的人喜歡把自己的寶貝都亮出來,最好都放在顯眼的位置,以供買家挑選。所以就造成店內古董擺放得七零八落,要取個東西都不太方便。


  “亂”這個字,不單指的店內貨多,而且種類多且不分門別類的歸置。


  就像淩峰眼前這家店,把東周的玉劍首、戰國的小鈴鐺、隋代的白釉棺、北齊白石造像部件、唐三彩鳥食罐都堆在一起,讓他非常不舒服。


  不過古玩店如此擺設,除了店主喜歡,另外也是為了迎合顧客需要。這裏的顧客大多都是喜歡翻箱倒櫃得找自己心儀的寶貝,享受淘寶的樂趣。


  再往前走著,淩峰看到有些不同於往常的情況。


  前麵很多店主都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店裏守著,而是齊刷刷地站在店門外抽煙嘮嗑,並且時不時會朝遠端看去。


  “老板,你們在瞧什麽呢?”淩峰好奇,不禁向旁邊的店家打聽道。


  “喔,那邊在出貨呢。”老板回應道。


  淩峰順著店家指的方向看去,路的盡頭有一家小店,那裏一直進進出出許多人,每個人都是捧著大箱子滿載而歸,臉上都是喜悅的笑容。


  雖然古董行業並沒有人們想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般誇張,但大件貨品的成交量也不是數以十件來計算的,更何況這古董也不是便宜的白菜,門庭若市的情況還是非常罕見的。


  “這是什麽情況啊,那家生意這麽好!”淩峰繼續打聽道。


  眼前的老板已過了花甲之年,光禿的腦門上依稀還掛著些許白發,這與他濃密的白胡子形成鮮明對比,胡子連鬢帶腮,雪白雪白。


  他正提他提著一杆長煙,臉色暗淡無光,臉上布滿了如樹皮般粗糙的皺紋,一副飽經滄桑的樣子。


  “小夥子,一看你就是剛入行。連‘獵人’散貨都沒見過?”


  “什麽?獵人?”淩峰不解。


  “這是我們古董行內對他們的稱呼,叫做‘古董獵人’。”白胡子老頭解釋道,“他們平時會遊走於全國各地的古玩市場。如果他看上了哪家店,就會跟那個店主談價,協議打包店內的貨物。”


  “打包店裏所有的貨全部帶走?”淩峰有些吃驚。這不是要把這個店搬空嗎?買古董還有這樣的?

  “那倒不是,他不能把店裏東西帶走,隻能在這裏賣貨七日。這七日賣掉的錢都算獵人的,無論他是虧是賺。等到七日之後,如果還有存貨,都盡歸原老板所有,這就叫‘打獵’。”


  淩峰聽著白胡子老頭的話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你看啊,坐在後麵喝茶的那個就是這家店的老板。”白胡子老頭指了指前方,淩峰順著他的手看去,果然有個穿長衫的男子正坐在店裏喝茶。


  那人看起來十分悠閑,翹著腿捧著盞,好像這一切生意與自己無關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白胡子老頭猛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其實我們這些人都喜歡獵人,無論是被打獵還是從獵都很有意思。”


  “那老板,您這次從獵都有啥收獲啊?”淩峰順著白胡子店家的話往下說。


  “哈哈,這次打獵就在我邊上,我是第一個衝進去的。”白胡子老頭有些得意,他示意淩峰跟隨他進店裏。


  白胡子老頭的店與其他上了年紀的古董商一樣,雜亂無章,貨品都堆得滿滿當當的。


  他踱步進店,從左手邊的玻璃展櫃中取出一件白釉水盂,遞給了淩峰。“就買了它。”


  白胡子店主說得輕巧,但眼前的水盂個頭可不小,腹徑有十公分,這比平常的唐代盂大了很多。


  水盂又被稱為文房“第五寶”,古人經常設計一些比較有情趣、別致的水盂造型來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為自己的創作提供靈感。所以水盂也是品級很高的一類藝術品門類。


  其主要功用是為硯添水。


  古人寫字作畫時都是研磨而非使用類今日的墨水,因而在細細研磨時,控製添加的水量便顯得尤為重要了。


  然因漢六朝席地而坐,唐代才發明了桌子,所以這類小件的文房器具到了唐代才逐漸被開發。


  淩峰雙手接過水盂,慢慢捧到自己的身前。他左手扣住器物口沿,右手牢牢托起底器物部,仔細上手把玩。


  這樣的接貨方式也是古董行業的規矩,既是對千年古董的愛惜,也是對器物主人的尊重。


  仔細近距離地觀察,淩峰才逐漸發現這水盂的特別。


  這件白釉水盂,胎質潔白細膩,釉水純淨潤澤,積釉處微微泛青。造型飽滿大氣,除整體球形外,底下另有三個分布均勻的器腿,而這類造型是瓷器仿金銀器的典型,亦屬於高檔器。


  “老板,這件是邢窯的吧。”淩峰說道。


  “小夥子不錯,有眼光。這件確實是唐代邢窯三足水盂。”


  很多古董陶瓷書上,都以“南青北白”四字來概括唐代瓷器。其中的南方青瓷指的就是浙江寧波的越窯青瓷,而白瓷便是這河北邢台的邢窯白瓷。


  盡管淩峰第一次見到邢窯的實物,但他一眼就能確認它的窯口,它與其他窯口的產品還是有很大的不同。


  在杭州之時,淩峰能見到很多產自河北保定的定窯產品,所以定窯的特點他早已了然於胸了。


  定窯雖是頂級白釉瓷器之一,但它的白是白中泛黃,類似於象牙黃。而唐代邢窯的白,很啞很糯,白中閃青,類似牛奶。


  況且邢窯大多存在的年份是唐代,那時候的燒造技術遠沒有宋代那麽先進,因此其磁化程度大都不如定窯,所以釉麵的磨砂質感比較強,同時釉麵也會出現很多劃痕,這些都是自然現象。


  眼前的這件藝術品,固然很美,但不是淩峰中意的,他沒有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所以他仔細欣賞過這件水盂之後就把它交還於白胡子店主,並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問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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