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四章

  「除了工作,我一無所有。」


  歐陽總裁凄涼地說。


  靜靜盯著他片刻, 眨了眨眼說:「哦。」


  歐陽訶:「……」


  「喂。」他眼角抽動, 明顯有點動怒:「你這個女人到底有什麼毛病?」


  靜靜:「???」


  啥情況?

  歐陽訶挑眉看著她說:「是個女人聽到我這樣的人說出剛才那樣的話, 都會母性大發,心疼得痛哭流涕,屁滾尿流地爬來抱住我, 你為什麼不抱。」


  靜靜:「……我以為你說的意思是『我窮到只剩錢了』。」


  歐陽訶像沒聽到她的回答, 自顧自哼笑一聲說:「哦,我明白了, 你在害羞是吧。」


  靜靜:「不是的大哥。」


  歐陽訶:「不必害羞,我准許你靠近我。」


  靜靜:「不了不了。」


  她徐徐後退。


  隨著靜靜徐徐後退,歐陽訶也開始徐徐靠近。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世界的影響, 來到這裡以後, 靜靜發現她腦子裡跳出的都是些土裡土氣的描述, 比如面對歐陽訶徐徐靠近的動作她就只能聯想到獵豹……啊啊啊媽媽他忽然速度超快地爬過來啦!

  歐陽訶四肢著地忽然加速, 靜靜嚇得眼睛一瞪, 腦子都沒過抬腳猛地踹在他臉上。


  【叭】


  歐陽訶悶哼了一聲。


  因為體重差的原因, 他雖然急停下來,但靜靜自己卻後仰著翻倒了半圈, 因此當她翻回來的時候, 她又平躺在歐陽訶的籠罩里了。


  歐陽總裁冷笑一聲,微俯下身愉悅地眯起眼:「女人, 你無處可逃了。」


  靜靜:「……」


  躺著眨眨眼, 她忽然發現剛才房間里濃稠的榴槤味淡了很多, 取而代之的是水蜜桃。


  不是脆生生的桃子,而是那種熟透得已經到了最後一天,再過一天就沒辦法吃,只能扔掉的爛軟如水的蜜桃味。


  蜜桃味由淡轉濃,直到在歐陽訶罩住靜靜時到達頂峰,濃稠得像她剛喝了一大瓶蜜桃果汁聞到的味道。


  但是從剛才開始,屋中無論榴槤還是水蜜桃,靜靜一樣水果都沒有見到。


  想了一下,靜靜忽然問:「你剛才偷偷吃榴槤了嗎?」


  「……」


  「……」


  這個問題很突然,歐陽訶愣了一瞬,沒有預警的臉紅了。


  他臉一紅,靜靜也愣住了。


  他在靜靜的呆愣里近乎咆哮般說道:「我看上去像在背地裡偷吃榴槤的人嗎?!」


  靜靜冷靜地說:「像。」


  歐陽訶一把攫住她的下巴,眯著眼說:「女人,不要逼我對你動粗。」


  靜靜還是很冷靜,她甚至聳了下肩膀:「別這樣,人總有一兩個癖好啊,你要是很難過的話,躲在自己的大床上幹什麼我都支持你,區區吃榴槤——」


  「說了我沒、沒有!」


  靜靜:「……」


  那你為什麼結巴了。


  頓了一下,靜靜跳過這個問題問道:「而且啊,我明明已經告訴過你名字,你為什麼一直叫我『女人』?」


  歐陽訶冷哼一聲:「你的名字不配被我的口說出。」


  靜靜:「……」


  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從她穿越過來已經接近半個小時了,可每次她向歐陽訶拋出語言的話球,後者總是一個大扣球猛地拍在地上,然後還要插著腰,得意洋洋地仰天大笑。


  說直白一點,靜靜心裡覺得這貨欠人給他打一頓。


  歐陽訶的態度讓靜靜有點煩躁,她慢慢蠕動著往上,想脫離他的籠罩範圍。


  歐陽訶伸出手一把握住她的肩膀。


  「你逃什麼。」


  靜靜理所當然地說:「逃離你啊。」


  歐陽訶冷笑一聲:「剛才就說了,女人,你已無處可逃。」說著他作勢就要脫靜靜的衣服。


  「……」


  這簡直是一段屎一樣毫無內容的車軲轆話。


  靜靜皺起眉,不留餘地的直白說:「行啦總裁大人,咱倆都知道你根本沒有想上我,你只是想威脅威脅我,因為我不小心看到了你比較脆弱的時刻,對吧。」


  歐陽訶的動作頓住了。


  趁著這個時候靜靜趕緊爬起來,挪出他的勢力範圍,整理著頭髮說:「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什麼愛耍花招的人,也真的真的對你沒有任何興趣,而且如剛才所說,我還有……」靜靜看了眼表,「三十六分鐘就回家了,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你偷偷躲起來吃榴槤的事告訴你認識的人。」


  「說過了我沒有偷吃!」歐陽訶咬牙切齒。


  「啊……,行吧。」


  靜靜吧嗒了下嘴巴,語氣相當敷衍。


  「……」


  慢慢張了下唇又閉上,歐陽訶審視般盯了靜靜一會,盤腿環胸直起腰,微揚起下巴,聲音冷酷又低緩地說:「你真的不會像那些女人一樣嗎?」


  「嗯?」低頭玩指甲的靜靜抬起眼,「什麼女人?」


  頓了一下,歐陽訶垂眼說:「那些……忽然出現在我生命中,對一切通透,了解我的一生,利用那些脆弱向我投注愛意,可最終讓人發現她們愛得並不是我,而是那個名為完美自己的鬼魂的……那種女人。」


  這一長段話中的形容詞多到嚇人,而且非常不「總裁」,但靜靜聽著這些描述,再次感受到透過蛋的裂縫,向里觀察的那種撕裂感。


  她感到現在說話的這個人,才是歐陽訶。


  靜靜專註地看著他,上身前傾,微笑了一下,說:「其他的我不敢保證,但唯有一點,我不會長久的在你生命里停留,我只佔用這一個小時而已,放心吧。」


  歐陽訶沒有說話,只是笑了笑。


  他一隻手撐在身後,曲著一條腿,胳膊搭在膝蓋上。在得到靜靜的回答后他似乎評估出了她沒有在說謊,因此而放鬆下來,現在看上去甚至懶洋洋的。


  可這種狀態靜靜卻覺得更奇怪了。


  歐陽訶這個人的內在邏輯似乎很不清晰,剛剛明明一個勁兒勸靜靜加入自己的公司,轉頭忽然又開始打她身體的主意,現在,卻全部都放棄了。


  這個人給靜靜的斷裂感很嚴重,好像他控制不住自己,又好像他不是一個人,而是……


  很多人。


  靜靜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靜靜想了一下,好奇地問:「你剛才說的那些女人,她們都是怎麼出現的?」


  歐陽訶說:「記不太清了,有幾個印象深刻的是從車禍認識的,多數因為職場,什麼時裝發布會之類的,你是第一個出現在我床上的。」


  「車禍?」


  「啊。」歐陽訶簡略地敘述了其中一個:「我開車下班,她忽然從馬路邊摔下來,我剎了車下去看情況,接著下周開會就能在實習生里見到,就這麼開始了。這樣的我認識幾百個。」


  「幾百個?」靜靜咋舌。


  歐陽訶冷笑了一聲,「酒會上認識的『社交女王』更多,數都數不過來。」


  這次他的冷笑沒有那種邪魅感,只是看上去……挺累的。


  靜靜唔了一聲,心裡稍微有了清晰一點猜想。


  「歐陽先生。」靜靜問,「你能記清楚自己在公司里的具體職務嗎?」


  「職務?」歐陽訶挑了下眉,「總裁啊。」


  靜靜說:「不是的,我的意思是說你具體的工作。」


  歐陽訶似乎想了一下,說:「批閱文件。」


  靜靜心裡的想法因為他的回答更清晰了。


  「批閱文件?什麼樣的文件?能說的再明白一點嘛?」她問。


  歐陽訶皺起眉頭想了一會,慢慢地,他的表情僵住了。


  過了很久他才再度開口,只是聲音低顫,語調喃喃。


  「……我想不起來,都批了什麼……」


  靜靜接話道:「與其說想不起來,不如說是不知道?」


  「……」


  歐陽訶的臉很蒼白。


  靜靜繼續肯定地問:「是不是和客戶出門吃飯,飛到外國去談生意,和黑道打交道,或者參與一些好像「天涼啦,讓王氏破產吧」之類的奇怪商業爭奪戰的記憶要清晰得多?而對像做具體的行政決策,參加總經理的生日宴會,管理公司內部的人事升遷,到美國去談上市業務這種事的記憶根本沒有?」


  「……」


  歐陽訶搭在膝蓋上的手攥起來,嘴唇緊抿,淡薄而蒼白。


  靜靜覺得他雖然猜不到事實,但按照設定的智商,他一定能懂她這段話題的走向,和最終導向的結果。而靜靜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列舉更多的證據。


  她扳著手指頭問:「總裁先生知道這裡是什麼市嗎?」


  歐陽訶說:「S市。」


  靜靜說:「S開頭的城市中國有很多,深圳上海,瀋陽蘇州,到底哪個你知道嗎?」


  「……」


  歐陽訶不說話,靜靜就繼續往下說。


  她拍了拍身下的床,有點好笑地問:「哎歐陽總裁,別的先不說,你買這張兩百平米大床的記憶還有嗎?」


  「……」沉默片刻,歐陽訶說:「有。」


  「哦,當時是怎麼回事?」靜靜托著腮幫問。


  吸了口氣,歐陽訶說:「我不知道。當時好像中邪了,正好賬戶里根本不缺錢,所以就讓人買了這棟房子,弄了這麼張床。」


  靜靜說:「不覺得奇怪嗎。」


  「……」


  靜靜偏頭:「嗯?不覺得自己很奇怪嗎?」


  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歐陽訶抬起眼啞聲說:「你到底想說什麼,直說就行。」


  靜靜直起上身聳聳肩說:「我是個總在宇宙各地來往的旅行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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