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驗孕
接下來的幾天, 溫故過得提心弔膽。
身上無論哪裡, 只要稍微有點不舒服,就立馬上網查相關病情。查來查去她發現,好像作為一孕婦, 哪哪兒都可能不舒服。
越這麼想,身上就越是不爽,今天頭疼明天背疼,後天又是腿抽筋。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在那兒跟她作對, 折騰得溫故死去活來。
可這事兒也沒辦法跟人說。
幸好這段時間她工作不斷, 忙起來就記不得這事兒, 要等到晚上收工回家, 被某個契機一刺激,才會重新想起這煩人的事兒。
溫故天天在家掰著手指頭算自己的月經期,算來算去也就是這幾天的事兒了。
以前挺討厭的大姨媽, 這幾天對溫故來說也顯得尤為親切。一天跑好幾趟廁所, 就盼著護墊上能落點紅。
可這矯情的小妖精就是不肯如她的願,溫故就差焚香沐浴祈禱上蒼了, 身體還是沒有一點經期前的徵兆。
以往的腰酸腹痛通通沒有,取而代之的是頭痛時不時來襲,一陣陣的並非不能忍受, 卻很影響心情。
連吳蕊都看出她這兩天狀態不好,忍不住關心了幾句。
溫故沒說實話:「有點不舒服, 可能感冒了。」
「你臉色是不大好, 難受就多休息, 接下來的工作要我幫你推了嗎?」
「不用,我沒事。」
小美也湊過來給她保暖瓶:「姐你喝點水,你這臉色看起來真的不好。」
「有這麼差嗎?」
「嗯。早上見面我以為你沒睡好,哪裡不舒服嗎?」
溫故被兩個人圍著,只覺得愈發透不過氣來。她撥開兩人走到攝影棚外頭的走廊里,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
人在不舒服的時候,連思緒都會變得特別亂。溫故站在窗前看著底下的光景,只覺得陽光刺眼。
大樓臨水而建,不遠處就是本市著名的南河。南河上架著立交橋,川流不息的車流從兩端不停地往中間交匯,短暫交錯后又駛向不同的方向。
溫故看著那座橋若有所思。
不是第一次見,但記憶里它的樣子似乎又有點不同。她不是站在橋上,而是站在橋下,雙腳有點冷,像是不停有水拍打著鞋面。
她低頭一看鞋都濕了,橋洞下的碎石堆讓人站不住,溫故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那一刻突然有手扶住了她,溫故扭頭一看,發現是吳蕊和小美。
她瞬間又回到了現實中。
那兩人一左一右架著她,把她扶回了攝影棚。攝影師也過來關心她,直說她臉色白得嚇人。
吳蕊想了想替她把工作順延,然後讓小美叫司機回來,準備送溫故回家。
溫故很想堅持完成工作,無奈整個人確實沒力氣。下樓的時候要不是小美扶著,她真要癱在地上。
也沒怎麼樣,為什麼突然病得這麼嚴重?
回去的車上小美有點不放心,說要送她去醫院看病。溫故堅決反對,只讓她送自己回家。
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她還沒病到那個份上。
好在家裡有羅姨,小美也比較放心,到家后她和羅姨兩個扶溫故上樓,吳蕊則在樓下給唐應欽打電話。
「……對,看上去臉色不好,剛才還差點昏倒。說要送她去醫院她不同意,說回家睡一覺就好。要不要讓小美留下?」
電話那頭沉默片刻,唐應欽道:「不用,你們都回去,有羅姨在就行。工作那邊你安排一下,最近別再給她安排任何工作,就說病了。」
吳蕊都一一記下,打完電話正好小美也下樓來,兩人就結伴離開。
羅姨不放心溫故,在房裡陪了她一會兒。一直到溫故睡著呼吸平穩,她覺得沒什麼問題了,才下樓給她煲湯去。
太累。每天跑各種通告,不是拍攝就是採訪,還有各種宣傳活動,聽說前兩天還錄了一期綜藝,回家累得連飯都懶得吃。
這麼忙碌能不生病嘛。
相對於其他人,溫故倒沒想這麼多。她那腦袋一沾上軟綿綿的枕頭就困得不行,兩眼一閉還沒數到三十,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很長很香,醒來的時候屋子裡有點暗,看著像是晚上了。
溫故躺床上不想起來,只伸了個懶腰。身體動了動覺得比白天的時候好多了,頭不疼也不暈了,想吐的感覺淡了許多。身上不再軟得連抬手都覺得累。除了肚子有點餓之外,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了。
掀被下床,溫故進洗手間洗漱乾淨,披了件外套就興沖沖開門要出去。
在門口的時候撞上了正好過來看她的唐應欽,瞬間就被對方給整個抱住了。
「你慢點兒,跑什麼跑。」
「我餓了。」
唐應欽借著樓廳的光看她的臉:「知道要東西吃了,看來好多了。」
「嗯,睡一覺就好了。看來我就是缺覺造成的,吳蕊太喪病了,最近給我安排了很多工作。」
「這不是你一直以來期盼的生活狀態嗎?吳蕊不過是成全你而已。」
溫故垂頭喪氣地走回房裡。
「還是太天真了。」
從前看別人忙得連軸轉,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那時候溫故羨慕得要死。現在輪到自己了,只覺得隨時都在崩潰的邊緣。
這不精神還沒崩潰,身體先頂不住了。
唐應欽拉她到沙發邊坐下:「白天到底哪兒不舒服?」
「不知道,有點心慌氣短,這裡,」溫故指了指胸口,「像是堵了什麼東西,總是喘不上氣來。」
唐應欽就盯著她手指的部位看了很長一段時間。看到後來溫故察覺到不對,趕緊攏了攏胸口。
「嗯咳!」她重重咳嗽一聲,「雖然肉是少了點,但並不妨礙它影響我的呼吸好嗎?」
「我什麼也沒說,你別這麼敏感。」
溫故看著他那張一臉無辜的俊臉,恨恨地瞪了一眼。
「算了,反正我這會兒也好了,咱們吃飯去吧。」
唐應欽去不讓她走,開了衣櫃給她挑衣服:「換一身,別穿睡衣下樓。」
「羅姨是女的,沒關係。」
「可我是男的。男人看到女人穿睡衣,會突然變成狼。」
「變狼?」溫故故意走到窗邊,「可今晚也不是滿月啊。」
話沒說完男人就欺了上來,從後面抱住她,聲音裡帶了一絲挑釁:「那你要不要試試,看我會不會變成狼。」
「大俠饒命饒命。」
溫故邊說邊從唐應欽懷裡掙脫,拿起床上他替她選的那條裙子,快速閃進了洗手間。
晚上吃過飯,溫故一個人在房裡休息。吳蕊打來電話關心她的病情,又說幫她推了之後一星期的工作。
「工作的事情你不用管,身體比較重要。上次那個誰誰誰,你不也知道,懷了孕還非要開工拍戲,結果在片場昏倒,見紅流血保胎住院,折騰得夠嗆。」
吳蕊說這番話本意只是為了讓溫故安心休息,沒想到對方心中有鬼,一聽到懷孕兩個字,腦子裡那警鐘就開始尖叫起來。
後來吳蕊說了些什麼她都沒聽清,掛了電話拿上手機錢包,就悄悄往樓下走。
她想出門去藥店買點東西,又不想讓唐應欽知道,躡手躡腳跟做賊似的。
到了樓下一看,除了廚房裡的燈,其他地方都是暗的,她知道那是羅姨在廚房裡洗碗。
想了想她拿掉拖鞋,光腳走在地板上,以慢又輕的姿態往外挪,一直挪到門口,拿出自己的鞋子套上,快速閃到門外穿過院子走出大門,這才鬆一口氣。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她發現,她忘了帶鑰匙了。
夜裡的風總覺得格外涼,這才國慶呢,就冷成這樣了。
溫故攏了攏外套先去了藥店,顧不得害羞買了兩枝驗孕棒。從藥店出來又拐去隔壁的便利店,隨手抓了一堆糖果巧克力冰激凌,裝作出來買零食的樣子,甩著袋子回家去了。
到了門口她給羅姨打電話,想讓她給自己開門。電話響了半天沒人接,自動進入了語音信箱。
溫故站在大門口不住地跺腳,看看那高高的鐵門計算了一下攀爬的難度,最後還是決定接著打電話。
太高了,爬的話會摔死的吧。
又接連打了兩次電話,到第三次的時候,電話終於通了。
溫故激動開口道:「羅姨我在門口,你幫我開一下門,我忘帶鑰匙了。」
電話那頭卻意外地傳來個冷冰冰的男人的聲音:「你大晚上跑外面去幹什麼?也不打聲招呼。」
居然是唐應欽。
溫故一臉糾結,懊喪得想要拍死自己。
忘了什麼不好,怎麼偏偏就是忘了帶鑰匙呢。
「那……你能不能過來給我開個門?」
話音剛落,大門就自動緩緩打開。溫故進去后還沒走幾步,就看見唐應欽站在門口,遠遠地沖她招著手。
溫故提著東西走過去,剛到跟前就拎起手中的袋子,笑道:「我買了冰激凌,吃嗎?」
「你大晚上出去就為了買冰激凌?我記得家裡有這東西。」
「家裡的口味我不喜歡,我喜歡抹茶味的。再說不止冰激凌,還有別的,你要不要來一點?」
唐應欽一雙眼睛緊盯著她不放,半晌后吐出一句:「除了吃的,還有別的嗎?」
溫故心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