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偷看
溫故好奇掀開上面的文件看了一眼, 才發現底下好幾張照片。
最上面那張是一個男孩子的單人照，下面幾張是跟人的合照。有跟父親也有跟母親，還有一家三口的照片。
男孩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一家人長得都挺周正。尤其是小男孩，笑起來又帥又甜。
溫故不明白她小叔叔拿人家照片幹什麼, 而且這照片看起來也不像是好好拍的。
偷拍的吧。
她拿起上面的紙想看看寫的什麼, 又怕唐應欽突然進來，趕緊把東西歸於原位，然後把咖啡又端了出去。
剛放到餐桌上, 唐應欽就來了。
溫故不由鬆一口氣。
好險。
這麼想著臉上多少露出了一點不自然的神色, 被唐應欽給捕捉到了。
「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你要不要再穿件外套？」
溫故隨口找了個理由。唐應欽今天穿得有點清涼, 雖說屋內暖氣打得足, 但十二月穿短袖T恤……
唐應欽看看自己的裝束，笑了：「怎麼，我這穿的不合適？」
「也沒有，你不冷嗎？」
「以前嫌我穿太多說自己年輕火力壯的人是誰？怎麼, 你現在也老了？」
唐應欽走過來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你這麼早起來煮咖啡？」
「對啊，睡不著。」
「看來真的老了。」
說完端著咖啡進書房去了。
溫故氣得在他背後嘀咕, 敢說她老, 也不看看他倆差多少歲。
「昨天還有人說你是我爸爸呢。」
唐應欽正巧走到門口, 聽到這話轉過頭來：「你說什麼？」
「沒什麼, 我說給你做早餐。」
「好, 那你快一點兒，我有點餓了。」
溫故氣得都不想做了。
她一個人在廚房，把鍋碗瓢盆弄得震天響，聲音傳到書房裡，唐應欽邊喝咖啡邊笑。
然後他拿起那幾張照片看了看，又看了下屬給他發來的說明，證明了他心中的猜測。
人家就是一家人，那孩子和溫政一點關係沒有。
唐應欽也不覺得失望。
這幾年他失望得夠多次了，時間長了也習慣了。能找到溫故就是老天爺給他面子，他也不能再奢求更多。
溫政能找到最好，實在找不到也沒辦法。生活還得繼續。
唐應欽擱下杯子準備把照片收起來，突然看到那幾頁文件，手不由一頓。
他站在那裡仔細回憶了一下昨晚臨走前這些東西擺放的位置，還有剛才他進來時書房裡的情況，發現似乎有點細微的不同。
他拿起照片擱到鼻子下面聞了聞，上面似乎有淡淡的香氣。他又拿起面上的幾頁紙嗅了嗅，這回沒了照片的油墨味兒，香味更明顯。
這香味很熟悉，唐應欽幾乎天天聞，是溫故常用的護手霜的味道。
所以她早上進來過？
溫故正在廚房裡煎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偷看行為已被唐應欽掌握。她忙著跟雞蛋做鬥爭。
溫故煎過幾次雞蛋，成功和失敗的次數對半開。今天她有心要煎個漂亮的蛋，還特意挑了模具，小心翼翼調整火候，翻面的時候盡量仔細。
就這樣，還煎了三個才煎出來一個比較滿意的。
她把這個最漂亮的裝進唐應欽的盤子里，然後自我感動了一番。
她這麼好的侄女上哪兒找去，偏偏小叔叔還整天擠兌她，簡直沒良心。
做完早餐溫故給人端進書房，然後站在書桌邊不走。她要看唐應欽吃這些東西。
「你不吃嗎？」
「你先吃，我的在外面餐廳。」
「我怎麼有種你拿我試毒的錯覺。」
溫故沖他揮了揮小拳頭。
唐應欽一樣樣試過來，臉上始終沒什麼表情。溫故就有點緊張，兩手支著下巴靠在桌面上，湊近了仔細看。
看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是覺得好吃還是難吃。
等吃到那個煎蛋的時候，溫故特意提醒他：「我煎了三個呢，這個是最好看的一個。」
「那另外兩個丑的呢？」
「在我盤子里呢。」想了想又補充一句，「其實也不醜，就是不如這個好看。」
唐應欽點點頭：「你把蛋煎得這麼漂亮，讓我有點不好意思下口。」
「沒關係你吃好了，反正不吃最後也會臭掉。」
話是好話，可聽上去怎麼這麼奇怪呢。
唐應欽倒沒在意，叉起一塊煎蛋準備放進嘴裡，突然聽見身邊有咽口水的聲音。
他抬頭看向溫故，對方抱歉地沖他笑笑：「你吃你吃。」
「你這麼看著我，想我怎麼吃？」
「咱們經常同桌吃飯，你不也吃得很開心？」
「當時的你也不會拿這種餓虎撲食的眼神望著我。」
「我哪……」
那個「有」字還沒出口，嘴裡突然讓人餵了一口煎蛋。溫故條件反射嚼了兩口，就給咽了下去。
「好吃嗎？」
「吃太快了……」
都沒嘗出味兒來。
唐應欽就又給她夾了一塊，「這次呢？」
「好像有點咸，是我的錯覺嗎？」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就落在對方的叉子上，亮晶晶的眼睛里閃著渴求的光。
那意思明顯是說，先生，再來一口唄。
唐應欽拿她沒脾氣，又給了她一口：「最後一口，我也得嘗嘗，萬一有人覺得做砸了，想自己吃掉矇混過關。」
溫故滿足了吃了幾口煎蛋，又看著唐應欽吃掉了最後一小塊，隨即問：「怎麼樣，我手藝是不是進步了？」
「比起上次紙杯蛋糕，這次確實有進步，至少煙霧報警器沒響。」
溫故尷尬地吐吐舌頭，上次純屬意外。
烤蛋糕的時間設置得太長，東西就給烤糊了。溫故當時一開烤箱，一股濃煙躥出來，直接激活了報警器。
後來她聽見羅姨跟唐應欽建議：「這東西聲音太吵，不如拆了吧。省得你抽煙也不方便，總是去院子里。」
唐應欽當時怎麼說來著？
「還是留著吧，關鍵時刻能保命。」
兩人膩歪了半天總算把早餐吃完了，唐應欽帶溫故去了馬場。今天開始她就要正式練習騎馬了。
溫故本來都快忘了這個事兒，結果一見到那些趾高氣昂的小馬駒，整個人又萎了。
一整個早上，她都過得心驚膽戰。
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溫故只覺得下半身哪兒都疼。尤其是屁股，都快被顛成兩半了。
「小叔叔，騎馬真的很辛苦，古人真的就這麼騎著馬一跑幾十里路？」
「如果走的話會更累。」
溫故摸摸自己的尾椎骨，一臉苦相。
唐應欽就問她：「晚上要不要給你找人按/摩一下？」
「不用了吧，」溫故有點不好意思，「怪不好意思的。」
「那你就疼著吧。」
溫故只能不說話。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早上還是大晴天，這會兒唐應欽的臉色卻有點陰陰的。是她馬騎得不好惹他不高興了？
正這麼想著，手機忽然響了。唐應欽從口袋裡摸出來遞過去：「你的。」
溫故的手機一直留在他那裡。
她接過來也不看是誰，直接就接了。電話那頭是個男人的聲音，不那麼熟悉，但聽起來那人挺興奮。
「溫小姐，你可算接我電話了。」
「請問您是……」
「我陳康啊，昨天咱們見過面。」
溫故一愣。她不是讓小美不要告訴他自己的手機號嗎？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
「打聽了半天呢。小美說什麼也不肯告訴我，我就托朋友想辦法了。溫小姐，你昨天后來還好嗎？」
溫故看著唐應欽那張陰晴不定的臉，沒敢跟陳康多話，只是敷衍了幾句就把電話給掛了。
餐桌上一時變得很安靜，溫故呵呵乾笑兩聲：「小美的朋友，找我有點事兒。」
「看來是急事兒，找你一早上了。」
「真的？」
溫故拿起手機一看，果然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這個陳康怎麼回事兒，有必要打這麼多電話嗎？
偏偏手機在唐應欽手裡，難怪這會兒臉色這麼差。
她就小聲解釋：「小叔叔，我跟他真的只見過兩面。昨天人家救了我，我也不能太過分是吧。」
「給你準備份禮物，回頭你好好謝謝人家。」
「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那你想怎麼樣，接受他的追求？」
「當然不是，」溫故嚇得臉色都變了，「我還小，不想談戀愛。」
聽得這話的唐應欽手一頓，隨即把刀叉放下，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那溫故我問你，你覺得自己多大就可以戀愛了？」
「這個嘛……我也沒想過，二十吧，至少得過二十歲。」
「那如果二十歲前出現了你喜歡的人，你準備怎麼辦？」
這個溫故真沒想過。她也停下刀叉，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小叔叔，那你說那個人是不是也喜歡我？」
「假設他也是喜歡你的。因為如果他不喜歡的話，你應該也沒戲。」
「好吧，如果他也喜歡我的話，那我就跟他商量商量，讓他再等我兩年。」
「那如果他不想等呢？」
「為什麼不想，他不是喜歡我嘛。」
「喜歡也需要回應。如果你一直不回應，說不定這兩年他就找到別人，不再喜歡你了。」
溫故有點茫然，一團和氣的小臉糾結到了一起。
「那我應該怎麼辦？」
唐應欽把剛上的甜點擱她面前，笑道：「你應該現在就跟他談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