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吃虧

  兩人離得很近,唐應欽只要一低頭,額頭就能抵上溫故的頭頂。


  這麼近的距離聽唐應欽說話,溫故只覺得那聲音如春風拂耳,撩得人心弦亂顫。


  抬頭對上那張稜角分明的俊臉,溫故一下子有些呼吸不過來。


  她尷尬地笑笑,趕緊後退兩步。


  「不問了,我不問了,咱們吃飯吧。」


  邊說邊弄頭髮,把耳朵邊的一縷長發不住地往耳後夾。偏偏頭髮不聽話,老是掉出來幾根,搞得她手忙腳亂。


  也徹底暴露了她心虛的本質。


  最近是怎麼了,以前跟唐應欽沒那麼多顧忌,向來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記得剛到這個家的時候,有一天晚上上樓走錯了房間,進了唐應欽的屋子。當時他正換衣服,一件襯衣解了所有的扣子,露出一片胸肌。


  她看到的第一眼反應是覺得身材好,第二眼才有些抱歉,趕緊退了出去。


  後來混熟了之後她還曾開過玩笑,說唐應欽要是覺得吃虧的話,她也讓他看回來好了。


  「不過我是飛機場,不像那些女明星那麼有料哦。」


  當時唐應欽什麼表情來著?好像翻了個白眼。


  是嫌棄她沒胸嗎?

  這麼開玩笑她也不覺得尷尬,現在倒好,撞一下就臉紅心跳冒虛汗。


  年紀越大越沒出息了。


  接下來的幾天,溫故一直在等劇組方面的通知。等了三天也沒等來消息,她就覺得自己沒希望了。


  角色沒選上,馬卻還是要去騎。


  聖誕前幾天唐應欽推了一干應酬,帶溫故去城郊的馬場玩。


  不同於上次的騎馬俱樂部,這次是去了真正的草場。


  城郊地大,隨便一圈都是看山跑死馬的節奏。除了馬場還配套有高爾夫場,溫泉桑拿酒店一應俱全,是個完善的度假村。


  車子從大門進入,一直深入腹地。沿路草場湖泊,轉眼又是亭台樓閣,一連變了好幾種風格。


  溫故算了算,足足開了半個小時才拐進一片別墅區。


  這裡的住宅清一色別墅,有大有小。乍一看似乎長得差不多,仔細看又能發現每一棟都不同,各有各的小設計。


  溫故坐在後排,趴在窗戶上往外看,看得眼睛都不眨一眨。


  看了半天來了句感嘆:「小叔叔,這個度假村的老闆一定很有錢。」


  唐應欽目視前方,淡淡回了她一句:「是,挺有錢的。」


  「那你認識他嗎?」


  「怎麼,想攀高枝兒?」


  溫故睨他一眼:「怎麼可能,你這根大腿夠粗了,我都抱不住。」


  「可我這根大腿不願意給你資源,不想捧紅你,你心裡應該也有諸多不滿吧。」


  「也沒有,就是……」溫故好脾氣地和他商量,「你以後不要卡我資源就行。」


  「以後?」


  唐應欽笑了,那笑搞得溫故心裡毛毛的。她是哪句話說錯了嗎?


  「以後你所有的資源,都會是別人看我的面子給的。你信不信?」


  「這麼勢利,就沒有一個例外的?」


  「很難,畢竟你在這個圈子裡也沒什麼出眾的地方。唯一的優點是長得漂亮,可漂亮的女生千千萬,哪裡又輪得到你。」


  更深層次的話唐應欽沒說出來,但他相信溫故能懂。


  她應該見過不少為了上戲睡導演睡製片人睡出品方的女生,有時候一整個劇組睡下來,也未必能撈到多少鏡頭。


  溫故如果離了他的羽翼,想上戲也只有靠出賣身體這一條。


  「那你這麼說的話,傅導的新戲我沒拿到,是不是證明他挺不給你面子的啊。」


  唐應欽轉頭看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小姑娘還懂得拿話激他了。


  「怎麼,想讓我幫你去找傅瑎說情?」


  被識破的溫故呵呵一笑,想要帶過這陣尷尬。結果越笑越尷尬。


  果然還是不要跟人精玩花樣比較好。


  唐應欽並不在乎,撣撣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吐出一句:「那就讓他拂我面子好了,我不介意。」


  溫故徹底泄氣,手臂支在大腿上托著自己的小腦袋生悶氣。


  但她很快又不生氣了,因為車停了,停在了一戶中式庭院前。


  不同於之前的西式別墅,這庭院小橋流水,仿蘇州園林建造,到處透著古樸雅緻。車剛一進門溫故就看到一小簾人工瀑布,正在那兒嘩嘩往下流。水流清澈匯進底下的小溪,又一路往庭院深處而去。


  溫故放下車窗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這空氣里也帶著股清甜的味道。


  真真像是個世外桃園。


  她真心喜歡這個地方,下車之後顧不得拿行李,就在這庭院里閑逛起來。唐應欽讓司機搬行李,自己則陪著溫故到處走。


  溫故看什麼都新鮮也喜歡,看到池裡養的魚就想餵食,看到座假山也想去爬爬。


  最後都被唐應欽給阻止了。


  「開了一早上的車,你不餓嗎?」


  「不餓,我這會兒光吃空氣都飽了。小叔叔這地方真好,比那些別墅好多了。怎麼會有這麼個地方,跟別的都不一樣。」


  「因為老闆想讓自己住的地方特別一點。」


  溫故正在嗅枝頭的臘梅,聽到這話一愣,扭頭看唐應欽:「所以這地方是你的?」


  她人站在梅樹邊,風一吹頭髮微微飄散,當真是人比花嬌嬌嫩欲滴,看得唐應欽直皺眉頭。


  只這一年的時光,溫故已不知不覺間長成了現在這樣。跟一朵即將盛開的花蕾似的,已隱隱透著撩人的香氣。


  再這麼下去,事情可能真的要變質。


  他抬手輕咳兩聲,扭頭往回走。


  「先去吃飯,吃完飯再告訴你。」


  他這個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溫故根本不用想也知道答案。但她還是高興地跟在後頭,興沖沖地去吃飯。


  午飯也以蘇幫菜為主,清炒蝦仁響油鱔糊櫻桃肉,還上了一溜兒清蒸大閘蟹。


  溫故本來挺高興,看到那一碟擺放整齊的蟹后,一張臉瞬間垮掉。


  上次在影視城被趙導拉去陪馬總等人吃飯,她當時就給唐應欽剝了半天蟹,剝得她手都疼了。


  這會兒一看到這東西,手指頭好像又不由自主疼了起來。


  她偷偷打量唐應欽的臉色,看他會不會吩咐自己剝蟹,結果對方像沒看到那盤蟹似的,只顧吃別的菜。


  溫故鬆一口氣,正在扒飯,面前伸過來一隻手。


  手裡還捏了一隻蟹。


  「這東西趁熱吃,涼了腥味兒重,寒氣也重。」


  溫故認命地放下筷子:「好吧,我給你剝啊。」


  「不用,你自己吃就行,我記得你愛吃這東西。不過最多只能吃兩隻,吃多了傷身。」


  「那你呢,你不吃嗎?」


  「我不用,我不愛吃這東西。」


  溫故目瞪口呆。


  那他上次還讓自己剝,剝得她指甲都起毛了。


  這人整天就以作弄她為樂啊。


  唐應欽猜到了她心裡的想法,就道:「你要覺得虧,我也替你剝一個。不過這東西別人剝的滋味不如自己剝的好吃,你要我剝嗎?」


  溫故一時腦抽,想也沒想就道:「要。」


  說完就有點後悔,可看唐應欽並沒有生氣的意思,依舊笑眯眯的樣子,吃完了碗里的飯後,就戴上一次性手套拿了工具給她剪蟹腳。


  大老闆果然能屈能伸。


  溫故覺得他剝蟹的樣子很好看,就忘了吃飯這個事兒,專心致志看人剝蟹。


  唐應欽手腳麻利,借著工具的幫助很快就剝好了兩隻蟹,肉是肉黃是黃兒,分裝在兩個碟子里,推到溫故面前


  溫故還在那兒跟他假客氣:「讓你受累了,不好意思啊小叔叔。」


  唐應欽那聲哼彷彿是從胸腔里直接蹦出來的,帶著非常明顯的不屑。他示意溫故趕緊吃飯,自己則起身去洗手。


  雖然戴了手套,可還是覺得一手的蟹腥味兒。


  洗了半天手上的腥味兒沒有了,身上衣服上還是沾了一些。


  他就先回房去洗澡。


  司機一早把行李拿進來送進了各自的房間。


  唐應欽和溫故的房間連著,就隔一堵牆。推開仿古的木門,裡面的傢具擺設也一應古色古香。洗手間的門在大衣櫃的中間藏著,拉開門裡面露出完全現代化的浴室來。


  唐應欽拿了換洗衣服進去洗澡,留溫故一個人在餐廳吃飯。


  溫故覺得菜好吃,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飯,等吃完才發現唐應欽走了老半天,卻一直沒回來。


  她頭一次來這地方,人生地不熟有點不安,就起身去找他。


  一間間屋子找過去,就找到了唐應欽的房間。


  她推門進去,看到裡面擺的行李箱,知道肯定就是這間沒錯。她便在那兒喊小叔叔。


  唐應欽當時已經洗完澡,聽到溫故的聲音便隨口應了一聲。


  溫故循聲而去,朝著衣櫃而去,想也沒想就拉開了衣櫃中間的門。


  「你怎麼躲衣櫃里,捉迷藏……」


  那個「嗎」字還沒來得及出口,溫故就愣住了。


  好像白日一道驚雷直接劈在她身上,劈得她整個兒木掉了。


  唐應欽沒穿衣服,因為她不打招呼突然開門,只來得及用浴巾遮住下半身的重要部位。


  他上身赤/裸,還帶著水漬,整個人散發著濃濃的男性荷爾蒙氣息。


  溫故心裡罵了句髒話。


  真TM的太性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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