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帝國元帥的小奴隸
揮著小翅膀飛走啦~
蘇斷趴在打開的窗戶邊, 垂著頭和秦知遙遙相望。
秦知的眉眼是很清俊的那種, 因為抽條期營養沒跟上的原因,整個人顯得高高瘦瘦的, 看起來俊秀極了,穿著黑白色的馬甲制服站在花叢里, 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蘇斷作為一株靈草活了幾千年,當然見過很多出眾的男男女女以及精怪,比秦知好看的也有很多, 但是他就是覺得秦知看起來很順眼。
剛見面的時候印象還不深, 和對方相處了一段時間后,這種感覺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
看秦知那副狼狽的樣子, 好像是被人欺負了?
秦知仰頭往上看的舉動自然也引起了旁邊那個僕人的注意, 他狐疑地順著秦知的視線仰起頭,在看到蘇斷正趴在窗戶邊往這裡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迅速僵住。
秦知卻沒心思管他,見小少爺的那顆腦袋在窗戶上動來動去, 心都揪到嗓子眼了。
雖然窗戶外面帶著防護欄,下面還有一個小平台,可他還是覺得蘇斷做這種動作太過危險。
畢竟小少爺總是笨手笨腳的, 要是再磕著碰著了……
真是想想就讓人發愁。
他仰著頭, 提高了一些聲音,對著還在往下探頭的蘇斷喊到:「少爺, 把窗戶關上!」
旁邊的僕人露出一個微妙的表情, 眼中帶上了一絲鄙夷, 似乎對他這麼抓緊一切機會討好主子的行為很不齒。
蘇斷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聽話地將腦袋縮了回去,將紗窗一拉坐回了床上,除了剛把腦袋探出去的時候,根本沒有多看旁邊那個僕人一眼。
他知道秦知很快就會上來找他,就在心裡戳了一下系統:「系統,能看一下剛剛發生什麼事了嗎?」
全天不下班的系統立刻道:「收到,請宿主稍等!」
下一秒,一道只有蘇斷能看見的屏幕亮起,將兩分鐘前下面剛發生過的情景又在蘇斷面前復刻了一遍——
秦知正在剪花,他彎著腰,從無數花枝中選出開的最惹人憐愛的那幾朵,準備帶去蘇斷的卧室,將已經放置了一整天的插花換下。
他沒有學習過專業的插花技巧,也不懂得色彩搭配、高低錯落這些講究,只是憑藉著感覺,仔細地選出自己認為搭配起來最合適的幾朵。
他挑選的實在太專心了,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向他接近的人影。
就在他準備起身的時候,背後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因為姿勢的原因,而且手上還拿著花和花剪,他不好維持身體穩定,無法控制地往前栽倒,被迫單膝跪地,手上握著的花枝也都落到了地上。
有的花被砸歪了,有的在落下時被蹭掉了花瓣,有的則沾上了地上的泥土,變得髒兮兮的。
總之,這一束被精心挑選出來的花枝,已經變得亂七八糟,徹底不能用了。
垂眼看著落在地上的花枝,秦知沒有去撿,將一旁尖細的花剪撿在手裡,從地上站了起來。
他轉過身看去看撞自己的人。
那是蘇宅專門打理花園的下人之一,因為一般都跟在小少爺身邊忙活,沒有多少交集的機會,所以秦知跟對方並不熟。
但是對方顯然是認識秦知的,不僅認識,還對他充滿惡意。
因為在秦知轉過身來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露出了那種嘲弄的表情,並且若有所指地解釋道:「原來是你啊,在忙著給少爺送花討歡心?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小偷,爬進蘇家的院子里,得意忘形了呢。」
這是在諷刺他?
——雖然不是已經在人情世故里打滾過的老油條,但這種幾乎是明示的嘲諷,秦知還是能聽出來的。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回應,蘇斷就推開了窗戶。
屏幕中的畫面就停在了這裡。
看完后,蘇斷仔細想了想,才在原身的記憶角落裡找到了那個僕人的影子,是個在蘇家幹了挺久了的僕人,之前負責前面別墅打掃,不久前被調去了花園忙活。
他在穿過來的第一天就把尾脊骨摔裂了,連自己的房間都沒怎麼出去過,當然也沒去過花園。
有時候蘇斷會在從窗戶邊往下看幾眼開的正盛的花,不過也不會去特意記在花園裡工作的下人,所以對這個人印象不深。
系統說:「根據我剛剛分析的超過一千起人類社會實例,像是蘇家這種大家族,因為下人太多,所以經常會產生一些複雜的人際關係。」
又是人際關係,蘇斷想,人類的感情真是複雜。
系統:「一般來說,新來的下人是沒有資格立刻去主人身邊伺候的。雖然原來的蘇斷喜怒無常、十分不好相處,但若是能討得了他歡心,能獲得的好處也是巨大的,所以在很多下人眼中,去伺候『蘇斷』是一件肥差事。而秦知一來就貼身伺候,很快就引起了蘇宅一些資格老的僕人的不滿,進而遭受到了排擠。」
蘇斷聽完這些,問:「秦知生病,和這些下人的排擠也有關係嗎?」
系統說:「在這個世界的資料里,雖然沒有明確給出這方面的解釋,但根據正常邏輯推測,應該也是有一些聯繫的。」
蘇斷想了想,問:「這種事是第一次發生嗎?」
系統停頓了一會兒,也許是在搜資料,過了十幾秒后才答道:「不是,在之前也有過幾次。」
蘇斷沒有再和系統說話,他從床上爬起來,穿著睡衣去衛生間洗漱。
剛握著牙刷小心地動了兩下,卧室的房門就被敲響了。
蘇斷含著滿嘴泡沫,說不出話來。
不過因為蘇斷很少開口說話,秦知顯然是經適應了這種經常得不到回應的畫風,停頓了十幾秒后就用蘇斷能夠聽到音量在外面道:「少爺,我進來了。」
雖然對方看不到,但蘇斷還是對著鏡子里的自己點了點頭。
隨即就是門被打開的聲音,秦知聽到動靜,順著摸到了衛生間。
蘇斷在鏡子里看到他的臉,青年眉眼都是溫和的弧度,已經看不見剛剛的陰沉。
身上的污跡也已經消失不見,連一點兒痕迹都找不到,蘇斷猜測他在上來之前去換了一件新衣服。
秦知站在他身後,安靜地等他刷完牙,將口中的泡沫吐掉后,就拿起毛巾幫他把臉上的水跡擦乾淨。
蘇斷微微揚起頭,任憑他在自己臉上動作。
等到秦知給他穿衣服的時候,蘇斷垂眼問他:「剛剛是怎麼回事?」
雖然已經在系統那裡看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還是要表示性問一下的。
秦知正在幫他整理袖口,聞言抬頭看了他一眼,簡單地解釋道:「我去花園剪花的時候和人撞了,發生了一點兒小爭執,已經解決了。」
他神色平靜,絲毫不提自己是被人故意撞倒、又被難聽的諷刺了一通的事,像是在敘述生活中一件普通的小事。
蘇斷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鐘,在什麼情緒都能沒看出來之後,只好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嗯。」
他抿了抿唇,看著秦知的臉發了一個短暫的呆。
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對秦知太不上心了,對方每天都這麼盡職盡責地伺候他,他卻忽略了這麼多事,要不是今天起的早了碰巧看見,還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知道秦知一直在被蘇家的一些僕人排擠。
對此系統急忙搶過了鍋:「是我失職,對治癒目標觀察不夠,要不是宿主發現的早,很可能會對任務造成重大影響。」
蘇斷想說不僅僅是因為任務的原因,他剛剛其實壓根沒想起來這回事……但面對著一心想著任務的系統似乎又有些不好張口,所以最終什麼也沒說。
秦知將他的袖口像疊豆腐塊一樣規整地折起,露出纖瘦的手腕,他看了一眼放在床頭柜上、放了一天後已經有些萎靡形狀的粉紫色花枝,輕聲道:「等吃完飯,我再為您去剪一束新的。」
蘇斷難得反應快了一次,順著道:「我和你一起去。」
但是秦知似乎不大讚同他的想法,只是道:「您需要好好休息。」
蘇斷將手腕從他手中抽出來,說:「嗯……我不疼了,想出去走走。」
其實還是有一點疼的,不過現在還是秦知的事,不,是任務的事比較重要。
身為一個下人,秦知並沒有決斷權,所以吃完飯後,在蘇斷的堅持下,他還是帶著人去了花園裡剪花。
秦知將花剪用遠離蘇斷的那隻手拎著,帶著他走入花叢中。
花園應該是早上剛澆了水,花園小路的石磚又硬又滑,上面落著的花瓣被踩出汁水后又加大了滑的程度,所以沒走幾步,蘇斷就毫不意外地身體一晃,打了一個趔趄。
——然後被一直等著的秦知抱進了懷裡。
在將人接到懷中的時候,秦知甚至鬆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會有這種意外發生。
將小少爺扶起來后,他不敢再放任對方一個人走,用一隻手在小少爺背後輕輕扶著,防止他再次摔倒。
見小少爺沒有反感的跡象,秦知手上稍微加了一些力氣,靠的更近了些。
只是在走到一半的時候,蘇斷忽然頓住,微微垂著頭,看向路邊。
於是猝不及防之下,秦知的掌心就貼在了蘇斷背上,他胳膊僵了一下,沒有將手往後移開,而是順著蘇斷的視線看去,看到了一束散亂地落在小路邊的花束。
蘇斷的視線在花束上停留了一會兒。
是今天早上被撞掉的那束花,秦知當時應該是急著上去找他,就沒有管它,而原本負責維持花園整潔的那個僕人也許是被他的突然探頭嚇到了,也忘記了將它處理掉。
所以這束花就這麼一直躺在了這裡。
過了已經有一個多小時,那束花上沾了更多的泥土,很可憐的散亂在那裡,和旁邊紮根在肥沃泥土中,開的生機勃勃的花朵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著地上已經徹底焉了的那束花,蘇斷平靜道:「那個人碰掉了我的花,我生氣了,你現在去跟管家說,把他辭退。」
按照蘇錚對於這個弟弟的關愛程度,應該不會在他睡覺的時候強行把人叫醒。
於是他將被子一拉,眼一閉,就躺在床上不動了。
出於生活習性,他對於這種一動不動的狀態反而比較習慣,於是那麼呼吸平穩地躺著,看上去像是真的睡著了。
於是蘇錚推開半掩的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整個人被柔軟的被褥埋住、睡得又乖又標準的弟弟。
他動作頓了一下,將門輕輕帶上。
「睡了多久了?」走遠了一些后,蘇錚問身旁的管家。
管家恭敬道:「二十分鐘前剛喝了葯,應該是剛睡著。」
蘇錚點了點頭,又問了蘇斷今天的活動情況,聲音雖然淡漠,但詢問的非常詳細。
兩人一路說著,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雖然是為了看弟弟才特意趕回來一趟,但既然都回家了,正好也能拿幾份文件。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蘇錚的目光往下瞥了一眼,看到了一個面生的身影,腳步停了一下。
他問管家:「這是新來的下人?」
管家看了一眼正在客廳忙活的秦知,垂了垂眼,回到:「是,上次那個亂動少爺的葯被辭退了,就又招了一個,昨天剛來的,手腳挺勤快,少爺看他也順眼。」
其實秦知走的並不是蘇家一般招聘的程序,而是少爺特意讓他招來的,看著那張和秦家大少隱約有著幾分相似的臉,原因他大概也能猜到一些。
不過這些無傷大雅的細節,能瞞著還是先瞞著吧,免得到時候大少不肯順著少爺的意思來,將人辭退了,少爺又要傷心一次。
公司的事忙,蘇錚也沒時間關心家裡雜七雜八的事務,前幾年蘇母在的時候還會關心一下,在蘇父蘇母出國之後,這些事就全部由管家忙活了。
只是新招了一個下人他一開始並沒有對管家的話產生懷疑,只是看到突然抬起頭的秦知后,眉頭卻微微皺了一下。
這人長得,似乎跟他弟弟之前要死要活喜歡過一段時間的那個秦家繼承人有些像?
前幾年蘇斷因為這件事生了挺大一場病,所以他對秦風那張臉,還是殘存著一些印象的。
——當然,那絕對稱不上什麼好印象。
秦知的感知力一貫很敏銳,在蘇錚的目光投射到他身上后,就像一隻警惕的幼獸一般抬起了頭,對上了蘇錚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