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帝國元帥的小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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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那陣奇怪的感覺過去之後,回過神來的蘇斷困惑地問系統:「他為什麼不上來?」不是來找他的嗎,為什麼坐在車裡抽煙?
系統說:「系統也不知道呢。」
雖然秦知的行為似乎有些怪怪的, 但人都到了門口了,蘇斷也不能當做沒看見, 所以桌子上的這些文件當然沒辦法繼續看了。
理由充分地把面前長的宛如多胞胎兄弟、一晃神就分不清誰是誰的文件推到一旁, 蘇斷偷偷鬆了一口氣, 讓系統把屏幕亮度調高了一點, 看著自己的治癒對象發起呆來。
因為忙著公司的事, 沒有多少閑暇時間, 所以蘇斷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仔細地觀察過秦知了, 大多數時候都是匆匆看兩眼,知道對方正在既定的命運線上拔足狂奔,知道他又變得優秀了一點兒, 就放下心來去做別的事情了。
現在忽然有機會這麼安靜地觀察對方,蘇斷才恍然發現了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時候,秦知確實發生了非常大的變化。
蘇斷還記得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候的秦知神態中帶著明顯的倉皇和茫然, 被四面八方的壓力逼迫的小心翼翼, 直到和他相處熟了之後才好轉了一些, 而現在的秦知, 眉眼間再看不出一絲惶恐之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經過打磨之後的沉穩和漠然。
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隱晦的刻在秦知漆黑一片的眼底,但蘇斷看不太懂,也就沒有去思考。
蘇斷對著唯一的旁觀者發出感慨:「他變化好大啊。」
系統乖巧地附和道:「是的呢,宿主。」
屏幕上,秦知不知道在想什麼,吐出一口煙霧后就微微皺起了眉,右手夾著煙,垂在車窗外,沒有再吸。
眉間豎起的痕迹,在黑夜中顯得尤為深刻。
蘇斷看著他皺眉抽煙的樣子,奇怪地問:「他是不是不開心?」
據說人常常在壓力大的時候才會抽煙,而且秦知還把眉頭皺得那麼緊,一看就讓人覺得他有心事。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來看他這件事讓秦知覺得不開心嗎?
想到這種可能,蘇斷有些不解的同時,心裡又有一點說不出的悶。
系統說:「宿主請稍等,滴滴——檢測結果顯示治癒目標的情緒起伏較大,但並不屬於負面,所以應該不是不開心。」
蘇斷眨了眨眼,雖然知道秦知不是抱著不開心的心情來看他之後,心情好了一點,卻也徹底迷糊了。
人類的情感可真是讓人費解,小茯苓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嘆著。
明明表現出憂愁的樣子,卻又可能是高興的,人真是一種複雜的動物。
屏幕中,在吐出那一口煙霧后,秦知沒有再去動指間夾著的煙,任憑那根還剩下大半根的煙在空氣中燃燒著,絲絲縷縷的煙霧還沒來得及聚集著環繞上升,就被路過的夜風扯得七零八散。
亮橙色的火光一直燒到了煙根部拼接的縫隙處,快要吻上彎曲指節的時候,秦知才伸手將它在車載煙灰缸里按滅。
然後伸手打開車門,從車裡走了出來。
在秦知不知道為什麼事而陷入沉思的時候,蘇斷也跟著發了長度為一根煙的呆,在秦知開始動之後,他才驚醒似的回過神,問:「秦知要進來了嗎?」
系統說:「治癒目標的前進方向和大門的方向重合,看來是這樣的。」
在蘇斷的目視下,那個高大的身影走到了蘇家高大的鐵柵欄雕花門前,神色從容地和走近的保安低聲說了什麼,保安又拿起對講機通告了到了內院。
於是兩分鐘后,書房的房門就被管家敲響了。
蘇斷讓系統關了屏幕,說:「進來。」
管家還是那副嚴肅的樣子,眉間因為長久的皺著而形成了一道深深的紋路,只是鬢角的白髮又多了一些,和所剩無多的黑髮摻在一起梳在腦後,比起從前來能明顯看出老態來。
自從蘇父蘇母出事後,蘇家接連遭受打擊,管家要操心的事又更多了些,不過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像是老了四五歲似的。
管家說:「少爺,有人來訪。」
他頓了一下,才低聲說:「是一位叫秦知的,曾經在兩年半前給少爺當過一段時間的僕人,後來因為母親要做手術所以辭職了,您還記得嗎?」
作為當初幫蘇斷把人招進來的人,管家當然知道那一場招聘下的真相是一件怎樣無法宣之於口的隱秘,也知道辭職只是一塊表面上你好我好的遮羞布。
蘇斷點點頭,說:「記得。」
管家用渾濁的眼珠看著蘇斷,輕聲說:「少爺,他現在是秦氏的主人。」
蘇斷說:「嗯,我知道的。」
好幾年前秦氏在商業圈的地位就不比蘇氏低,尤其是在蘇氏這半年來經過了兩次挫折、資產縮水了一些之後,秦氏更是穩穩地壓了蘇氏一頭,成了A市中毫無異議的領頭企業。
秦氏易主這麼大的事,是根本瞞不住的,現在整個業界都差不多知道了秦風栽在了秦家一個私生子手裡,將整個秦氏都賠出去了。
管家垂了垂眼,說:「秦先生現在在門外,他想見您。」
蘇斷說:「讓他進來吧。」
管家卻沒有動,他似乎有什麼顧慮,低聲道:「少爺,現在已經很晚了,不如讓秦先生明天再來。」
蘇錚不在家,家裡的僕人們也都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萬一秦知進來后發生了什麼事,他要怎麼跟大少爺交待?
「沒關係。」蘇斷搖搖頭,根本沒有往什麼奇怪的方向想。
管家憂心忡忡地重複道:「少爺……」
蘇斷打斷他的話:「讓秦——嗯,秦先生進來吧,我去客廳等他。」
他想,大概是因為管家不知道秦知是個好人,才會這麼防備他。
見小主人已經下了決定,管家也不好再勸,說了一聲是后,就離開了書房去讓保安開門。
不過管家長了個心眼,在通知保安放人進來的時候,也讓保安群分出兩個人、帶著電擊棒一起跟著進來。
蘇斷花了三分鐘的時間,把桌子上的文件稍微收拾了一下堆放在一起,然後下樓去見秦知。
結果秦知那邊的速度異常的快,他才剛走到二樓的樓梯口,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踏進了客廳中。
似乎是察覺到了蘇斷看過來的目光,秦知抬起頭,漆黑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蘇斷。
蘇斷正打算往下伸的腳下意識地頓了一下,扶著樓梯把手的盡頭,呆在原地和秦知對視著。
投影和真人到底還是不一樣的,雖然剛剛已經在屏幕前看了好久,但真正見到的時候,蘇斷還是感覺有些陌生。
系統說秦知在這兩年半的時間裡長高了四厘米,但也許是因為身上的肌肉和氣勢變得明顯了的原因,整個人顯得很有壓迫感,看起來給人的感覺可遠不止高了四厘米。
像是從一根沒什麼威脅性的小青竹,進化成了一隻有著極強殺傷力的獵食者一般,讓人看著就知道不是什麼善茬。
即使是像這樣偏於弱勢地站在階梯下仰頭看著他,也讓蘇斷憑空生出了一種想要用小葉子捂著腦袋,逃去地底的衝動。
在某種趨利避害本能的操控下,蘇斷忍不住動了動腳,往後退了一小步。
然而站在下面的秦知忽然開了口,他的嗓音帶著一絲不明顯的啞意,卻是很溫柔的語調,甚至是有些小心翼翼地喚了他一聲:「……少爺。」
而在看清了對方的臉后,那股怒氣就更像是被澆了油的烈火一般,完全無法抑制了!
還是秦家的——
雖然不是那個撩了弟弟之後又不打算負責的秦家繼承人,但看著那張和秦風有著幾分相似的臉,蘇總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正當他怒氣沖沖地想挽袖子上去打豬的時候,被拱的小白菜卻忽然出聲了。
蘇斷將頭從枕頭上抬起來,歪著頭看過來,說:「哥哥,你回來了?」
聲音聽起來很平靜,也沒有顫音什麼的,看起來似乎很清醒。
蘇總勉強找回了一絲理智。
想到不能在弟弟面前動粗打人,他暗暗地咬了一下牙根,強迫自己控制住想去挽袖子的手,又在蘇斷抬眼看過來之前將表情調整到了正常範圍內。
他將緊緊握在房門把手上的手鬆開,盡量放輕力道將門關上,然後快步走到床邊,將床上的情況盡收眼底,扯了扯嘴角,問:「斷斷在幹嘛呢?」
蘇斷在床上趴了一會兒,又被人輕輕地揉著身體,已經泛上了一點兒困意,想了兩秒才慢慢地回答道:「上藥。」
看著放在一旁的藥罐,還有自己弟弟身上和那個下人手上沾著的膏狀物體,蘇錚的心情又稍稍平靜了一些。
不過還是很不爽。
蘇錚拿起還剩小半瓶的白色藥膏罐聞了聞,聞到了一股苦澀的中藥味,他將藥膏放下,對著蘇斷溫聲細語地囑咐:「上藥這種事,以後還是請專業的醫生來做吧,別圖省事隨便找個下人,萬一出了差錯怎麼辦?」
蘇斷眨了眨眼。
只是往身上抹個藥膏而已,應該並不需要什麼專業的技巧吧?如果不是他自己肢體還不夠協調總是抹歪,他覺得就算是自己來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況且秦知為了這件事,好像還特意去問了醫生專業的按摩手法?
蘇斷對這些雜事的感知不太敏銳,只隱約記得秦知跟他提過一次,他在心裡找系統確認了一遍,系統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雖然想和蘇錚解釋,不過組織語言是一件很麻煩的事,蘇斷不習慣和不熟悉的人說太多話,張了張口,最終也只是輕輕地哦了一聲。
反正……蘇錚工作很忙,也不會整天看著他,先敷衍過去再說吧。
蘇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葯都已經上了一半了,蘇錚也不可能現在讓人滾出去,他再給洗洗手給蘇斷重新上一次?那是折騰他弟弟呢。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還僵在那裡、手放在自己弟弟……上一動不動的秦知,忍著不悅催促道:「快點上完,動作小心點。」
秦知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低聲應了一聲是,垂眼看著床上的小少爺,繼續將藥膏均勻地在他受傷的部位抹開。
蘇錚拖了一張椅子過來,在床邊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秦知給蘇斷上藥,彷彿只要對方有一絲一毫逾越的動作,就能立刻衝上去將人打一頓似的。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房間中的氣氛一時間有些難言的古怪。
當然,這種微妙的氣氛,對人類情感還不太了解的蘇斷是完全察覺不到的,要不是系統提醒他,他能就這麼趴在枕頭上睡過去。
系統說:「經檢測,蘇錚對治癒目標抱有較大的負面情緒,宿主也許可以從這方面著手,完成治癒目標的命運線。」
聽到某個詞語,蘇斷身上的困意褪去了一些,他將系統的話又在心中回憶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后,疑惑道:「負面情緒?」
系統說:「是的。」
蘇斷問:「他們是起過衝突嗎?」
系統回答道:「沒有。」
蘇斷還是搞不懂:「那蘇錚為什麼會對秦知有負面情緒?」
系統:「蘇錚對自己弟弟,也就是您的感情很深,並且將自己放在了『保護者』的位置上,所以他會對一些對宿主可能造成傷害的人天然地產生敵意。」
蘇斷感覺自己越來越迷茫了:「他覺得秦知想傷害我?」
系統:「嚴格意義上來說,是這樣的。」
蘇斷:「……」他覺得蘇錚的腦迴路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系統接著解釋道:「在宿主接手這具身體之前,『蘇斷』曾經喜歡過治癒目標同父異母的大哥秦風,並因此受挫生了很大一場病,系統經過分析后得出的推測是,蘇錚也許是擔心這種事再發生一次。」
所以還是因為秦知那張長得和兄長有些相似的臉……
蘇斷覺得秦知是真的很倒霉,明明連他一株植物都知道長相這種東西是不能被人類的力量控制的,可還是有人前赴後繼地因為這種可笑的原因將自己的心情發泄到秦知身上。
先是秦風的無死角針對,再是原身的強迫,現在又是蘇錚的偏見。
蘇斷問:「人都是這麼壞嗎?」
系統說:「不是的,資料上說,人性是相對的,好與壞並非絕對。」
蘇斷說:「哦。」
他覺得去問由程序編成的系統這個問題的自己,似乎有點不太明智,他們兩個都不懂情感的非人類,能交流出什麼結果呢?
……
將藥膏完全抹開后,秦知微微俯身,伸長胳膊想要去夠放在床頭的抽紙。
下一秒,抽紙就被蘇錚扔到了他面前。
秦知的動作頓了頓,抽出幾張紙巾將手上的滑膩的藥膏擦乾淨,然後指尖勾住那一下小塊被褪到下面的布料邊緣,輕輕往上提。
然後把外面寬鬆的褲子也提了上去。
全程動作輕的不像話,讓人挑不出一點兒毛病。
然而一旁的蘇錚看他的指尖在自己弟弟身上滑來滑去,吃了不知道多少豆腐,硬生生看出了一肚子火,在心中再三告誡自己不能在弟弟面前表現出暴力的一面,才能勉強將自己固定在椅子上。
其實心中已經罵開了:
這才來了幾天,就敢摸他弟弟的屁股,要是再過上一段時間,是不是都敢隨便將人抱進懷裡了?
不對,這個叫秦知的現在好像是在貼身伺候他弟弟,而他弟弟這幾天行動不太方便,甚至生活自理也成問題,所以摟摟抱抱什麼的,應該都已經發生過不知道多少遍了。
想到這一點,蘇錚感覺自己簡直能噴出火來:「……」
於是上完葯后,秦知就被毫不留情地趕了出去,並且還被命令下午都不用過來了。
秦知離開后,蘇斷在床上翻了個身,將枕頭的位置調整了一下,似乎並不打算起來。
蘇錚輕咳一聲,想要和自己弟弟談談關於感情方面的問題,「斷斷……」
但話題剛開了個頭,蘇斷就出聲慢吞吞地打斷了他的話:「哥哥,我困了,想睡覺。」
蘇錚頓住,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按照他弟弟一貫的作息規律,現在應該是午睡剛醒,怎麼又要睡了?
他皺眉問道:「你今天中午沒睡午覺?」
蘇斷說:「睡了。」
「怎麼這麼嗜睡,身體不舒服嗎?」蘇錚伸手,想摸摸他的額頭感覺一下溫度。
但是出於本能的警惕心,蘇斷下意識地將頭往旁邊側了一下,避開了他的手。
蘇錚的動作頓住,慢慢將手收了回來。
蘇斷將身體往蓬鬆的被子中縮了縮,解釋道:「沒有不舒服,只是還想睡。」
看蘇斷一副有些疲憊的樣子,蘇錚也不好勉強,將想說的話咽下,安撫他道:「那就再睡一會兒。」
蘇斷點點頭,跟他說:「再見。」
走出房門后,蘇錚在站在走廊上想了一會兒,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弟弟討厭了。
難道是因為他趕走了那個叫秦知的下人?
蘇錚的臉色隱隱泛青。
*
另一邊,被趕出去的秦知,走在路上也有些心神不屬。
在走過花園的時候,他趔趄了一下,踩到了一灘泥水,褲腿上就蹭上了臟污,仔細看了一遍,甚至連上半身也被濺上了一些黑褐色的泥點。
今天才過了半天多一點,而他肯定是不能穿著一身帶著污跡的衣服繼續在蘇宅中活動的,所以就回了自己的房間去換衣服。
他住的的地方在下人中還算是不錯的,一個獨立的小單間,雖然不大,但勝在只有他一個人,環境也乾淨。
將穿在外面的馬甲脫掉,秦知垂下頭,去解緊緊束在腰胯上的皮帶。
咔噠一聲,搭扣被解開時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但腰帶抽到一半,秦知動作卻慢了下來,最終完全頓住。
他抬起眼,看著穿衣鏡裡面的自己,在他手下方一點的地方,有著一塊明顯的鼓起。
秦知微微抿了抿唇,不知道想到什麼,眼底浮現出了一抹晦暗的顏色。
第23章
不管某些下屬是怎麼想的,蘇斷感覺和秦知配合的非常愉快,有下屬來的時候他就假裝認真的坐在辦公桌前,只有他和秦知兩個人的時候就隨便找點什麼事干——總之是不用再看文件了。
一開始來辦公室的人比較多,兩個人換來換去的也有點麻煩,不過當秦知幫他重新劃分了一下各部門的責任之後,只有最終決策的文件才會定時定點地送到他這裡,事情就變得簡單了很多。
雖然要一整天都在待在辦公室里待著有點兒無聊,但秦知會和他聊天。
和秦知聊天是一件舒服的事,蘇斷的話不多,一般都是安靜地聽著,偶爾慢慢地應和兩聲,有時候不知不覺中就是這樣一個上午過去了,再睡個覺吃點東西,一天倒也過去的很快。
沒幾天就到了月初,按照慣例,蘇斷這天不上班,而是去探望還在監獄里蹲著的蘇錚。
想到最快還有二十幾天哥哥就能出獄,蘇斷第一次在探望室等待的時候,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笑容。
因為蘇家活動了關係,監獄那邊雖然卡了蘇錚的取保就醫,但到底還是給了蘇家幾分面子,蘇錚在監獄里的待遇不錯,並沒有吃什麼苦頭。
但沒有自由、處處受限的生活總是讓人心情舒暢不起來的,更何況是蘇錚這種原本心底就帶著一些傲氣的豪門子弟,半年的時間過去,還是能看出來明顯瘦了,眉眼也陰沉了一些。
這次的工作人員比前幾次都要松,將蘇錚帶過來后就直接出去了,將空間留給了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