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祖宅
一個星期之後，早上天還沒亮，我和柳陽約著一起上山挖野菜，剛下了一場雨，野菜長得正好。
楚晴嚷嚷著想吃，於是這天早上，我難得起了個大早，接了點水，給牙刷擠上牙膏，蹲在門邊就要刷牙。
忽然有一雙布鞋映入眼簾，我沾著牙膏抬起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是寨主。
幾日不見，他好像更加蒼老了些，本就深陷的眼窩現在還隱隱泛青。
他往裏打量這，身形顯得有些齷齪，看見我，趕緊堆起笑臉：“小兄弟，柳陽在家嘛？”
我心想，你還想趁著他不在家打他媽主意嘛？
到底是看在他年紀大的份上嘴上饒了幾分，輕點了點頭，漱好口收起牙杯往房內走去。
誰知這老東西竟然得寸進尺，跟在我後麵一起往裏麵走來。
恰好遇見換好衣服往外走的柳陽，柳陽看見他，皺了皺眉，似乎沒打算搭理他，拉著我就要往房裏走。
寨主忙出聲叫住他：“柳陽，你等等！”
“喲，這不是寨主大人嘛，今天怎麽有空來了啊！”柳陽好似剛剛看見他。
寨主幹笑兩聲，從懷裏摸了一個東西出來，就要往柳陽手上遞。
剛貼到柳陽的手背，柳陽好像被燙到了手一般，猛的往回一縮，語調登時有些尖銳：“喲，這東西我可不敢碰，寨子裏的東西可不是我能碰的！”
“柳陽，我…”寨主似乎想要發火，話到嘴邊到底是忍住了，深吸一口氣，生生憋出一個笑臉來：“我今天來就是為的你那天說的話的，你不是說讓我們自己掂量著嘛，當初村子裏的人都對你不起，這是我們的不對，這些啊，是村子裏這些年全部的積蓄，全都在這了，雖然不多，但是你也知道的，村子裏處處要花錢啊！”
柳陽斜掃了幾眼寨主手上的錢，眼色微沉，房裏傳來他媽催促的聲音。
“你們還不上山去，等到天亮了，上山的人多了，野菜可就沒你們兩個的事了！”
寨主眼睛一亮，一轉身就對著房裏大聲吆喝起來：“她嬸子，你在家啊，我來找你來了！”
片刻的沉寂之後，柳陽他媽沉著臉走了出來。
寨主也不含糊，登時把懷裏那堆錢散了出來，看那架勢，少說也有十萬。
“她嬸子啊，寨子為了湊這些錢，真的已經山窮水盡了，我也知道，這些錢不夠我們贖罪的，你就當是我們的一片心意從此以後你跟柳陽啊，都能回寨子裏來住，他叔的屋頭啊，還給你們！”寨主說盡好話。
看得出來，柳陽他媽有些心動了。
柳陽往前走了兩步，還沒來得及說話，寨主忽然猛的跪倒在了地上。
我們都被嚇了一跳。
柳陽他媽先行反應過來，趕緊上去扶他：“寨主，你這是做什麽？”
到底是年紀大了，寨主腳步有些顫巍巍的，臉上滿是討好的笑，燦燦道：“他嬸子，我這把老身子骨沒事，可是寨子不能有事啊，這次，還請你千萬要幫幫我們啊！”
“你還是先說說為的什麽事吧！”柳陽臉色陰沉。
柳陽他媽歎了口氣，轉過身回了屋裏，不到一會功夫，泡好一杯茶走了出來，遞到寨主手上，語氣仍是有些生硬，不過比寨主第一次來時，已經好多了：“喝吧，天冷，你年紀大了，可經不起折騰！”
“哎，哎！”寨主連應了兩聲，接過茶喝了起來，滿臉欣喜。
柳陽適時給他潑了個冷水，清咳兩聲，悠悠道：“你還是先把事情說一下吧，我們還不知道你為什麽來，有些事，怕是不能輕易答應啊！”
寨主身子一僵，半晌才回過神來，麵上有些不自在。
“這事吧，說大也大，說小它也小，我想請她嬸子幫個忙，幫幫我家老二…”寨主搓著手。
柳陽樂了：“原來是您那二兒子出事了啊，我就說嘛，這要是別的事，你又怎麽會兩次三番低聲下氣的來求我們呢！”
柳陽他媽咳了兩聲，柳陽撇撇嘴，止了聲。
“孩子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柳陽他媽對著寨主笑到，將人帶了進去。
吩咐不讓我們進去，不過看架勢，似乎是要鬆口幫忙了！
我歎了口氣，女人家就是耳根子軟，當年他們是如何趕盡殺絕的，這會子全忘了！
“得了，我在這待著也悶得慌，兄弟，拿上鋤頭，咱們上山！”柳陽點起一根煙，邁步往外走去。
我抄起門邊的鋤頭，跟在他後麵上了山。
山上果真有很多新冒芽的野菜，還有好些蘑菇，柳陽挑了些能吃的蘑菇，又摘了好些野菜，已經到了半上午了，匆匆下了山，寨主已經不在了。
他媽負手坐在門邊，看見柳陽回來，對他招手：“來，你過來，我有話對你說！”
“哎！”柳陽應著，把野菜放下，拍拍手上的灰，走上前去。
柳陽他媽也不避著我們，等柳陽走到她旁邊，出聲問到：“你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要我說，那些人都是幫雜碎，有事想起來找我們，沒事的時候把我們都擠兌成什麽樣子了？這麽多年你也知道的，媽，要我說，這件事咱們就不該幫，那幫人有了指望，以後指不定常來惡心咱們呢！”柳陽滿臉鬱悶。
他媽歎了口氣：“我又怎麽會不知道呢，當時你那麽小，扒著你大伯的腿求他給我們一條生路，他不還是一腳給我們踢出來了，這麽些年了，寨子裏就沒一個好的，就仗著我們孤兒寡母來欺負我們，但是兒啊，這次不一樣啊，你可知道寨主拿的是什麽來交換？”
柳陽他媽看著他，滿臉慈愛。
柳陽咬了咬牙：“我知道，我爸的祖宅嘛，可是人都不在了，要那些空的有什麽用？”
“不一樣，你以為你爸當初累死累活替他們背屍是為了什麽？就是為的這祖宅啊，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東西，你爸他看的可重了！”
柳陽麵色仍是陰鬱，他媽站了起來，歎息一聲道：“不過媽還是聽你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