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規矩

  我聽完一愣，本以為他是給我傳遞什麽意思，可仔細一想，我就發覺到他沒有內涵，而是再說一個事實。


  道一觀得罪的人多，長生教的人還一直盯著，我今兒要是心軟，明天就得被人當場軟柿子。


  行裏的人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心軟這種弊病展露出來，無非就是把後背交給了敵人。


  可讓我去殺人，這也不簡單啊！


  “左央，想清楚了，路是你自己的，我們不幹預。”


  宋楚晴在一旁，盯著我認真的說：“但你要知道，咱們走的這條大路，人心比鬼還毒，你露怯，就是找死，心不狠，你就注定走不了多遠。”


  我咬了咬牙，都不敢去看他們的眼睛，這也是我從小到大的毛病，一遇上事兒，我就下意識的想要逃避。


  “我明白，殺人立威麽。”我苦笑道：“但說實話，我覺得這事兒真不至於，他都給我解蠱了，何必要他命呢？”


  “你是活了，但被他害死的人可不少。”宋楚晴看著我說：“光是你我知道的，津樂城那倆女孩兒就是死在他手裏，手段之殘忍，咱們親眼所見，你覺得他還有人性？”


  聽到這話，王野嚇的腿肚子都打轉兒了。


  估計他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剛才還隻是要他一雙胳膊，現在可倒好，連命都得搭在這兒！


  “別說廢話了。”


  老宋板著臉，說：“閨女，去廚房把菜刀拿來，要麽留下一雙手，要麽留下這條命，讓左央自己選。”


  “有第三種選項嗎？”我苦笑著問：“師父，其實我有點暈血的。”


  老宋翻了個白眼，壓根就沒回應我，等宋楚晴把菜刀遞過來，我伸手去接時，倆手都是哆嗦著的。


  這該咋辦，砍手？太血腥。


  要命？那不是犯法了嗎？


  算了，讓這小子自己選吧！

  我走過去，把菜刀放在地上，說：“你聽見了，就這倆選項，要不你自己選吧。”


  王野一愣，當即就變了眼神，看我的目光充滿了不敢相信。


  我估摸著，他這會兒都快把我祖宗十八代給翻出來了，但我也沒辦法，我總不能真的動手，那罪過實在太大了。


  撲通！

  突然，王野跪了下去，淚流滿麵的說：“前輩，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讓我走吧，這術我不解了行嗎？”


  “你確定？”老宋拿著紙條，卷了一個煙卷，樂嗬的說：“五鬼術是降術，五鬼纏身，噬魂啃骨，你就算這麽走出去了，你那雙手也廢，要是找對方法治好了還行，萬一治不好，你三魂七魄都會殘缺，以後就成了個身殘智殘的人了。”


  “那我要是剁手呢？”王野咬著牙問，他能這麽問，想必也是權衡好了利弊。


  但實話，我聽著挺不忍心的。


  “你要剁了手，我就給你解術。”老宋瞥了他一眼，說：“你要是自行了斷，我還給你辦場後事，一條龍服務送你走，算是你放下屠刀，回頭是岸，我替老祖宗給你功德，讓你死後享福。”

  王野鋼牙緊咬，兩隻眼珠子不斷轉動，良久過後，他才重重的點了下頭。


  “行，我選剁手！”


  他抬頭看了看老宋，咬著牙笑道：“前輩，您給的這個教訓，我吃下了，小子記一輩子！”


  老宋壓根沒在乎，瞥了我一眼，說：“你還愣著幹啥呢，動手吧，你現在不動手，他隻會更加痛苦，中了五鬼術，每一秒都是生不如死。”


  “真……真砍啊？”我幹笑著問。


  “不砍那就讓他等死，這因果是你的，報應也得在你身上應驗，反正你要不動手，以後你就得遭報應。”老宋樂嗬嗬的說。


  那我還有的選嗎！

  我暗罵了一句，過去拿起刀就比量在了王野的胳膊上，上下比劃了半天，也一直沒狠下心。


  “我問你，你跟我說實話。”我舉著刀，盯著他問：“你殺過多少人，又為什麽要殺人？”


  “十個……不不不！十二個！”


  王野嚇的都哭了，瑟瑟發抖的說：“為了錢，我找人下蠱，等他們沒解決辦法著急的時候我就上門，說幫他們治病，一次能賺幾十萬，要是碰上有錢人，能賺幾百萬。”


  “賺的錢呢？”我皺著眉，問：“你剛才不說隻有二十萬嗎？”


  “花了！”王野閉著眼睛，大鼻涕都留了下來，哆嗦著說：“有時候中蠱的人跑到國外，我跟不上，那人就得死，這有因果報應，所以我就找人花錢移花接木，把報應挪出去一些，這樣我還能多活兩年。”


  “報應也能移花接木？”我回頭看了眼老宋，驚訝道：“這孫子框我呢吧？”


  “沒有，確實有這個法子。”老宋皺了皺眉頭，說：“但這法子隻有長生教的棺二爺會，聽說做一次這事兒，至少得一百萬。”


  王野點點頭，說：“對，前輩說的沒錯，我雖然害了不少人，但大多數我都給他們救回來了，隻有那些病急亂投醫，我去了又不信任我的人才會死，但他們不接受我，我也沒辦法啊！”


  “你還挺委屈唄？”我放下刀子，拍了他臉兩下，說：“你先給人下蠱，再給人解蠱，說到底不還是你給做的嗎？”


  “可我們這一行都這樣啊！”王野痛哭流涕的說，還挺不甘心的。


  “放屁！”


  老宋罵了一句，訓斥道：“小兔崽子，降蠱師都像你這麽掙錢，那早就死絕了，蠱術和降術哪個不能治病救人，難道好好給人治病就不能掙錢了？”


  聽到這話，王野微微一愣，但讓我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苦笑了起來。


  “前輩，您在這一畝三分地，享受的是天倫之樂，但你要知道外麵的變化有多大啊！”王野咬著牙，憤憤不平的說：“我不是沒守規矩，我守規矩的時候，別人都把我當傻子，我跟我師父雲遊四方，治病救人從不收錢，但你知道嗎，那些治不好的人，曾經是怎麽惡毒的說我們？騙子，神棍，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我師父就是被這幫沒良心的人給害死的！”